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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再起-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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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长枪如龙,横飞而至,重重地撞击在钵盂之上,片刻后掉落地面,深深地插进泥土。

    “啧,好一个莫须有。”

    一道青影飞至,岑青拔起长枪,嘲讽道:“不过是站在塔尖上就被你说这么严重,若是我推倒你那佛龛金身,不知又该是什么罪名?”

    法海的法音被打断,岑青的神魂重新附体,恼怒之余又暗自警惕,散仙地仙的法门太多,妖修修行神魂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他掀帘而出,见到白素贞不在厅中,便猜到她一定是圣母心发作找法海帮自己出头去了,不由得头疼的很。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他一边朝金山寺疾飞,一边嘀咕个不停。说到底有李藏锋在背后撑场子,法海虽然想度化岑青,但也只能达成关他八个月的协议。再有两个月,法海便拿岑青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白素贞这一去,只怕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万一再生出其它风波,岂不是又给法海增添借口。

    毕竟这和尚,是一个心思阴沉,连神人都敢骗的和尚呢。

    岑青刚刚抵达金山寺,便听到法海与白素贞的争执,这和尚说不过就要动手,真是无耻无赖之极。岑青这才掷出长枪打断二人的纠纷,来到近前拉仇恨。

    “岑施主,今日口舌之孽,它日百倍相赎。”与对待白素贞的态度不同,法海对岑青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在提醒,金钵倒扣,幻化出原来的僧舍,“施主既然来了,还请步入金钵继续向佛。”

    “青儿,不可。”

    岑青仰起头,看到一脸着急的白素贞,忽然间笑起来,面向法海道:“虽然之前说过,你我已成一生之敌,但我还想跟你做个交易。”

    “岑施主请说。”

    “你们之前的因果仇怨我很清楚,不过我讨厌这种无休止的循环。她夺你舍利子的因,今日便转交到我的身上来。”岑青眯起眼睛道,“我还你六颗舍利子!”

    “若岑施主证得果位,对贫僧来说,便是天降三千舍利子。”

    “没有三千,只有六个。和尚,我知道你的心魔,也明白你的打算。”岑青冲白素贞摆摆手,转身走入金光中的屋舍,“但从今往后,不许你与她为难。”

    “贫僧答应了。”法海堆起笑容,冲岑青合掌施礼,望着他走进钵盂之中,从空中取回钵盂托在手中,对白素贞道,“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从此你我再无纠葛,请回吧。”

    白素贞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当岑青撂下一番话走入金钵之中的刹那,她的背影似乎跨越千年,与那牧童渐渐重合起来,让她心神俱震。

    ——小青,你真的是他吗?(。)

第五十四章 年后() 
喧嚣的年节终究随着炮竹的碎屑被扫进了故纸堆中,在这个年号悄然改为隆兴的年初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见多识广的临安人也有目不暇接之感。但是有更深门路的人却愕然地发现,这大宋的天下赫然又重归了太祖一脉。

    自那晦涩难明的“烛影斧声”、兄终弟及之后,太祖一脉再次溯正归源,已是将近二百年了。

    而且这位官家在新年的第一日,一未祭拜苍天,二未告慰社稷,就先下诏为那位冤死风波亭的岳元帅翻案,追封鄂王,更把岳元帅埋在九曲丛祠的尸骨迁至栖霞岭下立庙祭祀——在官家眼中,这位岳王,竟比皇天后土还重要么?

    还有就是,太上皇还在,当初风波亭一案虽说主谋是秦桧,但无人不知是太上皇的默许。官家这样做,可曾虑及太上皇的心思?

    然而没等人们把自己的惊讶之音发出来,一道接一道的诏书与密令又从皇宫里飞出,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升任去年召回老将张浚为枢密使,委任前年采石矶大胜金军的虞允文为川陕宣谕使……十五元夕,诛杀殿前司后军阴谋反叛之人,二月二十九,驱逐秦桧党羽,勒令永不得入行在。其间擢升罢黜官员无数,官场宛如掀起了一场风暴。

    临安人惊呆了,整个大宋也惊呆了。

    这位雷厉风行的皇帝,真的是当初那个在太上皇面前唯唯诺诺,痛哭流涕不敢即位的皇子么?

    更有关注边军动向的有心人发现,这大宋,在平静了二十年之后,终于再一次要向北地用兵了。有人痛骂皇帝穷兵黩武,有人悲歌慷慨投笔从戎,有人渴盼收复中原,有人却在算计自己的腰包……然而就在这种种气氛里,有一位身着黑袍,面寒如水的中年人第一次踏入了临安府的府衙。

    他来自岳州府,姓王名芹,在民间素有再世青天之誉,但因手段严苛,铁面无私,因而又被称为“活阎王”。如今他升任临安知府,奉诏彻查多地州府官银失窃一案。有人幸灾乐祸,毕竟在他之前,半年之内已是撤换了五任知府;但也有人暗自心惊,这王芹,并非与他的前任一般是无根之萍,相反的,他的根基比朝中的大多数人都更加深厚。

    也正是如此,更引得众人浮想联翩,而今张家欲倒,皇帝终于要起用边缘了许久的王家了么?

    那么那些先前依附于张家的藤萝们,是不是应该选择这一棵大树来栖身?

    ……

    张铮最近比较烦。

    他如今所领的官职,叫做京都郊社斋郎,正九品,掌管郊祀、明堂、祠祀、祈祷及茅土、衣冠等事,隶属太常寺。大抵比芝麻绿豆要大那么一点儿。

    然而令他异常愤怒的是,整个临安京郊社署,如今满打满算只有他一个人。本来按照太常寺定员,他这衙门应该还有从九品主薄一个,吏胥三名,然而当知道要在他手下为官为吏时,遇到的所有人都以各种理由推辞搪塞,甚至一位无耻之徒居然说自己患了花柳病要修养半年。

    他一个人,掌管如此多而麻烦的事务,尤其是在年初的情况下,他简直要忙疯了,即便如此也是无法完成,时不时的就要被叫进太常寺挨一通大骂。

    在这种情况之下,皇帝密令他暗查官银一案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张铮烦闷地摔下案头的文牍,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些清新的空气,于是抬脚出了衙门,走到巷子里。

    “张斋郎,过来喝杯茶。”

    坐在对门门槛上,面前摆着个小火炉,一本正经地煮茶并冲他打招呼的是五鬼里的岑禄,呃,白禄。这厮如今忝为白府的门房,天天把自己当作人一般地喝茶唱曲儿,优哉游哉的很。

    “一品龙井?”

    张铮凑过去喝了一杯,怔了怔,随即抑郁起来。他如今白水度日,但一只根本品不出茶味的臭鬼头,喝的居然是豪门贵人府上才能喝到的上品。他满腹疑惑地问道:“你哪来的钱买的?”

    “呵呵,张公子你心知肚明就行了,别抓我去见官啊。”白禄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的存货我要八成。”张铮顿时明白这厮的好茶肯定是偷来的,一边叹气一边跟岑禄打着商量。

    “五成。”白禄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还有,你别告诉白娘娘。”

    “那你们每天出来一个人到署里给我打下手。”张铮早就熟悉了他们这一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套路,“成交不成交?”

    “呃……”

    “白娘子,你们府上的福禄寿喜财偷……”张铮作势欲喊。

    “成交成交。”白禄挤出了一头大汗,忙不迭地答应道,“我怕你了。”

    张铮继续喝茶,又把白禄递来的茶盒满意地塞进怀里,这才好奇地问道:“你们偷东西,难道一次也不会被发现吗,人家总有盘点的时候吧?”

    “盗亦有道啊张公子。”白禄凑到近前,神神秘秘地道,“我们兄弟偷的吧,都是那些匆匆离京的贵人家,反正他们当官时候搜刮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盘点不清,丫鬟仆人们也会顺手偷点儿,再说我们偷的也不多,没人会察觉的。”

    “佩服。”张铮忽然发现自己除了这一句外无话可说。

    “呃……”白禄忽然怔了怔,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从门房里扒拉出一包裹东西来,“张公子,你既然这样说了,其实你们家走的时候我们兄弟也去光顾了下……这镯子首饰和细软是从你们家顺来的,现在还给你吧。”

    “……”

    张铮望着那堆东西,觉得自己的脑门开始猛跳,胸中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想要把眼前这厮痛打一顿的冲动来。

    可这时白禄恰好叹了口气:“不知青姑娘还会不会回来了,白娘娘天天修行,这院子里总显得空落落的。”

    听得青姑娘三个字,张铮便开始发怔。

    自那一日白素贞挑明他的前世,岑青愤然离去,他已有月余再没有见过她了,听说是在镇江府金山寺里修行,但是用岑青的话来说则是坐监牢。

    “从现在起,割席!友尽!”

    她的一颦一笑恍如还在眼前,平日里繁忙的公务让他无暇去想太多的事情,到夜深人静辗转不眠,耳畔却总是屡屡响起这一句话来。

    而后,心如刀割。(。)

第五十五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张公子也是个痴情的。”

    张铮魂不守舍地离去,连白禄拿出来的包裹也忘了带走,望着他的背影,白禄咂咂嘴赞叹道。

    然后他想到自家青姑娘的品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关上了大门。

    厅堂之中,白素贞拈花状合扣在身前的双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片刻后,她睁开到清明节了。”

    “清明时节,西湖高处,有缘自能相见。”

    当初在峨眉金顶,菩萨为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谶语,她才因此来到凡间报恩,以图渡劫。可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却发现自己当初急切报恩的心思竟然淡了下来。

    “小青……”

    仔细算算,她已经在金山寺里待了近两个月,以她那样跳脱不羁的性格,也真是难为她了。

    “白福。”

    “白娘娘,有何吩咐?”

    白素贞修行的时候,向来是一道结界隔去仙凡,宛如遁入了虚空一般,如今突然出现在院内,惊得白福连忙过来拜见。

    “我有事外出,你们几个看守好家门,白日若遇麻烦,可求助张公子。夜晚若遇麻烦,便按照上你们的法诀展开阵势。”

    白素贞只说了一句话,转身消失在院内,正如她突然出现一般。

    “小的遵命。”白福刚答应了一句,便看到再无人影,与闻声望过来的白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还是青姑娘在家的时候有趣一些。”

    ……

    眨眼时间,白素贞来到钱塘县境内,她隐了身形,来到李家宅院,只见宅内安安静静,没有半个人影。

    “青儿说这人是我的前世恩人,但他的前世却又是……再加上他也知道我报恩一事,莫非有高人从中作梗?”

    白素贞未见到许仙一家人,便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耳畔听到远处对话,不禁蹙起了柳眉。

    这是一家药铺,药铺里只有两个人,一位是先前曾经被她带去骊山仙境解毒的吴玉莲,另一位恰是找寻未见的许仙。

    那吴玉莲被她的忘字诀绕于心头,自是不再记得先前被岑青毒死的旧事,只当自己外出逛街晕倒,又被临安好心人救治送回家中。而许仙想知道吴玉莲被岑青带走的几天之内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这才突然向家姊要求说要学医,辗转拜那吴大夫为师。

    吴玉莲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见许仙温文尔雅,又知道他素有名气,一则爱慕他的才华,二则觉得他模样也不差,不由得芳心暗许,常常趁替父送饭或者接人回家时候留在药铺内,与许仙耳鬓厮磨一番。

    在于许仙,反正计算时节未到清明,他也不急于一时。虽然初时没有打探到有关青白姐妹的消息有些失望,后来却发现这吴家女儿明眉皓齿皮肤细腻,性格大胆再加上偶尔的娇憨,竟也别有一番风味,便存了暧昧的心思,调笑之余偶尔也会有禄山之爪,摸摸捏捏引得少女娇嗔不已。

    他流连沉湎于温柔乡中,却是未料到白素贞会临时起意来到钱塘,恰好看到二人荒唐的一幕。

    眼下药铺内外四下无人,那吴家女儿将半个身体依靠在许仙身上,口中软糯糯的央求道:“许仙,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我爹提亲?”

    “提亲?”许仙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僵硬了一瞬,而后含含糊糊道,“以后吧。”

    吴玉莲沉浸在自己的甜蜜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一脸憧憬道:“等到我们成亲后,我就让爹拿出一大笔钱,为我们在京城里买个宅子,到那时节……”

    听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幻想婚后的诸多打算,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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