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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钦无法反驳，无力地问道：“……你这算是在夸我么？”
“不是吧？！”徐焕骤然提高了音量，“你不会连好赖话也听不出来了吧！”
“……好吧你是在损我。”谢钦无力地说道。
“嗯没错，我确实是在损你。”
谢钦听这话脑海里便浮现了徐焕大点其头的样子。
他无力地说道：“好吧。”
“我可不想再碰到你脑袋浆糊的时候了，”徐焕的声音也很无力，“说话实在是太费劲了……”
“那你就别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啊。”谢钦道。
“谁能想到你这时候还在睡觉啊！”
徐焕大声说道，有那么一瞬间，谢钦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附到徐焕的身体里去了，不然他怎么如此能吐槽呢？
谢钦定了定神，说道：“因为我们昨晚忙到很晚才睡啊。”
“你们忙什么去了！”徐焕大声道。
“啊，这个嘛，”谢钦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徐焕马上跟道。
“长话短说也不会太短……”谢钦叹了口气。
“尽量缩短就是了！”徐焕没好气儿地说道。
“那好吧，”谢钦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的事情说完吧。”
“我的事情？”徐焕一愣。
“是啊你的事情。”谢钦道，“你说了那么长时间的往事，却始终没说你现在碰到什么事了呢。”
“啊……这个，”徐焕的声音顿了顿，“这个也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吧，”谢钦马上跟道，“而且你刚才说了那么长时间，应该也说了一大半了吧？”
“……我刚才就在想了，你这脑袋到底是真浆糊还是假浆糊啊？”徐焕很是怀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浆糊了。”谢钦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浆糊？”徐焕反问，“真浆糊怎么你这时候又变得这么灵敏了？”
“诶？”谢钦闻言一愣，“有吗？”
“当然有……唉，算了，”徐焕大概是不想跟谢钦再掰扯下去了，所以干脆地放弃了，说道，“那好吧，咱们先把这件事情说完吧。”
“嗯，请吧。”谢钦点点头道。
徐焕道：“刚才我说到，汪家只派了说客过来，还都是说客中的战斗机，结果没成想事与愿违，那些地头蛇压根就不合作，这个计划从实行起来的那一刻起就泡汤了。”
“嗯。”
徐焕又道：“我估计，那些人应该是想过要撤走的，因为地头蛇压根就不打算跟他们对话，他们留在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从正常角度思考，那肯定是要撤走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徐家的先祖在知道了汪家和地头蛇谈崩的消息后，为免夜长梦多，当即向部族提议立刻发起突袭，部族也确实这么做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部族大军杀到汪家的据点时，他们还在急急火火地收拾东西呢。”
“哦……”谢钦点了点头，“他们这是准备一击不中，立刻遁到千里之外啊。”
“没错，”徐焕道，“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可惜，我们的动作比他们还快。”
“嗯，继续。”
徐焕继续说道：“结果就是汪家损失了一大批说客中的战斗机，当然了，这只是先祖的猜测，因为当时清廷闭关锁国，海外的情况部族一无所知，汪家就在海外。损失了这些说客，会对他们的生意事业造成了什么影响，部族是永远不可能知道了。唯一看得见的影响是，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汪家都没有再派人过来。等汪家再派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末民初的了，那时天下已经打乱，清廷权威丧失，汪家不用再有顾忌，可以派大批的人手，雇佣大批的人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没想到时局还会产生这种影响。”谢钦感慨地说道。
“是啊。”徐焕道。
谢钦道：“我更没想到的是，满清朝廷居然成了部族的庇护者，明明部族在明末清初的时候还组织起了义军跟清廷对抗过。”
“你是说，清廷居然没有打击报复？”徐焕问道。
“是啊，”谢钦点了点头。
徐焕道：“当时整个南方几乎是烽烟四起，随便一个地方都能有几支抗清的义军，清廷要真报复起来，那南方就没人了……不过，他们确实在一些地方进行过报复就是了。”
“这样……”谢钦点了点头，他想起历史书有说起过一些惨案。
徐焕又道：“清廷主要的敌人是南明朝廷，当时部族的义军看出来南明朝廷互相倾轧，难成大器，心已经冷了，又遭受了重创，就早早撤了，后来明郑袭扰沿海和三藩之乱的时候，部族也看出来他们难成大器，也没有参与。”
“这样啊，”谢钦点了点头，“原来部族并没有全程参与其中啊。”
“要是全程参与的话，”徐焕道，“那部族早就跟着南明朝廷，抑或是明郑朝廷一起灰飞烟灭了。”
“也是。”谢钦点了点头。
“不过，清廷这个昔日的敌人，却成了部族的庇护者，确实是挺微妙的。”徐焕的语气有些感慨。
“可不是么，”谢钦道，“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吧？”
“也许吧。”徐焕道，“话说回来，我跟你说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说清廷和汪家，清廷没什么可说的，汪家么，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这次要跟你说的是，那些地头蛇。”
“嗯，我知道。”谢钦点了点头，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脑袋总算是灵光了点，不那么浆糊了。
徐焕又道：“汪家那一次铩羽而归之后，部族和那些地头蛇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互相忌惮，但一直也没再有什么大的冲突，部族现在的立足之地是当初从地头蛇们手里抢来的，而那块地原本的主人，基本都灰飞烟灭了，所以部族跟那些地头蛇之间没有直接的矛盾，当然了，这并不会改变部族是外来人的事实。”
“嗯，所以他们一直就看你们不顺眼？”谢钦问道。
“是啊，”徐焕道，“好在没有再打起来，哦，对了，他们那些地头蛇之间倒是经常争地盘，但没跟部族争过，可能当初那立威的一仗真的把他们给打怕了。”
“我看也是。”谢钦点点头道。
徐焕道：“那些地头蛇之间争地盘互有胜负，自然也有被兼并的，几百年间，有些老的帮派家族就被兼并灭掉了，当然，这当中也诞生了一些新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徐焕对谢钦说：“那些地头蛇之间争夺地盘互有胜负，有地盘扩大的，自然也有被兼并的，几百年间，有些老的帮派家族就被兼并灭掉了，当然，这当中也有新的帮派家族诞生了。”
“嗯，这个自然。”谢钦说道。
徐焕又说：“而另一方面，部族通过初来那场战斗立的威，也是有时效性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被渐渐地淡忘掉了，因为听说过没见过——这还是那些老的帮派家族，而那些新的帮派，则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显而易见。”谢钦点点头道。
徐焕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时间过得越久，那场战斗给那些地头蛇造成的威慑，也就越小了。”
“嗯。”
“但是，部族是外来人这个印象，在那些地头蛇心中还是根深蒂固的。”徐焕又道。
“这就奇怪了，”谢钦挑了挑眉毛，问道，“这个印象，不是应该跟着威慑一起逐渐淡化么？”
“并不会，”徐焕道，“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会淡化的。”
“唉，”谢钦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坏的不淡好的淡。”
“谁说不是呢，”徐焕道，“在清末民初，汪家大举入侵的时候，部族与汪家殊死大战，还能震慑那些地头蛇，但是到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武林盟颁布了‘江湖无事令’，将部族和汪家的冲突强行压了下去，往后几十年，部族和汪家再无冲突，而那些地头蛇也已经换了新的当家，那些新当家就是听说过没见过我们和汪家的血战了，再往前的传说就更不用提了，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从来没见部族动过手，心中对部族自然也没有什么畏惧，然而，部族是‘外来者’这个印象，在他们心中还是根深蒂固的。”
“那他们没找你们的麻烦？”谢钦问。
徐焕道：“当然找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有些帮派，尤其是跟部族底盘接壤的帮派，就开始找部族的麻烦了，不过都是一些小摩擦，那时候部族还在警惕汪家，不想再生事端，所以能忍则忍，而这个举动却给了那些地头蛇错误的信号：他们以为我们是在示弱，于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挑衅的遭数越来越多，搞的事也越来越大。”
“那部族就没给他们点教训？”谢钦问道。
“没有，”徐焕道，“部族一直在忍让。”
“那岂不是会让他们更加大胆吗？”谢钦反问道。
“是啊。”徐焕表示赞同，随即又道，“但是没有办法，部族最大的敌人是汪家，虽然汪家被武林盟一纸‘江湖无事令’弹压下去了，但那是强行的弹压，而过往的事情告诉我们，强行‘弹压’是不能阻止汪家的，甚至会起到反作用——很久以前，清廷就是用了强硬的手段，把汪家驱逐到了海外，而汪家并没有在那之后收敛，他们很快就回来了，虽然只是少数人马，但这足以证明了他们并不是规则能管制住的人，就更不用说，清末民初，清廷衰弱的时候汪家大举入侵了。”
谢钦道：“清廷毕竟是官方，对付江湖势力还是有力所不逮的地方吧。”
“确实是这么回事，”徐焕道，“历代朝廷对江湖势力的控制都比较有限，毕竟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俗语有云，‘天高皇帝远’，这话是一点没错的。”
谢钦道：“但是武林盟是江湖势力而不是官方势力，他们对付江湖势力应该比朝廷更得心应手才对吧。”
徐焕道：“一码是一码，朝廷虽然对江湖的控制的确有限，但那只是说朝堂，而朝堂的主要任务是治理国家，而不是管控江湖，真正要管控江湖的，是朝堂下辖的部门，比如当代的乌衣社，明朝的锦衣卫，这些部门主业才是管控江湖，而他们对付起江湖门派也比朝堂更有效。就连武林盟——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它在一开始，就是朝廷为了管控江湖而成立起来。”
“嗯，我知道，”谢钦点点头，去年他被兴隆镖局绑架的时候，祖予姬和祖老头救他出来，在送他回去的路上跟他普及过这些，“武林盟是在唐朝时候出现的嘛，牵头成立的就是李唐朝廷。”
“对。”徐焕道。
“可是，之后武林盟不是逐渐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成了江湖势力自治的联盟了嘛。”谢钦道。
“那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徐焕说着，反问了一句，“你以为自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跟朝廷嚷着‘我要自立啦’，朝廷就会拱手放你去自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好么！”
“这我当然知道啊，说自治就自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谢钦摇着头道。
徐焕道：“就是这么回事了。”
谢钦道：“我听小玉说，武林盟是江湖势力和官方势力明争暗斗的战场。”
“祖小姐她说得没错啊，”谢钦道，“武林盟确实是公家和江湖……姑且叫做‘野人’好了，武林盟确实是公家和野人的战场，不过明争很少见，多事暗斗，也无非就是争夺势力范围，好影响武林盟的决策之类的。”
“无非就是这么回事嘛。”谢钦道。
徐焕道：“一般在太平盛世，朝廷是占据绝对上风的，武林盟基本是掌握在公家手里，而它自然也就成了公家的统治工具，武林盟几乎囊括了大半个江湖，它掌握在公家手里也就意味着……朝廷能有效地管控江湖。”
“嗯。”谢钦听得很认真。
徐焕又道：“但局势并不是恒定的，有盛世，自然就有乱世，一旦到了乱世，朝廷权威丧失，武林盟的势力自然也减弱了，而江湖势力对朝廷也没有了忌惮，变得大胆起来，到了那时，就真的是明争了，江湖门派会通过强硬手段，把武林盟从朝廷手中夺取过去。”
“明抢啊？”谢钦惊讶地问道。
“对，明抢。”徐焕点了点头。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谢钦更惊讶了，“那些江湖门派就不怕朝廷的报复吗？”
“你之前没有仔细听我说吧？”徐焕问道。
“诶？”谢钦一愣，“我一直在仔细听啊。”
徐焕道：“那你就应该听到，我说‘朝廷权威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