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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
“因为你还爱着你父亲,”我笑笑,无视他瞬间变得愤怒的表情,“你的目的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想要向他证明你自己,证明他不该放弃你,不该不爱你。就算有朝一日可以把诺森击垮,如果你父亲向你道歉,我想你也不会对他无动于衷的。”
“你……你胡说!”
“他伤了你的心,让你意难平,所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无法理性地进行判断,”我穷追不舍,“你这样任性真像个小孩子,而且很可惜。你明明有办法做得更好的,你那么聪明、坚忍而且有行动力(此处维兰看了我一眼),他错待了你,但你这样一直纠结着不放,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天赋,成功的概率也就更低?”
凯林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越是怒气冲冲,等于越发证明了我说得没错,他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且维兰在旁边扮着黑脸,让凯林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
“我还是低估你了,”僵持了几分钟后,他看看一言不发的维兰,又看看我,“德加尔居然能容忍你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我一脸无辜地瞟向维兰,他朝我做个鬼脸,微笑道:“听见没有?放肆!”
凯林按住脑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人回答他。我特别诚恳地看着他:“带我去见我爸妈吧。”
他终于妥协了,走去查看绿精莱特的情况,回头狐疑地看着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跟他一样疑惑。
凯林把我的父母安排在地下拍卖场附属的一处医疗站,主要为“拍卖品”提供简单的救助。每天有事可做,让他们的日子不那么难熬,尽管目睹“巢”中的黑暗现实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因此也更担心我的状况。
在医疗站附近的一间屋子里,我见到了阔别十五个月的父母。场面——该怎么说呢?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发出大的声音,妈妈一见到我就捂住嘴巴转过脸去,几秒钟后又转回来,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脖子;爸爸站在原地,笑看着我,发红的眼睛泪光闪闪。我本来想笑,却哭了出来,是一家三口里面最控制不住情绪的一个,但是……管他呢,我们团聚了,我是他们的女儿,就让我撒撒娇,让他们哄哄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渐渐平静下来,妈妈最先想起让我介绍一下屋子里唯一的生面孔,大家瞬间都把视线集中在维兰童鞋身上,我才注意到他一直保持着人妻般的微笑站在墙角,脸都快僵了,看上去有种微妙的尴尬感。
“他是维兰……呃,德加尔,”我看着他情绪莫测的脸,有点不确定地说,“……我的朋友。”
维兰却马上优雅地微微躬身,颇有礼貌地接道:“塔拉夫人,塔拉先生,得见二位诚为荣幸。”
他的举止自然而流畅,爸妈也得体地颔首回礼,看来感到不自在的只有我了。哦,不对,还有凯林·杜珊,他几乎把整张脸都对着墙了。
爸妈没有刻意掩饰他们对维兰的好奇,但不知有否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维兰。
“他救了我,”我决定该说的还是要说,“如果不是他,我早在半年前就没命了。”
这句声明引来了爸妈对维兰汹涌的感激之情,他一时有点措手不及,睁大眼睛一边唯唯诺诺,一边飞快地抛给我一个白眼,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伸手到我背后掐了一把。
爸妈看上去过得还行,身体状况和日常用度都和在家里的时候差不多,他们对凯林十分感恩而且态度也挺好,不知道当初凯林是怎么说服他们离家的,不过看上去他们似乎误以为我和凯林在学院很熟。所以我当着他们的面郑重向凯林行了一个扎扎实实的屈膝礼表示感谢。凯林惊慌地看了面无表情的维兰一眼,支吾着接受了,同时把手脚都贴到了墙上。
第九十四章 法米亚()
有我爹妈这两个不明真相的助攻在场,谈话气氛意外地和谐,我们很快就了解到凯林的更多情况,包括他是怎样利用那个名叫查克的男仆截断了杜珊家族在“巢”中的一部分生意,又通过绿精莱特在地下拍卖场拓展人际关系——说白了,他偷偷为“货仓”里的“拍卖品”提供各种救助,甚至帮他们“越狱”,以此换取广泛的消息源。
这是一项极有价值的工作,但从表面上看完全是贴钱的买卖,凯林早已把从卜利瓦手中拿到的那笔资金消耗殆尽,正在发愁。他考虑过利用绿精隐藏身形的能力去外面的富裕平民家“借”,但身边的绿精只有一个莱特,被派往图灵潜伏在我家了;“巢”内另有一两个从“货仓”里解救出来的灵族助手,可惜都是强盗出身,干不来“借”这么精细的活儿,而凯林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不够低调。所以,如果再没有外来赞助,他恐怕就不得不把莱特调回来了……当然,现在莱特无须再出差,但是做贼总归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职业。
凯林穿的还是半年前那身黑底红纹的骑装,虽然他应该设法换洗过而且这身装束说实话挺适合他的,但还是挡不住浑身上下一股子淡淡的忧桑。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维兰就像看着一大袋子没扎上口的金币——人家的;后者特蛋腚地坐在我爹妈蜗居的炕沿上伸开两条大长腿,友好地问起了诺森与魔境的交往。
我们并未介绍维兰是什么人,爹妈对于这两个男生交流的话题表示疑惑,但很聪明地什么也不问。凯林无奈地透露,魔境定期有人从“巢”里的秘密气旋过来,与诺森大公的亲信普鲁托侯爵接洽,具体合作方案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诺森一直在偷偷往魔境运“饵”。
所谓“饵”,其实是活生生的人。凯林有的放矢,才调查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起因是三境岛惨案发生那晚,我们见证了魔人竟然是多年前失踪的岛民,凯林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凯林发现仓里进了一批新“货”,不是灵族,而是人类。这些人都被喂过药,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设法探听出,他们有的是名义上已经被执行死刑的囚犯,有的是莫名其妙被人打晕的流浪汉,还有的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总之是一群消失了也毫不奇怪的人。
“货仓”原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这几个“仓”的戒备尤其森严,凯林不敢久留便先行离去,若干小时后返回,发现他们全都不见了。凯林留心观察,发现隔上个把月,便会有一批半睡半醒的人类被送进来,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停留不到半天即被送走,通过秘密气旋送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当然,再神秘的工作也是需要人手的,凯林请其中一个搬运工喝酒,得知这些人的目的地是魔境。
“魔境……闹饥荒,”那人喝得迷迷瞪瞪,用打结的舌头说,“新鲜的人肉!喂魔人的‘饵’!”
对于这种耸人听闻的猎奇说法,凯林仍持保留态度,但他相信,诺森的所作所为一旦公开,必将在人境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近来运“饵”的频率加快了,最近的两次,间隔不到半个月,且数量不减。
“无论是灵境送‘货’、魔境来人,还是运‘饵’过去,总要开启气旋,但是**师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我翻了所有关于气旋的著作都找不到答案,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凯林状似无意地瞟了瞟维兰。
他在试探。他肯定猜到了三境岛的那个晚上维兰就是靠小气旋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做法而已。
维兰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发问:“你说的秘密气旋在什么地方?”
凯林不太愿意透露,含糊地说距离此地不远,但是地形复杂,如果是他自己或者我的话二十分钟就能抵达,但换了维兰就得绕路,估计得走将近一个小时。
“因为要爬过许多狭窄的热力管道,你个子太大,会卡住。”
维兰:“……”
维兰忽然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肯定想说什么于是起身跟着他离开屋子站在门外。
“我想灵境那位有话要说。”
“你确定?”我挠挠脑袋。克拉门苏如果主动用水镜找我,我身畔会出现微弱的魔法波动,就像电话铃声,我找他也是一样。但与他不同的是我完全感受不到这种波动,所以维兰就充当了我的“接线员”。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岗,因为克拉门苏以前从未主动找过我。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说吗?”我有点担忧地看了看他,拉开门问凯林这附近有没有盥洗室或者哪里能弄到一大盆水。
凯林尚未回答,维兰忽然转头盯着一个方向,神色颇为严峻。我也跟着张望,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全是黑沉沉的管道横在阴暗的背景中。
谁也没出声,很快谜底便揭开了。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像漂浮在水中的幽灵一般优雅地滑入视野——挺拔而纤细的身姿,赭红色修身长袍,乌木般漆黑发亮的长发,继而楚楚动人的容貌也依稀可辨,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惊艳之美。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可也绝对不会忘记,是维兰的母亲法米亚·德加尔夫人。她是走着过来的,也没见她怎么躲避路上那些横七竖八的管道,转瞬就来到我们面前。
“该回家了,我的王子,”她朝维兰妩媚地一笑,“你玩儿得够久了。”
她伸过来一只裹着长手套的手,维兰没有接住,而是一脸警惕地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回过家了我当然知道,”法米亚淡笑,“估计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见过你朋友的家人了。”
“你早知道他们在哪里?”维兰显得有些恼火,“多久?”
“快半年了吧,”她漫不经心地说,“从那孩子扔了个绿精在那房子里我就知道了。”
“怎么不告诉我?”维兰很生气。
“那孩子做得挺认真的,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法米亚一脸无辜地说,朝呆呆站在门口的凯林笑了笑,后者不禁后退了一步;我爸妈也在他身后谨慎地观望。
“那你还派人隔几天就去打个报告回来?”
“当然是做做样子的,”法米亚似嗔非嗔地看了儿子一眼,“那些傻瓜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维兰张了张嘴巴,几秒钟后强压下怒气,冷冷道:“做给谁看?既然你知道凯林的事,应该也清楚他做过什么。你知道诺森在与魔境的势力联手吗?”
“联手了也不过如此,”法米亚轻蔑地一笑,停顿片刻后说,“这件事我们可以回去再谈。你的朋友已经跟家人团聚,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维兰犹豫地看看我,对他妈妈说:“事情还没完,还有其他人在找席拉的家人。”
“你留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呢?”法米亚微笑道,“你不属于这儿。走吧。”
维兰显然拗不过他妈妈。他看看我,又看看我,低头说:“过两天我还会再来的。”然后朝门的方向点点头。
他转身打算走了,突然看见了什么,瞬间以闪电般的速度扣住了法米亚的手腕,斥道:“你想干什么?”法米亚的指尖以一个优雅的角度朝向我,指缝中隐然有光。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儿子:“这女孩是夜莺之森的通缉对象,你把她带出来,当你舅舅不知道么?”
“明明是灯神要她,”维兰冷哼,“夜莺之森要是真想抓她,我们根本走不掉。”
“既然你知道,就更不该掺和了,何苦与灯神作对呢?你明知道艾罗他们正在跟灯神谈判。”
“是因为夜莺之森,还是因为别的?”维兰盯着他妈妈的眼睛,“这跟雷萨有关吗?”
法米亚的脸色沉了下来:“再说下去,我恐怕不得不把这些人一一灭口了。”
维兰侧身横在中间:“我不会让你动她的。”
“你打算怎么阻止我?”法米亚没有动一根指头,仅仅用她那双美目盯着儿子的眼睛,几秒钟后,维兰的表情变得痛苦,只得松开手捧住脑袋,甚至站都站不稳了。
我根本来不及躲避法米亚指间发出的光芒,但奇怪的是那道光好像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它在距离我身前几公分的地方滑了开去,化为薄薄一层柔和的光辉一闪而逝。在她“攻击”我的一瞬间,我听到身后有人发出短促的抽气声,应该是爸妈。
法米亚看上去同样惊讶,思索片刻后飞快地伸手到我的脖颈下方,一把拽出了那颗淡蓝色的链坠。她发了几秒钟的呆。她的动作其实并不粗鲁,甚至没有把项链扯断,只是捏着那件水滴形状的链坠轻轻摩挲,同时细细打量我,脸上表情莫测。
“我听说了,但没想到是真的。”沉默片刻后,她动了动朱唇,飘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