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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算整个澹台家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苏云翻身上马,垂首轻笑:“如果不是本公子见多识广,刚才就一巴掌拍死你了。知道自己刚才话里有多少纰漏吗?”
澹台吟月一脸茫然。
“白虎双煞要灭澹台家,就像澹台红熊当年灭你亲生父亲一族那么简单。何需你一个小人物里应外合?不过此种缘由,估计你也不清楚,我能判断出你刚才说的是真话。”
澹台吟月秋波起涟漪,烨烨生辉,俯身跪倒:“谢公子不杀之恩。”
“杀不杀你,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两骑背着朝阳,马蹄轻缓,不疾不徐。
冷冽如刀的风啸声中,苏云轻轻哼唱歌谣:
“枯叶今时落,飞燕向南飞。
冬雪年年有,娘子几时回?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风今年吹,公子归不归?”
澹台吟月听的入神,痴痴望向他侧脸,娇声道:“公子,这是什么歌,好好听。”
苏云恍然不觉,自顾自唱着:
“黄叶今年落,一岁又一岁。
秋风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青草年年生,春风时时吹,
大雁去复归,游人离未回。”
苏云自然就是楚望舒,他在十月初苏醒,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醒来之后甚至分不清何年何月,自己是谁。就这么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窗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直到门口传来铜盆坠地的声音,木讷讷转头,门口俏立一个小美人儿,捂着嘴,泪水涟涟。他只是觉得女孩有些熟悉,甚至记不起名字,女孩飞奔出门外,大叫大囔:“姨,楚师兄醒啦,醒啦,呜呜呜”之后门外冲进来一个清丽少妇,二话不说,抱着他嚎啕大哭。
当是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昏暗的天色瞬间亮如白昼。他如醍醐灌顶,前尘往事如走马灯闪过,记起自己是谁了。
楚望舒苏醒的消息只在道门高层传开,道尊、太乙、葛长青等人先后看望他。太乙真人感叹道说:人的意志果然是世间最神奇的东西,原本以为你近十年都不会醒来了。谁想只用了一年零十个月,不过代价是元神受到了轻微损伤。因此你醒来的时候才出现短暂失忆。
得知自己并没有错过瑶池宴,楚望舒松了口气,清徽、张道一两位大真人代表道门前往昆仑山参加瑶池宴,早在两个月前就出发了。同行的还有红鸾、李妙真、苏星斗等杰出弟子。
数天后,楚望舒告别娘亲师长,启程前去昆仑,在中州时易容成一位儒生,化名苏云!
不紧不慢的赶路,三天后两骑抵达大宛城。
大宛城作为靠近西域核心城市,繁华程度丝毫不啻于中州和东荒的雄城,兴许是楚望舒给的银子够分量,又或者他一身儒生装扮气度不凡,守城的士卒没有刁难,目不转睛的在澹台吟月浮凸有致的身段上流连好一阵后,恋恋不舍的放行。
入城后,楚望舒带着澹台吟月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间二楼的上好雅间。
推门进入雅间,地面铺了一层上好的羊毛地毯,门口摆两只青胆瓶,内厅一张红漆鲜艳的圆桌,铜兽中檀香袅袅。正对门口的墙壁在中间挖出一个大圆,墙边又有一架三叠式屏风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但雅间的人可以透过屏风看到一楼大堂的景象。
伙计招呼两人进房,笑容殷勤:“两位客官,要喝点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茶?”
“客官,小店最顶尖的茶叶要数中州的黄叶茶、吞云茶,还有东荒的柳叶眉和龙舌香,南疆的”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茶叶:“都是最近从九州各地购置的。”
“有白霜茶吗?”
伙计干笑道:“白霜茶自然是有的,咱们西域为数不多的本地茶叶嘛,虽然在西域算的上好茶,可毕竟西域贫瘠,长不出什么好茶,跟刚才我说的那些茶叶相比就差远咯。”
“一壶白霜茶,一壶龙舌香。”楚望舒丢了锭银子过去。
伙计登时眉开眼笑,若是只点白霜茶,那就没什么银子好赚了,一壶白霜茶几钱银子,就算因为雅间而提高售价,一壶也买不了半两银子,可龙舌香从东荒万里迢迢运过来,物以稀为贵,一壶可以卖五两银子。
片刻后,两壶茶送上,伙计躬身退去。
楚望舒自顾自的倒了半杯白霜茶,再倒半杯龙舌香,摇晃均匀,浅啜一口,神情陶醉。他瞥了一眼略显拘谨的澹台吟月,笑道:“西域白霜茶属水,龙舌香虽然生长在东海海岸,却属火。两者任何一种茶单独饮用,味道虽然不错,可多饮伤身,把两种茶水混合,互相中和,细细品味,茶香固然淡了些许,但久饮不伤身,不涩舌。且回甘悠长。”
澹台吟月照做,小啜一口,眸子亮晶晶,绽放笑颜:“苏公子见识广博,小女子佩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二十二章 酒楼、听书(第二更)()
楚望舒喝着茶,不说话,他不说话,澹台吟月就不敢主动开口。借着喝茶的时候偷瞄他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酒楼生意渐渐好起来,一楼大堂几乎客满,二楼雅间也都有客人入座。
大堂中央,一个做儒士打扮的老者慷慨激扬,说着最近九州发生的趣事大事。稍大一点的酒楼都有类似一位坐堂的说书先生,为茶客排解寂寞,也为茶楼招揽生意。说书先生起源中州,本是一些白首太玄经的老儒生谋求生计的手段,久而久之就成了酒楼茶楼的标配,风靡九州。
“要说最近九州大事,即将开始的瑶池宴不说,我这是有几桩确凿无误的趣事,且听老夫一一道来。”捧起身前的茶杯,悠悠喝了一口。见满堂茶客目光投来,满意一笑,朗声道:“从远到近,今年三月开春,儒家稷下学宫两百名读书人,以顾鸿儒、南阳先生等几位大儒为首,年轻一代则以陈子玉等儒家俊彦为代表,南下潼关,渡长江,两个月里横扫妖族大大小小二十六部落,纵横三万里。最后返程之时,距离天帝宫只差五千里。一展人族雄风,扬我人族威名。好叫妖族知道,人族同气连枝,生死与共,你犯我东荒道门,我们同样能叫你们平地起惊雷。”
满堂喝彩,一片叫好声。
老儒生开始讲述儒家忠义之士们的南疆之行,乘船横渡长江,尚为登岸,就遭蛟龙阻截,大儒南阳先生口含天宪,以浩然正气将蛟龙镇杀于河底。
登岸后接连击败妖族高手,斩首不计其数,最后遭妖族高手联手围攻,险象环生,连几位大儒都遭了暗算,受了重伤。誉为小儒圣的陈子玉精通兵法,临危受命,率领儒家众人,于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名震九州。
老儒生说的绘声绘色,有板有眼,好像他就是儒家壮士团其中一人似的。
大堂中的茶客听的心驰神醉,听到妖族使计偷袭,以多欺少时,则大骂卑鄙无耻。而儒家众人化险为夷,反杀妖族后,就轰然叫好,激动不已。一个个面红耳赤,身临其境。
澹台吟月听得入神,不经意间回过头,看见楚望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妩媚的眼波荡漾:“苏公子似乎对儒家有成见。”
楚望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将澹台吟月看的心底发毛,这才悠悠道:“不必试探,与你明说又何妨,我根本不是儒家弟子,更不喜欢儒家人。不过我始终认为儒圣才是撑起人族脊梁的圣贤。仁义礼智信,是这些东西区分了人族与妖族。立德立功立言此三不朽,古往今来唯儒圣一人。”
“任何东西,时间久了都会变味,儒圣毕竟是史册上少之又少的人杰,后人学了糟粕没学到精髓。所以那群大儒贤者,一个个迂腐顽固,不通变化。”
楚望舒前世与儒家格外不对眼,儒家人指责他心术不正,偏激暴戾。而带头抨击的人里头,就有“小儒圣”陈子玉。楚望舒就在稷下学宫的功德碑背后刻了“百无一用是儒生”六个大字。当时儒家的人差点和他不死不休,双方互下战帖决战皇城,最后是人皇把风波压了下来。
楚望舒低头饮茶,想起了往事。
“可儒家以天下为己任,胆识气魄委实叫人佩服,都说道门和儒家不对付,但两年前道门遭妖族入侵,隔年初春,儒家就还以颜色,此等大义莫非是假的?”澹台吟月歪着头,妙目晶莹。
“假倒是不假,大义两个字就过了,充其量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楚望舒笑容温和如四月春的煦日,“仗着有神帝背后撑腰,将胸中一口不吐不快的书生意气尽抒而出,妖族真要与他们死磕,两百儒士一个都回不到中州。”
澹台吟月沉默半晌,竟是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纤柔小手轻轻拍打丰满胸脯。
“怎么?”
澹台吟月抿了抿嘴,风韵凝在眉梢,柔声道:“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苏公子不会杀我了。”
“说说看。”
澹台吟月展颜一笑:“公子方才说的都是些朋友之间絮叨的常话,评论时事,评论群雄,没有深意,却莫名的让人心安。而公子若想杀我灭口,不该是逼问关于澹台家以及澹台皓月的一切信息嘛,如此才能天衣无缝不漏破绽,大不了改个说辞,就说我死在贼人偷袭中,反正也不会有人关心我的死活。”
“有点意思。”楚望舒微微点头。“不杀你,不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免得到时候顺着竿子往上爬,惹我不喜,死的不明不白。”
“奴家能斗胆一问吗?”
“你和她很像!”楚望舒幽幽的说。
澹台吟月俏皮道:“与我相似我猜她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楚望舒摆摆手:“你想多了,身世相似罢了,论姿容你也就配做个提鞋的丫鬟。”
澹台吟月噘着嘴,满脸委屈。
“九州大陆人杰地灵,英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些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今儿就不说了,咱们说一说当今九州的后起之秀。众所周知,东荒道门有一位天纵奇才,丹鼎派弟子苏星斗,年纪轻轻便跻身真人之境。”
此言一出,茶客顿时哗然。
苏星斗的名号世人并不陌生,但西域东荒相隔数十万里,也谈不上很熟悉。苏星斗十岁那年拜入道门,便引起轩然大波。十载光阴悠悠而过,自然不会名不经传。茶客里听说过苏星斗的人不少,可怎么也没料到苏星斗竟然已是真人境高手。真人境,在任何地方都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双十年华,便是真人境?”
“空口白牙,不可轻信。”
“怎么可能,儒家陈子玉似乎也没达到真人境。”
“咱们西域纵横三十万里,似乎也没几个年轻的真人境高手吧。”
“西王母娘娘的嫡传弟子或许已经是真人境了。”
茶客议论纷纷,各抒己见,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老儒生不紧不慢的喝茶,乐的众人讨论,有质疑才有话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众人声音小下去,他才开口继续说道:“君子贵德,我儒家子弟从不信口雌黄。今年七月初,东荒与南疆接壤的蛮荒地带,出了一件大事。不过容老夫先卖个关子,在此之前,有必要提一提苏星斗的身世。苏星斗便是出生在那片蛮荒地带,父亲是道门弟子,也是当地九族中羿族族长,在人族境内,有一座八百里平阳湖,湖中盘踞着一头凶兽,名叫九婴!在场的朋友,可有人记起这头凶兽?”
茶客们闻言皱眉沉吟,有人面露茫然,有人觉得颇为耳熟,但一时半会有记不起九婴是何方神圣。
“九婴?”忽然有一人震惊起身:“太古年间神魔九婴?”
他刚说完,忽然发现满堂宾客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老儒生嘴角抽了抽,干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笑了,三千神魔,早就在几万年前被女娲大帝剿灭。不过平阳湖那九婴,的确和太古神魔九婴有些许关联。”
雅间里,楚望舒轻笑道:“这就是读书的重要性。”
澹台吟月噗嗤一笑,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我记起来了,”说话的是个兽耳半妖老者:“三百年前,西域流沙河曾有一头凶兽,似蛇似龙,颈生九头,天生九命,据说是太古神魔九婴的后裔。某年,不知为何忽然发狂,引得流沙河河水泛滥,水淹二十里,周遭村落朝夕覆灭。最终引得昆仑山弟子下山除害,在流沙河狂涛中与九婴大战七天七夜,将凶兽重创,沿流沙河逃进长江,从此不知所踪。那凶兽就是九婴,而昆仑山弟子,正是当今西王母。”
老儒生一拍桌子,朗声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