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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柱上,盘坐一只身披金甲,脚踏云靴的猴子,他头顶是黑沉沉的遥远夜空,盘坐在离地数百丈的高空,狂风吹乱他的黄褐色毛发。
猴子托着腮帮,做出思考的模样,颇为滑稽可笑。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凝视脚下的擎天巨柱,低声道:“当年天崩地裂,海水掀起狂潮,淹没九州。龙族为了镇压海眼,采集东海海底数百种奇金异铁,投入凤凰族神树扶桑,借助地火炼制三年,方成此神器,拥有定风波,平怒海之威。名曰:定海神针。”
说完,喟叹一声:“女娲蛇剑,果然名不虚传。”
此人身穿金色长袍,一头墨发随意披散,浓妆艳抹,似男似女。
猿皇翻了个白眼,怒道:“吞天,本皇正在气头上,别触我霉头。”
“你的气头,是因为定海神针,还是蛇剑遭人截胡?”吞天妖皇的声音尖细,不知根知底的,很难听出男女。
猿皇挠挠头:“都有。”
“定海神针好说,回炉重造便是。至于蛇剑,那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猿皇咬牙切齿:“老子恨不得活吞了那小子。”
吞天妖皇嘴角噙笑:“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后生,从你们几个仙级高手中夺走蛇剑,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历。”
“不难推断啊。”吞天妖皇捋了捋鬓发,轻声道:“排除人族仙级强者,还有谁能做到这件事?人族后起之秀,如今最顶尖的,中州姬青阳。陈子玉,东荒苏星斗、李妙真,个个都是绝顶天才。不过等他们成长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光,思来想去,不被我们所知的,又有这个能力的,似乎只有两年前那位盘古转世。”
猿皇悚然一惊:“那小子就是盘古转世?”
“你忽略了一个细节,他曾经说过:人间十万载,可有人能挡我一斧。”吞天妖皇顿了顿,罕见的露出肃容:“说起来,这事就要牵扯到一桩上古秘辛,蛇剑是女娲铸造没错,但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盘古。”
“此话何解!”
“盘古陨落后,精血化作三千神魔,主宰天地。这些神魔继承了盘古的气数,天生神力,摘星拿月,移山填海只是等闲。女娲大帝固然强大,可正如儒家所说:人力有时穷。因此,女娲大帝苦思冥想,终得解决之道。”
猿皇嘲笑道:“铸造蛇剑,斩断神魔气数,这个秘辛整个九州都知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吞天妖皇笑笑:“如何斩断神魔气数?你这定海神针,有万钧之力,定风定海,一棍子下去,昆仑山都要震一震。可牵扯到虚无缥缈的气数,就不管用了。不单是这定海神针,九州所有神兵莫不如此。但,你需知道世间有一物,可承载气数。”
“人皇玉玺!”猿皇眉头一皱。
吞天妖皇一时无言,被这脑子简单的猴子给气到了。
“儒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气数天降,才有人皇玉玺,正是如此,中州才自诩人族正统。但太古时期,可没有儒圣。”吞天妖皇深吸一口气:“是盘古斧!”
“不可能。”猿皇惊的站起身,龇牙道:“盘古斧在开天之后,与混沌同碎。”
“所以说这是上古秘辛。”吞天妖皇道:“女娲收集了散落天地间的盘古斧碎片,铸成蛇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此才斩断神魔气数。”
猿皇死死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眼九尾妖族说的。”
猿皇没说话,沉默了很久,等消化了这则秘辛,徐徐道:“青眼复苏了?她敢吗!”
“一缕神识苏醒,已经能和婴姬沟通了。但时断时续,婴姬并不具备青眼血脉。”
“你们东荒妖族不是寻到了一位青眼血脉半妖吗。”
“失踪了。”吞天妖皇皱眉:“我从东荒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找九翼龙女问询这件事。”
“她怎么说。”
“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死了。”
“不会,血神蛊的母蛊在天帝手中,若是死了,我会知道。”
猿皇烦躁的抓抓头上的毛发,不耐烦道:“谋划事情你们来,本皇最讨厌阴谋阳谋,只管冲锋陷阵。”
吞天妖皇嗯了一声,转身,遥望昆仑。
眨眼十余天过去,昆仑山瑶池宴,开宴!
风云际会昆仑山。
在昆仑山脚下,有一座人口十余万的雄城,再远,百里之外,则有太白、毕方、公羊三座军镇,各自屯兵五万。这十五万西域一等一的精锐,直属昆仑宫,听从陆吾调遣。
徒单禅羽是公羊军镇的五位万夫长之一,出生甲子大姓徒单氏族,不过是旁系子弟,年轻时不受重视,更因为展现出的不俗修道天赋,一直被正房忌惮,遭受排挤。而自身又有一颗出人头地的野心,及冠后,毅然离开家族,从军入伍,沙场厮杀二十余年,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晋升,到如今麾下雄兵万人的万夫长,真正的手握权柄,出人头地。
这些年,徒单家族频繁派人联络这位“离家”二十年的旁系族人,书信中更有不加掩饰的拉拢之意。徒单禅羽对此态度冷漠,不亲近不拒绝。几次三番无果后,便又打起亲情牌,言里言外,大抵是“同出一源,骨肉情深”之类的肉麻话。
要知道徒单家族固然是甲子大族,却是经商起家,银子一大把,军队实力就弱了。徒单禅羽的崛起,无疑弥补了家族的短板,让缺少军队人马的家族如虎添翼。
徒单禅羽心里冷笑,他即便“认祖归宗”,家族又能给他什么?反而是那些敲髓吸骨的正房子弟想榨干他的价值,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再熬个十年二十年,未必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时候,我自己足以建立一个甲子大姓,豪门贵族。何必要在你徒单家的屋檐下生存?
不过徒单禅羽也不是没有遗憾,他有十几个儿子,三个嫡子,嫡子们都很有想法,嫡长子对女人很有想法,次子对男人很有想法,幼子对琴棋书画很有想法,总之没有一个对武道有想法。这让徒单禅羽很有后继无人的遗憾。
昆仑瑶池宴,他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九州风云人物又不是芝麻,一抓一大把,而昆仑瑶池宴,做为九州最盛大的宴会之一,当然得有陪衬才行。
他策马在这座西域雄城的主干道上,身边带了十几个修为不俗的亲卫,以及嫡长子徒单苏誉。
临近昆仑山脚,徒单禅羽难免心情激荡,正要转头给长子几句耳提面命,冷不丁瞧见他怀里坐着一名美貌侍女,两人共乘一骑,耳鬓厮磨。
徒单禅羽恨不得拿刀柄狠抽陷进温柔乡爬不出来的嫡长子一顿,喝道:“孽畜,给我滚下马。”
徒单苏誉吓的一个哆嗦,对父亲极其畏惧,拥着侍女下马,牵马而行。
这时,徒单禅羽看见那侍女似笑非笑瞟来,有一双极其水灵妩媚的丹凤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四十五章 我来了()
徒单禅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容貌清秀,身段玲珑,姿色中上,唯有那双丹凤眼颇为罕见。他对美色不甚在意,儿子身边的宠妾又多,认都认不全。凝视了几秒,才恍惚记起长子身边确实有这么号女子。
清秀侍女嫣然一笑,瞬间妩媚妖娆。
徒单禅羽眉头一皱,不悦的撇开头,继续往前走。心中对这女子的印象差到极致,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总想着往高处爬,勾引了儿子不满足,接着想勾搭一下万夫长。
此类女子,司空见惯。
徒单苏誉悄悄一巴掌拍在侍女圆滚挺翘的臀儿,传音道:“做丫鬟要有做丫鬟的觉悟,搔首弄姿的勾搭一个小真境高手,小心暴露。”
侍女侧首,睫毛眨动,嫣然一笑:“吃醋了?”
徒单苏誉咬牙切齿:“真想灭了青丘那群狐狸精。”
侍女偷笑道:“还不是你执意要伪装成这个酒囊饭袋,姐姐现在是你的宠妾,太端庄太正经,会让人警觉的。”
这对男女,自然是楚望舒和楚浮玉姐弟俩。他们在城外的驿站中碰到了赴宴的徒单禅羽父子,楚望舒心生一计,夜里潜入徒单苏誉的房间,把正在和宠妾翻云覆雨的公子哥敲晕捆绑,丢进床底。自己和楚浮玉易容成他们的模样,混入队伍。
“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不管是盘古元灵转世,还是蛇剑主人,都不能见光。”
“望舒,三姐的易容术虽然传承自青丘,但瑶池宴大能汇聚,一眼就能看穿咱们的伪装,有何意义?”
“看穿便看穿,除了道门的人,九州群雄不知我是谁,若是被拆穿了,我也有办法应对。”
两人传音交流,不多时,已经来到山脚,前方台阶蜿蜒,像一条迤逦长蛇,隐没在云雾之中。
徒单禅羽将龙马交给侍卫,孤身与徒单苏誉登山。
“你留在山下等我。”楚望舒传音,跟在徒单禅羽身后。昆仑山非是等闲能上,楚浮玉的假身份没这个资格。
“父子”俩登山,寒流扑面,衣袂翻飞,小真境的徒单禅羽不受影响,回头看了眼自己真气境的儿子,他这个儿子天赋其实不差,但没有吃苦耐劳的意志,一身修为是依靠丹药堆积,属于空中楼阁中看不中用那种。
“誉儿,为父当年是徒单家旁系的时候,日子过的其实不差,吃穿用度不愁,就是觉得没指望。府上的资源都牢牢把控在长房手上,庶出的要想出头,就要被一掌按死。可这道理爹当年不懂,他们不看中我,那我就自己证明价值,可又没名师指点,怎么办?就去偷看嫡子们练武,学一些表面把式,大冬天脱光衣服撞树,依次来锤炼体魄。现在回想起来,苦是真的苦,但也磨练出了意志,要不然爹也不会坚持走到今天,早死在战场上咯。我更不懂那些分明出身优渥,有大把资源的嫡系子弟,既然有个好出身,不利用,反而整日声色犬马,贪福享乐,也不想想,祖辈们的基业,是天上掉的?”
楚望舒满脸怪异。
“我十六岁那年,练体大成,本以为从此一鸣惊人,结果反而被打压的更狠。如此才知,长房嫡系是容不下我们这些庶出的有出息,树挪死人挪活,当时我就知道,要是不走,这辈子都没盼头了。二十几年来,爹把脑袋栓在裤腰上拼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子辈有优渥的生活,丰富的资源。不用像我年轻时那样窘迫。可爹也犯了父辈们都会犯的错误,只顾着打拼前程,疏忽子女的教育。你们兄弟三个,每一个是让我省心的。说这么多,不指望你悬崖勒马浪子回头,有些道理,听是没用的,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明白。爹就发发牢骚,你听过就好。”
楚望舒低声道:“我明白的。”
他当然明白,他也是从庶子起家的,怎么会不明白徒单禅羽的感慨。然而这种体悟,向来是老子深刻,儿子懵懂。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徒单苏誉,徒单禅羽一席话,算是白瞎了。
父子俩谈心之时,攀上迤逦台阶,在前头一座凉亭中,偶遇了两名同样来赴宴的父子。不巧,也是公羊军镇的万夫长:特伦颜回,以及他长子特伦允。
公羊军镇的士卒都知道,徒单禅羽和特伦颜回两位万夫长关系不睦。没什么血海深仇,都有一些日积月累纠缠不清的小矛盾,抢兵源、抢权力、抢资源、抢军功
徒单禅羽、特伦颜回两人年龄相当,实力相当,彼此视为头号竞争对手。
两个老冤家聚头,一身宽袍大袖,面容冷峻的特伦颜回,率先起身,笑道:“徒单将军,好巧。”
徒单禅羽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特伦颜回目光越过老对手,落在酒色之色浓重的徒单苏誉身上,朗声道:“苏誉贤侄,瑶池宴在即,你可做好准备?”
不等楚望舒回头,自顾自感慨道:“诶,你这身靠着丹药堆积上去的修为,根基浅薄,后患无穷,三年了,修为还停滞在练气一重,如何能在瑶池宴上一鸣惊人?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阿曼大哥手下留情。”
身后那名左脸有道疤痕,眼神阴翳的青年嗤笑一声,“父亲,我十岁就上战场提刀杀人,只知全力以赴,做不来手下留情的事。不过我想徒单苏誉未必敢上场斗法,这点自知之明总是有的,是吧,徒单苏誉?”
特伦颜回佯装不悦,斥责道:“怎么说话的?”
楚望舒倒还不以为意,反正他又不是徒单苏誉本人,再说这对父子阴阳怪气唱双簧,功力比起中州儒家那群读书读成精的老流氓差远了,论唇枪舌剑,那些老家伙才厉害。
徒单禅羽气的差点要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