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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弯弯的,淡淡的柳眉,不禁微微往上一扬。
“啪”的一声轻响,希恩作怪的手才到途中,便被那女子的纤纤玉手给拍了下来。
这一拍自然没有用上丝毫劲力,否则希恩的手,焉能再有完好之理。
但希恩却煞有介事的大皱眉头,现出一脸苦相,还对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吹着气,似乎真的被拍得阵阵生痛。
那女子看着希恩搞怪的滑稽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笑骂道:“臭小鬼,还装。”
说着,举起晶莹如玉的素手,作势要打将过去。
这声“臭小鬼”,听在别人耳里,只怕觉得又讽刺又难堪,但听在希恩耳内,却直令他心花怒放。
希恩朝着那女子调皮地眨了眨眼,夸张地往后一缩,接着便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那女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这惊鸿一瞪,只是出现在这张普通无比的脸上,可一样瞪得希恩三魂不见了七魄,整个人都似已呆得不能再呆。
那女子看着希恩的呆样,先是掩嘴浅笑,接着脸容忽地一肃,语气转冷,低声责骂道:“臭小鬼,你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跑到皇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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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皇宫“巧”遇(下)()
这番话虽然说得又冷又严厉,但听在希恩耳里,却有如一道暖流直注进心间。
这种狠话,假若不用心去听,肯定是听不出内里的浓浓关切之意。
幸好希恩一直是个用心去聆听别人说话的人,他此刻只感到自己的心,忽然变得又软又暖。
希恩目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种深刻的感情,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普通到了极点的脸。
他深邃的眼神,仿佛已穿透那层看不出破绽的伪装,直射在那女子白壁无瑕,美不胜收的秀脸之上。
那女子似乎抵不过他的目光,不自觉将螓首转到一边,娇嗔道:“臭小鬼,你的贼眼往哪里看呢?”
旋又回过头来,瞪着他气道:“还看,信不信我把它挖出来?”
她嘴里说得狠,但她的脸上却已露出一丝笑意。
尽管这丝笑容,只是出现在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可同样叫人感到这丝笑意的优雅、出尘。
这丝笑意如绽放的梅花,梅花就绽放在这女子的脸上。
希恩好像再也看不到女子的脸,他看到的惟有一朵梅花,一朵雪白纯洁、晶莹剔透的绝美梅花。
梅花好像已与她的玉脸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她上一刻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此刻仿佛已变成了一朵让人不敢直视的瑰美梅花。
美的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希恩半边的魂儿,已飘飘然不知升往何处。
希恩好像在这一刻,切切实实地看到她美无极致的真正容貌,但他的人、他的心,却仿佛已坠入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美梦当中。
心醉神迷之际,希恩的眼神更见深邃,可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梅花嬷嬷清冷的嗓音,“还不快说,你为什么溜进皇宫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一只晶莹玉滑的纤手已轻拍在希恩脸上,希恩脸上一凉,脑子立时清醒过来,身子又往后一缩,双手作投降状,道:“我不看了,别打。”
说着,再深深地看了梅花嬷嬷一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眼帘。
这一垂眼,便看到梅花嬷嬷脚上绣着梅花的布鞋。
看着鞋上的梅花,希恩仿佛再次看到梅花嬷嬷如梅花一样的俏脸,心神又不禁一阵恍惚。
这时忽又听到梅花嬷嬷似自言自语般低声道:“难道是肥鼠、瘦柴带他进来的?”
希恩心中一个激灵,人已完全清醒过来,目光一清,对上梅花嬷嬷闪烁着思索之色的双眸,突然问道:“梅花姐姐,你又为什么潜进皇宫呢?”
梅花嬷嬷瞪了希恩一眼,道:“臭小鬼,别多事。”
语气霍然一冷,冷冷地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希恩沉下了脸,也冷冷地道:“香姐姐,别多事,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
这个香姐姐的称呼,自然就是对臭小鬼的反唇相讥,而希恩对梅花嬷嬷的话,更是几乎原封不动地回击过去。
听着希恩的赌气话,梅花嬷嬷又瞪了希恩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的万种风情,绝不是希恩可以抵抗得了。
于是希恩又败下阵来。
绝色美女的一颦一笑,无一不是对付男人的无双利器。
梅花嬷嬷嘴边條地泻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我也不跟你计较,你是怎么溜进皇宫的,不过……”
希恩听得前半句,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等到听见这个“不过”,他的心又在一下子间抽紧,不由得问出声来,道:“不过什么?”
梅花嬷嬷饶有深意地看了希恩一眼,淡淡地道:“不过你得跟我说说,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她嘴边的笑意似乎更深,接着道:“我才不信你没有看过那封信。”
希恩听得整个人都似怔住了,好半响,他才眨了眨眼,道:“梅花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问。”
梅花嬷嬷眸光闪动,奇道:“为什么不要问?”
希恩嘴边也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地道:“我怕你知道了之后,心情就要变坏。”
又轻轻叹息一声,看着梅花嬷嬷的眼睛,认真地道:“我还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他心里接了句,你不开心的时候,恐怕我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梅花嬷嬷像首次认识他般,看了他好一会,才悠悠道:“放心说吧,能够扰乱我心绪的事,早已不多了。”
这一番话,也不知隐含了多少唏嘘,多少哀愁。
希恩听得心头一震,忍不住又试探性地问了句,“真的不会不高兴?”
梅花嬷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比老妇人还要啰嗦,不会就是不会,快说。”
希恩再看了她一眼,硬着头皮道:“你看到的那封信,是一封假信?”
这就是希恩的聪明之处,他不说真信,反而故意将信,说成是梅花嬷嬷看到的那封信。
梅花嬷嬷因不知其内的猫腻与转折,自然听不出这话里之话,只当是信只有一封,就是她亲眼见着的那一封。
眼见她眸光一闪,一瞬不瞬地看着希恩,讶道:“假信?”
希恩点了点头,道:“假信的意思,就是这封信什么也没写?”
梅花嬷嬷玉手一招,也不知怎的,希恩便已如坠云端般到了她的面前,淡淡的,幽幽的芬芳,正不住钻入希恩的鼻端。
她一双研眸精芒闪跃,深深地凝注着希恩,一字字道:“你敢骗我?”
希恩明亮的眼睛紧锁着她的美眸,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绝不会骗你。”
希恩说的是那封假信,这时当然一字不假,也不怕让梅花嬷嬷清楚知道。
梅花嬷嬷又再深深地看了希恩一眼,语气稍缓,道:“信呢?”
希恩苦苦地笑了一下,苦着脸道:“信早就完蛋了。”
梅花嬷嬷美眸一瞪,寒声道:“完蛋了?!”
这一瞪再无半分温暖与情义,本就极冷的话,令得希恩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希恩头皮发麻地看着,梅花嬷嬷慢慢扬起的如玉素手,手上隐隐似有一种莫以名之的能量在细细流动。
希恩眼神一凝,知道自己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梅花嬷嬷绝不会跟自己客气。
当下长吸了口气,快速地道:“我用过药试、火烘、浸水三种方法,那张信纸硬是见不到一个字。”
说完,希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眯了起来,但从眼缝的一丝间隙里,希恩却看到梅花嬷嬷扬起的手,复又垂了下来,指间的诡秘能量,转眼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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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蛮横认亲()
“想不到你这臭小鬼,鬼主意还挺多的。”梅花嬷嬷似笑非笑地看着希恩,道。
希恩心内大大松了口气,知道这一次又侥幸过关,梅花嬷嬷总算不再追究自己。
心思转动之际,希恩低眉顺目,故作认真地道:“梅花姐姐明鉴,这信纸跑到水里洗澡,当然完蛋得再也不能完蛋。”
梅花嬷嬷最初听起来还不觉什么,等听到后面的话,亦不禁心中莞尔,啼笑皆非地伸手轻敲了他的大头一下,笑骂道:“要不是你这个小鬼作怪,信难道自己会跑到水里去洗澡?”
话刚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瞬间绽放出来的惊人美态,又令希恩看得一呆一震,魂儿飘飞。
希恩摇了摇头,艰难地清醒过来,他每次面对着梅花嬷嬷,总感觉晕晕乎乎,如陷梦中,以致在她面前,总难免因心神不属而出错。
这一清醒过来,希恩好像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都惊得似要跳起来一样,失声叫道:“不好了。”
念头还在脑中转着,他的人已急得直往前冲。
可是急急忙忙冲了一阵,绕过几个大型花架之后,他忽又发觉,自己不知怎的,竟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希恩急得额头冒汗,可梅花嬷嬷仍悠悠然地婷婷立在原处。
他脚步一停,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梅花嬷嬷弯弯的柳眉下,那带着调皮笑意的眼睛。
希恩身形一怔,转身面对着梅花嬷嬷,这短短的一个转身之际,不单脸上的焦急之色消失不见,而且心里的躁动也回复了平静。
一个人的心假如不能平静下来,显然无论如何,也是想不了法子的。
梅花嬷嬷掩嘴轻笑出声,道:“臭小鬼,你不急了?”
“一点也不急。”希恩心中明明急得要命,但口中却说不急。
非但说的话一点也不急,他的人也好像忽然不急了,他竟又大咧咧地坐倒在地上,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停地盯着梅花嬷嬷的脸看,仿佛梅花嬷嬷的脸,突然长出了朵花儿来。
梅花嬷嬷的浅笑似乎僵在脸上,她神色古怪地瞄了希恩一眼,娇哼了一声,道:“真信呢?”
“不在我身上。”希恩想也不想,直接脱口道。
“在哪?”梅花嬷嬷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已知道希恩的回答,缓缓问道。
“在……”希恩滴溜溜转着的眼里,忽然有了笑意,淡淡地道,“你先带我出去。”
“臭小鬼,你敢威胁我?”梅花嬷嬷脸上笑容一敛,瞪着希恩,冷冷道。
“臭小鬼怎敢威胁我的好姐姐。”希恩眨了眨眼睛,道。
“谁是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小鬼的姐姐,想做我的弟弟,你还不配。”梅花嬷嬷心中某个遥远的地方,似乎被希恩的话所触动,但她脸上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她的话,更是说得像根针,刺伤别人的针。
只是这根针,在刺伤别人的同时,是不是也刺伤了她自己?
可希恩丝毫不为所动,像一点也不介怀她的话,他心中仿佛早已认定了某事一样,伸手指着她,一字字固执地道:“我不管,反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姐姐。”
梅花嬷嬷目瞪口呆地瞪着希恩,泼皮无赖她见得多了,但像希恩这么无赖的,她委实平生从未见过。
她见过强行抢亲的,强买强卖的,甚至见过许许多多超乎想象的奇行异举,可就是未见过硬要做人弟弟的。
只是她芳心微转,连认贼作父的都有了,何况仅仅是认个姐姐而已?可她的心,为何偏偏毫无来由的一暖呢?
她好像在故意逼着自己往这方面想,往坏的方向去想,她是否在逃避,是否在害怕,她究竟在逃避些什么,害怕些什么?
梅花嬷嬷咬着玉唇,冷冷地道:“你这臭小鬼,癞蛤蟆还真想吃天鹅肉,简直想歪了你的心呢。”
希恩的心肠好像忽地化成了钢铁,无论梅花嬷嬷如何讽刺、嘲弄他,他仍是不动如山。
他此刻还能笑得出来,他的笑容很真诚,他的眼睛很认真。
他深深地凝视着,梅花嬷嬷似乎隐藏着矛盾、挣扎之色的双瞳,缓慢而有力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叫你姐姐,现在我同样叫你姐姐,以后我也一样会叫你姐姐。”
梅花嬷嬷眸色复杂地看着希恩,看着他开朗、自信、温暖,而又发自心底的真诚笑容,她的眼睛好像突然多了一层水汽,她的心灵深处仿佛又被触动了一下。
这层水汽,来得快,去得也快,條忽之间便悄然消失,梅花嬷嬷的眼神已回复冷清平淡,但她的心是否也能立即平静下来?
她红润的玉唇,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