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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这世上又有谁能敌得过呢?
这难道不是所有人同有的悲哀?
希恩不觉叹了口气,一种难言的伤感,已悄然漫上了心头。
不知何时,桌上已多了两只杯,一瓶酒,杯是雕琢精细的紫晶杯,酒是窖藏已久的绝世佳酿。
“陪我喝一杯?”国王边往杯里注酒,边看着希恩道。
酒有时候是样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但希恩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
“不喝?”国王倒酒的手忽然顿住了,大为讶然地瞪向希恩,他实在想不到希恩居然不喝酒。
一个不喝酒的人,无论放在那里,都足以让人惊奇不已。
失笑地摇了摇头,国王悠悠地道:“你可能还不懂得它的好处。”
“我懂。”希恩直视着国王的眼睛,认真地道:“可是我不喝。”
国王更为诧异,深深地看了希恩一眼,缓缓道:“真的懂?”
“嗯。”希恩的回答很简单,但也很有力。
国王看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倒映着一双眼睛,眼中似是隐隐流露出寂寞之色,只听他深沉地道:“值得我佩服的人,这个世上已经不多了。”
旋又转头,龙目一瞬不瞬地看着希恩,一字一字道:“但是你,我不得不佩服。”
希恩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眼睁至最大,难以相信地看着国王。
“一个时刻强逼着自己保清醒的人,真的很难。”国王的目光,忽又投到杯中的酒里,叹息着道:“这一点,连我也办不到。”
“叔叔,您其实不必佩服我。”希恩也叹了口气,喟然道:“清醒对于我来说,也许就是意味着痛苦。”
“一个时刻都在忍受着痛苦的人,难道不值得佩服吗?”国王看着希恩的眼睛,铿锵有力地道。
说完,脖子一仰,便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希恩默默地看着国王,心中却在想道:“真正值得佩服的人,是国王陛下您才对。”
條又暗叹,“国王的心中也不知藏着多少痛苦,多少悲伤,多少寂寞,可惜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忍受。”
“因为这个世上能够完全懂他的人,绝无仅有,因为他就是人类世界的第一君王。”
好响亮,好威风的名头,但没有人明白这个名头的背后,究竟寓意着什么。
空空如也的紫晶杯,又被美酒所填满,国王的手已端在杯上。
这一杯酒即将从桌上被拿起,杯里的酒也即将灌进国王的嘴里,但就在这个当儿,一只手突然插了进来,封在国王的紫晶杯上。
这只手虽年轻稚嫩,但却很稳定,而且纤长有力。
这是希恩的手。
国王眼帘微抬,龙目略带疑问,投在希恩身上。
希恩只是摇了摇头,却不作声。
国王叹了口气,嘴边忽地牵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哂道:“假如在二十年前,我还没当上这狗屁国王的时候,有人胆敢拦着我喝酒,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希恩听得暗自心惊之余,更万万想不到,一杯酒下肚,国王那流里流气的流氓泼皮本色,立时便显露了出来。
他总算又明白一件事,流氓国王这个不雅的外号,究竟是怎么来的。
没有理会脸色遽变的希恩,国王自顾自地喃喃道:“可惜这不是二十年前,否则定要你好看。”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抑或是在和希恩说话。
微一耸肩,放开了桌上的酒杯,国王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双脚往桌上一架,斜眼瞪了希恩一眼后,眼光又再一转,已落在桌上揭开的汤盅上。
汤中的热气虽散发已久,但此刻仍有细细的几道轻雾,在袅袅而升,好像在引诱着人一尝鲜美。
国王道:“酒不让喝,这汤总能喝吧。”
“这汤喝不得。”希恩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道。
“什么喝不得,简直放你的屁。”国王像装了弹簧似的,脚一收,身子已一下子从椅上弹了起来,右脚踏上椅子,左手往桌上一拍,瞪着希恩,大马金刀地冷冷道。
希恩登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哪里还敢接话。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国王龙目一闪,冷笑道:“别以为你喝过,我就喝不下去。”
说着,右手已拿起汤匙,往盅里一兜,一字字道:“我这就喝给你看。”
正当国王准备端汤匙往嘴边送之时,一只手忽又封住了盅顶,令得国王的汤匙,只能闷在盅内。
又是那只手,希恩的手。
希恩心中虽惊,但他的手,却依然很坚定地伸出。
国王沉下了脸,一双龙目瞬也不瞬,紧紧地瞪着希恩,寒声道:“你这是什么狗屁意思?别以为我欣赏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希恩也沉下了脸,缓缓道:“如果您再喝这汤,恐怕连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您。”
国王瞳孔微缩,紧锁着希恩的双眼,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汤里有毒?”
“确实有毒。”希恩倔强的眼神,对上国王那锐利得仿佛直刺人心的冷冽目光,字字有力地道。
“这御厨跟了我十多年,难道他突然胆边生毛?难道他就不怕我宰了他?”国王仍旧瞪视着希恩,脸上條地露出一丝嘲弄之意,冷冷地续道:“而且有没有毒,难道我喝不出来?”
希恩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从国王的脸上移开,深深地看向桌上的汤盅,悠悠地道:“你喝不出。”
言语之间,透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国王感觉到希恩不住腾升的自信,剑眉不由得一锁,龙目精芒闪闪,一动不动地看着希恩,似乎想从他的脸看出点什么。
希恩头一抬,迎上国王利剑一般的目光,语调平静地道:“我斗胆向叔叔您借一样东西?”
希恩语出惊人,国王显然料不到他有此一着,微讶道:“借什么?”
“血!”希恩的回答简洁而有力,掷地而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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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滴血(下)()
“谁的血?”国王眼神微凝,似乎已猜到希恩意图,冷冷地道。
“陛下你的血!”希恩丝毫不让,一字一字地道。
希恩对国王的称呼,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放肆!”国王的脸又再沉了下来,龙目射出森寒至极的冷芒,一瞬不瞬地瞪视着希恩,狠拍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好大的胆!”
“滚,你滚,给我快点滚。”国王横眉怒目,急促地喘了口气,指着希恩大吼道。
希恩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理解国王的心情。
只要是人,就有感情,国王也是人,同样也有感情。
无论是谁,如果身边最相信的人想伤害你,也一样会如此愤怒,如此痛心,何况这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等快走到门边,希恩忽又回过头来,面上神色不改,缓缓道:“我只是不想莉莉丝伤心与流泪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国王勉力压下怒气,冷眼盯着希恩,道。
“要是莉莉丝失去了,这个世上真正全心全意关心爱护她的父亲,她一定会伤心欲绝,泪流不止。”希恩仰首长叹一声,道。
希恩的话,就像一根尖利无比的针,深深地扎在国王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你……你回来。”国王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
希恩慢慢转过身来,望着国王仍然阴沉得可怕的脸,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希恩握紧双拳,明亮的眼睛与国王锐利无比的目光,遥相对视着,叹道:“但这次是迫不得已。”
国王深深地看了希恩一眼,忽地从踏在椅上那只脚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一把金光灿然,夺目无比的匕首。
金黄的匕鞘,金黄的匕柄,通体都是辉煌的金黄。
橘黄的灯光映照其上,登时金芒弹射,令得满室都似蒙上一层金色的辉影。
“啪”的一声,匕首已放在桌上,国王冷冷地看着希恩,冷冷地道:“你要多少?”
希恩看也没看那几令灯光失色的匕首一眼,讶然地摇了摇头,道:“只要一滴就好。”
说着,身子微蹲,也从靴筒里抽出一样事物。
一把长长窄窄,似匕非匕,仅一指长,半寸宽的刀,头部更细得像跟针似的,不过其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某种难明的刻度。
国王见多识广,龙目扫处,一眼便已瞧出此为何物,朗声道:“好小子,药剂刀。”
右手往桌上快速一抹,匕首已来至手中,再往靴筒一插,匕首复归原位,但满室的光彩,却像是突然黯淡下来。
那昙花一现的辉光,也不知在述说着什么。
人的怒气,是否也如这辉光一般,来得快,同样亦去得快呢?
光彩变幻之际,希恩已来至国王身前,面色淡然,道:“请陛下伸出一根手指。”
国王凝注着希恩不见丝毫波澜的眼睛,一言不发,慢慢伸出一根手指。
尾指,刀已在指上,刀锋薄而利,尖而细,但锋刃上的寒气,却似对国王毫无影响。
刀條然入肉,可国王的手依然是那么稳,甚至连一丝最轻微的颤动,亦不曾出现,而他被刺的指尖,其上的皮肤,居然也不见一粒惊栗。
这个身经百战的君王,是否早已学会忍受刀伤剑刺的疼痛呢?
要不然他的反应,又为何如此镇定,如此从容,如此平淡?
血,鲜血。
一滴血珠。
血在指上,刀已染血。
这一滴君王之血,是否预示着风暴的开端,血腥的序幕,混乱的起始?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
这是谁也不希望发生的事。
可充斥着血腥、混乱、破坏的时代大漩涡,或者早已随着这一滴血,悄然降临于世上。
希恩微扎即收,刀已提起,血已止住。
这把药剂刀仿佛有种神奇的吸摄之力,竟能将那一滴血珠牢牢吸附在刀尖之上。
血仍红,刀尖上的刻度依然毫无变化,国王龙目精芒跃现,如剑,直刺在刀尖上,但却像刺在希恩身上。
希恩一点不为所动,眼光一闪不闪一直盯住刀尖上,眸珠倒映着刀光,他的眼睛里好像亦有把刀。
难道一切仅是希恩凭空想象,生安白造?
难道希恩冤枉了好人,错怪了妃子?
没有结果,有时就是最坏的结果。
国王眼里像有怒焰在升腾。
就在此时,一丝隐晦的灰色,突地现于刀尖,似有若无,微可仅察,但又缠在刀尖,萦绕不去。
希恩的瞳孔在收缩,国王的龙目也在收缩。
两人的视觉触感,均远超常人,这一丝灰色自然难逃法眼。
一丝灰意,在药剂刀上的刻度疯狂上窜。
希恩仔细地看着刀上的变化,直至刀上的刻度停止跳动,才长长吁出了口气,暗叫好险。
旋又心生佩服之意,对妃子的佩服——好高明的用毒手段!
毒虽然不会在一时三刻之内发作,但长期潜伏,日渐加深。只要有一毒引,将贯穿全身的毒激发出来,到时便回天乏术,无药可救。
国王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惊人的怒意,龙目里的火焰似要透眼而出,瞪视着希恩,沉声道:“御厨下的毒?”
国王怕是急怒攻心,气焰遮眼,否则以国王的睿智,是断然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
任谁知道自己被人谋害,且中毒甚深,命不久矣,都难免会雷霆震怒,火从心生。
要是国王知道下毒的人,竟是他最亲密的枕边人,也不知他会有何感受。
想到此处,希恩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悠悠道:“他使不出这样的手段。”
“嗯?”国王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似遇上飞霜飘雪,竟在一下子间渐渐熄灭下来。但希恩却感觉得出,这股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被国王藏在心底深处。
“这是混毒。”希恩眼里闪动着自信的神采,一字字道。
国王闻言,脸色也禁不住一变,动容道:“混毒?!”
“所以我才说你喝不出来。”希恩脸上一无表情,淡然道。
国王长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希恩虽仍显稚嫩,却足以担当一切的肩。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对满含欣赏之意的龙目,深深地凝注在希恩身上。
男人之间,总有些话,不必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