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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一户农家,沈青青正发着脾气,李赤霄和封不拜自是不会理会这大小姐,这可苦了贴身的几个奴才。
“咦,上顿青菜,下顿青菜,就连米饭都是陈米!我不要住了!我要去苏州城,我要丝绒被子!”沈青青一边叫嚷着,一边呵斥随行的五个奴才,平日里沈家锦衣玉食,如今让她窝在山下的小户吃糠咽菜,这如何能忍得了。
“小姐,小姐,哮天犬和逆天鹰下山了,分两路下山了!”正吵闹间,崔缺喜自门外奔来,嘴里嚷嚷着东厂的人下山了。
“何时走得?有我师弟消息没?”封不拜乍听之下猛的一惊,按照师兄李赤霄的说法,这东厂的鹰犬在,师弟无庾,若是这东厂的人走,那生死难策。
“这几日听山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南岭剑客说,这慕容龙城宴客三天,将韩公子之事抛之脑后,又有人说张三泪和薛满楼向慕容公子讨人,可慕容龙城打了个哈哈,并未交人,直到这二人下山,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崔缺喜冲着封不拜拱了拱手,娓娓道来。
“那这怎么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这南岭小儿敢伤我师弟,豁出这世子名头,小爷提江浙两省府兵踏平他碧海云天!”
“师弟!祸从口出!江湖事江湖了,若是动了朝廷的力量,那便是折辱师门!”
“可师弟……我不管,师父临死前只有我与小师弟在藏锋谷,师傅说小师弟富贵无缘,祸劫连连,凡事要护他周全,若小师弟有事,我死后没脸去见恩师!”
“师弟,小师弟是你的师弟,难道不是我的?我三人是一同成长,情同手足,可你别忘了,你不单单是藏锋谷的封不拜,更是靠山王世子,更是西北大军的主将,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命不是命,那老王爷的命难道也不是命,靠山王叔乃是朝中擎天白玉柱,若是他倒了,魏党把持朝政,势必排除异己,屠戮忠臣,天下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师弟……”
“能救则救,若是不能……哎……侠道之人祸劫连连……”
几人正在屋中秘谈,忽听得有人敲门,随即门分左右,却是这农家的老丈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几位公子小姐,门外有一伙军爷说完见您!”
“哦,如此那劳烦老丈前来告知了!”李赤霄寒暄了一句,便快步走向房门想要引老丈入内,可这老头见李赤霄过来,竟猛然间跪倒在地,头也不不敢抬。
“王驾千岁,小老儿不知道皇子降临,有什么做得不周的,没有伺候到的还请千岁爷海涵,别跟我这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还请千岁爷让门外的军爷放过我的小孙子,要杀要剐的冲小的来,孩子还小,求千岁爷放过他吧。”李赤霄听闻这老丈所言停下脚步,面陈似水,也不在说话。
“老丈,门外那伙人什么打扮?”封不拜见师兄神情凝重赶忙出言问道,只怕是心中所想的那伙人来了。
“公子爷,门外的军爷黑衣黑甲,连马都是黑的,杀气腾腾,还请公子爷给小的求求情,千万别害了我孙子性命!”这老头颤巍巍的说到,一张沧桑的面孔老泪纵横,哭的好不伤心。
“黑衣黑甲?不只是东厂的黑子箭队还是魏端功的养的那群影子卫!”
“恐怕更糟,老丈,那伙人除了黑衣黑甲还有什么特征?是背着连弩还是配了军刀?”李赤霄小声问道,此刻若是在厉声追问恐怕这老爷子精破了肝胆。
“千岁爷,千岁爷,回千岁爷,那伙军爷佩戴的既不是弓箭也不是军刀,带的都是长剑,要说特征……对对对,都带这个雷公嘴的金面具,好不吓人,还请千岁爷救救我的小孙子!”
“终究是魏端功这个老狐狸快了一步!”听到此处,封不拜和李赤霄心里都有了定数,看来这魏公公已经在皇上面前搬弄了是非,否则门外这伙煞星也不会找来。
“师兄,恐怕是陛下的密探——金衣卫!”
“不是他们更是个人,你我行踪不过刚刚暴露,如今就有人找上门来,若是东厂的杀手,恐怕也不会大摇大摆的来见你我,普天之下能在三日之内找到你我藏身之所,除了东厂恐怕只有父皇的锦衣卫了!”
“圣上口谕,二皇子朱玄,镇西将军封不拜接旨!”门外之人见此二人在屋内不出,恐夜长梦多,途胜变化,于是乎领头之人高声传唤,告知屋内几人出门跪拜,聆听圣语。
忽的两道身影自屋内闪出,还不急看清,那二皇子和小王爷已经跪倒在地,屋内众人也快不走出,跪倒在这一行军马的前面,躬身下拜,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准备聆听天喻。
第四十六章 分道扬镳()
“想不到区区小事父皇竟然派陆指挥使亲自出马,我等自会返京,还请陆指挥使先行一步,容我交代几句便赶将上去……”
“殿下,不要为难我等,您是大内之人,金衣卫出马意味着什么想必您是知道的,还请殿下上路,我等自会善后!”
李赤霄与封不拜对视一眼,并未说话,眼神中却显露出无奈,若是东厂的人来捣鬼封不拜必定会大闹一场,可如今是当今圣上下发旨意,自己的性命是小,可封家满门七十几口却不是他能赌的起的。
“陆指挥使,这老丈的孙儿……”
“殿下,属下说过,金衣卫自然会善后!”
“……这姑娘乃是沈家的小姐,沈家于朝廷有恩,其余的不必我多说了吧!”
“属下知道,沈家之人自然另当别论,还请殿下先行一步!”
封不拜一把拉过沈青青也不管这姑娘倔头倔脑的,直接挟上坐骑扬鞭打马,绝尘而去,那五个奴才自然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新姑爷和小姐的事,一个下人不好掺和,也就奔着封不拜的方向紧紧跟上,倒是李赤霄,翻身上马驻足不前,望了望这农家小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愧疚,一顿缰绳纵马离去。
“陆大人,还请下令!”
“皇子之事,兹事体大,南岭之上人数众多,自古法不责众,尔等挨家拜访,若不改口杀无赦!”
“那这农户?”
“农户?哪里来的农户!”
“回大人,这山间并无农户!孤坟与焦土!”
“方才的一队人马是什么人?平日里只听说过锦衣卫这金衣卫可是头一次听到。”几人打马行了十几里,那五个奴才又无坐骑,不能长途跟随,于是乎便在官道小憩片刻,沈青青见刚刚一行人马神神秘秘不由得出言问道。
“金衣卫乃是当今圣上的秘密护卫,尽皆是从锦衣卫中层层选拔而出,是当今朝廷天字第一号密探组织,若说东厂与拱卫司是相互制衡的机构,那金衣卫便是皇帝的眼睛,帝王之道便是制衡,不会让任何一方做大,平日里金衣卫出行十分机密,或乔装东厂或顶名拱卫司,直接受命于君王,可先斩后奏,但唯独不变的便是那纯金面具。”李赤霄并未隐瞒,娓娓道来。
“殿下,那姓陆的指挥使佩戴的可是名剑赤魂?”崔缺喜小声问道。
“阁下好眼力,正是赤魂剑!”
“赤魂,通体赤红流丹,配合洛阳陆家的八级破可大幅度提升剑主的功力,陆指挥使,陆指挥使,难不成真是洛阳的飞熊剑客陆展雄!那个不世奇才?”
“正是,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此人功力还在我之上,纵然是东厂第一高手哮天犬也绝非他的对手!”
“这么说这人倒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客了?”沈青青听罢,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由得赞叹道,只是几人听了都低声不语。
“哼!武功高强倒是武功高强!侠字他可配不上!呸!”封不拜一副疾恶如仇的脾气,冷冷的甩了一句,狠狠地啐上了一口,李赤霄一撇之下示意他不要多言,这才将头转向一旁不在出言。
那沈青青何等聪敏,听闻之下知道必有隐情,眼见这封不拜唯师兄命是从,李赤霄更是不会告知自己,于是乎看向身后的五个奴才。
“说!怎么回事?”
“呃,小姐,这陆展雄在江湖之上还有一个名号,唤作罗刹,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说他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五岁习剑,八岁在江湖之上小有名头,直到十三岁那年,不知是何缘故一人一剑屠戮满门,自此下落不明,只在江湖留下个罗刹的称号!”
“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看来当年此事事发之后你便不在中原了!”
“殿下如何得知?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远遁西域,也是在西域结识我家老爷,拜入沈家!”
“因为敢提这段往事的人,除了当朝的大员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此话怎讲?”
“这陆展雄当年的血案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朝廷自然封锁消息,避免太原百姓恐慌,时州府擒他不得,上报朝廷,圣上勃然大怒,倾尽锦衣卫和东厂高手擒他不得,后是原金衣卫都指挥使出马才将他擒拿,关在天牢九层的铁血大狱判了个秋后问斩,只因为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在几次与东厂和拱卫司的交手中追踪与反追踪的能力突显出来被上任指挥使看中,那指挥使稀才,特向我父皇讨了一道恩旨,让他改换门庭投入金衣卫门下,为天子办事,金衣卫之人尽皆没有过去,只要应召入列,组织便会出面洗刷过往,所以我才说你远离中原!”说罢李赤霄接下腰间的酒囊饮了一口,又远远的望了望那农宅的方向。
“洗刷?这人的过去如何洗刷,那不成还像洗衣服一般捶打捶打?”沈青青一脉天真。赶紧追问。
“众者封口,寡者灭口!”
“那刚刚的老丈和孩子……”
李赤霄没有说话,封不拜接过师兄的酒囊饮了一口,五个奴才面面相觑并未出言,金衣卫肃清向来是杀无赦。。
“段无福、丁不禄、尚无寿、崔缺喜、孔破财跟本小姐回去!”说罢冲着家奴一招手,便要上马离开。
“沈姑娘,你冷静点,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封不拜赶将上前,一把拉住缰绳,高声说道。
“什么不是我能左右,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因为你们死去?况且是一个老人和孩子!如此你还能心安理得的离去,还是我当初认识得那个白袍将军吗?本来以为你二人千里赴江南,实在是豪侠之士,想不到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不去,本小姐去!”
“胡闹,你的性命是小,难道你沈家上下上百口性命也是小吗!皇权不同于常理,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封不拜厉声呵斥,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吼了出来。
不单单是沈青青,连李赤霄也为之一惊,小师弟自不必说,孓然一身,向来是凭借心情喜好挑战天下不平事,其次便是这二师弟封不拜,他虽为臣道,但说到底还是武将出身,难免江湖义气重了些,这也是为何他近二年功力瓶颈不能突破的原因,李赤霄钻研帝王道知道这天下共主的威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否则哪有那么多人拼尽身家性命想要做皇帝,帝王令不得不尊,不可不尊,如今封不拜之言愤愤不平,显然是对当朝天子这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大为恼火,虽失臣子之礼,却在情理之中,只俯首掩面低头不语。
沈家的五个家奴谁也没有动,小姐任性,他们可不能跟着胡闹,金衣卫领的是圣旨,又可先斩后奏,先不说陆展雄修为多高,单单是违抗圣命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江湖毕竟是江湖,沈万千手眼通天任凭这大小姐胡闹,可朝廷就是朝廷,不会因为受过恩惠而被人撼动天威,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忤逆沈青青的意愿了。
“好啊,好啊,你二人一个皇子一个将军,只因为一句口谕就没了底线,见死不救是不仁,弃弟而走是不义,还好我没嫁到你封家,损失有一天那皇帝要灭我满门,恐怕你会第一个领命前来吧,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托付终身,我们走,我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沈青青转身离去,五个家奴冲着二人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开,他们知道,这新姑爷为的是救沈家满门,二皇子更是保了他们周全,只不过小姐年轻,对这个世道还没有太多的认知,或许有一天她会懂,可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这人吃人的世道会变,可谁有知道呢?
“恨吗?”
“恨!”
“我也恨,但出生在皇室不是我能选择的,出生在王府也不是你能选择的,或许别人会羡慕我们的身世,可谁走知道我们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