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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眉头一皱,立马改变说辞:“望舒先谢过三姐当年的启蒙之恩了,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的杂书古记,兴许是我记错了吧,把某本书上的内容和九州志混淆了。”
楚浮玉“哦”了一声,似笑非笑。
楚望舒目光一扫,捕捉到几个兄弟眼中隐晦的嫉妒。
“遭此横祸后,我们也顾不上捕捞雷鱼,本想先回海岸修整。岂料世事无常,又遇上了一场大风暴,巨浪狂涛掀起数十丈高,电闪雷鸣,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人力显得格外藐小,船队被冲散了,我在大海上漂泊了七天七夜,也饿了渴了七天七夜,偶尔跃入海中捕捉海鱼果腹,茫茫大海就算是御气飞行也坚持不了多久。无奈之下躺在甲板碎片上随波逐流,到了第八天夜晚,终于见到了一座岛屿。”
楚长风能说会道,渲染气氛很有一手,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又有怎样的境遇。
“那并非一座无人空岛,我借着月色在靠岸,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老天爷手上捡回一条命了。喜悦之情刚刚燃起,脚下冷不丁踩到了陷阱,嘿,冰蚕丝织成的大网,柔韧无比,剑斩不断,挣扎越厉害,缠的越紧。我正惊骇莫名,忽然听到啸声四起,黑暗无声的海岸边亮起十几道火把,人影向我靠近,说着稀奇古怪的古语。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人身蛇尾的妖族。”
“啊!”小丫头捂着嘴惊呼,身临其境。
“是半妖?”楚望楼沉声道。
半妖是人族和妖族混血,人族妖族势如水火,半妖处境就显得尴尬窘迫,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人族还好,无非就是唾弃打骂。妖族最重视血脉传承,半妖在妖族眼中是连牲畜都不如的杂种。
楚长风摇摇头,喟叹道:“一开始我也是这般想法,可后来发现他们似乎对我并无恶意,而是把我捆绑了起来,押去见了族群的老祭祀。蛇人族的老祭祀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九州闯荡过几年,通晓人族语言,与我一番交谈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竟然是上古妖族大帝女娲的后裔。”
“女娲后裔?”
众人无不大惊,女娲是上古仁德圣主,在妖族中宛如神明般的存在。传说人族先祖也是女娲,当年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女娲用息壤神土烧制出五彩石,补天裂,并有息壤混入灵泉,捏造出了人族。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造物之神奇,非人、妖所能。妖族为了更好的奴役人族,捏造了这种传说。如今人类不再是蒙昧的弱小族群,先有道祖传法,后有至圣先师教化人族,这种荒诞的传说早就被推翻。
楚望舒暗暗皱眉,他闯荡九州,游历四海,哪怕是妖族疆域也去过不少,却从未听说过海外有什么女娲后裔。不过转念一想,九州疆域辽阔,四海更是浩淼无边,岛屿星罗棋布,不计其数,他没见过也不代表不存在。
“老祭祀说,女娲是仁德圣主,天下万族都是女娲大帝的子民,因此他们对人族的我并没有歧视或仇恨,否则我早就被杀了。老祭祀还说,他们这支女娲后裔,当年为了躲避妖族内讧,流落到此岛,休养生息已有万载。”
楚浮玉掩嘴笑道:“六叔,若是如此,那必然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庞大族群了,区区小岛岂能容纳族人?”
“若是其他族群自然愈发壮大,但它们既然是女娲后裔,就另当别论。”楚长风抚须微笑,卖了个关子。
“这是为何?”楚望楼问。
唯一猜出原因的楚望舒神情古怪。
楚长风揭秘:“女娲一族向来都是近亲联姻,兄妹婚配,后代的畸形、死亡率极高,大大遏制了族群数量的增长。”
众女齐声惊呼,羞的脸色酡红。
楚望楼脸色略有尴尬,干笑道:“一直以为是上古谣传,不足为信,没想到是真的。”
众女暗暗呸了一声,心想,果然是一群蛮夷兽族,不堪教化。
人族礼教森严,这种风俗简直难以置信。
“昨日我见到六叔风尘仆仆,身上穿的似乎是中州那边的衣饰。”楚望舒忽然道。
“望舒好眼光,观察入微,我在中原逗留了一段时间,那可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土地肥沃,青山碧水,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众人都面露向往,中州是姬姓皇朝的天下,那儿是出了名的温柔乡,气候宜人,盛产丝绸瓷器,儒教文化浓烈,不像东荒穷山恶水,凶兽横行,也不像南疆林莽苍苍,毒虫遍地。北域天寒地冻,西方赤地千里。九州中唯有中州最养人,据说那里的娘们也最水灵,体态娇柔,肌肤细腻。
九州内人族呈三足鼎立之势,昆仑山有西王母俯视西域一个甲子,中州和北域有皇朝这个庞然大物雄踞,定国都于中州,自诩人族正统。东荒执牛耳者是道教祖庭九老山。
楚望平目中有神往之色,道:“六叔,听说中州美女如云,冠绝九州。”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中州女子确实婉约,青楼酒坊处处可见,风花雪月,令人回味啊。”楚长风感概道,接着是一连窜男人都懂的笑声。
几位楚府千金脸红着啐了一口,年岁小的一脸懵懂,幼妹眼珠子转了转,想问青楼是什么地方,便听楚望楼朗声笑道:“今晚有几位老友邀我参加宴会,算是为我接风洗尘,我想邀三妹和七弟一同赴宴。三妹切勿推辞,你可是他们百般请求于我,定要邀你赴宴。七弟你平时专心修炼,这是好事,但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迈,可不妥当。”
楚长风颔首:“广交好友,裨益无穷,这点六叔深有体会。”
其他兄弟姐妹都有些嫉妒,楚望楼是嫡长子,他哪怕是绣花枕头,结交的也必定是各府的嫡子,这可是一**的人脉啊。
“大哥开口了,小妹自然得应,不过七弟练武成痴,怕是没时间吧。”楚浮玉露齿一笑,风韵动人。
楚望楼看着楚望舒,等他答案。
“多谢大哥,这几天待家里确实乏了。”楚望舒道,心里冷笑,楚望楼怕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自己不方便出手对付我,找人当枪使?或者纯粹是在兄弟姐妹面前做做样子,好表现一下他博大的胸怀?
众人在水榭中喝着茶,又听楚长风说了一些奇人轶事,日头逐渐黄昏,茶壶里的茶叶换了三次,这才散席。
楚望舒和诸位兄弟姐妹们在长廊口分道扬镳,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看着被云霞映的金红闪耀的水面发呆。
“景色再美,看久了也无趣。七弟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楚望舒转头,见到楚浮玉俏立在身后,衣袂翻飞,笑靥如花。
他凝视着那张尖俏妩媚的脸蛋,嗤笑一声:“是啊,再美的东西看久了也腻,”
楚浮玉眨了眨眼:“那姐姐的脸有没有看腻?”
楚望舒冷笑不答。
楚浮玉与他并肩看一池晚霞,啧啧道:“是三姐打眼了,本以为你的修为只是比楚望云略强,但万万不可能是楚望生的对手,昨日丫鬟告诉我,你把楚望生打的重伤昏迷,三姐小心肝可是被吓的狠狠一颤,三姐以前觉得,你能打过楚望云是侥幸了,现在回味起来,楚望生兴许早就不是你对手,天晓得过些日子,会不会连楚望楼都不是你对手了呢?好弟弟,你跟三姐透个底好不好?”
楚望舒转头,口中蹦出一句话:“关你屁事!”
楚浮玉不以为意,笑了笑,梨涡浅浅,“去年楚望楼就是练气三重的修为了呢,今年守本望高,怎么也得练气四重境界了吧。你这般急吼吼的跟他掰手腕,不妥当呐。”
楚望舒没回答,反而道:“一群纨绔子弟的宴会,能玩出什么风浪?倒是三姐你自己小心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指望着楚望楼帮你挡那些狂蜂浪蝶?”
楚浮玉嫣然一笑,眼波柔媚,“关你屁事!”
楚望舒眉梢一挑,冷冷的盯着这个女人。
楚浮玉淡淡一笑,忽然柔声道:“夜晚风寒,姐姐那里有件披风闲置多年,待会让丫鬟给你送过去。”
不等楚望舒说话,楚浮玉又道:“本来是想送给大哥的,只是压在手上一直没送出去,花了姐姐十几两银子,总得送出去不是?”
楚望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 挑事()
楚望舒回到小院时,已是炊烟袅袅,水玲珑和水研姬在厨房忙碌,一阵阵的菜香扑鼻而来,楚望舒走入厨房,深吸一口气,笑道:“娘,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好菜!”
不等水研姬回答,水玲珑笑着抢嘴道:“今天侯爷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呢。这都是望舒哥哥你的功劳。”
她端着一盆炖猪蹄上桌,浓郁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猪蹄膀烧的红彤彤,浇了糖浆和咸酱,放进几片老姜,临熟了再下一把咸菜,洒上葱花。
此外桌上还有一盘红烧河鱼,先用猪油煎半熟,在加入水烹煮,放入几颗蒜头,洒葱花和胡椒。
楚望舒看了一眼猪蹄上淋了一层糖浆,就知道这是水玲珑的作品,他喜甜厌苦,水玲珑一直记在心里。
“望舒哥哥,尝尝?”水玲珑夹了一块猪蹄,水灵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楚望舒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妹子,你手艺越来越棒了。”
趁着水研姬不注意,低头在她娇嫩的小脸上啃了一口。水玲珑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年纪不大,却妩媚天成。
“望舒哥哥,再来一块呗。”
楚望舒又吃了一口,水玲珑眨着眼睛看他,然后把自己的脸抬了抬,暗示的很明显。楚望舒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她看身后,水玲珑转头一看,见姑姑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啊”一声,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呜呜。
楚望舒又夹了几筷鱼,便听有人在门外躬身道:“七爷,三小姐让我送披风过来。”
走出厨房,只见一个丫鬟俏生生站在门口,唇红齿白,正是楚浮玉的贴身丫鬟,她手上捧着木盘,一件紫色披风叠的整整齐齐。
丫鬟笑道:“这是紫貂皮毛做的披风,前年三小姐买这件紫貂大氅时,可心疼的不行,奴婢只当小姐有了心上人呢,没想到却是要送给七爷的,只是不知为何留在手上迟迟不送。”
她哪是要送我,她是想献媚讨好嫡长子的。
这些话他不会跟一个丫鬟讲,点点头,想让玲珑过来拿走,又听丫鬟怯生生道:“七爷,奴婢能为你披上么?”
楚望舒一愣,“可以!”
丫鬟把木盘靠在门槛上,捧着披风绕到楚望舒身后,素手展开披风,盖在楚望舒身上。然后转到他身前,踮起脚尖系好绳子,小丫鬟眸子立刻晶晶闪亮,心说,哎呀哎呀,七爷原来这么俊俏,老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然不假呢。府上的少爷都没有比七爷更俊俏的啦。
水玲珑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望舒哥哥!”
丫鬟低着头,柔声道:“七爷,奴婢先告退了。”
水玲珑看着她走远,连忙把院门关上,拽着楚望舒的手往厨房走,哼哼唧唧道:“这些小狐媚子可有心机了,成天就想着勾搭少爷们,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望舒哥哥你可不能上当啊。”
楚望舒哭笑不得,心知这小丫头是打翻了醋坛子,水玲珑自幼跟他母子相依为命,危机感很重,把楚望舒视为唯一可依靠的男人,任何靠近楚望舒的女人都是她警惕的对象。
一家人总算吃了一顿像样的饭,这顿晚饭谈不上山蒸海味,勉强算大鱼大肉,对于清汤寡水咸菜米粥的一家三口,殊为难得。
“娘,今后我会好好修炼,让你和玲珑过上更好的日子。”楚望舒给母亲夹了一筷鱼,也给水玲珑夹了一筷子。
水研姬笑容温婉,柔声道:“你别怪你父亲,他是一家之主,很多事情不是光凭自身喜怒就行,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水玲珑把脑袋从饭碗里抬起头,四下瞅瞅,皱了皱鼻子,低声道:“姑姑,你就是心太好了,侯爷就算真的要考虑大局,可他只要稍稍对你们有点情谊,就不会让云氏那贱人这般欺负我们。”
“玲珑!”水研姬皱眉不悦。
楚望舒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水玲珑,笑道:“娘,你放心,等我更加强大,父亲肯定会越来越看重我,你看,他今天不就让你送好吃的过来了吗。”
不管当年楚家和水族是利益联姻也罢,郎情妾意也好,母亲水研姬都是那种出嫁从夫的柔弱女子,既然嫁入楚家,那就会安分的相夫教子。楚长辞对水研姬未必有情,但未必无情,总之父母那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