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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静海岳,澈透莹人心。
夜寂银光重,宵寒皓韵深。
无瑕好玉璧,引我发斯吟。
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3()
虽时至五月,但西北山巅仍有几分寒意,古钺聪小寐片刻,只觉天气愈发清寒,他怕欧阳龙儿着凉,小心翼翼拿起方才脱下的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方才盖好,欧阳龙儿突然伸出手来,将他一只手拖至右颊下枕着,又睡了过去。古钺聪不经意看她,但见一袭月色映在她如泼的秀发上,盈盈如水,她清润的面颊、均匀的呼吸沐浴在柔软的月光中。足边,晨露垂珠,隐隐松涛有如江潮一般来了又去,去了复来。古钺聪看着如此安静的她,想起她捉弄人的模样,忍不住隐隐好笑,没多久也睡了。
次日天明,古钺聪和静仇师太众人辞别,分道而行,欧阳龙儿要捉朱天豪回京,古钺聪知朱天豪定然早已离去,却不便说破,两人商量一阵,决意回客栈寻朱天豪。古钺聪道:“我们这身装扮太惹眼,官府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欧阳龙儿道:“昨晚我们被困陷阱尚能脱身,如今已出来了,还怕什么?”古钺聪道:“还是少惹事为是。”恰在这时,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自山下缓缓而来,欧阳龙儿道:“我们和他们换衣服。”古钺聪望了望两人,说道:“这二人身材矮小,我们穿不上。”欧阳龙儿点点头,没多久,又见两个挑菜的汉子从山这边厢赶往小镇方向,欧阳龙儿道:“这个合适。”古钺聪道:“他们都是男人。”欧阳龙儿道:“这荒郊野岭的,只怕等到天黑,也不会恰好有一对夫妇,又与我俩身量相差仿佛的人来了。”顿了一顿,又道:“古大哥,来软的还是硬的?”古钺聪道:“他们不过是买菜的农夫,你不要欺负他们。”欧阳龙儿冲古钺聪一嘟嘴,说道:“都听你的。”古钺聪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他们愿卖就卖,不愿卖可别为难他们。”欧阳龙儿道:“有我在,就算不抢,也用不着银子。”古钺聪知她随时都不会忘记顽闹,也不理她。欧阳龙儿径直走过去,说道:“两位大哥,也卖菜哪?”那两人均是一愣,看见欧阳龙儿太监打扮,古钺聪一身华服,其中一灰衣汉子道:“两位大人要点什么?”欧阳龙儿摇摇头,灰衣汉子道:“那不知公公有何贵干?”欧阳龙儿向两位拱了拱手,说道:“不瞒两位,我们哪,和两位是同行。”两人更是惊诧,那黄衣汉子将两人细细打量一番,满面艳羡道:“两位也买菜?可发了家了啊。”欧阳龙儿道:“哪里,一个月也就赚个一百三四十两。”两人对望一眼,黄衣汉子忍不住道:“一百三四十两,一年就是一千五百六十或者一千六百八十两,哥哥,俺们十年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古钺聪站在一旁,心想:“他将一百三十和一百四十分开算,各十二月分别是一千五百六十和一千六百八十,不愧是买菜的。”只见灰衣哥哥满脸戒备道:“两位到底有事没事?”黄衣弟弟却道:“不知两位如何发家,如能指教一二,我二人感激不尽。”
欧阳龙儿昂头道:“做买卖可大有学问,你们是挑到镇上菜场去卖罢?”
黄衣弟弟道:“不到菜场,还能去哪?”
欧阳龙儿道:“卖到菜场,就算一年三百多天一天也不歇着,每天累得半死,能赚几个钱?我们的菜,从来都是卖到白知府。”
黄衣弟弟一听,连声道:“我说哪,原来二位是为官府送菜,怪不得如此气派。”
欧阳龙儿叹口气,看了一眼古钺聪,说道:“卖不成了,我们遇到了麻烦事。”
黄衣弟弟道:“什么麻烦事?”
欧阳龙儿转过头,说道:“我说了,不知两位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两位一听要帮忙,脸立时拉了下来,灰衣哥哥道:“我们还要赶往集市上买菜,这就告辞了。”
欧阳龙儿道:“两位不愿意接替我们的差事,一个月也赚个百三四十两?”
两人闻此,一齐停下脚步来,黄衣弟弟道:“怎么接替?”
欧阳龙儿低下头,又看了古钺聪一眼,说道:“我爹不答应我和他的婚事,我们打算外出私奔,可又怕白知府收不到菜怪罪下来,将我们的爹娘治罪,这才在这里踌躇不决。方才也走了好几个卖菜的,我见两位菜果最是新鲜,两位若是肯接替我们的差事,可就感激不尽了。”
一语未毕,黄衣弟弟睁大眼看着他,说道:“原来你……你不是公公,你是女子?”
欧阳龙儿道:“白知府是从来不让女子进出的,这些年,为了给他们送菜多赚些银子,我一直扮作太监。”
官府不允女子入内,两人是知道的,灰衣哥哥看了一眼两人,显是昨夜一夜未归,更信了三分,说道:“就算我们有心相助,可我兄弟俩想进知府大门,只怕是门儿也没有。”
欧阳龙儿大喜道:“这个容易,知府向来只认衣服不认人的,你们换了我们这身衣服就能进去,我们穿上两位的衣服,也便宜逃走。”
黄衣弟弟当即麻利地将外套脱下,说道:“给。”灰衣哥哥迟疑道:“两位莫不是诓人罢?”黄衣弟弟道:“哥哥,他们这身衣服可比我们这身贵了不知多少,再说,他们不要我们银子,也不要我的菜,我们挑了菜去白知府,知府不要,我们再到大街上卖也不迟,快脱罢。”
欧阳龙儿突然“哦”一声,说道:“险些忘了,还有这个,”说着将手腕上的银牌取下递给两位,道:“有了这个,两位就可以进出白知府了。”黄衣弟弟道:“哥哥,这东西好生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灰衣哥哥道:“这是知府衙差腰上的令牌。”
欧阳龙儿道:“这下你们该相信了罢,两位只要答应帮忙,这份差事从此以后也就是两位的了,待我和他生了儿女,一同回来时,一定会亲来谢过两位。”
两人再不怀疑,灰衣哥哥也忙脱了衣服,黄衣弟弟只嫌他太慢,忍不住帮着脱起来。两人卖菜为生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能遇到如此好事,如今白白受了如此美差,不止能成人之美,还能从此发迹,莫说换衣服,就是花银子买也着实值得,两人心花怒放,恨不得将身上衣服都扒光了去。
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4()
那汉子的衣服在古钺聪身上仍有几分短小,欧阳龙儿穿着虽合身,却受不了粗布衣衫的汗臭。古钺聪眼望二人兴冲冲下山,说道:“他们这一去,又不知要遇到什么麻烦。”欧阳龙儿道:“他们若不是贪图这点蝇头小利,也不会上当,我们走罢。”
两人沿路下山,一路上,欧阳龙儿大谈宫中趣事,古钺聪既非京城人士,武林中事也所知寥寥,只能洗耳恭听,欧阳龙儿滔滔不绝,古钺聪只能叹服欧阳龙儿见识之广博。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倒也颇不寂寞。
来到镇上,古钺聪道:“龙儿,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仍不明白。”
欧阳龙儿道:“那你干么要想,问我就是了。”
古钺聪道:“八王爷是名震西北的大富贾,人称塞外小王爷,人人都知他姓孙,但你为何姓欧阳?”
欧阳龙儿道:“你怀疑我不是我爹亲生的?嘻嘻,我就是我爹捡来的野丫头。”
古钺聪道:“自然不是,只是我这一回送你回京,倘若有幸见到八王爷,却不知他尊姓,岂不笑话?”
欧阳龙儿点头道:“是啊,见到未来的岳丈大人,却不知他姓什么,是要让人笑话的。”
古钺聪知欧阳龙儿口无遮拦,却不料他说话如此没有顾忌,正色道:“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不可以这样口无遮拦。”
欧阳龙儿道:“好啦,告诉你罢,我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然姓孙无疑,至于我为什么要姓欧阳,那是因为我妈妈叫欧阳洛客。”
古钺聪不解道:“你随伯母姓?”
欧阳郡主点点头道:“我妈妈是摩挲族人,故里在云南丽水,摩挲人自来男不婚女不嫁,以‘走婚’维系感情和养育后代,摩挲族儿女生下来后也跟着母亲,所以也随母亲姓了。爹爹和我说过,他十八年前在云南认识了妈妈,两人一见倾心,妈妈便跟随爹爹到了宫中,后来便有了我,妈妈说爹是王爷,要我也跟着姓孙,但爹爹很爱妈妈,一定要我和摩挲族人一样随母姓,小时候我以为爹爹嫌弃我才让我随娘姓,但爹爹一直都是最疼我的。”
古钺聪不明白何为“走婚”,但听她说什么养育后代,不便相问,说道:“你说这些,当真是闻所未闻。”
欧阳龙儿得意道:“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下了山,缓缓走出树林,方到镇口,忽听得马蹄杂沓之声响起,两人放眼看去,不禁骇然失色,只见小镇上空黑烟滚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也是空无一人,数座面街客店已着了火,火势正盛,却无一人出来扑火。
欧阳龙儿问道:“古大哥,镇上发生什么事了?”
古钺聪摇摇头,烟尘蔽日中忽见三名大汉纵马飞奔而过,三马过处,两侧肉菜木架翻倒,街市瓜果滚落于地,街道中央一片狼藉,突然,一名盲丐从街边窜出了来,三大汉中有一人大喊:“当心!”猛提马缰,那马匹长嘶一声,总算在盲丐身前数尺处停住。那人打马走到盲丐身前,一把将他推倒在街边,骂道:“臭瞎子,当心着点。”扬鞭就走。
微风起处,漫天沙尘裹着黑烟腾腾升起,阴风啧啧,黯兮惨悴,。
欧阳龙儿道:“莫非,狗知府还在请人搜查抓我们?”
古钺聪剑眉微蹙,凝目望远片刻,说道:“这三人不像官府的人,再则说来,白知府要捉拿我们,也不用放火烧镇。”
欧阳龙儿道:“他们既放火烧镇,却不忍心杀一个瞎丐,好奇怪。”说到此,忽睁大眼道:“不好,朱天豪那小子还在客栈之中!”话没说完,人已窜了出去。
古钺聪心忖道:“朱兄此刻应已离开,若他还在客栈中,可是大大不妙。”忙跟了上去。
两人趁着浓烟蹑行至翻倒的菜架旁,轻轻推栏外望,只见三名汉子并立街口,四下张望,然后拍马向东走去,瞧那副全神提防的模样,既似官差巡逻,又似入镇抢劫的强匪正在放风。古钺聪趁三人打马之际,拉起欧阳龙儿转到巷中,左穿右折,三两个纵身,已到客栈之中。
两人一入客栈,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来,只见大堂之中桌椅散碎一地,楼梯地板遍染鲜血,十数人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皆已惨死。
欧阳龙儿立在客栈门口,眼望客栈死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古钺聪一扫大堂尸首,并无朱天豪,低声道:“上楼去看看。”携着她悄声来到朱天豪房门外,侧耳静听了片刻,不见有丝毫异动。古钺聪打了个噤手势,轻轻推门进去。
房内空空,朱天豪不知去向。
欧阳龙儿抢步进入房中,见屋内无人,喊了两声,无人回应,眼眶登时红了,自言自语道:“天豪哥死了,我害死了他。”
古钺聪听她声音发颤,劝慰道:“屋内并未打斗痕迹,大堂中也不见天豪兄尸首,他定是提早离开了。”
欧阳龙儿在床头呆呆坐下,看看榻上,又看看朱天豪被绑的地方,说道:“他中了三日软骨散,丝毫动弹不得,怎么逃走,他一定被外面三个恶人杀死了,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说到此,两行晶莹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古钺聪见她如此自责,正待说出实情,只见她突然抬起头来,原来指尖无意间摸到一封书信。
“凤表龙姿朱天豪谒天下美姝去也。”
欧阳龙儿看罢书信,不由破涕为笑,重重将书信扔在塌上,说道:“朱天豪,下次让我逮着你,看不扒了你皮。”她心绪变化太过突然,怒气中蕴有无限喜悦,望着古钺聪有些不好意思。
古钺聪望着又哭又笑的欧阳龙儿,微微一怔,心忖:“这个刁泼任性的丫头好生重情重义。”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伸袖替她抹了眼泪,说道:“只怕还有人进屋来搜,我们先离开此地罢。”欧阳龙儿伸出手要古钺聪牵她,古钺聪见着她如葱纤手,想到香儿,怔了一怔,扯着她衣袖就走。两人方到楼梯拐角处,忽然听得窗外街上几声“辘辘”之响由远而近,两人忙又停了脚步,矮下身姿倚窗窥视。
烟幕中只见一辆四面挂了淡蓝绉纱,窗牖镶银嵌玉的马车缓缓行近。那马车行到客栈门口,缓缓停住,其中一匹红棕马鼻中打出一个震天响啼,口中喷出一口清气。此马车极是堂皇,在死寂混乱的小镇中更显诡秘。
欧阳龙儿道:“这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