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黛玉直不知该如何同她分说了,只好道:“那不是寻常人家做的事。且拿杨妃喻人也有些忌讳的,往后可不要乱说了。”
妫柳苦了脸:“她不是个大大的美人?这里的人整日里花费多少精神涂脂抹粉,簪珠佩玉,不就是为了能好看些?既如此,怎么以大美人比之还不乐意了?那我若哪日说哪个人像姑娘,那也犯忌讳了?”
黛玉长叹一声,拍拍妫柳道:“柳儿姐姐,还是睡了吧。”
妫柳也叹:“姑娘,如何你们都是这般,好好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忽然长叹一声就作罢了呢。”黛玉蹙了眉看她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妫柳自然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且说这里黛玉得知林如海无恙,直把那几本书册当成了宝,一日不知翻看几遍。想了又想,到底不好带到贾府去,心下有些怅然。
待再回到潇湘馆已是两日之后了,去见了贾母,贾母便道:“前儿园子里她们热闹,却是少了个你,个个到我跟前抱怨。”黛玉撒娇道:“老祖宗,这在家两日都要处理些杂事,我却连祭花神都没得着空呢。她们一个个玩得乐呵,竟还好意思排揎我来。”贾母大笑:“说说你这张嘴!没理也被你说出理来了。”留了同贾母一起用了饭,才往园子里去。
到了没过多久,探春来了,黛玉见只她一个,便笑道:“我还当多少人来跟我兴师问罪呢,还好还好。你倒巧了,正好拿了些新鲜东西来,你来看看?”说了墨鸽儿便取出了几样机巧玩意,一样样演示给探春看。探春看着有趣,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道:“唉哟,害我把正事忘了。正要同你说呢,这回你家去了,宝玉非说是因他院子里丫头胡沁惹了你生气的缘故,前两日作好作歹地非要寻了那人出来。”说到此处,便看黛玉一眼,才又道,“只是这人却也是有来历的,如今他正为这事儿挠头呢。”
黛玉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冷哼一声道:“我说呢,怎么巴巴地就你一人来了,却是当说客来的。”轻轻弹了弹指甲道,“你同他说,那日我是当面问他了,他自说了不是他的吩咐,也就罢了。我本问的也不是丫头而是他。之后我便急着家去,再没说过一句旁的。他要整治内务教训丫头那是他的事,赖不到我头上。如今作好作歹揪出人来了又下不得手了,反往我这里寻话头找台阶来,当我什么了?!我可没有平白让人往头上扣屎盆子的喜好!”
探春见她动气,忙道:“是我嘴拙传差了话了,并不是二哥哥让我来的。你若因这个恼了他,倒是我的不对了。”
黛玉一笑道:“既如此,便作罢吧。左右这里头并没有我们的事。”
探春前后一想,也确实难再说话。当日是宝玉的丫头冲撞了黛玉,黛玉没有要宝玉如何,宝玉自要寻查确实也由他心意,如今查了人出来又舍不得发落了,也仍是他的事。若是犯着的是宝钗,一来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二来就算走到了这一步多半也会顺势玩笑两句撂开了,让宝玉得个台阶下。却是犯着的黛玉,依着她的性子,宝玉存了那样心思,不说招她生气,还更让她看不起了。只是这事情自己想明白了是自己的事,照样没立场去提醒宝玉什么,只好也当个看客吧。当下立断,再不提此事,只同黛玉又玩赏起那几个机巧摆件来。
且说宝玉若是往常黛玉一回来定是头一个奔去的,这回却瞎了火。芒种那日刚得了黛玉家去的信儿便想起了前一日的事,乘着火气回到院子里就让袭人去找凤姐来,又要拿问那日胡言得罪黛玉的人。
那晴雯是头一个受不得气的,当下就站出来了道:“门是我关的,话也是我说的。”完了一句申辩的没有。宝玉原以为是哪个小丫头淘气,拿来做做筏子也罢了,哪里想得到会是她?一时气怔,指着她道:“你、你……”袭人度其神色,便把遣去寻凤姐的丫头拦了回来。宝玉下不来台,只先甩出一句:“你先自个儿好好想想!”完了顾自己走了。
这他还没得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林黛玉就回来了。这下真不知怎么好了。探春从黛玉那里出来,往怡红院那边看了看,心道:“二哥哥,我也仁至义尽,实在是不能了。”也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潇湘馆里黛玉听得说探春没往怡红院去,便抿嘴一笑,转念一想又有些气往上冲。正这个时候,外头墨鸽儿一声:“宝二爷来了。”黛玉拿了书在手,低头看着,也不说话。
见黛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先哂笑道:“妹妹回来了?”黛玉翻了页书,一言不发。
宝玉捏捏拳头,闭一闭眼睛,对黛玉道:“妹妹,那日冲撞你的人我寻着了,你说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黛玉连眼也不抬,淡淡道:“那是你的丫头,问我作什么来?”
宝玉忙道:“既是冲撞了妹妹,自该交给妹妹处置。”
黛玉轻笑一声:“哦?这府上冲撞了客人的婆子丫头们都是交给客人处置的?好个规矩!”
宝玉一时语塞,喃喃不知该如何接话,黛玉正色抬头看他道:“宝玉,宝二爷,你的丫头做了什么,你觉着该如何处置,都是你们的事。同我无干。可记着了?”黛玉如今修习青冥时久,又执掌林府,通身气派已非往日可比,如今这么淡着神色一句话出来,直让宝玉有些肝颤。
事到如今,这么干站着也很是难堪,想要回身走了又怕惹得黛玉不乐。紫鹃在一旁看了暗自着急,若是像原先那样两人拌嘴吵架自己还得劝说两句,这会子这样局面,倒不好开口了。片刻,宝玉叹了口气道:“妹妹刚回来,便好生歇息吧,我这就去了。”黛玉点点头,只说了声:“紫鹃替我送送二爷。”
宝玉出了门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紫鹃不放心,直把他送到了怡红院。袭人正在门口张望,见了人赶着上来搀扶,又看紫鹃。紫鹃道:“并不曾吵嘴。”
袭人看看宝玉的样子,苦恼道:“这样儿虽不曾吵却看着比吵了还厉害几分。”又有些埋怨紫鹃,“你在那儿,就不给分说分说?”
紫鹃苦笑道:“若是吵架拌嘴,咱们还能上去劝劝。这两个人都好好地淡着脸说话,我们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如今,也难有我说话的地方了。”说了也一声长叹。
袭人想着潇湘馆里如今的样子,倒先红了脸,冲紫鹃道:“我也是瞎急坏了,并不是存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紫鹃笑笑:“好了,你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成了,人我也送到了,这就回去了,你好生哄哄吧。”袭人见宝玉的样子,也不虚留她了,两相别过也罢。
第205章 。争起()
又过两日,也未见怡红院里传出什么消息,黛玉言行如常并不理论。
林家的丫头们知道黛玉整日里抱着个画本不撒手,虽不知来历却起了争胜之心。里头很有几个略知丹青的,也撺掇着府里见多识广的掌事管家们说些见闻轶事,一样打了底稿画将起来。待攒成了一册,便令人往贾府里送。
黛玉接了不由失笑,待翻看时又觉着十分有趣。她虽在南北来回过两趟,到底也不过在船上呆着,实在也没见过外头的样子。如今林府的掌事管家们个个身份不凡,走南闯北多经多见的,说出来的事情于她来说又不知多少稀奇。便令人传话回去,赞了两句。
这下可好,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头一个墨鸽儿就作兴开了,她本就是学的传信打探的路子,原先一同的人里头如今天南海北的也有。看黛玉爱这些个,便也使了法子发出令去,淘换些海外番国的风物画作来集辑成册,奉于黛玉。另一个自然就是妫柳了,她看看这些所谓奇事,鼻孔里都要喷出冷气来。转眼就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拿着笔墨颜色胡乱倒腾,开始画起落蓂关内浮尘集市的色色样样来。黛玉见其中奇思妙想,更是闻所未闻。且妫柳作的画,同此间的水墨画、西洋画都大不相同,确让人睹之有身临其境之感。越发爱不释手了。如此,墨鸽儿自然又要暗暗磨牙。其中小儿女间缠斗倒也不消多说。
这日黛玉同惜春正在一起看家里送来的画册,迎春同探春也来了。几人坐着说话,探春想起一事来道:“怎么这几日少见宝姐姐。”迎春同惜春并无所觉,她二人本自也少出门的。黛玉也道:“说来我回来还没见过她呢,可是身上不舒服?”探春也道:“若真如此,可是我们怠慢了。”说了便把侍书叫来,吩咐她去蘅芜苑看看。不一会儿侍书便回来了,道是宝钗这两日都未曾住在园子里。黛玉点点头:“那就难怪了,许是她家里有什么事吧。”探春到底不放心,便又让翠墨去薛家探望。
因备建省亲别墅时要寻地方安置小戏子们,梨香院给她们住也算名正言顺。再加上圈地造园,梨香院离那头太近,也闹得慌。故此,薛姨妈一家就搬去边上另一处更大些的院子住了。如今大观园里朝着这头开着个小小角门,倒正好方便宝钗平日里进出。
翠墨到了薛家,给薛姨妈行了礼,又说起自家并众位姑娘几日未见宝姑娘了,心里惦念,故遣她来探望等语。薛姨妈便道:“回去同你家姑娘并其他姐妹们说,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天忽地热了有些咳嗽,回来吃两丸药歇歇。明后日就回去同她们一处玩了。”又让人取了些玩意来让翠墨捎回去给几位姑娘玩赏。
待翠墨走了,薛姨妈才往里间去,宝钗正在炕上歪着。薛姨妈不免忧心,上去抚抚她额角道:“可是还不舒服?这今年府里事情多,你也跟着累忙。早先娘娘省亲回来一回,你就咳得厉害,好容易吃了那药丸子压下去了。这才几日,竟又犯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搁久了失了药性。”
宝钗兀自懒懒的,薛姨妈看看她面色,拍着背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那日要去园里祭饯花神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打回来就不大好了。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宝钗一听这话浑身就是一紧,想了想,起来坐直了身子,又把头靠到薛姨妈肩上,慢慢把那日听得小红几个私话,假托了黛玉脱身,却又被宝玉一句话揭破的事情说给薛姨妈听了。完了才道:“如今我也不晓得怎么好了。要往园子里去,那丫头原是林之孝的闺女,也不知道会将这事儿说与什么人知道,到时候相见岂不尴尬。再有林妹妹那里若知道了,还不晓得心里怎么想我呢。我又不好上赶着分辨去,也是尴尬。这么想着,索性在家呆着还罢了。”
薛姨妈听完,略想了想,笑道:“真是孩子话了!我还当怎么了呢,原来竟是这么点子事情!那小红自己同人有私,你不巧听着了另指了件事混了过去,这不是给她脸面?哪有她自己反到处去说的道理!这事儿啊,再没第三个人会晓得的,你且放心。再有,就算漏了出去,又能怎么?说你不该听人私话?你又不是诚心去偷听的,且你素日为人在那儿,任谁也说不出这个话来。旁的还能有什么?说你栽赃林丫头?你们两个素来要好,从来亲近有加的,谁能嚼这个舌头去?!你啊,你姨妈惯常说你如何稳重如何得体。却不晓得你是头一个多思多虑之人,说稳重得体,不过是想得比常人多比常人深远罢了。只是也是我不好,非让你去宫里受那么一回罪,如今却有些太多想了。简简单单的事儿,非往牛角尖里头钻,可怎么样呢?倒把自己身子给带累了!好了!都放开了去,听我的话,明儿就去园子里,还照样姐姐妹妹热热闹闹的,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宝钗听了皱皱眉,又道:“我想着根子却是消息太闭塞的缘故,那日我并不知林妹妹家去了,心里一急就扯了她做幌子。便是宝玉不说,转头也是个败露。”
薛姨妈摇头道:“你却是想岔了。这府里一日里多少事情?不说一万件,一千件总有的,你还能都了如指掌了?真是傻话。再说了,便是那日林丫头没有家去,照着你说那时候她也是在旁的地方。一个园子虽大,主子就那么几个,一对景儿谁都知道那时候她根本就到不了亭子那里,不照样露出去?又哪里是你知不知道消息的事儿了!往年你爹在时,他总说‘凡事莫要弄虚作假,一时便宜后头难免算大账’。一样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也很不必扯谎。照这个事,她们不当被你撞破了,本该她们没脸。你愿意给遮掩过去那是你的恩慈。如今你这么一来,倒像是你心虚了,如今听着反不像撞见的,倒像是故意去听的了。若不然,怎么你还掩饰起来了?这一个慌下去了,后头得要多少个慌来圆着?哪日里被撮住了后脚,一往出扥,整条撕扯开了,更没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