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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的余地。
大胖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希恩一眼,细小的眼珠旋又滴溜溜一转,注意力已转移到怪人身上,但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停顿,不住往嘴里狂塞着食物。
如此胡吃海塞,狼吞虎咽,吃相自是让人不敢直视。
桌上满满的食物,以奇快的速度消失着,不知不觉间,已有过半进了大胖子的肚子里去。
大胖子條地嘿嘿怪叫起来,“一个王八跟五只乌龟,对上了眼。”
只是大胖子满嘴食物,此番话说起来咕哝不清,怪异无比。
大胖子损起人来从不打草稿,想到啥就说啥,五只乌龟,说的自然就是女子身后的五个人,至于这王八究竟说的是希恩,抑或是怪人,恐怕就只有大胖子自己知道。
希恩料得大胖子在信还未送到武圣手里之前,断然不会为难自己,甚或好生招呼自己,免得出了差错。
有恃无恐之下,希恩此刻哪能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顺势将已送到嘴边的食物,猛地一下子塞入大胖子口里。
大胖子显然想不到希恩会来这么一手,早已满负荷运作的嘴巴,霎时间超负荷起来,过多的食物,险些就把他噎得喘不过气来。
大胖子狂咳几下,总算把卡在气管里面的食物咳了出来。脸色骤变,阴沉得可怕,狠狠地瞪了希恩一眼,却忍住没有发作,转而继续埋头苦吃。
怪人好像跟大胖子对调了灵魂,竟学着大胖子作风,忽然间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
先前大胖子言谈之间毫不相让,辞锋占了上风,赢了一回。
也不知道怪人这一笑,是见大胖子吃亏,趁机有意气一下大胖子,杀杀他的威风,还是在笑对面的五个藏头露尾,全身包裹在斗篷之内的人,真的如大胖子所说,是躲在龟壳里的乌龟。
怪人和大胖子的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焦虑之色,紧张之意,一个魔弓手和四个不知实力深浅的人物,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却像不曾看见一样,依然故我,毫无惧色。
希恩受大胖子和怪人影响,豪气一起,也把女子、魔弓手还有他们的伙伴,放在一边,置诸一角。
先大口喝了一杯水,一股清爽冰凉的感觉,顺着几近干涸的喉咙,似一道甘流,毫不停滞地直走食管,肠胃,当真舒畅到了心儿里去。
缓缓舒一口气,希恩挑了块娇小精巧,制作细腻的糕点,饥肠辘辘之下,也不顾虚礼假仪,一口就将其吞进口中,只觉松软绵滑,入口即化,说不出的美味。
这边嬉皮打闹,调笑玩弄,吃喝如常,压根一点也不把对面的六个人放在心上。
那边却怒上心头,脸都快气绿了。
要知道女子身后的五人,除去神秘而高强的魔弓手之外,无一不是实力超卓之人。
在人类世界,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大名鼎鼎,备受尊崇的人物,何曾试过给人如此不放在眼里,轻视得就像看着一朵飘在天边的白云。
只是他们人老成精,人生经验何其丰富,一早便已看出女子与希恩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嫌隙与过节,更何况魔弓手此时的目光大异于平常,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定有问题。
不过碍于女子的面子,他们也不好强自出头,有失涵养与高手风范。
可是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扎实横壮的人,性格极其火爆,这时忍不住冷哼一声,以泄心中不悦之意。
不过女子没有示意,他也不敢妄动,只能忍气吞声,傲立在一旁。
可是身下的地板,悄无声息间,以此人双脚为中心,散射出无数道裂纹,直延至希恩这一桌来。
要将地板踩成这样不难办到,但假如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就做到这一点,那就绝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这般做作,无异于在刻意表演,又仿佛在无声挑战,火药味十足。
气氛顿时一紧,周遭的温度亦似乎猛然下降,一派剑拔弩张的意味。
识得厉害的客人,早已见机逃走,这一走,仿佛瘟疫传播一样,只一会,大半的客人已匆匆出门,四散离去。
第十九章 再生变数()
厅堂之内,三十多张的台子,除了希恩他们这一桌之外,就剩下四桌还坐着人。
尽管希恩嘴里忙着吃糕点,心神却一直放在厅堂之内,希恩的好奇心一向很强,任何能吸引他的人和事物,他总想细细去观察一番,探个究竟。
厅堂之内,本来人声鼎沸,人满为患,这阵子忽然变得稀稀落落,忽然就剩下四桌的人,而这四桌的人在这种环境之下,居然还稳坐不动,各行其是,怎让希恩不好奇。
世上从来不缺喜欢看热闹的人。
靠近门口的一桌,坐着四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神情剽悍的中年人,桌边还靠着几把长剑,看来这四人既喜欢看热闹,又不怕惹事。
而他们附近却坐着两个奇形怪状、不甚完整的男人,其中一个右边耳朵没了上半边,脸上看不见鼻子,眼睛也瞎了一只,就剩下左眼在贼贼的乱瞄。
身上更是惨不忍睹,右脚小腿是一根特制的独木,左手的五指俱是光秃秃的,断口整齐,估计是被人用利器齐根切去。
另一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狰狞可怕,一道也不知是剑痕,抑或是刀痕,将双眼尽毁,留下两个空空洞洞的窟窿。头壳顶上寸发不生,因为他的头壳早已被人削去一块。
稍为比他的伙伴好一点的是,他的身体尚算完整,可惜右边的胳膊空空如也,不问可知,也是整条让人毁去。
完好无损的双耳不停耸动,显然是在留心听着饭馆里面的动静。
这俩人又残又缺,但此时一个在留神看,一个在认真听,那神情何等专注,何等入迷,似乎不想放过厅堂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丝变化。
两人身上的伤势,极有可能是因为看热闹,殃及池鱼之下,遭受无妄之灾而得来的,但眼下却旧错重犯,惯习难改,像狗忘不了屎的滋味,每遇一次,非要嗅上一口不可。
希恩不远处的一桌,一位老者面容清瘦,两鬓斑白,眼帘低垂,悠然端坐在椅子之上,全身却散发出一种令人莫以名之的威严,使人不敢轻忽视之。
老者身上穿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魔法长袍,虽然法袍之上,并没有刻画着复杂难明的魔法阵,但此刻穿在老者身上,仿佛流溢着一层纯净干结,盈盈闪烁的白光。
老者的身旁,还坐着一男一女,衣着华贵,俱是豆蔻年华,颇为年轻,使人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无疑。
少女年纪虽轻,非但已经长得极为美丽,而且举止斯文秀气,大方得体,十分引人注目。
青年身材欣长高健,腰挂长剑,容貌俊朗,英姿勃勃,豪气凛凛,端的是一个美男子。
青年和少女共坐一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极是般配。
老者艺高人胆大,看来是想让一对在温室里长大,没经历过风雨的花朵,多见识世面,增广见闻。
一个不怒自威的老者,一对才貌双全的金童玉女,这样的组合,无论在哪里,都是异常的显眼,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难免会看上一眼。
可是坐在角落里那一个人,从来没有看过一眼,就是连风暴的中心,希恩那一桌与女子那一伙人,也是当作空气一样。
他的背影孤独而寂寞,身形又高又瘦,露在斗篷外貌的手纤长苍白,稳定有力,这时正举着酒壶,往杯里慢慢斟酒,却连丝轻微的抖动都不曾出现。
面貌因为斗篷的遮掩,一点也看不真切。
桌上除了一杯一壶之外,还摆着一柄又长又窄的剑,剑鞘鲜红如血,剑柄红如鲜血。
这是怎样一柄剑,它就平平放在桌上,桌子周围却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腥之气,浓烈如稠,催人欲呕。
它存在的本身,似是象征着死亡。
那人安坐不动,自斟自酌,自得自乐,像一点也不受影响,或是他已与剑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最让希恩觉得奇怪,反而是那些仿佛已被人遗忘的伙计,竟一个不漏,全留在饭馆之内。
该拿食物的仍然在拿食物,该上酒的还在上酒,该擦台子的依旧在擦台子,面上居然看不到一丝惊慌之意。
那掌柜更令希恩感到惊奇,脸上非但没有骤然遇着变故,通常会出现的焦急着紧之色,倒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施施然地将一颗剥好的花生放在嘴里,慢慢咬碎。
那云淡风轻的神情,就好像他只不过是个看热闹的过客,饭馆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希恩心里既奇又惊,这掌柜与伙计,胆子也未免太过大了点,转念一想,希恩已觉出他们必定有所依仗,背有靠山,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女子的好奇心,似乎比希恩还强,希恩心里有愧,不敢望她,她反倒越走越近,一心想要弄个清楚,看个明白。
女子表面上强装镇静,实情心里头却忐忑不安,矛盾莫明,一时想希恩就是那个非礼她的凶手,一时又希望希恩不是。
要知道,当其时着实又羞又恼,又急又气,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是当她联想到了某个怪叔叔的传说时,她又觉恶心得要命,令人作呕,而非礼自己的,亦正是跟怪叔叔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
念及此处,她心中替自己的遭遇,感到伤心难过之余,又有种难以言说的忿怒与气恼。
可是不知怎的,每逢忆起两人面面相对,四目交投,她就不禁霞烧双颊,心湖总是不由得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涟漪。
她难以忘记对方那灵动如神,清澈明亮的双瞳,难以忘却对方双瞳之内流露出的那股凛然正气。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又怎么会是个猥琐恶趣的怪叔叔?
事情可能真的是一场巧合得让人难断难明的误会。
想法一变,她又生怕自己错怪好人,令对方蒙受不白之冤。
女子长叹了口气,微垂着螓首,以掩饰心头波动不已,患得患失的情绪。
她身后的五人怕她有所闪失,也亦步亦趋跟了过来。
人未至,一股撼山裂岳的气势已悄然生起,逼至希恩这一桌。
希恩脸色一变,顿觉空气猛地一窒,头脑一阵昏眩,身上似有万斤重,压得全身骨骼咯咯作响,胸口蓦地变得沉闷起来,呼吸渐渐粗重。
希恩连忙收摄心神,将精神力集中凝聚,压力登时大减,全身一松,头脑一下子就回复清醒,再也不像刚才天旋地转般那样难受。
威胁近在眼前,而且越逼越近。
可大胖子像是一点也不受对方的气势影响,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毫不上心的样子,活脱脱像个二世祖,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火烧屁股。
怪人的举动反而大出希恩所料,只见他面上漠无表情,慢慢转向女子的方向,却连眼角都不瞟他们一眼,只淡淡地吐出了个“滚”字。
语声轻得像情人的哝哝私语,但全场都清晰可闻,内里更是连一丝情人之间,那温柔甜蜜之意也没有,有的仅是令人生畏的无尽冷意。
此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它却猛地掀起了轩然大波,滔天巨浪。
第二十章 梅花嬷嬷(上)()
女子妩媚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玉唇微张,似是不能相信世间上居然有人对她这样无礼。
“这位朋友,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点。”女子身后,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男子,精光电闪的双目怒火一现,旋又敛去,冷着声音道。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声音是从隐藏在灰白斗篷的身形传来。
刚才踩裂地板的壮汉,这时脸已气得通红,一双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盯着怪人。
一贯以来,他由于性子刚烈,冲动易怒,刚才能够忍住火气,已属极其难得。
这下火上烧油,哪能再忍得住,怒哼一声,逼人的气势随着逼近的步子,霍地成倍加强。
只是希恩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因为这股气势一到了桌子附近,就仿佛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硬生生阻挡在外。
大胖子嘴边泛起了一丝狞笑,却出奇的忍住没有出手,细小的眼珠一转,扫了一眼桌上十有九空的盘碟,以破锣般的粗嗓子道:“伙计,再来二十碟。”
“好咧。”一个正在端食物的伙计,听到大胖子这番话,爽快地答道,丝毫没有因为希恩这一桌风云已起,暴雨将临而有一点犹豫。
希恩大奇,这伙计无论怎么观察,也不像是个厉害人物,面对这样的情景,怎会如此从容镇静。
这情形大不正常,希恩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