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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哑然失笑。
好久没有碰上这么活生生的人了。程熙还没有睡意,就坐在火堆旁默默的添着柴火,夜风从门缝中挤进来,吹得火苗不安地摇晃着,火堆里的枯枝燃烧,发出轻轻的“啪啪”声音。黑衣少年仰面睡着,半边脸被映得通红,他睡得十分安详,表情恬静,像个孩子一般,纯真憨厚,但他的举止应答却那么自然,给人平和舒服的感觉。这正是那种世家子弟的天然气质。能被这样一个人崇拜景仰的人物,一定是在人格魅力上折服他的。
程熙不由得苦笑,那个楼月郡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未见其人,却早已如雷贯耳了。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倦意袭来,靠在墙角,把毯子一盖,合衣渐渐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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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公主府内,小厨房。
被盗骊赶出厨房的厨娘、厨师和打杂宫人们挤在窗口,盯着盗骊大人忙碌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幅动态版的山水墨画一般。
从未有一个人在厨房拿着菜刀、锅铲,捏着葱蒜、青菜也能有如此不容靠近的尊贵。盗骊把切好的各种食材装进盘中,转眸,看到了趴在窗口的众人,微微一怔,俊美清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随意的笑容,看得众人都呆了。有一个信息纷纷在脑中炸开:盗骊大人笑了,盗骊大人居然会笑!!!
“别都在这儿杵着了,去看看公主有没有回府。”盗骊也不回头,用背影说话。他的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的模样很专业,很认真,那副沉浸的姿态,仿佛他在做一件重大的有趣的工作一样。
滕紫屹带着程熙出门散心的这一段时间,盗骊全都扑在小厨房里。
此时的他换上了平素最爱的青色长衫,轻柔的下摆随风轻舞,腰间一根同色的编织带随意扎了一个花结,末端坠着的两粒滚圆的南海珍珠彰显了他不同凡品的身份。洗去尘埃的黑发松松的用一根丝带束着,发梢任其散开。
这样的装扮放在任何男子那儿,都会显得阴柔女气,可是穿在盗骊身上,却愈发突出了他如青竹般秀逸潇洒的气质,整个人仿佛就是从水墨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悠远,哪怕此时他正套着围裙,拿着菜刀,与油烟酱醋公开作战。
曾经的他在至南山上时,最爱的就是自己下厨,食物与药物很多都是相通相辅的,研究食材有时对于医术也是大有裨益的。更何况山上阴寒,两位师傅年纪又大,盗骊便是长年累月做着食疗来缓解两位师傅的风湿、偏头痛等等老毛病的。
盗骊又是一个天生追求完美的性子,一件事情要么不做,既然做了,便要求苛刻。所以,如果盗骊肯下厨,宫中许多的御厨怕是全都要失业了。
下山入世之后,多逢变故,盗骊便再未下过厨。
今日百无聊赖,突发兴致想要下一回厨。
等到真正动手盗骊才无奈的发现,他对程熙的喜好早已了如指掌,并且每一道菜都下意识的配合她的口味。
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对于他的影响早已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发现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碰到危险会躲藏,碰到挑战会谋算,开心了会笑,不高兴了就会发脾气,被人踩住尾巴了更会反击。
而更奇怪的是,他会为了她的所作所为而动怒而生气,会生气的他,感觉更像是个人类,而非只是一个只会算计谋略的生物。
认识到这一点后,盗骊才发现当时那么生气那么火冒三丈的他,现在却根本不想报复她,只是想逗逗她,拿着手中的黄辣椒,盗骊的脑中就自动填补上了她那精彩绝伦的脸,想必一定很有意思。
第250章 滕紫屹,失去了理智!()
熙坤宫中服侍程熙的宫女走进小厨房,向他行了个礼,将程熙惯用的那一套青花瓷餐具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板上。
盗骊取过其中一个餐盘,弓着腰将做好的食材挑剔的摆着盘,淡淡的问宫女,“公主驸马回府了么?”
宫女微微一福,恭声回道:“还没。”
盗骊摆盘的手顿了顿,现在已近卯时,怎么还没回府?这不像是滕紫屹的风格啊……
“那滕驸马遣人回来了么?”
“也没有。”
盗骊愣了愣。
片刻后,他倏地站直身,抛下手中的锅铲,扯下身上的围裙,向门外急走,“千山和万里呢?”
“都在紫霄院。”管事的一看盗骊神色不对,立马也警惕了起来。
“让千山、万里迅速给滕驸马发信号,招他速回。”
“盗骊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管事一路小跑着跟在盗骊后面,不断地喘着粗气。“给滕驸马发哪个等级的信号?”
“发紫色信号。”
管事一惊,却也不再有任何迟疑的迅速跑去传令了。盗骊自己则直奔熙坤宫,希望能在那里看到那个顽皮任性的人影。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担心她的安危,按说滕紫屹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就是因为滕紫屹做事向来以稳妥著称,在他手中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今日这般反常,才让盗骊忍不住的心惊胆战。按理,即便他们有事耽搁了,以滕紫屹周全的性子,也一定会遣个人回来说明情况的。
如今,却什么也没有。没亲眼看到御宸熙平安,盗骊根本放不下这颗心。
很快,在紫霄院的上空就炸开了紫色信号,这是与滕紫屹联系最十万火急的信号了,见到此信号,滕紫屹不管当下在做什么,就会第一时刻赶到信号发出地。
管事的见到紫色信号升空,守在门口驻足远望,望了半天依然不减人影,耷拉着头,背着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一袭黑影远远而来,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管事的眉头一扬,反身疾奔,“驸马回来了,驸马回来了。”
滕紫屹刚到府前,就飞身下了马,一路急跑,到了熙坤宫,已有些气喘。
盗骊听到声响,迎出门外,见到只有滕紫屹一人回来,不等他站稳,劈头就问,“她呢?”
滕紫屹停了下来,本来怀有的一丝希望尽数破灭,她果然没有自己回来。喘着粗气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盗骊有些急,“我问你,公主呢?”
滕紫屹浓眉拧成了团,手握成拳,逼迫自己迅速冷静,先一步踏入殿门,确定不会隔墙有耳之后,才看向盗骊,慎重问道:“你交代我们卯时之前必须回府,如果回不了,她会怎样?”
盗骊瞥了眼滕紫屹,太阳穴处的青筋控制不住地微微突了出来,可他的语气依然保持着淡定,他冷笑道,“她会怎样?你竟然还问我她会怎样?这几日晚上,到了卯时她都会按时毒发,你不知道吗?这几天是解毒的关键,所以她毒发时的痛苦会一日胜过一日,你不知道吗?你竟还会问我,她会怎样?”
滕紫屹扫了盗骊一眼,俊目黯了下来,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面上早已失去了往昔的淡定从容。
盗骊却是不明白了,“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要碰到多大的危险,要遇到多大的艰难,滕紫屹才会与她走散?
遭遇了什么?
滕紫屹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们在林轩楼好好的吃着饭,凑过来一个胡说八道的男子。滕紫屹刚开始还认为,她不过是闲着无聊就听听外面人的瞎扯是有多荒唐,纯粹当做消遣的。可后来,他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认真,就预感到了不妙。
果然,那个男子离开之后,她的脸色已经藏不住的阴沉,还没说上三句话,她就甩脸就走。滕紫屹当然是第一时间去追,可是刚追出去三步,羽千荏袅袅婷婷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在他身后跟他说了一句话。
就只是这一句话,彻底拦下了他追她的步伐。看着她“噔噔噔”的跑下楼,不用他吩咐,自然有两个影卫寸步不离的尾随她而去,滕紫屹也便放下了心,细细的询问了羽千荏几个问题。
谁能想到,她的任性和小聪明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等到她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掌握中,他才清晰的认识到,现在的熙公主已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所以当两个影卫抓了一个醉鬼交给他,并且面如死灰的回禀说他们跟丢了公主时,滕紫屹多年的从容优渥和淡定沉稳居然无处可寻。
他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个影卫,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就在密集的人群中疯狂的寻找。那样的人群攒动中,好像每一个都是她,又好像没有一个是她。将要失去他的恐慌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整个头脑,向来爱护百姓的他,向来温润如水的他,策马撒蹄在拥挤的人群中肆意奔驰,毫无顾忌地撞翻了无数的摊位,凡他过处一片狼藉,他扬鞭的马前马后到处都是慌乱的百姓,其中还有不少妇孺因为避让不及而摔倒在地。
往日里,如果有纨绔子弟,有世家贵女敢在集市如此放肆,滕紫屹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把他拽下马来,并狠狠训斥一顿。
可现在,他自己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根本控制不住马速,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见了,她不见了。她是不是碰到危险了?她是不是被哪方势力抓走了?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她现在一定很想马上见到他!
滕紫屹,人生中第一次失去了理智。
毫无方向的在夜市中寻了许久,绕着林轩楼方圆几十丈,全都有了他的马蹄印和他焦灼的目光,可根本找寻不到她的丝毫踪影。
这么找下去一定不是办法,留下几个影卫继续寻找,滕紫屹快马加鞭的回府,希望侥幸……侥幸她已经自己回了府。
可结果……
第251章 整个世界都在毁灭苏楼月()
滕紫屹看看窗外一片深沉的夜色和大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痛苦得一塌糊涂,“这一回,情况真的不妙!”
盗骊焦急的转向滕紫屹,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失态。
滕紫屹痛心疾首道,“或许,我们中了苏楼月设的局了。”
“苏楼月?”盗骊急促的说,“你不是跟苏楼月坦诚过了么?上次我们三人加上金墨笙在梨花山骑马,突然遇袭,事后查证那批训练有素的刺客正是隶属于月营的一支精锐骑兵,带头的正是苏楼月的心腹部将萧逸。他带来的那一群人下手可一点都不轻啊,每一个都一心只想要公主的命,如若不是你我部署精密,分工妥当,后果早已不堪设想。结果,苏楼月只说了一个误会,你就做担保压下了这么大一件事,只处决了萧逸一人和参与暗杀的骑兵众人,并没有牵连到苏楼月本人分毫,甚至连月营其他人都没有株连追究。我不知道你在女皇那儿是怎么禀报的,但是此事的处理方式可不像是滕紫屹你一贯的风格。”
滕紫屹沉默着不出声,半响后,看到盗骊越拧越紧的眉头,才抛下一句,“你不知道前因后果。”
盗骊冷笑着摇头,淡淡道:“我怎会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就是公主机缘巧合截获了苏楼月给你的信鸽,看到了你们二人之间的暗通款曲,一时闲来无事就找人冒充了你的笔迹给苏楼月回了一封信,让苏楼月孤身一人到西门镇与你私会密谈么?”
滕紫屹闻言,猝然盯向盗骊,那冰冷的模样,会让一般人大惊失色,他目光清冷的有如银河里的水带,带着淬毒的光芒,冷冷的盯视着盗骊,如果站在滕紫屹面前的不是一贯内敛淡然、讳深莫测的盗骊,而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只需被他这样的目光一扫,便会紧张到浑身发抖、双腿发软。
滕紫屹盯视着盗骊,抿紧的唇,高贵的脸,慑人的神情,语声如冰,“你竟连这个都知道?该不会……截信鸽,仿造信件的人是……”
最开始滕紫屹处决萧逸和那数十名骑兵时,萧逸曾经道出过他因激愤而私自领兵袭击暗杀熙公主的缘由——他要为他们女帅报仇!
那时的滕紫屹并不完全相信萧逸的话,因为:
第一,滕紫屹和苏楼月之间的联系是相当隐秘的,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和手段,信件会在半途被劫的概率微乎及微;
第二,滕紫屹的笔迹,苏楼月是相当熟悉的,普通人模仿不过只得形似,很难模仿出精髓。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模仿到既形似又神似,那一定是相当熟悉滕紫屹的人。滕紫屹对于自己身边所用之人是绝对信任的。
所以,能够同时满足上述两个条件,不折不扣的完成,并且不被滕紫屹发现,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会发生。
但如果做这两件事的人是盗骊……
截信、仿信,滕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