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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是他擅长的领域,又有充足时间准备,他不信,第二首诗会败给楚望舒。
众学子看见他平静自信的脸庞,信心也跟着暴涨,我们的诗圣是无敌的。这时,翁太玄的声音再次响起:
“山桃红花满上头,
长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
水流无限似侬愁。”
南阳大儒抚须,笑道:“竟是少见的以女子角度诉说幽怨闺思,上句写满山桃花红艳艳,下句写江水拍山而流,描写了水恋山的情景,这样的情景原是很美的,但对诗中的女子来讲,如此美景恰恰勾起了她的无限痛苦:“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这两句是对景抒情。太玄心思玲珑,此诗,甚好,甚好!”
听着南阳大儒的赏析,众学子如痴如醉,都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世间最苦,当属情字。
姬南曼眼神黯然,想起自己寡居多年,不是失恋,胜似失恋。一时心有戚戚然。
齐玄武叹道:“真乃锦绣郎君。”
姬靖儿噗嗤一笑:“翁太玄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写女儿家的心思,写的这般入木三分。”
用一句诗形容翁太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楚浮玉裙裾飘扬,捋了捋鬓发,咬着唇,幽怨看了眼楚望舒,传音道:“这小子,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望舒,你回头帮我打他好不好。”
楚望舒微微一愣,心里顿觉刺痛,楚浮玉说她神智苏醒后,曾经去过牧野城找他,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正如诗中所写,前两句春光无限好,旧景旧曾谙,同时勾起她失恋伤感的情绪: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郎君的情意,便如容易凋零的桃花,而流动不息的江水,正如她的哀愁。
南阳大儒道:“楚公子,该你了。”
学子们笑嘻嘻的起哄,“楚公子,该你了。”
“随便作一首,你还有机会。”
“是啊是啊,还有一次机会呢。”
“别勉强,君子当自强不息,但,君子当审时度势。”
“哈哈哈。”
楚望舒缓缓起身,伸手,抚摸楚浮玉细腻光洁的侧脸,楚浮玉那么个不要脸的妖精,也被他闹了个大红脸,上千人看着呢,众目睽睽。
楚望舒目光深情、怜惜,轻声道:“三姐,我有一首诗送给你。”
楚浮玉芳心一颤,抿了抿唇。
楚望舒想起她昨夜压抑的哽咽,想起她时而流露的黯然,伤感,心中情感汹涌,深情无限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楚浮玉痴痴凝视他,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眼眶一热,泪水在颤动的睫毛中流淌。
诗文的意思: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若除了巫山,别处的云便不称其为云。仓促地由花丛中走过,懒得回头顾盼;这缘由,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的你。
这可比情话杀伤力大多了,楚浮玉自动脑补:就算我有过其他女人,但那些都是沧海,是巫山,是花丛,在我心里,你的存在就和“道”一样重要。
所以,她感动的稀里哗啦,恨不得现在就给楚望舒生猴子。
楚望舒当众秀了一把恩爱,对象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翁太玄心里受到一万点暴击,恨不得仰天吐血三升,然后嘶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翁太玄输了,彻底的输了,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狠狠击败。
两首诗比起来,意境和意义都相差太大,他的诗顶多算精品,楚望舒的诗,如上一首一样,足以位列传世。
其实楚望舒的这首诗,也是翁太玄所著,不过是在十年后,两首诗的意境有些许类似,翁太玄不是输给了楚望舒,他是输给了十年后的自己。
楚望舒拭去姐姐脸上泪痕,环顾学子,黑压压的人头,无人说话,俱是神情呆滞。他转而望向首座:“请两位大儒点评。”
程白撷对南阳先生相视一眼,苦笑摇头,这还怎么点评,又是一首传世佳作,还需要点评?
南阳先生叹了口气:“此诗当属传世,楚公子不愧人中龙凤,一日双传世,佩服佩服。”
“此番斗诗,是楚公子胜了。”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可听到大儒宣布,众学子仍旧难以接受,堂堂稷下学宫,堂堂诗圣,竟然在诗词方面,输给了一个道门弟子。
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不是还没结束吗,还有明志诗。”
“对,还有明志诗,继续比。我们不服。”
“景物、抒情、明志,怎么能少了最后一个,我们还要继续斗下去。”
群雄汹涌,大家都不服输。
翁太玄嘴角苦涩,这群家伙,还嫌他丢人不够?
楚望舒心道,屁勒,我都赢了,才不要和你们继续纠缠。
程白撷呵呵一笑:“楚公子,众意难违,不如继续?我也期待你再出一个传世之作。”
南阳大儒附和道:“楚公子才情高绝,老朽亦拭目以待。”
学子们起哄声更响亮了,不远处的勋贵,也是兴致勃勃,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楚望舒混江湖的老油条,立刻明悟两个老头子的想法,这是死也要挣回一点颜面,试想,传出去,稷下学宫翁太玄完败道门弟子楚望舒。和稷下学宫翁太玄,一诗之差,惜败楚望舒。完全是两回事。
读书人果然鬼精鬼精!
楚望舒心说,你们非要把脸伸出来让我打,我还能说“不”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千古绝对()
“第三首:明志诗。”南阳大儒朗声宣布。
翁太玄在前两关打击了信心,这会儿有点懵逼,哦,是才情阻滞,他并没有准备明志诗,在他的认识里,前两关足以轻而易举的胜出,开什么玩笑,我是小诗圣,你一个道门弟子跟我比诗词?
所以这会儿就有点尴尬,不过他往常所写的诗词不少,明志诗自然是有的,即便不算精品,也不差。寻思着拿一篇出来蒙混过关算了,但他的尊严又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楚望舒见他这模样,破天荒的有些怜悯,自己纯粹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怜了这家伙,此番后,心里阴影只怕无法计算。便想着速战速决,不继续折磨他,朗声道:“不如在下先来?”
翁太玄一愣,心说,也好,让我先看看,你们做出什么水平的明志诗。
这小子尾巴还翘上天了。
南阳先生怒了,当日楚望舒嚣张的说:我要以儒论儒。他可是记在心里的。
如今看来,这小子有几把刷子,老夫就不信,你能一直传世下去。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楚望舒不快不慢的声调,抑扬顿挫的诵完整首诗。
然后他发现全场寂静。
学子们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是茫然与震撼。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生能闻此作,死而无憾。”
“辛苦遭逢起一经,说的不就是我辈儒生?若不是他楚望舒乃道门弟子,我真不敢相信一个不同儒学的人,能作此诗。”
“此诗之壮烈,其志之坚毅,实在世所罕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辈读书人当如是也,就算是,也要青史留名,不负圣贤。”
“儒圣当年,不飞升,只为人族,青史留名。”
学子们应该这首诗而震撼,激动不已,旁听的勋贵们,也不禁热血沸腾,这首诗蕴含的志向,太悲壮,太震撼。尤其最后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道出了所有读书人的心声。
南阳大儒叹了一口气。
程白撷叹了一口气。
这是翁太玄人生中最崩溃的一天,他还能怎样,能怎样?他被一个道门弟子毫不留情的碾压,连喘口气喊饶命的时间都没有。心里准备着的那几首明志诗,在它面前,就是渣渣。
翁太玄长叹一声,心说,你妹。
“楚公子高才,诗圣之名,当属于你。”翁太玄满脸生无可恋的沮丧模样,拱手道:“是在下输了。”
“承让。”楚望舒本想说,诗词乃小道,不必介怀。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翁太玄得和他拼命。人家最得意,最出众的领域就是诗词,你说诗词是小道?怎么地,要不死不休是吧。
翁太玄失魂落魄的走了,都没继续留在斗场。学子们怀着愤慨同情的心,目送他离去。然后用更加愤慨的眼神看楚望舒,欣赏你的诗是一回事,我们不会忘记自己的立场,你小子是来砸场子的。
楚浮玉抬头挺胸,本就饱满欲坠的胸脯,更加显得弧度惊人。
我的男人,就是这么厉害。
姬玄琅问姑射公主:“十六妹,你和楚公子熟,你知道他这么厉害吗?”
姬青阳淡淡道:“我不知道,他娘或许知道。”
姬南曼噗嗤轻笑。看向楚望舒的眼神,不加掩饰的欣赏,以及一丝丝爱慕。
这样的男人,谁不心动?
第二关,对对子。
儒家读书人最爱玩的文字游戏之一,经义策论是大道,但不是儒家的全部,楚望舒以儒论儒,本来的顺序应该是:诗词、对子、策论、经义。
从简单到容易,层层递增,不可能一开始,就给楚望舒一支笔,然后说,咱们比文章,写完你就可以走了。
坐而论道,也是这样,先不愠不火的聊几句,渐渐深入,直到你无话可说,无理可辨。
负责第二关厮杀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儒生,楚望舒不记得他,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既然能出场,想必在对对子这方面,很有造诣。
儒生作揖,自报姓名:吴璞!
“本该是楚兄出对,在下答,但楚兄才情卓绝,还是在下出对吧。”吴璞说着,也不管楚望舒同不同意,朗声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楚望舒道:“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月殿对天宫。”
“晨对午,夏对冬。下晌对高舂。青春对白昼,古柏对苍松。”
“清对淡,薄对浓。暮鼓对晨钟。山茶对石菊,烟锁对云封。”
吴璞点点头。
楚望舒也点点头,心照不宣。
热身结束了,两人对的东西,是最基本最常见的对子套路,搁在无数年后,相当于1+1=2,这么简单。
吴璞目光落在楚望舒身上,“王不出头谁做主。”
楚望舒答:“吴虽有口只谈天。”
南阳大儒哑然失笑,上联在讽刺:王不出头(主),暗指楚望舒是那个没有出头的王。而楚望舒反讽:口下一天为吴。暗指吴璞口气大。
这小子,有点本事的。
吴璞:“一二三四五六七。”
学子们噗嗤一笑,这对联意在无八,寓意“王八”。
姬靖儿咯咯直笑。
齐玄武、姬玄琅亦是摇头失笑。
读书人确实损,骂人不带脏,关键你还不一定听得懂。
楚浮玉就没听懂,她的文化程度仅限于识文断字,诗词能听懂一点点。这种绵里藏针的文字游戏,她就不行了,不过看众人嬉笑的神态,便知不是好话,气愤的鼓了鼓腮。
楚望舒略一沉思:“孝悌忠信礼义廉。”
孝悌忠信礼义廉?
唯独缺了德
众学子都是心思玲珑之辈,稍一沉吟,立刻明白过来,一簇簇恼怒的目光盯着楚望舒,骂读书人缺德,相当于打他们的脸。
姬南曼掩嘴轻笑,“楚公子也是个心地坏的。”
她眸子晶晶闪亮,目光黏在楚望舒身上,几乎挪不开了。姬南曼喜欢才华横溢的才子,算是择偶标准之一,这一点,从她亡夫是稷下学宫大才子的身份,能看出来。此外,她还是颜值控,这一点,从楚望舒身上能看出来。
楚望舒如今在她心里,是百分百的完美对象。
吴璞脸都绿了,“一目不明,开口便成两片。”
楚望舒答:“廿头割断,此身应受八刀。”
吴璞冷笑道:“入吾门千差万错。”
楚望舒争锋相对:“要我诊九死一生。”
前联是说,楚望舒不该来稷下学宫挑战,后联说:我觉得你们九死一生。
吴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