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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扩焘道:“黑魔王给我一个交代,便马上放人!”说着,招呼了因为刚才钱堑扫腿而有点分散的云霄派众弟子重新将徐、文二人围在中间。
黑魔王神色冷漠,幽幽道:“什么交代?”任扩焘心道:“黑魔王果然阴冷无比,自己做过的事还假装不知,在场的人当中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所幸师父今日便会出关,只需等他老人家出来即可。”便冷笑道:“黑魔王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犬子顽劣,本是为父教育不力,但也用不着别人来教训他,更何况你是一出手就废了他的双眼!”
黑魔王仰天大笑道:“我道是你为什么大费心思抓我明教中人。原来那小子被人废了双眼,也省得老子动手!”任扩焘见他狂傲无比,心下更生气愤,道:“休得如此张狂!”王文卿问道:“敢问此事非贵教黑魔王所为?”
黑魔王也不回答王文卿的话,阴**:“你不是要替你儿子报仇的么?我就在这儿恭候大驾!”
又听得一阵喧闹,几个岭南派众却是押一人五花大绑着上了扶摇山。被绑那人怒目圆睁,大声嚷道:“你们知道是谁派我来的么,说出来吓死你们,还不放开我!”
任扩焘问道:“你们拿着的人是谁?”一弟子回道:“这个自称明教的贼人欲闯我派,扬言要杀了少爷,众兄弟自然不让,与他相斗,就被众兄弟捉住,拿了过来!掌门人且问他一问再做处置!”任扩焘喝道:“你这贼人是否来自明教,是谁指使你的?”那人却是面不改色,此刻也不再嚣叫,却怒盯前方。
阿哼忽然一个飞身,欺到那人前面,惊声道:“阿也,怎么是你?”阿哈忙问道:“你认识他?”阿哼道:“这小厮不是我烈火旗下的么?”阿哈道:“我说老兄弟,你不要认错人了,把黑锅往自己身上背!”阿哼道:“我怎地认错人了?你也认识他的,好好想想,是也不是?”阿哈仔细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道:“哟,我想起来了,确实是你旗下的,那日在京师,你我哥俩喝老酒时,正是他赶来说看见一小姑娘,可能是大小姐,瞧我这脑袋,健忘的紧啊!你叫他闯岭南派做什么?”阿哼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老弟,我怎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那你旗下的人怎会受雇于别人?”“我怎知道,他武功这么弱,怎去闯岭南派?”“你且问一问他,是谁指使的?”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肆无忌惮说着,任扩焘又抓了那被绑之人衣领,喝问道:“老子在问你话呢!”只一瞬间,那人头一歪,耷拉到一边。在一旁的王文卿惊道:“他死了!”
众人皆是一愣,黑魔王身形一闪,从任扩焘手中一下抓过那人,撑开那人的嘴,看见舌下有一颗被咬碎的药片,漠然道:“毒药早放在口中,刚刚咬碎自杀的!”
从任恬莫名其妙被刺双眼,再到现在一个明教弟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死去,文菁叹了一口气,心道:“恐怕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了,显然有人精心策划想要陷害明教!”
果不其然,任扩焘“哼”了一声道:“黑魔王你还在假装不知情,派了明教中人来杀犬子,人证俱在,你有何话所说?”黑魔王大笑道:“便是我干的又是如何?”以他的性子,若是别人好言对话,肯定会如实相告,帮着找出凶手的蛛丝马迹,可如今任扩焘咄咄逼人,索性承当下来,与对方大打一场。
黑魔王将手上的尸身放到地上,如幻影般迅疾,单手向外划拳,又收了回来,忽然反手一拍,近旁的几个岭南派弟子都飞到一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叫唤疼痛。任扩焘怒气冲天,又是轻飘飘的一记“刚绵掌”直直拍向黑魔王后背。他却没有闪避,集中运气,只听得任扩焘“啊”的一声大叫,为他的内力震出七八步远。
黑魔王冷笑道:“只可惜,你功夫尚未到家!”王文卿大叫一声“我来领教施主的高招”,单手合十,拂尘一指。黑魔王顺势推出一掌,两股内劲碰于一处,相持到一起。周围人都觉得一阵劲风扫过脸颊。
众人见他们以纯内力比拼,都注目而视。云霄派武功自开山祖师起都是纯阳之力,一招一式均见成效,是以内功也常常以正派自诩。而再看黑魔王时,却不知使用的是哪种招式,周身阴森鬼魅,逼得王文卿心中不寒而栗。
王文卿渐渐力衰,头上也渗出点点汗珠,看黑魔王时,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气。任扩焘心中恨恨道:“黑魔王果然高明之极,我这个最厉害的师弟也是敌他不过,看来只有师傅能够镇住他。”
罗宇真忽道:“师父出关了!”话刚落音,一个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发须飘飘的道人缓缓踱步而来,手指一扬,要将比拼的二人震开。黑魔王一个冷笑,手掌一缩,另一只手却忽然一挥,想胁着王文卿之力一齐挥向他。白行之一只手轻轻化去王文卿手指内力,另一手扣住黑魔王掌力,使之反噬。黑魔王心中暗暗叫苦,急忙收力,但也有五成的力道打到自己身上,震得五脏惧麻,心中暗道:“姓白的老儿果然不同凡响!”脸色却是不改道:“掌门人好深的功力,墨某敬佩!”白行之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道:“几位施主何故闯我凌霄殿?”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第65章 凌霄殿伤离处(4)()
钱堑见白行之双目炯炯,和蔼的神情中带着凛然之气。云霄派掌门的到来让他不敢托大,立即回道:“云霄派与我明教有些误会,何劳道长亲自驾临?”
徐晟见那道人,须发净白,一身青色道服,飘飘然脱俗。文菁小声对他道:“想必这位就是云霄派掌门白行之了。”
白行之一字一顿道:“墨狂生——明教护教左使,陈烆——明教烈火旗,陈溌——明教洪水旗,还有这位——”钱堑接道:“钱某明教厚土旗。”原来那哼哈二将原先是江湖中玩世不恭的两个游侠,本没有名字,只知道本家姓陈。中年加入明教后,分别封为烈火、洪水二旗掌旗使,就根据自己的绰号取了名字。江湖中“哼哈二将”的名字是非常响亮的,故而白行之认出二人和黑魔王,反而不认得原本的厚土旗掌旗使钱堑。又转过头来,看到被云霄派众弟子包围着的二人,随即问身边的四弟子王文卿道:“这两位客人又是”任扩焘抢先回答道:“回禀师父,这两个魔教的贼子伤我儿在先,还擅闯云霄禁地,故扣押在此。魔教黑魔王寻来要人,故此不放,黑魔王扬言要血洗凌霄殿”众人都觉得他夸大其辞,血洗凌霄殿一句黑魔王可从来没说出,另外不归林虽作为云霄派禁地,却不是不准别人闯入,再则他自己也进入其中。接着,王文卿将事情的经过大体向白行之说了一番。
钱堑道:“想必是贵派误会了本教,白道长作为德高望重的武林宗师,自会向大家主持公道!”哼哈二将自然在一旁跟着附和。白行之缓缓道:“护教二使中的黑魔王,五行旗中的烈火、洪水、厚土旗都来了,看来误会不浅!”任扩焘道:“你们却给云霄派如何交代?”白行之在一旁,他现在说话有了底气,故处处以云霄派自居,反而对“岭南派”这三个字闭口不提。黑魔王冷冷道:“人自然不是本教人所伤,这便是给你们的交代!”任扩焘道:“休得胡说,犬子不是你所伤,更有一个大家亲眼所见畏罪自杀的明教弟子。如不是你们,更是何人所为?”钱堑道:“敢问道长,你可知这个女孩子是谁?”白行之道:“愿闻其详!”钱堑道:“她便是教主之女,如果贵派随随便便将她扣为人质,到时两派不合,弄得江湖腥风血雨,恐怕是大家不愿看到的吧?”任扩焘喝道:“那就叫你们教主前来给我们一个说法!”白行之道:“扣押贵教教主之女,确实是白某弟子的不对,只是贵教伤某弟子双眼,又不由分说硬闯上山,却如何说法?”
阿哼道:“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牛鼻子老道只认准一个道理,摆明着看不起明教,我们动手吧,又何劳教主亲自出面,只求速战速决!”说着四人一出手就打翻了四五个,任扩焘、王文卿和罗宇真三人连忙应战。
任扩焘敌住阿哼,罗宇真敌住阿哈,钱堑却较上王文卿,六条人影在夜空中闪动,交织到一起。
白行之势大力沉的一掌缓缓拍向黑魔王,逼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忽然他停住了,大声道:“何人伤我云霄派弟子?”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半空掠下,稳稳接住了白行之的这一掌。二人势均力敌地在空中岿然不动。
白行之以纯正之内功“阳麟心法”,一招一式均是正气凛然,旁边的人如沐栉风,竟有一股洋洋暖意。
据传后唐时代出了个及其聪颖之人,名唤陈抟。他尤好道家文典,痴迷其中,每每读周易、道德经,或掩卷沉思或仰天长啸,旁人皆以为疯癫。先前也想考取功名,却举进士不第,后来大彻大悟,反而厌五代乱世,便结交高道隐士,娱情山水。至后周年间,移居华山。他会一门睡功“锁鼻术”,一睡三年,就这样睡过了乱世,进入宋时。太祖太宗屡屡召他入朝均谢绝不应,直到雍熙年间收徒弟十余人,便将平生绝学倾囊相授,那徒弟中当然有天资高的,也有天资不济的,是以良莠不齐。
待端拱二年,陈抟老祖驾鹤仙逝,众徒弟大多下山,将师父的不少创立授予世人,文菁在不归林中提到的太极八卦便是其一。她自小对算学易理所学甚精,所以知道这一缘由,对于道家诸多其它法门也起源于陈抟老祖却不知晓。
那陈抟弟子中有不少成就者各自创立了门派,只是时至今日或已衰微,不闻于世,或兴旺不已,人人尽知。其中有一人学得武功的同时,从师祖的典籍中悟出医道,是为南宗;有一人喜静,所学之后也只是一脉相传,便是“九宫”一派,而罗真人便是第三代传人;又有一人喜动,云游四方,结交好友,一日忽行至岭南地面,见一山巍巍如云,笼罩蕴蕴之气,便停了下来,上山创立一派,名曰“云霄”,他本是超然脱世之人,不避名讳,为纪念师父别号“扶摇子”,将这座山取名为“扶摇山”,山上建立起道观赋雅名“凌霄殿”,而根据师父之授创立了云霄派武功根基“阳麟心法”。
后百年间,云霄派广收弟子,在岭南一派广施恩,百姓称赞之声亦交口不绝。至当世,乃是第四代掌门冲和子白行之。
白行之收拳划掌,稳中变招;那黑衣人却是灵敏至极,每一拳,每一掌最多点到为止,更有许多招式行到中途忽然变招,若非对方是一代宗师,恐怕早已被这种奇异的套路搅得招式大乱。
徐晟只看得眼花缭乱,心道:“这二人才是真正高手,恐怕比燕叔叔都高上好几倍了吧。”周围也是一片死寂,众人都紧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却是鲜有人眼睛能够跟得上他们的招式。
二人各自停在了一棵树上,黑影手掌轻轻翻动,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直逼向白行之,他双手合十,拂尘夹于其中,忽而手掌内翻,将内力集中于拂尘,两股气势急急碰到一起。与先前黑魔王与王文卿二人比拼不同的是,旁人却感受不到二人内力的碰撞,就是连他们脚下的树叶也是没有丝毫的动静。要不是二人身上扬起的衣袍,徐晟还以为他们是在互相注视。
第66章 凌霄殿伤离处(5)()
白行之忽然将拂尘从手中一弹,直奔黑影而去,那人掌式一收,再一扬手,拂尘又径直轻飘飘地回到白行之手中。
二人缓缓落到地上,黑影头发遮住了部分面孔加上幽暗的夜色,根本无法看清。众人只知道是武功极高的黑衣怪客。刹那间,他的手微微一抬,围着徐、文二人的云霄派弟子登时摔倒好几个。与先前黑魔王拍倒众人不同的是,他们几个却如纸张一样飘到地上,是以全然没有摔得疼痛的叫唤声音。不一会儿,倒向两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文菁近身小跑到黑影跟前,靠在他的怀里,略带撒娇地喊了一声:“爹!”
徐晟心中一凛,原来眼前这人就是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明教教主文范嵩——文菁曾对他说起过父亲的名号。文范嵩没有作声,猛然一抬头,一股锋利的目光直刺徐晟。徐晟不敢旁观,迎着他的目光相视,见他不过中年,看样子竟然比哼哈二将等人还要年轻,一张成熟稳重的面孔神情严肃,浓密的眉毛下没有一丝喜怒溢于脸面。文菁拉了拉父亲的衣袍,恳求他不要震慑徐晟,尔后又退到一旁。
文范嵩缓缓转过头去,对视白行之。
白行之作揖道:“文教主,你我快十年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