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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时今日这般局面却是叶天朔始料未及的,他知道女儿这般做是在逐渐脱离他这个父亲的掌控,他本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进行干涉,但他最后并没有,亦如天子“叶康”般不加指摘,不闻不问。
初一曾跟着原少帅现被封为安乐侯的莫少英一段时日,对少帅与郡主之间的一段感情纠葛亦是知根知底。而他能荣升为郡主的左右手,除了精明的才干和卓越的武艺外,多半还有少帅莫少英那么一丝丝功劳在内。他本以为郡主这般做是对少帅还存着某种念想,可待在郡主身边时日越久就越发觉得想岔了,她没日没夜处理公务,凡事亲力亲为,宁愿韶华如驶,将自己亲手埋葬于一堆破纸堆中,也不愿私下委托过自己或旁人去找过少帅,甚至连问都没问过。
初一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他自问并不是感情细腻的人。
良久,只听叶千雪语意淡淡道:“既然驸马爷要来,我自当回去迎候,走吧。”
说着干净利落地调转马头,竟是丝毫不再提及沈家堡被灭门一事,初一见着这般反常举动心中一讶,略略一忖,随着追着叶千雪拍马疾去,而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第三百五十七章 白衣惹灰土(二)()
莫少英与九儿离开文昌县,坐着马车向着嵩阳县行去。莫少英独坐车头,九儿倚在厢内,二人之间隔着的一道车门板,仿佛一重高山般将二人生生隔绝在各自的世界里,谁也不曾多说一句。有好几次九儿明明伸出指尖推开门板的一角,却又在下一瞬放弃了搭话的念头,她知道那个背影不易亲近,对自己存着戒心,而自己也并非多么清白。
这般不出半日,渐渐响起的嘈杂声将九儿从诸般思绪中唤醒,草草收拾心情偷偷掀起帘角向外张望,看着幼时馋过的糖葫芦,听着吹嘘夸耀自己货物的生意人,依稀想起那条与姐姐拉着手走过的街道,似乎也是如此光景时,心中不知不觉又开朗了些许,她已多久没有出过万寿山了?
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久得她有些记不清了。那里虽是锦衣玉食,但却昏暗不见天日,那里虽人人面带微笑,但就连九儿也瞧得出那不过是一张张面具,面具之下又是怎样一副令人难以启齿的恶容。
她早就想出来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今虽能出来,可情况似乎并没有好多少。
二人走进城中最大的客栈仅要了一间客房。当店家以为这对“夫妻”要同住时却不曾想莫少英单独让九儿领一床被褥去来时马厩中的马车上歇息。这番举动自是令店家瞠目结舌,腹诽不断,而那九儿却是逆来顺受,默不作声地抱着一团薄被径自去了,瞧其模样竟是习以为常。
店家那略带鄙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莫少英眼中,可他毫不在乎,自也不惧九儿私下向慕容恪汇报,因为他知道慕容恪的底线在哪里。明面上九儿是王爷赐给下的婢女,通房丫头,自己大可为所欲为,暗地里让九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示为眼线,所以只要把握住这点,换句话说只要九儿不死,自己做什么都不算太过分的。
他实在无法忍受一举一动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总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令他心情十分不爽,而更糟糕的是从沈家堡一事来看那慕容恪明明在外有诸多眼线为何还要放一个九儿在自己身边,明明早就有能力灭了沈家堡却偏偏要等着自己前去?
前者显得多此一举或别有目的,而后者显然是专门等着自己。这般做的目的显而易见,不过是断其后路,让莫少英遭世人唾骂嫌弃。
沈剑霜就是一个很好的应正。那夜、莫少英自然不会下杀手。他虽不似师弟莫仲卿那般淡泊名利,但也绝不会以沈剑霜的性命来保全名誉。而沈家堡灭门一事绝不是结束,它只是个开端,一想到名单上的各门各派,莫少英一颗心不由得缓缓下沉。他早就晓得这条路注定腥风血雨,波及无辜,但若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能减少流血牺牲,他总不会放弃,而如何不着痕迹地减少伤亡,这又是一道萦绕不去的难题。
夜空繁星四点,夜下孤灯长明。
这已是第四天了,整整四天以来莫少英闷在客房中不曾外出,一方面这般做是为了避人耳目、免些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唐尧曾嘱咐他再次落脚后候着消息。不过这客栈客房与那马厩还是有一段距离,为了不让车厢中的九儿有所怀疑,莫少英又时不时的特意倚在二楼窗柩上,啜着酒仰望星空,而眸子里全无欣赏之意。
只是这九儿体力比常人还要差些,从一更天到三更天总计仅仅掀起帘角三次,之后便沉沉睡去。
这让莫少英有些哭笑不得,试问派这么一个人来监视自己,岂非毫无效果?
他不是没想过趁九儿熟睡之际,御剑去趟昆仑派,但这种念想很快就被否定了,先不论来回时间是否仓促,单说慕容恪能在沈家堡渗入眼线,又何尝不能在昆仑派中?此时此刻除了云踪派诸人外又能再去相信谁?而昆仑派好去、人却难寻,同样不能保证此刻云踪派诸人身旁没有一两个盯梢。更何况九儿在明,唐尧在暗,他若一走只怕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在这时、些许薄灰自檐角簌簌而落,化入杯中,酒水面上顿起一圈犹如油花般的灰渍。
莫少英微微一笑,转眼翻身一跃,上了客栈屋顶,杯中酒水却是点滴未洒。而此时屋顶上不但悬着一轮皎白圆月,圆月中还映立着一道黑影,黑影衣袂翻飞,腰间丝绦飘飘,宛如画中倩影。只不过那双蛾眉下的寒眸瞧起来竟比地狱恶鬼还要凶厉三分。
莫少英望着她微一仰头将杯中浊酒悉数顺入腹中,又以四指上下来回盘拨着空杯,笑道:“沈姑娘,你初来就砍断了屋里一只床脚,致使我直到今夜都无法睡个平稳觉,第二次来劈断了门闩,使我夜不能闭户,而今夜却又毁了我一杯好酒。”
莫少英侃侃而谈,似如同对待老朋友一般。站在屋檐月下的沈剑霜见着咬着牙一脸霜寒道:“拔你的剑!”
莫少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玩味道:“谈及杀人莫过于出其不意,出其不意最简单的便是偷袭,可姑娘每次来不是喊着“看剑”就是让我拔剑,如此明刀明枪未免太过蠢了些。”
沈剑霜怒气交加,“呛”声刚起人已掣剑而来。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气势如虹,这一剑之威固然势不可挡,然而盛怒出手往往也易出纰漏,是以,这剑尖未到,只听“啵”地闷响,一个空杯已后发先至弹在膝盖之上。
沈剑霜吃痛,足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前冲摔倒却不料整个人仅是微微一倾之下,未受伤的左脚陡然一跃,一个漂亮的“雨燕旋身”不但使前冲力道不减,更让剑气中夹着另一道涡旋气劲绞杀而来。
莫少英见着眼睛一亮,旋身绕过剑尖,当剑身贴着前胸滑过之际,右手顺手攫起一枚瓦片抢先搁在了沈剑霜秀颈处,又不忘面带些许笑容道:“你又输了。”
沈剑霜瞪圆了双眼,呼吸一阵急促,脸上刚显出一抹决绝,便听莫少英已然抢先道:“沈姑娘最好莫想着与我拼命,一来姑娘这么做绝对不会成功,二来嘛姑娘若香消玉损就再无人真心为沈家堡报仇了。”
沈剑霜面上白了白,数息之后,这才极其艰难的将贴在莫少英近前的越秀剑缓缓垂下,不错,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她总是明白的。
莫少英见着一收瓦片,跃开半步道:“今夜就到此为止,姑娘是个聪明人,明日再来时切记不可这般鲁莽,你大可找个机会挟持个人来,比如马厩中的九儿,又或者上昆仑派一趟让那名满天下的昆仑七子来替姑娘主持公道,至于那些江湖道义,对付我这等十恶不赦之人切不可遵守。”
沈剑霜看着他既不离去也不说话,眼中虽是满含愤恨,可莫少英还是从中瞧出另一些东西,那是一丝丝困惑的目光,一点点探究之意,“她似乎在等待我向她表明什么?但、能说么?即便道出事实她能相信又如何?到最后岂非再多赔上一条性命?!
死的人已经够了!”
莫少英心中苦涩一笑,坚定不移道:“姑娘心中一定存有疑虑是么?可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姑娘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但却要凭些本事!不过我还是奉劝姑娘修个三年五载再来。”
冷硬,淡漠,毫不妥协,甚至还带着丝丝挑衅蔑视的味道,这便是莫少英所要表达出的效果。他在赶她走,要她知难而退。
沈剑霜果然身子一怔,但接下来的话却有些令人听不太懂了:“那又如何!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领你的情,纵然父亲,母亲乃至沈家堡上下不是你杀的,但我周师兄,吴师兄,张师妹却因你而死!”
莫少英干脆闭上了嘴,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突然发现这女子远比想象中要来得聪明和难缠。
沈剑霜见他这般态度,更是笃定般的凄楚一笑,月光下娇躯轻颤,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道:“所以我定会查出幕后主使也决不会放过你!而我沈家堡上下满门的血仇亦不需他人他派主持公道!!”
说着,头也不回地展身离去。
莫少英负在身后的手攒握着,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捏得发白,这种女子委实令他头疼——聪慧却执拗,心思细腻却不知死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等险境之中,倘若让唐尧知道她杀不了自己,若让慕容恪知道她再无利用价值,那结果又将如何?
莫少英想想就觉得可怕,不过这也全不能怪她,仇恨总是意外地能蒙蔽双眼,叫世人不辨东西。但扪心自问,若换作莫少英自己,恐怕并不会比她好上多少。因为他早就品尝过仇恨的滋味,甚至依然在仇恨的边缘徘徊着。
莫少英叹息着,打算找个地方散散心。下得屋檐一出得客栈刚走几步便能觉察到一条“尾巴”跟在了后头。
是了,这沈剑霜能找到,那唐尧必定也能,说不定沈剑霜能晓得自己的落脚之处还是那唐尧有意给出的信息。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莫少英微微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只需心如故(一)()
三更过半,路上行人亦是无多,仅有的几人行色匆匆,似再耽搁一会儿就会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般。
莫少英眉头一皱,暗忖道:“此处离文昌县有百里之遥,难道沈家堡一事已然传至此地,呵,姓唐的果然有些门道!”
不仅路上稀少,连镇子中灯火都是所剩无几,显然酒肆也早就关了门歇业,不过好在莫少英知道每间镇子当中,有一处并不会关门更不会冷清的地方,只要寻着隐约光影转过几处拐角便可见柳陌花衢,倚门卖笑,正是灯红酒绿,莺声燕语时。
莫少英对青楼并不陌生,甚至在牡丹死后他对此处产生了一份特殊的依恋,更是一种道不开的心结,每每心有烦忧之时不知不觉就会想到此处。
艳丽小楼,红红灯笼,方方秀帕轻扬间风景依旧。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莫少英嘴角也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而当他堂而皇之地走进青楼时,那身后的“尾巴”自也装模作样跟进了大堂,当见着莫少英付了大把银子,搂着一位面目清秀的娇人进了屋后,那跟来的“尾巴”这才舔了舔唇,接连拧了拧怀里的姑娘那水柳般腰肢,又意犹未尽地瞅了一眼满堂春燕这才退出了青楼。
红尘粉帐温柔乡,最是男儿好去处。
“就是这样,破军使。”
唐尧:“好!下去领赏吧。”
眼见属下禀告完毕,唐尧心笑道:“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九丫头不要偏偏要上青楼找些庸脂俗粉,实在可笑。”
想罢,一收折扇,长身而起,快道:“来人,备轿!”
青楼大堂之中,暧昧声此起彼伏,这厢莺声燕语行着酒令,那边歌莺舞燕各逞温柔。
唯有堂内西北角一张圆桌之上只坐着一人,而旁边竟无一女子相配。
此人剑眉星目,面目刚毅,腰背始终挺得笔直,面上神情与堂内气氛格格不入,桌上摆着一柄鬼头刀,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若放在以往这种不会买春只知喝酒的江湖客,老鸨原是极其不喜的,但人家出手大方,看在是一位金主的份上,也就姑且听之任之了。何况这人来了一天一夜,也未见生过什么是非不是?
老鸨心里笑着,可下一瞬她已笑不出来了,只见这男子突然放下了酒杯沉着脸子径自朝着自己站着的梯口行来。
老鸨心中“咯噔”一声,迎上前去赔笑道:“这位大爷,您这是要走?还是要寻个姑娘过夜啊?”
男子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