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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谢钦微微颔首，“江湖还真是跟个大染缸一样呢……”
“就是大染缸呀。”祖予姬点头道。
谢钦又道：“你刚才说，江湖上的门派都是不兼容或是不属于俗世的，那些三教大派也是如此吗？”对于这个问题，他很是好奇。
“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谢钦一愣，小玉这个回答还真是有够微妙的。
祖予姬点头道：“嗯，你知道三教大派都是什么来历吗？”
“不是儒释道三教的宗派么？”谢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了呀。”
祖予姬道：“是的，宗派，不过这宗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宗派，而是‘宗族门派’的简称。”
“呃……”谢淇一头雾水，小玉想借此表达什么呢？
祖予姬道：“诚然，佛道二教的门派，确实都是不同宗派，比如佛教的净土宗、天台宗……道教的正一道、全真道等等，但儒教的门派，一般有两个来历。”
“哪两个来历？”谢钦问道。
“儒学剑派和宗族世家。”祖予姬回答。
“儒学剑派……”
“就像五岳剑派那种。”祖予姬道。
“可我记得，五岳剑派好像……各不相同啊……”谢钦疑惑地说道。
祖予姬摇摇头道：“不是创作中的五岳剑派，是江湖上的五岳剑派，他们都是儒学剑派。”
“哦……”谢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祖予姬又道：“而另一个来历，宗族世家，则往往是一些前朝世族，在王朝更迭中，他们站错了位置，新王朝建立后，他们为了躲避身死族灭的悲惨下场，才遁入了江湖。”
“哦……”谢钦又点了点头。
祖予姬道：“这种宗族世家的身份，是可以转换的，很多世家遁入江湖后雄心不减，蛰伏下来等待机会，伺机在新的乱世中再次加入各方势力的大博弈，以图回到俗世，再登堂封侯，回到从前的风光日子。”
“这……”谢钦闻言不由咋舌，“这岂不是一等就要等个几百年？”
“是呀。”祖予姬点了点头。
“那这帮人可太有雄心了……”谢钦有些佩服地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祖予姬当时就念了一句诗。
谢钦闻言点了点头，着实是如此，毕竟这帮世族中人曾经站在顶点，享尽了荣华富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甘心待在江湖。
祖予姬又道：“我刚才之所以说一半一半，是因为在古时候，朝廷一直试图控制江湖。”
谢钦道：“江湖是不会甘心受制的。”
江湖中的门派，就是因为当初不容于俗世才遁入江湖的，现在又要受到朝廷的控制，他们怎么会甘心？这一点显而易见。
祖予姬道：“话是这么说，但朝廷一直把江湖视为祸乱之源，有句古话叫‘侠以武犯禁’，说的就是这个。但是江湖作为一个庞大的暗社会，并不容易节制，若是贸然而动，让江湖门派不满的话，势必引起极大反弹，到时候可就真的成了祸乱之源了。考虑到这一点，在唐朝的时候，朝廷中就有人提出了‘以江湖治江湖’的法子——即是说，跟江湖门派合作。”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祖予姬对谢钦说：“在唐朝的时候，朝廷中就有人提出了‘以江湖治江湖’的法子——即是说，跟江湖门派合作。”
谢钦闻言一愣。
祖予姬又道：“朝廷跟江湖门派合作，那些门派就是朝廷的代理人，以此来达到朝廷间接管控江湖的效果——而三教大派，就是最合适的代理人选。”
“为什么这么说？”谢钦问道。
祖予姬回答：“因为三教跟世俗朝廷有利益勾连。佛道二教的宗派希望得到朝廷的支持，这样对他们传教大有助益。而那些儒教的宗族世家，也希望通过合作来博得朝廷的好感，好早日重返俗世，拜官封侯，过上从前的好日子。如此一来，朝廷和三教可以说是各有所求，当然也就一拍即合。于是，在朝廷和三教的策动下，武林盟也就诞生了。”
谢钦顿时吃了一惊，武林盟居然是这么建立的？
祖予姬点点头道：“没错，武林盟建立的初衷，就是三教大派作为朝廷的合伙人，代为管控江湖的。”
谢钦万没想到武林盟居然是这样一个组织，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问祖予姬道：“那……那些帮派，不会不满么？”
“当然会不满啦。”祖予姬点了点头，“但是，他们不满也没用啊。三教大派实力雄厚，在江湖上本来就鲜有敌手，如今不但沆瀣一气，还得到了朝廷的支持。九流帮派虽然众多，但终究是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三教名门呢？
“当然了，”祖予姬又道，“反抗还是会有的，一些大盐帮、大漕帮就起来反对三教了，他们担心三教跟朝廷合作会妨害他们的利益。”
“漕帮？”谢钦好奇地问。
祖予姬道：“就是垄断河流漕运的帮派，本来漕运是官办的，但他们私下是在私下里搞的，算是灰色职业。”
“哦……”谢钦点了点头。
祖予姬又道：“但是，这些帮派彼此间没什么联系，甚至没有结成联盟，就那么你一言我一语，各抗议各的，这也是一个常态——九流帮派心不齐。”
“原来如此。”谢钦心道，他刚才还纳闷儿呢，照理说，九流帮派和在一块，应该比三教庞大得多才对，为什么会被三教吃得死死的？现在知道原因了，他们心不齐，各有各的小算盘，这样一来，就算真的有帮派起来反对三教，也只会落得一个被各个击破的下场。那些大盐帮、大漕帮的抗争，结果可想而知。
就听祖予姬又道：“因为九流帮派心不齐，也没人出来响应他们，所以那些盐帮漕帮很快就被三教压制下去了。”
果不其然，谢钦暗暗点头。
祖予姬道：“从此，三教就奠定了在江湖中的统治地位，而武林盟，作为朝廷通过三教间接管控江湖的组织，也长期延续了下来。”
“……一直到现代？”谢钦惊讶地问道。
祖予姬点了点头道：“一直到现代。”
“从唐朝……一直到现在？”谢钦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是啊。”祖予姬点了点头，“武林盟是管控江湖的有力工具，历代朝廷都没有弃之不用的理由，所以就算世俗王朝更迭，他们也能延续下来。”
“喔……”谢钦点了点头，小玉说得确实有道理。
“不过呢，”祖予姬忽然话锋一转，“武林盟也不是一直都是朝廷工具的。”
“怎么说？”谢钦忙问。
祖予姬道：“原因很简单，九流不甘于受控的现状，他们虽然心不齐，但可以加入武林盟，从内部来改变，而三教在逐渐稳定下来以后，也不甘受制，受到朝廷猜忌，双方若即若离，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武林盟在这多方势力的推动下，逐渐从单纯的管理工具变成了一个平衡朝廷和江湖的组织。”
“平衡……？”谢钦疑惑地问。
祖予姬道：“虽然江湖门派想把武林盟变成一个江湖人的自治组织，或是干脆解散，但这两个结果，都触到了朝廷的底线，朝廷不可能同意，为了防止朝廷采取措施，江湖中人不得不退一步，而朝廷也知道终究回不到从前，也退了一步，如此一来，武林盟就达成了一个平衡——它既是江湖中人的自治组织，同时也代为管控江湖秩序，不让哪个门派闹出大乱子，这样的结果，朝廷也能接受，毕竟江湖是祸乱之源，既然不会再生乱子，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也就随他去了。”
“这样啊……”谢钦微微颔首，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武林盟当中，竟然牵扯着那么多的权力博弈。”
“对，权力博弈，”祖予姬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这个词用得好。”
谢钦看看她的笑容，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语文老师。
“嗯。”
这时，唐忠干咳了一声。
谢钦和祖予姬一起看向他，后者轻声说道：“我们扯远了。”
“哦对对对！”谢钦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说明哨暗哨呢，怎么一下扯到武林盟建立始末了！
他回想了一下，对唐忠说：“你刚才说，古时候，山贼的寨子周围……怎么回事的。”
“哦。”唐忠道，“也没什么，我要说的是，古时候，山贼的寨子周围一边设在易守难攻的山上，城寨外面都是树林，树林里的暗哨要是发现了敌人，会以鸟叫声来通知同伴。”
“鸟叫声？”谢钦一愣。
唐忠道：“或者是虫子，比如蛐蛐的叫声，反正不是直接出声示警。”
“哦。”谢钦点了点头。
唐忠道：“树林里除了暗哨的盯梢点，就是陷阱陷坑，进攻山寨的人们走在其中，就算失足避过了陷坑，也很嫩逃过陷阱——因为这些陷阱，都是那些暗哨触发的。”
“暗哨还能触发陷阱？”谢钦惊讶地问。
唐忠点头道：“这不奇怪，跟陷坑那种被动触发的陷阱不同，很多机关是能主动触发的。”
“哦……”谢钦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凉，走在这种机关重重的树林里，只怕是万分凶险，要九死一生才能到山寨跟前吧？不知道那时候进攻的人还能剩下多少？他们损失惨重，山贼们却是以逸待劳，这招着实厉害。
“不过，那也是古时候的事情了。”唐忠摇了摇头，“现在既没有山贼，也没有江湖中人会那么干了。”
“这倒是。”谢钦点头，这些陷阱机关放在古代还说得过去，要是出现在现代，那未免也太违和了。
唐忠道：“虽然这些东西没了，但在树林里盯梢的法子，委实太多了，要是不嫌麻烦，九毒堂的暗哨还真有可能在树林里玩坑做伪装。”
“可你刚才还说，树林里的暗哨警惕性会比较低。”谢钦对他说。
“警惕性和麻不麻烦是两码事，”唐忠摇了摇头，“就算那些暗哨真在树林里挖了坑，他们也十有八九是趴在里面睡大觉。”
“这倒也是，”谢钦点了点头，“但是趴在那种地方，应该不会太舒服吧？”
唐忠斜了他一眼，说道：“趴在树枝上也不舒服。”
谢钦顿时语塞。
唐忠又道：“挖坑的时候，还能在底下放一层床垫，趴树上总不能弄吊床吧？”
谢钦再次语塞。
唐忠道：“总之，在树林中行走很费时间，清理树林里的暗哨也很费时间，更何况，从树林里出来，还要走一段大道，很可能被附近居民楼上的暗哨看到，委实是吃力不讨好，所以，不如不去。”
谢钦暗暗点头，忠兄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言以对。
祖予姬道：“看来我们只能清理居民楼里的暗哨了。”
“是的。”唐忠点了点头，“虽然很费时间，但总比走树林来得要省。”
谢钦想了想，心里一动，另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等一下，各位。”他举起手来。
“怎么了，谢钦？”祖予姬疑惑地看着他。
众人也看向他。
谢钦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唐忠问道。
谢钦双唇一动，吐出两个字来。
“监控。”
众人齐齐一愣。
“监控？”祖予姬刚一说出口，立即明白了，一拍手道，“对了，监控！”
“居然把它给忘了，”唐忠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我总是从江湖中人的思路去考虑，却忘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铃声哥你真聪明！”祖予姬赞许地看了谢钦一眼，微笑着夸赞道。
谢钦暗暗摇头，这本来是常识一样的东西，自己却才想起来，已经可以说是脑子不好使了，居然还能得一句夸奖，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对祖予姬说：“这没什么，毕竟我是俗世平民嘛。”
祖予姬笑道：“多亏了有你这个俗世平民在，不然我们几个江湖中人怕是都想不到呢！”
谢钦心里一动，对众人说道：“既然你们想不到，那唐家骓，他会不会也想不到？”
“这个不好说，”唐忠摇了摇头，“你别忘了唐家骓做过什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谢钦心里一动，对众人说道：“既然你们想不到，那唐家骓，他会不会也想不到？”
“这个不好说，”唐忠摇了摇头，“你别忘了唐家骓做过什么。”
唐家骓做过什么？短短数年间，便一手让九毒堂崛起，让一介唐门分堂与川地霸主分庭抗礼。从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