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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样缘故碰到了一处,从来不爱管儿子事务的赦老爷,这回也不得不拿一回当长辈的款儿了。
凤姐这几日也没歇着,早在贾母忽逝之时,她就知道日子要换种过法了。如今她挂念的也不过就是个巧姐儿,好在她一早就有准备,再三思量了,在年前将巧姐儿许给了她嫡亲哥哥王仁的大儿子。贾琏如今有子万事足,凤姐同他一说,也没多计较,就答应了。
想来娘家人总是可靠的,为防着府里人使坏,她还另做了布置,如今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更没有争胜之心,也不在乎什么名号了,只求能安安稳稳看着巧姐儿出嫁成人,就算圆满。只世事常常求而不得,却又在算计之外了。
贾赦同邢夫人住在了荣庆堂,只另有姬妾无数,实在也难安排下。也不知哪个撺掇的,贾赦便让都住进园子里去。邢夫人不敢违拗,又不乐意让她们住舒心了,便以人手不足耗费过大为由,欲拣僻静宽绰的大院子里安置。那本是为了园中伺候所盖的下人院,那群姬妾自然不乐意,又往贾赦跟前吵闹去。
王夫人听了这话,气得直晕,便去对邢夫人道:“这园子原是省亲用的,从前姑娘们往里头住去,还是娘娘发的话。如今咱们擅自安排人往里住去,还是些姬妾之流,只怕到时候外头得了风声,随意上一本,都是不敬之罪!”
邢夫人听了这话是又气又喜,气的是事到如今王夫人还能以贵妃娘娘之名压自己一头,何况人家闺女没了,却还有个外孙在。喜的是,自己正对着贾赦没主意,这由头却是现成的。当下便没好气地对答了几句,回头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贾赦听了。
贾赦一听大不敬这几个字,就觉得脖颈子一凉,又不甘心全输了阵势,便道:“皇家哪里真会管这样的琐事!不过你原先说的也有理,正院是不合住的,那几个偏院她们爱住便住,就说我说的,谁要有话,让他来问我!”
几个姬妾听了心里犯难,一则到底园子里宽绰多了,景儿也好,不比在这里窝在邢夫人眼皮子底下快活得多?可再说回来,那园子里还住着寡妇奶奶,贾赦没有往里头逛去的道理,自家若搬了去,少不得让那些留下来的狐媚子们趁了空儿!真是两头犯难,买卖难做啊。
邢夫人可不耐烦等着,过了两日便来催问了,倒有一小半愿意往园子里住去。邢夫人便让人收拾了屋子出来,也没比在这里住得好多少。倒是能四处逛逛。
李纨这里,因林如海得了旨意要回京,九王爷一人留在江南,便赶紧把贾兰叫了回去,临走时只说那“妫柳”说过要寻空来“拜见”李纨。她也只得静观其变。
这日外头喧闹,着人问了,却是贾赦的一众姬妾们搬进园子里来住了,一时底下人又多了许多谈资。如今这园子里实则只住了李纨这一个正经主子,只可惜这本就是皇妃省亲的别院,又有番王妃的旧居在内,不好做别的用场。若不然,只怕更该热闹了。
晚间稍静,这园子如此之大,那些姬妾们又住得偏僻,哪里就能听着动静了!可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们却一个劲儿道:“园子里人多了,人气都旺些儿,连路上的灯都亮堂许多。”
李纨失笑,那两个丫头不免尴尬,李纨便道:“从前热闹的时候,还嫌烦呢。”
两人笑道:“咱们没福分,没赶上那时候儿。光听妈妈们说了,还说宝二爷生日,连姑娘们一同喝酒呢,妈妈们也跟着喝了不老少,咱们是想都想不出来那样儿!”
另一个道:“还有咱们这里的秋祭,那更热闹了。说得比西四横街上的庙会还好玩些!”
李纨随叹:“这一说还真是,不过三两年光景……”
有嘴快的顺着道:“是啊,都说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呢……”另一个赶紧给拉了一下袖子,说话的赶紧住了嘴。
李纨回过神来,笑道:“姑娘们都长大了,出了门子,可不就冷清了。等哥儿爷们都娶了亲,自然又热闹回来的。”
那两个赶紧跟着应是,再不敢多言一句。
自宝玉出了孝,王夫人就开始张罗宝玉与宝钗二人的婚事,薛蟠那边眼看着没什么余地了,薛姨妈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虽众人都没点破,实在心里都知道,这婚事定得赶在秋前,若不然薛蟠真的秋后问斩,这婚事也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了。
宝钗的嫁妆早在她从宫里回来家里就开始准备了,预备打家具的木材都是早两年趁着各家大兴土木的时候,从南边运来的,一色的花梨木。从贾家拿了屋子尺寸过去,便开始打制家具。
薛姨妈把剩下的田庄铺面都分作两份,一份给宝钗陪嫁,另一份让宝钗收着,待往后留给薛蟠后人。每每到此时,总不免想起还押在牢里的亲儿来,也不知道如今受的什么苦楚,又想到不定数月后就得没了性命,自家却无丁点法子可想,实在肝肠寸断。如此一行下来,身子精神更坏了几分。
又说宝钗见尤三姐虽性子急躁又不太通世务,对薛蟠却十分情真,倒比从前看重她两分。且她自己出门在即,薛姨妈偌大年纪在家里总要有人照看才好,便时常寻了尤三姐说话,又教她些人情来往等事。
这头婚期日近,那边贾琏从外头替贾赦办差回来,刚把外边的事情交代完,就被邢夫人遣人来叫了去。这样那样一通说,把个贾琏气得血气上涌,一身风尘就往凤姐屋里去了,眼看着又要大开杀戒。
推门进了里头,却看凤姐半靠在床榻上,蜡黄一张脸,两眼睛都眍了,两腮下陷,哪里还有半分当日风采?“这是活不了了啊!”贾琏心里咯噔一下,倒有两分着了慌,方才那一股子气也不晓得哪里去了。
平儿见贾琏进来了,先上前行了礼,才往凤姐身边轻轻唤道:“奶奶,奶奶,二爷回来了……”
凤姐缓缓睁了眼睛,看着贾琏凄然一笑道:“爷回来了,一路上……咳咳咳,一路上可还好?”
贾琏也不敢太往前坐,略往前走了两步问道:“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怎么病成这样了?”
凤姐摇摇头:“不中用了……”待要再说,就喘得厉害。平儿赶紧安抚住了,又给倒水。贾琏便信口安慰两句,只让她好生歇着再说,自己就往外去,又给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扶凤姐躺下了,又对凤姐耳语几句,才掀了帘子出去。贾琏见她出来,一把拉到一旁,压低了声儿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给我递信?!”
平儿叹一声先把府里近日的事都说了,才道:“太太不喜欢奶奶,如今太太管事又闹了些笑话,奶奶忍不住说了两句,就让太太拿了好些不是训了几回。爷是知道奶奶的性子的,可那又是婆婆,太医来看过,就说是肝气郁结的症候。
后来更厉害了,太太不知怎么听了环三爷的挑唆,编排了好些罪名儿,奶奶气不过就顶了两句嘴。太太就要让旺儿家的来作证,给奶奶定罪。哪想到那一家子前一天跟太太那里拿了银子,当天夜里就跑了!奶奶知道了,更气得不成,这一病就躺倒了现在。”
贾琏听了这话,欲信欲不信,便道:“如今我也不晓得你们谁的话能听了。罢了罢了,管他真假,如今先得把宝玉这事办了再说。平儿,你给我记着,若是叫我知道你们哪个又编瞎话哄我,我定不会饶!”
平儿平平静静看贾琏一眼,冷笑道:“爷的耳朵听我们的话哪里还能听到半丝真心?谁让我们是做奴才的,只好凭爷乐意罢了!”
贾琏一时无话可回,讪讪说了两句,便往尤二姐那里去了。
第389章 389。众望()
贾琏如今同尤二姐过的才像正经夫妻的日子,平儿早不让沾手了,贾琏心里又腻味凤姐,也不愿太近平儿。剩下个秋桐,新鲜劲已过,容貌体态都比不得尤二姐,不过当个小菜,偶尔来两口换换滋味。惹得秋桐心里更恨尤二姐,只那位养着儿子又得爷们的心,她也只能暗地里多咒几句罢了。
待贾琏梳洗停当了往外办事去,常在尤二姐跟前奉承的几个婆子媳妇,一行搭手做活,一行轮着翻儿地说好话。尤二姐听了自然越发高兴。
一个婆子道:“奶奶还不知道呢,二爷回来的时候,先往那头屋里去过。啧啧,要说咱们二爷可真是有情义,那个都病得不像个人样儿了,还过去看看去呢。听说没说两句话,就又躺下了,真不晓得能熬到什么时候去。”
另一个道:“还说呢!那命都是拿银子吊着,配的什么药丸子,光里头人参就得用半斤!当归又要身同须分开,能用身的那须用不得,用须的那身又用不得,就这么折腾,银子都跟水似地淌去。还养得病歪歪一日不如一日,真是白瞎那银钱!”
尤二姐惊讶道:“什么药丸子,这么金贵!”
那婆子便笑道:“说是哪里来的秘方儿,自家药局子里头配呢。那药局子里原先都是那头的人,可不是要什么做什么,就算要搓个人参身上泥,只怕都有!”
另一个便道:“你这话也就这两日说说吧。”
众人一听这话里有话,忙都追着问详细,这婆子才笑着道:“太太说那药局子也没什么用,做出来的散丸比比外头的还贵出许多来,不如裁撤了,还省耗费。”
几人相视一笑,都道:“对了,如今可是太太当家了呢。”
尤二姐却想的不是这个,犹自喃喃道:“怎么一下子这么不好了?前阵子不是还能出来管事的?”
有个媳妇子便道:“她那病,都是早年小产落下的。不是我没口德咒人,实在是,这样的病若是在小门小户,一早没命儿了。也就咱们这样人家,经得起那个耗费,实在是拿银子填陷,也不晓得多少银子能买一天活头儿!”
方才说话的婆子便接了话头道:“可不是!又没个医治,就这么硬撑着,白瞎钱。”
尤二姐听了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在她看来,如今这府里都是自家儿子的,你看当家的是大老爷,大老爷又没有旁的人了,不给自家二爷给谁去?至于还有个贾琮,她也不算在心上。这二爷又只有菨哥儿一个儿子,还不都是他的?这如今旁人家多花掉一分,往后菨哥儿就少得一分。想到凤姐还在那头这么拿银子买命,算来却是拿菨哥儿的钱往水里扔呢,心里越想越不舒坦。
她性子又是个天真的,心里没个算计,便脱口而出道:“这可真是拿银子打水漂呢,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有个媳妇愣头愣脑的,见尤二姐似是担心花费,便劝道:“奶奶也莫心急,她那里花的都是自家的银子,要不然,就那点月钱,够干什么的。”
尤二姐听了这话不由得面色一变,边上一个知机的婆子赶紧啐道:“呸!乱嚼舌根的东西!晓得个什么就胡乱开口劝人来!她哪里有自家的银子?还不都是趁着管家那两年刮下来的,一年到头,光送礼的就不知道多少!何况那时候满府的月钱银子都在她手里,递块肉还一手油呢!
更何况,她不是称一声二奶奶?夫妻一体,她的东西不就是二爷的东西?难不成她死了王家还会来要嫁妆不成?!还不都是这院子里的。说到底,往后这院子哪个说了算,那些东西就该归哪个!”
尤二姐听了频频点头,虽不说话,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那愣媳妇却忽然道:“这话说的,不还有个姐儿么,恐怕都得陪了去。”
那婆子真想敲开这媳妇子的脑壳,看看里头装的到底什么东西。好在另一个婆子开口了:“这家里嫁女儿都是有规矩的,按着夫家门第再做增减,那王家如今又不算什么了,陪多了也不像话。”
尤二姐听了连连点头:“这事儿爷也说起过。官中都有预备的,没有随便添的道理。”
待得闲话尽了,个人散去,尤二姐在窗下椅子上坐着做针线,扎不得两针就放下了,眼前总飘着凤姐那头的闪缎软绸、织锦云纱。“唉,能干又怎么样,还得能活才成啊。”一时也品不过心里的滋味来,究竟是叹是怜,是喜是盼。
再说邢夫人见贾琏气冲冲回去却没个动静,暗骂两句“没胆的杀才”,便又寻机欲让贾赦说去。贾赦正为外事烦难,心里不乐,见邢夫人一张老脸,说些没趣的话,不由迁怒,直眉楞眼骂了一通把她轰了出来,这哪里还是前两日信誓旦旦的模样?!邢夫人自讨没趣,心里越发恨上了凤姐。
趁着贾琏过来请安时,她旧事重提。贾琏便道凤姐如今身子很不好,恐也问不出什么来。且如今家里要筹办喜事,也不合提这个。若真有实据的,拿了来直办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