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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看罢便是满脸的黯然:“十二年?安检,你算好的吧?我今年六十五岁,十二年后就是七十七……我的阳寿也就将尽了。”
安澄耸耸肩:“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活过八十岁都很轻松,逼近百岁也不无可能。便如马库斯法官,七十多岁了不是也还是眼聪目明,还能当庭主审呢。”
“逍遥,十二年听起来是不短,可是你应该明白,对你来说十二年已经是太大的便宜。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年纪和健康状况,我会至少开出二十年的条件当门槛,你不接受我根本就不跟你谈。”
。
逍遥闭上眼,向后贴住靠背:“这不公平……我知道你们检察官们几十年来的梦想都是要让菲力集团认罪。可是你也不能把菲力集团的罪过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yancy他,也并非事事都干净!”
安澄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手上的素串:“我知道他并非无辜,所以我已令他失去鲨鱼,接着再被吊销律师执照。也许你以为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惩,比不上牢狱之灾。可是我告诉你,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失去自己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律所,然后再失去律师执照,这便是活生生拔掉鹰的两只翅膀,彻底毁掉了它的骄傲。”
“汤燕犀是不干净,可是他毕竟是律师,他的玩法都是打法律擦边球而已,他的玩法比你更高端。我从法律本身治不到他的罪,所以我给了他法律之外、职业上的最重的刑罚。”
安澄缓缓扬起眸光:“逍遥,你该知足。如果继续耿耿于怀,那咱们今天便连谈都不该谈,我连这份协议都不会给你起草。”
“再说,你更应该记得,马库斯法官已经在法庭上廓清过:本案接下来的案件都是与你直接相关的案件,排除了与你无关的指控,所以根本已经不存在你所谓的不公平。”
逍遥哑口无言。
他垂眸再细看协议,可是却幽幽地问了个看似与协议毫无关联的问题。
“安检……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该不会是yancy泄露给你的吧?安检啊,他这样做可是违反保密协议的。律师-当事人保密协议是律师职业道德里最重要的基石,律师不享有言论的自由的,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他就永远都不可以再从事法律范畴内的工作。安检你在当初出庭作证指证他违反职业道德的时候,你怎么好像落掉了这最重要的一条了吧?”
安澄端起手肘,冷冷凝视逍遥。
“你时刻还不忘了向他反扑!我今天要是不回答你,你会一直这样以为。就算十二年后出狱,你也还会用这个借口来诋毁他吧?那好,我今天就帮你解了这个惑。”
安澄略停,端着手肘,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当年。
那一年,她初生牛犊,独闯菲力的老宅。那一次她初见眼前这个老人,彼时的他谦恭、和善,活在菲力的恶名昭彰之下,叫她感受到的是难得的温言软语。
也是那一次,她听他自我介绍,说叫“逍遥”,还是汤燕犀为他取的中文名。
彼时,倘若不了解汤燕犀性子的人,也只会一听而过。也是,一个华人帮一个相熟的老伙计取个中文名,这本身实在是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她听了心下却是微微的一个翻涌。
汤燕犀这样一个人,又岂是亲切到随便帮人取中文名的人?他一向对人保持距离,那么他给逍遥取名,必有缘故。
“你该没忘,我当时就对你说过,逍遥不是个普通的名字,叫我第一时间联想起金庸笔下一个绝顶高手逍遥子。小说里,这个高手深不可测,即便是徒弟都已经个个是一代宗师,可是这个高手却从来就没有露过面,是个‘影子’。”
安澄轻叹一声:“逍遥,这不正是你在菲力集团的真实写照么?”
457 458北冥有鱼,大鹏扶摇()
逍遥便是狠狠一怔!
安澄垂下头,纤直的手指捋着素串上的佛头:“你若非想说,是汤燕犀把你卖给我的,我才能留意到你,那也行。你瞧,毕竟我是通过你的中文名才留意到你,而你的中文名就是他取的。可是问题在于,他从未直接对我说过你这个人如何如何,就连你这个中文名的信息,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如果当年你不对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你这么个人存在。”
逍遥耳边汗下。
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就连一个中文名,背后都种着汤燕犀那么深的用意!而且那用意,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埋下……不过幸好这用意,这世上只有安澄一个看懂了。
又或者说,汤燕犀这用意,原本就只是设给安澄一个人看的偿?
他这么设置,就是笃定他那难读的心意,纵然别人都不懂,可是安澄却早晚,一定会懂。
而当时的汤燕犀才多大?不过才刚刚20岁而已撄!
如今的汤燕犀已经三十,也就是说十年前,五十五岁的他就已经输给二十岁的汤燕犀了。
纵不甘心,可是此时却也不能不承认,原来那么早以前,胜负早已定了。
“其实他只用一个中文名,告诉我的就不止你的真实意图而已,他还告诉了我,你与鲨鱼所有关联。”安澄不紧不慢,再抛出一张牌:“所以这次我再给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你肯指证鲨鱼所里某人的罪行,我愿意再为你减少两年刑期,最终的交易刑期是十年。”
。
逍遥便是狠狠一震。
“你说什么?!”
安澄轻轻叹口气:“说到‘逍遥’二字,其实我最先想到的倒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鲨鱼本身就是大鱼,所以这两个意象在我脑海中自动产生辉映效果。“
“只是当时也是我修为不够,并不能马上想到你与鲨鱼究竟有什么关联。可是就算当时不知,我却也并不怀疑我的直觉。因为汤燕犀将一个疑问摆在我眼前,多年无解:那就是他为什么法学院第一名毕业之后,放着他父亲的最大华人律所不去,却偏要到了鲨鱼去?”
“就算我当时可以当是他对他父亲有心结,不肯去给他父亲打工;可是凭他第一名的毕业成绩,城中哪间大律所去不得,偏要去鲨鱼这样一间又小、又没什么前途的律所?”
“以我对他的了解,唯一的答案就是:鲨鱼里藏着秘密。他想要挖掘的秘密。所以鲨鱼跟菲力集团有内在联系,这是说得通的。他后来又正式接下菲力集团的生意,既更把这层窗户纸都捅破了,让我相信,我的怀疑是准确的。”
安澄从公事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来,附在现有的协议后面:“这就是关于那两年减刑的补充协议。两年不多,不过对于你的年纪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
逍遥岔了一口气,故作不知:“鲨鱼所的谁?老科?”
逍遥细细观察安澄的神色:“就是老科,对不对?我记得你曾经质疑过当年老科利用车祸来嫁祸给yancy。你猜到了动手的是我的人,所以你去查了汉萨,最后把他变成了你的证人……你要的就是这个,我没猜错吧?”
安澄笑了:“逍遥,看来你真的是豪爽的人,这个年纪了,还不当两年是一回事。”
她劈手抽回那张补充协议:“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不用你来给鲨鱼所的那个人来作证,我把机会留给别人。我们的交易条件就还是十二年,不再涉及鲨鱼的事。”
逍遥绝望地闭上眼,也快速伸手,啪地按住了那张纸,没让安澄抽回去。
“你想让我再多接受一个条件,可是你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想让我指证什么?也就是说——我必须要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
“安检,我希望你别忘了,我有我的骄傲。今天我即便坐下来跟你谈,也都是平等交易,并不是我求着你!所以你别想炸我,用这么含混其词的话来套我上当!”
。
安澄盯着逍遥,良久,缓缓笑了。
“那我先讲一件旧事:我安澄曾经组建过自己的律所ann&jones。我为这个律所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甚至不惜去做一整个案子只能赚七百块,却先被罚进去一万块的赔本生意……那么难我就坚持下来了,可是最后我的律所却崴在了我自己人的手里。”
逍遥眯起眼来:“我当然知道,是yancy收购了你的律所。”
安澄秀眉高挑:“我用了‘自己人’,那么彼时指的当然就不是汤燕犀!是我当做自己的班底、是我亲自收揽回律所的,是我以为我能倚重的人。”
虽已是旧事,可是至今回想起来还有隐痛。痛的不仅是律所的失去,更是对那人信任的错抛。
“这么多年过来,我才回想明白,当年那个卖了我的‘自己人’其实是谁。逍遥,我要的就是那个人。”
安澄向前倾身,手肘抵在膝盖上,眸光如刀。
“梅里太太。”
逍遥心底咯噔一声:“她?你要我指证她什么?是她出卖了你的律所,还是——她在yancy失去鲨鱼这件事上同样叫他也失望了?”
安澄扬声大笑:“你够了!我安澄失去ann&jones,虽心痛却心怀磊落;汤燕犀失去鲨鱼,虽心血白费,却也不至于要死要活——我跟他要的,同样都是一个字。”
“真相!”
。
逍遥垂下头去,心下异样。
“什么真相?你想要梅里太太的什么真相?”
安澄轻轻吁了口气:“……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法院里的一个血案。”
“那案子同样被安在了菲力同上,被认为是菲力报复司法人员的一个有力的例证。可是这么多年过来,真相已经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安澄又将那张补充协议推回去:“两年,要么?”
逍遥还是犹豫难决。
安澄便也更清冷下来:“用三十年拥有了一个女人;却也同样用三十年才明白,从来拥有的都只是一个女人的躯壳,长长的三十年里都没能得到那个女人的真心。逍遥,从情路上来说,你这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就都这么蹉跎了。”
“你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与其继续用剩下的那么一点宝贵的时间继续去咀嚼这个错误,何不用这个错误去交换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弥足珍贵的两年自由?”
逍遥面色倏然一变。
安澄准确触到了他的痛处。一个男人的痛处。
安澄说得没错,他用三十年的时间,以为得到了一个女人的心。更要紧的,这是个曾对菲力一往情深的女人,他得到了她的心,便也等于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打败了菲力。
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他已经赢了三十年,可是直到菲力去世他才明白,其实他从来就没有赢过,她的心依旧还在菲力那里,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不与他同居。
他自以为赢了的三十年,原来根本是一败涂地,是被人活活欺骗当了傻子的三十年!
他咬紧牙关:“……我还要再想想!”
“可以。”安澄大方地答应了,却随即垂眸看向腕表:“你可以再考虑十分钟。我这张补充协议的有效期截止在十分钟后。十分钟之内你要是还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这张补充协议就自动失效。”
安澄说完,从公事包里掏出手机,调到秒表,然后故意调大了倒数的音效,放在了茶几上。
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宁静,只有那被调大了的数秒音效滴答滴答空洞地被不断放大,仿佛有一根重重的铁锤,一下一下敲击着逍遥的心。
“还剩一分钟。”
“……最后三十秒了。”
时间的最后,安澄不断残忍地给出提示。
最后十秒,安澄提醒完,便毫不犹豫抓住那张纸。
逍遥情绪已经快要被挣扎击溃,男人的自尊、对梅里太太的不舍、对自己那三十年的不甘心,再加上安澄的最后提示声、秒表的数秒声,都叫他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可是也不是她自己动的手!那是法院,她一个女人就算敢带枪去,就算敢开枪,她也没有机会全身而退的!所以你该明白,你想要的人其实是法院内部的人。只有法院内部的人,才能躲过那一层层的安保,才能带枪自由出入,也才能熟悉每一个监控的位置,开枪之后才能全身而退,让那案子至今破不了啊!”
………题外话………鸟在哪儿?o(n_n)o~
458 459心安()
安澄满意而笑:“你说的太对了,逍遥谢谢你又帮我确定了这个信息。”
安澄目光落在补充协议上:“法院内部的人……我记得当时的地检办公室就曾设在法院内。当时的楚乔还只是个法学院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刚做到他的三年级律师。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件事看似与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