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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入夜、夜凉如水,整个军帐中,士卒大都安然入睡为明日一战做好充足的准备。现下,这重虞正处虚弱期,所以半夜并不需太多人戒备,除了辕门外围营火灼灼外,唯有主帐中一灯如豆。
帐中之人自然是卓于晴,深夜未睡的她正身披大氅立在沙盘前反复斟酌,争取明日以最少的伤亡换来最佳的战果。
用兵之道对于她来说虽并不算陌生,从小熟读《万安集》,《行军策》的她自是通晓如何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然而并没有实战经验的她知道再怎么熟读书卷也是纸上谈兵。
她原本不希望用到这些,怎想这天来得如此之快,亦且对方还不是假想中的凡人。白天她之所以当面对慕容流苏承认自己于公于私都会诛杀重虞,不单单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心情所驱使。
一边她自认为重虞祸害大江两岸百姓将其诛杀是公义,而另一边为即醉筹集药材便算私心,不过在公义的大旗下此事不过一举两得,然而夜深人静她只要一想若是这重虞丝毫无害,那么完全出于私心还会如此劳师动众吗?答案不言而喻,应该是会的吧。
此刻,卓于晴秀眉深锁、面色凝重,这一切直到白素衣的到来后才得以舒缓。她将白素衣拉到主帐后方的床榻前,犹如闺中密友一般问长问短,白素衣此行目的却是有三,一来自述《太素玄经》丢失一事,二来问及卓于晴怎会是玄真公主,这三来自然是有关自己的身世,卓于晴一一作答,语调时而俏皮,时而欢快,哪里还有方才那半点愁眉不展的样子。
“素衣,你是我雪地捡来的,所以亲生父母我并不知是谁,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卓于晴语调婉转柔和,一旁白素衣闻言默然不语几番思忖下才平静道:“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好奇所以问问。”
卓于晴拉着她的双手,柔声道:“瞧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我是公主也好坊主也罢,私下里我就是你的娘亲,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言明的?”
白素衣顿了顿,几欲将内心之事和盘托出却还是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师父怎么会是当朝玄真公主的,现在既然知道了我就回去了,不打扰师父您歇着。”
这般说完,白素衣起身欲离,却发现卓于晴并没有松手,回过头来又听她神秘一笑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我那时年纪也不大,但是你有事相瞒我还是看得出来。说吧,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卓于晴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莫仲卿,她口中倒没有别的意思,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白素衣一想起在军营见面时野外二人深情相拥的情景,面色堪堪一红,来不及解释就见卓于晴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道:“咦,他真欺负你了?我看他不像啊。”
这欺负一词往往有好几种意思,白素衣自然知道这卓于晴前一句“欺负”和后一句“欺负”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但这种误会本来就难以解释清楚,何况女儿家脸薄即便是亲如卓于晴也无法直说的,故此只得一面红着脸,一面含糊其辞地道:“没有,仲卿、他人很好。”
这种无力辩白卓于晴听来目色更是一亮,自是不打算就此饶过她:“哦?很好啊?我知道了,你忽然来问身世是不是想着嫁人了?放心,届时本公主当你的高堂,嫁妆自然比那小子彩礼丰厚十倍那小子知道是他高攀了咱家的素衣。”
白素衣见卓于晴一脸嬉笑之色,算是认定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只得顺着话儿道:“这样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卓于晴大眼一瞪,讶道:“哎呀?这还未过门儿呢,就帮衬起来了?不得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气死我了,气得牙疼,快给我揉揉,证明在你心中娘亲我比那小子亲!”
卓于晴在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在意到自己也不过二十六七未嫁之身,语气老气横秋,这还便罢了,身为堂堂公主、何等身份?竟然像个小丫头似的跟徒弟邀宠,这邀宠邀得还这么直白,脸皮之厚简直胜过城墙。
不过一旁白素衣像是司空见惯般甜甜一笑,脸露羞意道:“我不跟师父讲了、天色不早这就去睡了。”
言罢,白素衣急急挣脱卓于晴双手,快步走出帐外,临出帐前却听身后卓于晴装模作样地喊道:“慢着点,去会情郎也不用这般急切,这月黑夜风高的小心着凉噢。”
白素衣当然不会去找莫仲卿可冷不丁地听她这般一喊,虽说四下无人心下还是没来由的着慌,一个趔趄就在将倒未倒之际却被一双玉手轻轻一沾即离,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让白素衣堪堪找回了平衡站定了身姿,定睛来看,不禁讶道:“是司徒道长?多谢。”
来人正是司徒空明,只见他神秘一笑,语气却是轻缓道:“白姑娘也来找玄真公主?不知殿下可曾歇息?”
白素衣道:“我刚出来时还未歇下,司徒公子可是找玄真公主殿下商议要事?”
司徒空明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天我在街上遇到仲卿与少英二人,我们三人一见如故这就喝了些小酒,明知仲卿不会喝酒却非要他陪同,可烧刀子后劲十足,午后虽然喝了醒酒汤,然而晚饭不知又吃错了什么还是怎的,这夜里刚一睡下就吐得厉害,想必明天一战不能参加了。所以我特地前来向玄真公主知会一声。”
白素衣眉头轻皱,既是担心又有些埋怨道:“吐得厉害吗?活该,他自己不是医生,为何不给自己开付方子?”
司徒空明叹道:“哎,这人吐得体虚力乏,哪里还能开方子。其实这事是在下的不是,要不、方便的话姑娘这就去瞧瞧?”
白素衣忸怩好一阵,方道:“那好吧、我这就去看看,多谢道长。”
言毕,白素衣转身欲走却听到司徒空明拦上前来悄声道:“瞧见少英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少英觉得这事不应该告诉你,不过依在下看,照顾醉酒的男人应当还是女人得心应手些。”
今夜她原本没有去见莫仲卿的打算,然而不知是卓于晴一语成谶还是这司徒空明故意顺水推舟,总之、白素衣最终还是去了,一切看起来那么的顺遂自然,是不是天意使然就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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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福兮祸所伏 下()
九月中旬、霜寒初降,天清气朗、于晨秣马厉兵。
经过一整晚的查漏补缺,卓于晴终于成竹在胸,身披鹤氅步出帐外。行于空荡荡的军营内,她知道于半个时辰前,这些士卒已然在营外集结整装待发。然而卓于晴去的方向却不是营外的点将台,而是营中的一处军帐内。
于昨晚得知,这莫仲卿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怎的导致晚间上吐下痢、头晕体虚,为此还惊动了祁彦之。自己也曾去看过一次却不知现下可有好转。
卓于晴拉开帐帘缓步入内,发现祁彦之正在一旁观查莫仲卿的病情,而白素衣似是也一夜未睡这会儿正趴伏在桌上瞌睡,祁彦之见她进来,当下悄声言明莫仲卿病情并不像普通的醉酒,他也正准备亲自去崇明抓几副药来。
卓于晴听罢点头称是,有祁彦之在侧她自然不担心莫仲卿的病情,反而可借此机会命白素衣留下不去参战,因为在她心里,不想白素衣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这一段小小插曲过后,卓于晴转而神情一肃,步于营外,于数千人的目光下从容地登上点将台。
甫一站定骤见东方最大的一处黑甲方阵中突然将千杆铁枪齐齐高举,根根枪尖上凝结的露珠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显见此支方阵早已整装多时。
片余,只见上扬的枪林忽然齐齐一落,但听‘咚’的一声闷响,顷刻震散了朝间的晨雾。余音未消之际,接着便是一阵阵有规律的敲击地面声,仿佛万千铁骑纷沓而来,随着敲击渐起,只见阵中一人突然高声喊道:“七杀血烨天。”紧接着余下阵中士卒异口同声道:“浮尸百万里!”甫一出声,声势如虹,配合着枪击地面声听来格外铿锵有力!
另一由本地士卒排列的阵列见身旁这班“兄弟”如此“震撼”,个个顿时话也不说了,瞌睡也不打了,笑得枪摇身晃,那双双眼神仿佛看到了一群傻子。可此时点将台上却没有一人笑出声,他知道这七杀部绝不是傻子,明眼人也都知道单从这军容阵仗来看高下立判。
而卓于晴此刻的表情最是微妙的,既未出声阻止也不曾发笑,因为她知道这后头还有戏瞧。
果然,在众七杀方阵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中,一人身穿与七杀部众一致的黑衬玄甲从方阵后突然打马而来,临到台边这才顿住马势,马蹄一扬,来人伸出五指猛然向上一张,方阵中顷刻鸦雀无声。
卓于晴见着这才淡淡言道:“慕容公子好威风,这是要给谁下马威呢。”
这话并不止表面的含义,慕容流苏心里自然明白,当下回道:“令行禁止乃军士第一要务,属下并不想喧宾夺主,只是通过这连日观察,此地士卒疏于操练过于懈怠,与其令其白白送死,不如原地待命好了。属下这区区千名七杀亦可保全公主此行周全!”
言罢也不见慕容流苏是何动作,但听身后千余名七杀似是心有灵犀般突然再次异口同声道:“誓护周全!誓护周全!!誓护周全!!”这一连三声气势如虹的宣言,加上先前慕容流苏如此直白的贬低,直叫一旁本地士卒听来表情不一。一时间是面红耳赤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更甚者紧握双拳,怒目相视。
这般群情激愤下方阵中为首一人只得当先步出,硬着头皮沉声道:“慕容公子,您这是几个意思?本官手下的这班弟兄虽说有些懈怠,然而说道忠心护主,自也当仁不让!”
慕容流苏与马上居高临下,手握马鞭轻笑道:“刘将军哪里话,本世子只是实话实说替诸位安全考虑,这次剿灭妖女重虞光有忠心是不够的,小心去时容易回来难。”
刘将军原本在军中有些威望虽是多年不经战事养尊处优,可一想自己好歹算是有头有脸立过战功的人物,这慕容流苏再怎么风头正劲也应当给自己三分薄面才是,哪想非但没给反而一再挖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冷笑回击道:“慕容公子手下的七杀军当真纪律严明,将士一心!想必破军与贪狼也是这般精锐之师,不过别忘了这天下是叶家的天下,当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偶有山贼妖众也是立马授首,你慕容家族世居北方,拥有如此众多精兵强将也便罢了,为何独遣这一千名精锐南下藏于惜花山庄当着名义上的山庄护卫?”
“够了。”
这慕容家族于北方拥兵自重有目共睹,然而此时此刻还不是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所以身为叶家公主的卓于晴适时阻止了两人对话,堪堪上前一步,神色冷淡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慕容公子的军队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与襄王的十三飞骑不相上下,而刘将军所率领的也是崇明劲旅深谙水性,虽说此去并海上,然而别的不说就拿地域熟识度来讲,想必慕容公子不会捧着地图一争左右吧?”
慕容流苏道:“公主说得极是,是属下思虑不周。”说着也向刘将军一揖,刘将军见他让步倒也没再搭话。
卓于晴美眸神光流转,凝望慕容流苏片刻转而一眼扫过台下士卒,众人只道她要做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来鼓舞军心,一时间人人皆是挺起了腰板,肃容以待,哪知她只是深吸一口气,轻吐二字道:“出发!”
这一千名七杀军卒与本地士卒五,六百人再加昆仑上百来名弟子以及随行的众人合在一块儿约莫有个两千人众。这两千人众从晨间一直行到午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目的地,崇明附近的一处丘陵。
卓于晴策马离开大军,独自踏于高坡驻足观望地势,此时司徒空明缓步而来,指着丘陵一处处讲解道:“此丘陵蜂腰鹤膝,龙行虎跃端是奇绝瑰丽,在下所说的陵墓便在此处,陵墓本是吉穴,然而因地势变迁,如今的陵墓月圆潮汛时海水会莅临丘陵,致使陵墓闭塞潮湿,久而久之阴气、生气殊绝倒是便宜了重虞作了它应劫的庇护之所。
卓于晴道:“按照天相长老的推测,那重虞会在今晚子时应劫?”
司徒空明道:“是的,我曾经独自潜入陵墓,发现正中甬道上散落着这种蛟龙鳞片,按照祁先生的说法此是蛟龙的遗蜕,加上天相长老的推断,想必重虞已躲入陵墓深处,状况不会太好。”
这般说完,司徒空明将一片比先前还薄的蛟龙鳞片从怀中拿出递于卓于晴面前,卓虞接过鳞片,仔仔细细琢磨一番,才道:“吩咐下去刘将军带本地士卒将入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