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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独自面对压力的滋味,也只有酒精和人群,才能适当缓解。”
安澄仰头将杯里的酒喝了。
她喝酒的时候,他静静凝视她侧颜,一瞬未瞬。
“今天庭审的情形我也听说了。你表现得不错。”
她讶了讶:“听谁说的?”
他淡淡耸肩:“律政圈子就这么大,任何风吹草动都难免刮进我耳朵。”
她“嗤”了声,却摇摇头:“可是我很讨厌今天的自己。”
“怎么说?”
他转过来面对她,并用杯垫盖上了酒杯,显然今晚只喝一杯,不会再贪杯了。
他这样细碎的动作,却叫她莫名觉得体贴。他将时间和理智都空出来,只为倾听她吧。
她摇了摇头:“我在庭上攻击受害人。我心里,很难受。”
汤燕犀便懂了。强抱案,女子受害者,更别说都是华裔女子。
“你手里没有目击证人,你的当事人又不方便出庭作证,所以你能做的只有攻击对方的关键证人。从律师做事的角度来说,你没做错。”
他目光柔暖,在这样迷离的酒吧里,清澈得如一泓山泉。
“是,我明白的。”她摇了摇头:“问题就在于,道理都懂,可是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上:“同情受害者,是每个辩护律师都会遇到的考验。从人性本身来说,同情才是重要;可是从律师的职业职责来说,维护当事人利益才是最重要。两者没有两全其美,甚至很难用同一标准去衡量。”
她静静凝视他:“……你从前,也这样挣扎过么?”
对于现在的汤燕犀来说,这些矛盾都早已算不上什么考验。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不在乎她的意见,非要去代理菲力,那就证明他自己心里早已经有了选择。
他挑眸凝视她:“当然有。”
他转眸看向盖了杯垫的酒杯。
虽然没说话,可是安澄却蓦然明白。这一刻他其实还是想再来一杯的。
他却极快别开目光:“我刚当律师那年……你还在中国。”
她的心倏地酸了。是啊,他刚当律师的那两年,最难最孤单的那两年,她没能在他身旁。
“我来喝酒。”他笑了笑:“自己一个人。”
安澄的心上像是被捣了一拳,急忙背过头去。
他面上依旧带着平静的微笑:“挣扎当然是可以有的,但是别让挣扎影响了你的判断力。譬如今天庭上的那个受害人,你攻击她的目的是要引出她身上的疑点。而疑点说到底,其实就是她撒谎。”
“受害人该受到同情,这没问题;可是倘若她撒谎,那同情和问责就是两回事了。你尽可以继续同情她,但是要把同情留在庭外;一旦上庭,你只是你当事人的辩护律师,你能真正同情和关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当事人。”
他眸光微凉,却叫人平静:“其实同情在这世上几乎是一种被用烂了的感情。对人付出同情很容易,可是同情有时候在法律面前,真的一毛钱都不值。”
安澄微微张了张嘴。
他伸过手来盖住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撒谎的受害人,不值得你这样难过。”
两人都没贪杯,都只是小小一杯。一个小时后两人已经站在路边等着各自预定好的出租车。这样的小小默契,叫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他的大衣还挂在手肘,他的目光紧紧黏在她面上。可是他却站在年底的冬风里微微含笑:“你瞧,我们两个不吵架,不s-e-x,只是这样一起喝一杯,聊聊法律,原来也没那么难,咱们也一样能做到。”
她鼓了鼓腮帮:“是啊。说实话,我也本来都不敢想。”
“那以后……就这样吧:你或者我上庭前,上庭后,如果想找人喝一杯,就到这里来。”他语声平静,可是目光里却含满了期待。那抹微光潋滟,一直涟漪进了她心底去。
她便笑了:“好啊。”
“一言为定?”他留恋地走上来,还是又捉住了她的手。
她点了点头:“好吧。”
他却猛地别开头去:“我怎么……有一点后悔了呢。今晚,难道我真要这么就放你走?”
她有些脸红:“你敢不放!”
他便笑了:“好了~明天还要上庭,回去早点休息。还有,结案陈词别这么早就全都写完,重头还是要留给庭审上随机应变的情势而定。”
“我知道啦!”
她的出租车先来了,她急忙跳上去,然后落下车窗向他挥挥手。
他立在街灯里向她微笑。
车子走远了,她收回目光坐正。
汤燕犀,如果不能相爱,我们兴许也能试着做朋友吧?
。
庭审第二天,柳缘的丈夫帕丁森出庭作证。
安澄又是老习惯,直接在心里把帕丁森的名字改成了“胖丁”。正符合那家伙高大肥的特征,还有……呃,据说男人一旦陷入过分肥胖,某个器官就也会反比例变成小丁丁。
检察官范恩先发问:“请告诉我们,案发当天你回到家中,发现了什么。”
胖丁狠狠地盯着被告席上的柳真:“……我那天下班早了一点。就因为下班早了一点,所以我给妻子买了束花儿,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开门进门之后都蹑手蹑脚,不想叫她发现。可是我找遍了客厅、厨房和卧室都没发现她的影子。可是她外出时的大衣、靴子、手提包还都在。所以我就下楼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去找她……”
“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见我的妻子被吊在半空,而那个杂碎,他竟然,竟然抱着我妻子,正在……!”
胖丁说不下去了,一脸的胖肉忍不住抖动。面颊一片潮红,连眼睛也似乎含了泪,怒光四射。
安澄仔细打量胖丁的神色,忽然拽过案卷来又看了一眼。
。
轮到安澄发问,安澄走到胖丁面前:“帕丁森的职业是建筑承包商?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贵公司建造的项目,好像薇丽山庄也是贵公司的承建之一?”
帕丁森看了范恩一眼。
范恩一脸无奈地起身喊反对:“真不明白辩方律师又问这样与本案无关的问题,究竟居心何在?”
安澄轻叹口气,面向法官:“很巧,本案第二位受害人郭田正好住在薇丽山庄。”
巴顿法官也微微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本庭也有一点兴趣。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
帕丁森的面色有些难看:“……是。不过我只是承包商,所以只负责其中的部分住宅,不是所有的。”
安澄拿着本子念郭田的地址:“16栋a座,是否是帕丁森先生您负责营建?”
帕丁森有些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回答:“是!”
安澄点头,将柳缘和郭田的照片并排拿着,展示给帕丁森和陪审团看:“请问帕丁森先生,你觉得郭田和你妻子相貌有几成相像?”
安澄问得很巧妙,她没问“她们是否相像”,而是直接问“有几成相像”。这是一个心理学上的小小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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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235肮脏的丈夫()
胖丁是商人,虽说肚满肠肥,不过幸好脂肪没把脑袋也堆满了。他眯眼盯着安澄,已经感到了危险。
他悄然吸了口气,小心回答:“我倒是,没注意过。”
“那您现在看一下。”安澄将照片往他面前又凑近了些。
他只看了一眼便抬起眼来:“我没觉得她们有什么相像。撄”
“那怎么会呢?”安澄亮声一笑,勾起手肘:“我刚接这个案子,法警叔叔就说我跟受害人都有些相像,‘秀丽神秘的东方姑娘,黑发、直腿、细腰、长颈、凤眼、平胸……都是他的偏好。’”
“不仅法警叔叔这么说,媒体报道中也是这样书写。对某一特定人群有兴趣,这是连环案嫌犯都必定躲不掉的犯罪特征。我就奇怪了,这样明白且公认的特征,为什么到了帕丁森先生您这儿,却变成不存在了?”
安澄紧紧盯住帕丁森的眼睛:“还是说你要故意掩饰什么不敢告人的隐情?!”
范恩又起身激动地大喊:“反对!辩方律师引导作证!偿”
安澄耸耸肩:“我收回。”
。
午餐时间,吉米给安澄买来汉堡和薯条。安澄大口大口地吃,可是吉米还是看出她有些吃得食不甘味。
“怎么,这家的汉堡不和胃口?”吉米小心问。
安澄用手指抹掉嘴角的番茄酱,笑笑:“没啦。是‘中国人的胃’又发作了。压力一大的时候,嗯,就想吃点中餐。比如猪肉大葱的包子啦~”
吉米挑了挑眉:“那我记下了。下次再上庭,我想办法去给你买来。”
安澄大笑,连忙摆手:“别介别介。包子就算一个样儿,里头的味儿也能差出十万八千里去。要不是我爱吃的那个味儿,我一样也吃不下去。”
吉米想了想,点点头:“安,我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固执的姑娘。你对某些东西,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执着。”
安澄高挑柳眉:“嗯哼,我得仔细分辨分辨,你这究竟是损我呀,还是夸我呀?”
两人的午餐很愉快。律所虽然小,没钱去雇职员,连最基本的打字和复印都要两个合伙人来亲力亲为。可是安澄还是庆幸有这样的事业伙伴陪在身边,合伙制律所总还是比个人律所稍微容易了那么一点点。
吃完了汉堡和薯条,吉米这才回到案情上。
“你今天的策略改变了,转向帕丁森。”
安澄吸溜一口可乐:“你看出来了。攻击受害人让我很难受,而且容易引起陪审团反感。我虽然还是怀疑柳缘撒谎,不过继续攻击她本人,已经是不明智的。”
“所以……”吉米也眯了眯眼。
“所以既然性接触是真实发生过的,柳真没办法完全洗脱嫌疑,那我就得把‘暴力’的嫌疑引走。也就是说要树立一个新的嫌疑人。”
“你认为帕丁森有嫌疑?”吉米也一愣。
安澄点头:“不然郭田正好住在帕丁森承建的楼盘里,这就未免有些太巧了。”
。
下午继续开庭,安澄依旧抓着帕丁森不放。
“作为辩方律师,我曾经去拜访过郭田家。出于对我当事人的愤恨,郭田夫妻也同样不愿搭理我,可是郭田丈夫却还是礼貌地请我进去共进晚餐……由此可见,郭田一家对人和善。”
她话锋忽然一转:“帕丁森先生,请问你曾受邀与郭田夫妇共进家宴么?”
帕丁森一怔。
范恩又起来喊反对:“辩方律师为什么总抓着帕丁森来问郭田的事?!”
巴顿法官也忍不住皱眉:“辩方律师近前来!”
巴顿法官关了话筒,低声警告安澄:“你是新手,我理解你刚上法庭时会紧张。所以前面你的一系列表现我已经给了你很大的宽容度。可是你千万不要把这理解成我的纵容!”
安澄深吸口气,只得向法官摊牌:“这个案子有三个受害人。受害人有相似特征,犯罪手法也如出一辙……可是我怀疑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性犯罪案,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性犯罪案,而是有人故意在性前面加了暴力二字,将一场出轨的事件愣是添油加醋成了犯罪!”
“法官大人我本人也极为讨厌和谴责婚内出轨,我的当事人与三位有夫之妇有染,我个人也十分厌恶。可是并不能因此就给他强加上一桩暴力性犯罪的重罪啊!”
巴顿法官眯起眼:“你究竟想要证明什么?”
“一个丈夫的妒忌。”安澄深吸口气:“妒忌心驱使之下,一个丈夫能做出任何恶毒的事情来。更何况这个丈夫本身……已经功能衰退很久了。变相压抑的yu望会叠加催生恶念……”
巴顿法官微微迟疑,安澄急切地低声请求:“巴顿法官您的庭上绝不冤枉那个一个无辜者,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真正的罪犯,不是么?”
巴顿法官思虑片刻,依旧是一脸的严肃:“不过我警告你,提问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再让我抓到你的错处。否则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也不会再给你机会在我的庭上乱来!”
。
安澄接了警告,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提问要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