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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连忙摆摆手阻止了对方的话头，宽慰道：“别这么说。客栈是丁掌柜你的心血，没保住它，你心里肯定更难受。”说着，她看了看周围冲着她们指指点点的众人，“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哎。”
在丁掌柜的带领下，一路前行，接着又左拐右转进了一处略为平整的砖石院房。
砖石房是仿四合院的布局。正中是偌大的平地，里面人很多，平地中央放着几张木桌，分别坐着几名身穿灰蓝道袍、腰扎黑绸腰带、头顶挽着道髻的修士。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给这里的人诊脉抓药，而院内的人也整齐的排成了长队，每一位被他们看医治过的人无不点头哈腰、满脸感激的离开。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老人家别客气，按照这方子上面的药吃下去。你的腿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随着丁掌柜的带领，叶子路过其中一名三十来岁左右的修士时，见到这样一副情景。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
此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看不清楚修为，明显是比她要高。五官普通，目光坚毅，身上散着一股正义凛然的气息。
对方察觉到叶子的注视，转过头朝她微微点了个头，又很快收回视线。专心的为下个人切脉。
随着丁掌柜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子。屋子没有门，只挂了一帘粗麻布挡住了视线。
丁掌柜一把撩开粗麻布，转头朝她说客气道：“叶姑娘。请进。”
叶子点点头，率先踏进了屋子，屋内很暗，一股浓重的药味、霉味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
她不适应的揉了揉鼻子。丁掌柜连忙歉意的解释道：“叶姑娘，真是很抱歉，这里的条件太差，让您受苦了。”
叶子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等眼晴逐渐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光线后，就随意的四处打量起来。
屋子很小，墙壁都是石块垒砌的，脚下是泥地。所以湿气很重。又没有窗户，不透风。屋内的空气很是混浊。
靠门口一张方桌，歪着一条断了腿的木凳，靠里面有一张由石头和木板铺成的简易床，除此再无他物。
让叶子惊讶的是，床上躺着一名面容枯槁、气息微弱的中年女子，盖着薄薄的破旧棉被。
女子的头发已经花白稀疏，眼窝深陷，正闭着眼睛在休息。
似乎是被动静惊醒，对方有气无力的动了动，申吟出声，“呵丁、丁掌柜，你又来了”费力的说着，眼睛也慢慢睁开来，“有、有客人？”
叶子轻轻的走到她面前，正想跟她打个招呼，却吃惊的发现对方的眼珠呆滞无神，显得空洞。
她试探性的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对方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眼。
叶子轻轻问道：“你，看不见？”
听到叶子声音，对方怆然一笑，“原来是个姑娘，呵”她喘了口气，“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清脆、悦耳”
“呵”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她又重重的喘息了几下，“好久没听到这样好的声音了。”
丁掌柜笑道：“这是叶姑娘。叶姑娘何止声音好听，长得也十分貌美。”
听到丁掌柜半是夸奖，半是打趣的话，叶子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呵是吗？可惜，我是无福见到”
“好了，你身体不好，医师的话你忘了？让你好好吃药，多休息，身体一定有所好转的。”说着，丁掌柜将木盅的盖子打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顿时在屋子内散开，倒是把霉味给压了下去。
“来，我扶你，你慢点喝，这药温刚刚好。”
丁掌柜将木盅塞到女人手里，再欲上前扶起她，叶子已经张臂抢先一步。
“我来吧。”
她看得出来，丁掌柜与对方并不是亲密关系。如果她不在话，那为了照顾人没办法讲究，可如今她在，自然无法袖手旁观。
叶子小心翼翼的扶起女人的肩膀，震惊的发现，对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瘦、还要轻，她只微微用了点劲，就把她整个托了起来。
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叶子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对方的背脊，触手全是烙手的骨架，一点肉都没有。
丁掌柜看出了她的心思和用意，无奈的解释道：“这是小就的娘亲。以前她身体虽然弱，但是好歹能照顾自己。上次那场灾祸波及了这里，她被木板砸得昏迷了好几天，被人救出来时已奄奄一息，别人都给她准备好了草席，她一直强撑着才没咽下那口气。好在，后来天极门的医师们来了，费心将她救了回来，安置在这里，人却也成了这样。”
叶子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盯着靠在她肩膀上的女人，心里霎时浮起浓浓的愧疚和自责，眼底一片酸涩。
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就是欧阳小就的娘亲，而对方会变成这样，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景，一句对不起远远不能表达她的歉意。或许，还有不少的人，被那场斗法殃及，失去了生命或者重要的亲人。
喝完药，对方就沉沉的睡着了。
叶子走出屋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的难受抒解了些。她怔怔的看着院子里面一直忙碌着的几名修士，从丁掌柜那里得知他们是天极门的人，她心里大感讶异。
当时斗法那么严重，整个四方城风起云涌，天极门怎么没派人来？
“丁掌柜。”坐在破损木凳上核算帐目的丁掌柜疑惑的抬起头，“叶姑娘，怎么了？”
“当初斗法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们？”
听到叶子问起这个，丁掌柜恍然的唏嘘道：“唉！说来也怪，那几天凡俗界有一个村庄里面在闹疫病。这疫症来势汹汹，两天之内，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就被传染了大半。中疫者不出三天就会暴亡。事态严重，这天极门就留了二名小弟子看守，其他人都去治理疫病和消除疫患去了。”
说到这里，他又惋惜的摇摇头，“好在，天极门得知四方城发生的大事后，迅速抽调了人手回来，又吩咐城主府将城内的医师都调集到一起，为大伙免费看伤，这才避免了更多人的死亡呐！”
听到这里，叶子这才明白过来，之前她还觉得齐霄这人有点良心，知道善后，原来是听从了天极门的吩咐。想到这里，她心里对天极门凭增了几分好感。
“丁掌柜，帐目的事你先放一放。我这里有些灵石，你拿去后交给天极门，让他们采购在些药材，每个在这次斗法中受伤的人都可以免费领两天的药量。如果已经殒命的，他（她）的直属亲人可以领一个灵石的丧葬费。”
听完叶子的吩咐，丁掌柜大吃一惊，“叶姑娘”
“丁掌柜，你去吧。如果此时不做点什么，我心难安。”
听出她话里的沉重，丁掌柜诧异不已，“这是从何说起？”
叶子神色坦然的回望向他，“不瞒你丁掌柜，斗法之事虽然并非我愿，却与我有些干系。所以”
丁掌柜脸上划过一抹诧异，继而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叶姑娘”
叶子将他担忧的神色收进眼里，心底一暖，“没事，她们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
丁掌柜松了口气，“那就好。”
在叶子的要求下，丁掌柜只好把灵石当成了他损献出去的。反正他有一家客栈，能够存下这些灵石也不足以让人觉得奇怪。
天极门的那几名医师接下乾坤袋一看，里面足足有五千灵石，个个大吃一惊。
“这哎！您真是大善人。各位，这位丁掌柜将他的多年积蓄都损献出来，免费提供药材给大家，大家赶快谢谢丁掌柜。”一名医师满脸笑容的朝院子里正在排队的众人高声说道。
人群中“哄”的一下喧哗起来。
“天哪，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呀！”
“谢谢丁大贵人”
“谢谢丁大贵人，您是活神仙，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多谢贵人！”
院子里的人无不激动兴奋的连声道谢，甚至有人当场朝丁掌柜跪下了。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一片，口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丁掌柜手忙脚乱的托起这个，阻止那个道：“大家快起来，快起来吧！其实、其实这”见到这样的情景，他也是慌乱了，心里虚着，很想说出真相。
可没等他说下去，突然有人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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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交易（上）（）
丁掌柜连忙回头一看，是叶子。
“叶姑娘”
叶子笑了笑，阻止了他的话头，转而朝天极门的几位医师解释道：“我家掌柜性子腼腆，还请几位医师让大伙赶紧起来吧。他们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再跪在这冰冷的地上，等会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她看得出来，众人的跪拜行为是这几位医师的授意。当然，他们也是好意。只是她不需要，更不欲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到时引起别人的怀疑反倒是不美，要知道，她的身上可还背着戒指的嫌疑。
几位医师见丁掌柜确实一脸的为难和惴惴，这才连忙招呼众人起身，“好了，大家快起来。丁掌柜他知道了大家的心意，再跪下去，就该教人为难了。”
“快起来，地上凉。”
“都起来吧。”
院内众人陆陆续续的站起身，神色激动着、嘴里仍然不断的说着感谢的话语。
“丁掌柜真是好人呐。”
“可不是，东城原来的锦福客栈就是丁大贵人的。”
“听说他的客栈被人强行霸占了去？”
“哎呀，有这回事？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竟然将丁大贵人的客栈给抢了去？”
“听说啊，是城主府”
“这”
“真是造孽哟”
众人小声议论道，几名医师这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看向叶子和丁掌柜两人的神色又更不一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捐出这么多灵石，该是何等的豁达。
天极门只负责救人，对这些俗事并不参与理会。很快又坐下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其中一名年纪约三十来岁，与叶子示意过的修士走到她和丁掌柜面前，郑重的朝两人拱手拜了个大礼。
丁掌柜被吓了一跳，大惊道：“医师，这可使不得！”
要知道，对方可是天极门的弟子。天极门是有着上万年传承的超级大门派，底蕴深厚、门风严谨、实力超群。是所有修士梦寐想要加入的修炼山门。
它门内的功法绝学、器法、丹药符阵等任何一面，在整个东川都算得上是褎（you）然冠首，令各路修士神住不已。
叶子对天极门的了解也就仅仅知道对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门派。因此并未感觉太惊讶，坦然的受了对方的一礼。
对方直起身子，微微笑道：“我是替东城这些受丁掌柜恩惠的芸生感谢你。”
“你们在这里免费为大家看伤快一个月了，说起来。你们还更辛苦。”丁掌柜谦虚的应道。
对方摇摇头。“我们行善心，结善缘，并不是为了他人。身体力行，才能大彻大悟，领悟自我。丁掌柜也是修炼之人，该是明白如果心存执念，便易起心魔之困。眼看着凡生受苦，我等如果袖手旁观。焉知来日不会受这愧疚之桎？这番我如果不亲自向你行礼道谢，这心里也始终是难以释怀。”
听完对方这番话。丁掌柜愣住了。
他早年对修炼也很上心，一心想要问天向道，整日刻苦修炼。但后来因为资质受限，修为再也不得寸进，这才用毕生的积蓄开了客栈，从此专注于俗务。眼下乍然听到这番话，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一旁的叶子倒是顿感耳目一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阐义。
对方明明表达的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而不是因为我心善或伟大。可听在心里，却觉得对方的话持之有故、言之有理，甚至有感同身受、不由自主想要认同的错觉。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修炼修炼，修的是心，炼的是体。只有心胸开阔、心怀坦荡，才能真正的认识到自我，从现象认识本质，认清自己的本心。
这一刻，叶子的心境忽的开阔了少许，隐隐明白了什么。
“多谢前辈一番教导，让我受益不浅。”她也郑重的朝对方行了一个大礼。
对方坦然的受了叶子的礼，随即笑道：“我姓秦名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