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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又是一格,跟刚才一模一样退了回去!
“阿弥陀佛!”就在任天白跟顾层云都诧异不解之时,山路上有人宣了一声佛号,声音虽是不大,可让几人听起来耳边极为受用,隐约一股浑厚绵薄之力,就连本已有些昏晕的柴影若,身上都微微一颤,醒转过来!
“施主魔心太盛,已经堕入魔道,不知回头是岸,只怕要永堕无明!”任天白回头向着山路看去,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僧,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包裹,单掌立在眉前,眼目低垂,缓缓而来,到了近前,这才眼光一抬,露出几分悲悯之色!
“秃驴也来多管闲事?”申飞举似乎慌张一下,毕竟此地乃是嵩山脚下,离着不远,就是少林寺所在,其中多有武功高深的高僧大德,方才击退自己第二剑的,只怕就是这个和尚!
“世间何事才是闲事?何事又不是闲事?”老僧摇了摇头道:“贫僧久已不理世间之事,今日也是受故人所托,这才出来劝一劝施主!”
“你知道我是谁?”申飞举黑洞洞的目光露出几分异样来,盯着老僧道:“你那故人又是谁?他既然能让你来,他为何自己不来?”
“这个贫僧就不晓得了”老僧摇了摇头,脸上似乎也有几分不解道:“不过贫僧倒是知道一件事,若是这位故人今日前来,施主只怕有性命之忧,这才托付与我,还望施主听我一言,收了魔心,好生回去吧!”
“笑话!”申飞举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横在胸前的长剑,言语之中也不敢太过无礼道:“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又不是你座下弟子,怎么就这么肯听你的话?依着我说,和尚你还是回去的好,免得我佛面前少了一个弟子!”
“施主此话差矣”老僧仍是眼眉不动,叹了一口气道:“我佛座前,无有弟子,只有向佛之心,贫僧纵然一死,此心不死,于我佛又有何损?倒是施主若杀了贫僧,反倒造下大恶,往后怎的脱身苦海之内?”
“你少在这里跟我讲佛论道!”申飞举长剑一晃,身上那一股戾气似乎又绽了出来,看着老僧道:“你想劝我回去,不用这般啰嗦,只要你能胜过我手中剑,我就卖你一个面子,要是胜不过,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任天白一时还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顾层云心里却是有些吃惊,要知道这和尚虽是未通法号,可此地离着少林寺不远,又是受人所托而来,十有八九便是少林寺高僧,申飞举纵然武功厉害,也该知道少林寺在武林之中地位,看他这样子,竟是分毫不将少林寺放在眼里,要是这老僧再有阻拦,难道他还敢连这老僧也杀了不成?
“施主剑法不错!贫僧愿意领教领教!”老僧双目矍然一闪,只这一瞬之间,任天白便觉察出这老僧身上另有一股凛然之威,颇有些震慑之力,就连申飞举也都微微向后一退,长剑举起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急!”老僧伸手一摆,却是将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那个小小包裹放在地上,一面解开包袱,一面道:“老僧也会几路剑法,就跟施主切磋切磋!”
任天白跟顾层云两人看着那个包裹,心里都犯了嘀咕,这包裹本就不大,就算是柴影若的那短剑,都包不下半个,就是匕首之类,也显得有些小,难道里面是柄软剑不成?可就算是软剑,这包裹看起来软塌塌的,也有些不太像!再说软剑也有几分弹性,要是能折成这个样子,只怕不是软剑,该当是纸张裁剪的纸剑!
“哼,和尚也会剑法,那我倒要瞧瞧!”申飞举冷笑一声,刚出言奚落一句,眼神忽然一变,心里有些不安之意,少林寺武学讲究佛法广大,极少使动兵器,为的就是刀剑之类,时常伤人无救,因此寻常弟子,只练拳脚功夫,或是以棍棒之类作为手中兵器!这倒不是说少林寺就无刀剑上功夫,只不过须得将武学佛法都到了一定境界,才可参悟兵刃上的武学,其中达摩剑法,更是武林绝学!
“让施主久等了”老僧似乎费了半天功夫,才将这包袱解开,伸手拿出一个东西,在手中一晃,似乎十分感慨道:“惭愧,惭愧二十余年未曾动过此物,不知还记得多少”
任天白两眼看的几乎发直,这老僧手中那里是一柄剑,分明就是一个剑柄!剑身都不知道那里去了,就是这剑柄也看的有些寒酸,只有剑格之处,才略微看的出来这是个剑柄,要是没了剑格,只能算是一截旧铁!
“你是”申飞举盯着那剑柄半晌,忽然一抬头,看着老僧半晌,似乎有些惧意道:“你是少林寺达摩堂首座苦竹禅师?”
任天白对武林旧事知道不多,顾层云却是神色大惊,连嘴都有些合不拢,他却是知道这苦竹和尚非同小可,当年与武当掌门拈花道人并称天下剑法二绝,两人又是好友,互相不分伯仲,只论剑法,江湖之中几乎无人能够望其项背!也只有当年虎丘剑池一战,拈花道人与点心剑客百升明月苦战数千招,侥幸以半招得胜,苦竹和尚也是为此,将手中长剑尽数弹断,只剩剑柄!
当初顾层云父亲与他讲这一战之时,顾层云也是神思飘荡,只恨自己生的迟了,没能见到当世剑法高人对决,不过也知道从此一战之后,百升明月销声匿迹,苦竹和尚跟拈花道人也都是闭门不出,再不涉足江湖,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还能见到其中一人!
第96章 达摩剑法13 度化()
“贫僧正是苦竹!”苦竹和尚点了点头,轻轻舞动一下手中剑柄,好似那剑身仍在一般,向着申飞举道:“就请施主赐教!”
“那就怨不得我了!”申飞举看着那剑柄,眼中寒光一闪,振剑直进,他也知道苦竹和尚名头,可对方也是有剑在手,他或许还真有几分忌惮,如今只有一个剑柄,形同无物,这剑法如何还能使得出来?
“好剑法!”苦竹身形一转,赞了一声,手中剑柄一撩,看那走势,是以自己已经没有剑身的长剑格开申飞举剑势,任天白心里未免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苦竹长剑剑身已失,怎么还能如此大意!可这心思刚起,就见申飞举手中长剑荡起,避开苦竹这一撩之势,登时看的任天白下巴都几乎掉了下来,难不成苦竹这剑柄上还有什么无形剑气不成?
“老僧练剑数十年!”苦竹身随剑进,口中仍是缓缓道:“当年自谓已得世间剑法真髓,不料想大话出口,便在虎丘剑池之上,自断利器,由此才知眼见并非为实,耳闻未必是真”
“我管你实不实,真不真,你跟我说这些有屁的用处?”申飞举长剑越舞越快,不过片刻,剑光层层叠叠,如同一张长剑织成的大网一般,向着苦竹和尚兜头罩落,他实则并不想将苦竹一剑杀了,毕竟苦竹一死,必然江湖震动,少林高僧必然尽数出动,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于自己也是十分不利,只想就此将这和尚逼的知难而退,不要搅了自己大事就成!因此出手尽是凌厉招数,看的顾层云都眼花缭乱,更不用说任天白这等身无武学之人了!
“施主剑招快而不稳,狠而不准,足见入魔太深,武学已入歧途”苦竹和尚手持剑柄,招式极慢,看似退步,倏忽踏前一步,申飞举漫天剑网顿时便空出一片来,让申飞举也是越战心中越是烦躁,自己总是忍不住去想苦竹和尚手中有剑,无论怎么施展,每每到了两剑相交之际,便觉得他那剑柄上仿佛剑身还在一般,才知这和尚剑法着实有些厉害!
“当年梁武帝号称崇佛”苦竹和尚信手化解申飞举凌厉剑招,口中侃侃而言道:“度僧无算,写经万千,造四百八十寺,自谓功德无量,何以我达摩祖师以无功德对之?”
“我又不信佛,怎么知道你们祖师是怎么想的?”申飞举被苦竹和尚问的一怔,手中剑招都为之一缓,急忙避开和尚剑柄一挥,再度猱身而上,一连数招,这才将苦竹逼退一步,咬牙道:“你要么跟老子比剑,要么滚蛋,老子不耐烦听你再这里絮叨!”
顾层云却隐约觉得这和尚似乎有些度人之意,这达摩祖师见梁武帝,乃是一桩佛门公案,梁武帝一生崇佛,到头来反跟达摩祖师失之金殿之上,后世多以此为不识佛祖之戒,只是苦竹和尚何以要度化申飞举,倒是让顾层云有些不解,低头再看昏昏沉沉的柴影若,心里不免有些发急!
“可叹可叹,看来我佛当前,有所不识者,非是梁武帝一人”苦竹和尚摇了摇头,信手一拦,将刚刚围住自己的剑网又逼开一个空子,迈步而出,仍是不紧不慢道:“当年达摩祖师圆寂于熊耳山,使者宋云自西域归来,又云曾在葱岭道遇达摩祖师只履西归,敢问施主,这达摩祖师究竟圆寂是真?还是只履西归是真?”
“你开口达摩,闭口达摩,你怎么不自己去问达摩?”申飞举当真是被苦竹和尚弄的心烦意乱,有心不听,可这和尚只要开口,自己便心神不定,急切间又拿不下这和尚,已然是有些暴怒起来!
“贫僧所使,乃是达摩剑法,岂能言不称达摩祖师?”苦竹和尚剑柄倒转,正遇上申飞举剑势回还,手腕疾电一闪,叮的一声磕在申飞举剑身之上,原本暴涨的剑网陡然一收,让申飞举立时后退几步,剑尖下垂,看着苦竹和尚道:“这就是达摩剑法?”
“贫僧平生只会这一路剑法,难道还有第二路不成?”苦竹和尚恬然一笑,看着申飞举道:“施主还未明白么?你心中恨从何来?仇从何来?今日之举又从何来?你只当自己眼见是真,可眼见未必就真,你只当自己耳听为实,可所听又未必为实!施主一恨所起,便为人所趁,心入魔道,数十年来越堕越深,难以自拔,再不回头,将来只怕因果循环,报应在自己身上!”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申飞举似乎听的有些茫然,长剑剑尖轻轻一振,好像是要追问一句,见和尚刚要开口,趁着他片刻分心,剑影纷然而至,暴喝一声道:“老子不信佛,少来跟老子说你这报应因果!”
任天白与顾层云这一下都是吃惊不小,眼见顷刻之间,申飞举那剑影好似一派大浪一般,将苦竹和尚淹没其中,一瞬间连身影都瞧不见,顾层云甚或惊的站了起来,可也只是这一瞬,漫天剑影蓦然一顿,苦竹和尚与申飞举两人身影都是定在当地,顾层云与任天白两人,却都是瞪圆了眼睛,申飞举长剑斜在半空,只要劈下,势必能将苦竹和尚斩成两截,可苦竹和尚那剑柄,离着申飞举咽喉不过一尺,若剑身还在,申飞举只怕早已被这一剑贯喉!
“善哉善哉!”苦竹和尚缓缓剑柄一收,看着身形好似僵硬了一般的申飞举道:“贫僧不知施主是谁,这些话也非贫僧所言,今日来,乃是受故友所托,只为告诉施,当日仇怨,还请细思,所谓仇不及后,恨不及子,若不回头,悔之晚矣这也是贫僧故友原话”
“你那故友是谁?”申飞举被苦竹和尚一招破去自己拼尽全力一击,本已有些愕然,见苦竹和尚似乎要转身,连忙追问一句,等和尚刚要回头,凝滞在半空的长剑猛然斩下,这也是他心中算定,对和尚杀心已起!
“大和尚小心!”任天白见剑锋一动,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无武功,急忙扑了过去,苦竹和尚却是不闪不避,一手挥出,食指连连弹动,只听叮叮叮数响而过,申飞举这一剑已是斩落下来,可惜剑身却是寸寸断落而下,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第97章 达摩剑法14 循踪()
“你这又是何必”苦竹和尚看了看地上断成寸许长的剑刃,摇头一叹道:“看来贫僧佛法不精,难以度化施主,可惜那位故友虽有善心,碍于世俗之事,不能跟贫僧知无不言,以至他善心难及施主可叹,可叹”
申飞举后背阵阵冷汗浸出看来这和尚今日当真无意跟自己一战,若是他全力以攻,自己少说也死了五六次,可和尚这话意之中总是有些让人十分费解,似乎他知道些什么事情,可又似乎知道的只是皮毛,心里也是猜测不已,半晌才嘶哑着嗓子道:“敢问禅师,你那位故友是谁?”
他现下最怕的便是和尚口中所说的那位故友,此人能让和尚前来阻截自己,已是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更为可怖的是,从和尚这捉摸不透的话意之中来看,此人甚或连自己心思都知道,若当真如此,自己岂不是已经被人看破?
“贫僧跟人立过誓,绝不能说出这位故友的名讳来。”苦竹和尚露出几分为难之意,叹了口气道:“加之他隐忧甚多,语焉不详,和尚只知道他慈悲为怀,也是一点善念,施主还请自己思量”
“慈悲为怀?”申飞举琢磨片刻,眼神里又露出几分戾气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