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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玉在他身上看到同龄人所不一样的东西,这个人聪明,聪明又冷漠,这让他既钦佩又有些抵触,既不服气又想向他讨教,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师父常说的虚荣心,攀比心在作祟,这是一种魔障,应当迅速丢给另一个自己保持身心纯净才是。
然而萧玉并没有这么做,若他这么做了便不会跟来了。
萧玉之所以尽力躲藏并未现身,那是因为他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甚至未曾想好一句,毕竟请教一个同龄人实在让人极易面红耳赤,更何况还是在自己有些心动的女子面前。
就在他想着如何开口时,莫少英的呼声已传入了耳间,萧玉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了出来。
莫少英沉声,道:“萧道长,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萧玉勉强一笑,犹犹豫豫道:“我只是来和两位交个朋友,问个姓名,别无他意。”
这话若放在平常十人中有九个是不信的,但它自萧玉口中道出便不由得人不信了。因为莫少英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和三师弟过往的一些影子。他的话语平实也足够坦诚,而坦诚的人却往往易受欺骗,莫少英本也不想骗他,但送上门来的傻子岂能就这么白白放了?
殊不知萧玉在对他有所钦慕时,莫少英也对方才那道灰影有所好奇,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力量,但若能窥得其中奥秘,甚至据为己有岂非再好不过?这么想的确有些卑劣,但若是能在对付唐尧,慕容恪乃至整个万寿山时能多添一份胜算,莫少英是不惜背负这道骂名的。他岂非早已背负得太多?这也是他为何发觉萧玉跟踪却并未御剑飞走的根本原因。
所以、只见莫少英眉头一皱,哀叹道:“原来是这样,还以为道长专程为我表妹而来。”顿了顿,白了一眼九儿道:“你还瞧他作甚,这呆子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妹夫我可不要。”
九儿自然是瞧着萧玉的,原本一双眸子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可经莫少英这般轻轻一拨倒让萧玉误会成了暗送秋波,含情脉脉了。所以这二人无一例外又都红了脸,所不同的是萧玉红脸自然是突受佳人青睐,心中喜不自胜,而九儿却是急红了脸,她虽不曾违了莫少英的意愿出言解释,也明知此中定然另有他意。可心中却仍是不想配合,非但不想配合,简直狠不得踢上莫少英一脚。
可九儿知道不能踢,所以换成了另一种方式加以反抗——她瞪了他一眼。
九儿原本以为一瞪之下就算他不会收手至少也会有一丝意会,甚至可以露出一个哀求或哄骗之色反应到面上,这说明他至少是有些在乎自己的。可她失望了,这近在咫尺的面容古井无波、毫无反应,就连睫毛都未曾稍动一下。
九儿突然发现纵然在万寿山中阅人无数却依然无法看透这层表情下的真容。这就好比一束阳光,你可以感受他的温暖,却无法将他抓住,你可以离他很近,却无法踏进他的心里。而阳光有心么?他又有心么?九儿不知道。她只知自己是有的,因为它现下正有些隐隐泛酸,脸上渐显哀怨。
莫少英笑了,这岂不正是他所希望的?
萧玉并不知二人间这一番无声的对白。一见九儿脸上神色以为真如莫少英所说自己不去搭理徒让佳人空等生怨。于是平复心情走上前来,朗声道:“还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莫少英眉头一扬,信誓旦旦道:“道长恐怕最想打听的是我表妹的闺名。”
萧玉腼腆一笑点了点头,他未曾否认。于是莫少英笑道:“我表妹叫慕容九,你可以喊她闺名九儿。至于我嘛,你可以叫我独孤羽。”
九儿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禁暗想:“他不告诉道长真名,却将我的说了,到底是何用意。”
萧玉一听之下也不起疑,面向九儿鼓足勇气道:“这位慕容姑娘,贫道是个粗人,有些话就直说了。”
九儿一听瞥了一眼依然无动于衷的莫少英,只得咬着牙,不愿应又不得不应道:“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这句话其实还有下半段,意即想说什么是你的意思,可听不听就看我的意思了。
“好、”
萧玉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在对待女人方面更是个愣头青。但他至少还看得出九儿有些生气,只是他弄不清对谁而已,所以顿了顿斟酌再三,见肚中实在没什么墨水时只能搬出心中信仰,指天发誓道:“三清道尊在上,贫道对姑娘心生爱慕不假,但我辈修道之人讲究离尘修身、绝情断欲,此乃家师耳提面命之言不敢或忘,所以今后也绝不会再动妄念,冒渎了姑娘。”
萧玉面容僵硬,口吻严肃,仿佛在背书又似在宣誓,这股认真劲儿不禁逗笑了九儿,就连这心里也忽然轻松了不少。而莫少英呢?他此时口中完全可以塞下一颗鸡蛋,这个样子实在不符合平日形象,所以他赶紧闭起嘴来,细细打量起萧玉来。
他看得出萧玉并不在说谎,可这话说委实太过荒唐,闹了半天他难道只是来说这么一句的!?
让莫少英惊讶的绝不止于此处,他同样也知修道之人一开始绝不可能做到绝情断欲,仅能从清心寡欲中慢慢修来的。若想臻至太上忘情之境,就必须有契机,而契机就是欲念,唯有面对红尘诸念,勘破欲念,克服欲念方才能臻至化境,这便是道家所讲但凡出世必先入世的根本用意,也是昆仑御剑术上开篇所载的昆仑派教义。
这御剑术是唐尧从昆仑派中偷来的,莫少英也并不承认自己是昆仑派弟子,但这开篇教义却叫他欣然接受。毕竟能一朝顿悟的大德之士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即便能一朝顿悟也是有着过往的累积。
所以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现在这个神霄派弟子萧玉却说出了一番截然相反的话语。他若不动念如何看破?若不去看破欲望怎能称之为修道?这好比欲念就是天梯,将梯子生生抽开难道真想一步登天不成?更关键的是他若不起心动念,自己要想借机问问他那灰影的由来怕是要泡汤了。
莫少英有些暗恼,九儿的笑意更是让他面上无光。不过旋即洒然一笑,他知道不是鱼饵不够香,而是这条鱼根本不咬钩,或者这根本不是一条鱼,而是一面铁壁铜墙,任何计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所以他只好笑了笑,熄了心思,道:“这么说来,道长真是来与我们交个朋友的?”
“正是。”
“可为什么是我们?”
萧玉忙直言道:“因为志同道合。加之有些钦佩兄台,可又觉得兄台方才不该重伤了那位妇人”萧玉欲言又止,似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看了看莫少英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其实在下想说的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若是二位能随贫道回山聊作一番清谈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玉期待着,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一眼九儿,脸上有些激动又有些恍惚,莫少英望了他一眼,福灵心至地笑道:“是不是还为了我这表妹?”
萧玉愕然。猛然发觉一翻对答之下话又绕了回来,而更不妙的是这般一问,自己一张脸立马又红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至少表明自己心虚了。
“看来道长也是会说谎的。”
莫少英不合时宜地补充道。
“不!我没有!”
莫少英本以为十拿九稳,可不料萧玉死不认账,甚至表情严肃得可怕。这反倒让莫少英有些不解,不禁皱眉道:“其实这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有些东西一旦生了根就不是那么好抹去的,这对道长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莫少英本想说出世必须入世,但转眼他便发觉自己实在不喜欢说教,所以仅仅是点到为止。一旁九儿虽见莫少英又提到自己,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但她知道这句话实在是对极了,因为她此刻心中不就有一颗种子生了根么?
而萧玉呢?
他忽然叹了口气,直视莫少英坦然道:“不错。方才见到姑娘直到现在,贫道至少动过七、八次念头,只是这种念头刚一萌生都被贫道迅速剔除了,所以贫道算不得说谎。”
第三百七十一章 祸福难料定(一)()
这话里话外多少叫二人听不大懂,不禁双双好奇道:“道长是怎么做到的?”
萧玉沉吟片刻,神色似是决定了什么般道:“也罢,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各位难道之前就不曾听过敝派一些传闻么?”
说着,这萧玉陡然向右侧五指戟张,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右首凭空显出一道虚影,慢慢渐成人形,须臾竟凝成了另一个萧玉。
这萧玉全身上下由一团灰蓝色雾气组成,虚浮于空看不出双脚,面目轮廓细腻却并没有睁开双眼,可狰狞扭曲的面部神情还是让九儿娇躯不禁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而这个萧玉便是莫少英一直想在见到了灰影。
莫少英没有说话,他在等,等萧玉给出一个完整又合理的答案。
萧玉舒了一口气,不禁有些轻松道:“如二位所见,这便是我神霄派弟子为何能时时保持身心洁净的原因”
原来,传闻是真的。神霄派能让新晋入门弟子在短短一段时日内改过自新,行侠仗义便是靠着这尊虚影,神霄派称它为心魔,而它便是每个人心中各种欲望,即七情六欲的具象化。原本这些欲念总是纠缠众生,不仅让凡人愈陷愈深,自甘堕落;更让修道之士不堪其扰,终难登仙。神霄派先祖不忍见人间疾苦,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在这上清山中觅得一处黄泉。
黄泉并非真正的地界黄泉,而是因其深不可测,神霄派祖师曾冒险潜入地泉百仞而不见底,所以称之为黄泉。而后代掌门又因此名不太吉利,所以更名为地泉,但神霄派弟子更喜欢称之为神泉,因为只要经过这神泉洗礼的弟子,皆能瞬间摒弃心中各种欲念,时日一久,待得将七情六欲化成心魔真影后更能使其道法倍增,用于降魔斩妖再好不过。
萧玉方才在客栈之中一番道法有大半是借助这心魔之力,而他能信誓旦旦说出斩断心中欲念,便是将欲念转嫁给了心魔。
所以、萧玉的确没有说谎。
莫少英总算听的明白,但随后诸般疑问又纷至沓来。其中至关重要的便是那褚宫北和段长风与自己交手时为何不曾招出心魔?是来不及,还是不屑使用?那褚宫北一瞧就非正派人士,他为何不曾通过心魔虚影来压制犹如杂草般丛生的邪念?而自己体内煞气凝成的乌丸是否也能经那神泉化去?若能不受煞气影响心神,从此不就可以摆脱万寿山的控制,甚至反将一军?
莫少英微微心动,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什么心魔之法简直就像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解决之道,老天什么时候这么优待过自己了?
萧玉自然看不出莫少英此刻有多么激动,但身旁的九儿却渐渐瞧出来了端倪,只是她觉得有些突兀,并不知道他到底因何激动。
而“不知道”的绝不止这些,她并不知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到万寿山又有什么目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似个谜团,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所转变,去主动问问公子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想法实在令她有些意动,连整个眸子都亮了起来。
只听莫少英沉住气道:“道长真是快人快语,想不到竟有这等神术,只是此时说到底也是贵派的机密,又为何向我二人说起这些?”
萧玉应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隐秘,我派弟子但凡入门都会被告知这些,所以这也算一个公开的秘密。若仁兄有兴趣听下去,贫道倒愿意多讲几句,只是现下时候不早,若二位不忙不如这就随贫道回山,咱们清酒素菜秉烛夜谈可好?”
好,自然太好了。
有人带路岂非比自己瞎摸乱闯要好上百倍?莫少英巴不得立马应下,但这之前还须解决一道难题,只见他沉吟片刻,试探道:“只是这之前我却要先拜会下贵派段长风。”
萧玉一怔,讶然道:“独孤兄也认识段长老?”
“嗯。”
莫少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旋即面色一沉,叹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与贵派段长老互相添了些误会,致使段长老对我呈见颇深,所以这次上山总需先去表示歉意才是”
九儿听着这投石问路的话术,不禁有些脸红。心想这莫少英骗人花招果然层出不穷,明明只想问段长风在不在山上,却拐弯抹角一顿包装,不仅巧妙地避开雷区,更让萧玉打消些疑虑。试想若段长风回山之后将褚宫北已死的消息传得全派上下人尽皆知,但萧玉听他这般一说,也不会一下子就怀疑到莫少英与此事有所关联,孰不知哪有明知自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