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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神清气爽地醒来,早早走出房间,想要到外面跑个步……却发现爸那么早来了二楼。
自从家里有了那位神秘的“暂住客”之后,爸就一直都睡在一楼的客卧,将二楼的主卧留给那位客人来着。即便这么久了她也没见过那位客人再来过,可是爸却还是将主卧保留原样,没有移动过里面任何的东西。甚至,就连她也不被允许进去看。
那么早的时间,爸却一个人呆呆坐在里面。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脊背微微佝偻着。
她看不见爸的脸,不知道爸的神色,可就是这个微显佝偻了的背影,却叫她莫名心酸。
是那一刻才意识到,爸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年轻的男子。爸也上了年纪,也开始害怕孤单了吧?
那一刻,她就更想知道那个曾经暂住在家里的客人,究竟是谁。
那天早餐,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那位客人什么时候还来,她还想向那位客人当面道谢,毕竟客人帮她买过行李物品。
爸在那一刻却一脸的黯然,摇了摇头说,那人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那一刻,她是真真实实在爸眼睛里看见了浓重的悲伤……甚至,即便是跟妈离婚后,她也从未在爸的眼睛里看见过这样浓重的悲伤。
。
那时候的安澄还不知道,霍淡如这个时候是已经陪着儿子汤燕犀一同回了东海岸。汤燕犀要去东海岸念法学院,与她不经意地提及,说并不喜欢住宿舍,倒记得她在那边有自己的房子。她便几乎毫不犹豫说要儿子跟自己一起住,她亲自来照顾儿子的起居。
身为母亲,出于对儿子的歉疚,她盼这样母子团聚的一刻已经盼了十几年。为了这一刻,她几乎什么都肯放弃。
于是她毫不犹豫跟杜松林告辞,将诊所还都交还给杜松林一个人。杜松林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笑笑说“看犀犀。如果他决定留在东海岸发展,那我就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杜松林竟然硬生生将手里一支笔折成两半!
她惊讶地望他,不知道一向白袍儒雅的师兄,竟然也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那一刻看过去,隔着眼镜片,她似乎看见他两眼瞬间涌满红血丝。
可是他克制着,语气依旧平稳地说:“可是这怎么合适呢?你在诊所里有那么多投资。”
她便释然一笑:“师兄,我不信谁还,难道还能不信你?诊所你放手经营就是,有利润就按比例分红,没有的话也不要紧。总归我又不急着用这笔钱。”
为免气氛尴尬,她还开玩笑:“不瞒你说,这笔钱我是存给犀犀的老婆本。不过时间还早着,犀犀还小;再说,看样子犀犀也未必就用得着我这点钱。所以师兄你啊,就放心大胆地用着吧,我不担心。”
霍淡如彼时也还未曾意识到,杜松林介意的哪里仅仅是一笔钱?他介意的是,无论他付出多少,可是在淡如的心里,他永远也不是汤家父子的对手……从前是输给汤明羿,如今是输给汤燕犀。为了汤家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淡如又一次要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
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年华都已禁不起蹉跎。她这样一走数年,又一走又经年,是不是这一生所有的等待和期盼,都只能被等待消磨殆尽?
。
安澄只知道,转过一年,顾静嫣的跳楼案终于被媒体遗忘,她也回绿藤复学,她也回到向楠家继续寄宿之后……她竟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终于与那位客人见了面。
那时不是周末,不是她回家的时间。她只是临时回家取东西,却意外发现,二楼的主卧里有人。
那时主卧的房门也没关严,开着很大的一条缝。她望进去,也正好是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朝门口抬起头来——
四目相撞,两人都惊住。安澄则大叫一声:“怎、怎么是你?”
超市里,纸巾架前,她们曾经见过。因为那次龃龉,安澄还曾经大哭过一场。
安澄就惊了,推门进去直接问她:“你、你是谁?你、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霍淡如站直身子,抱起手臂,也眯起眼来:“你家里?哦?这么说你是杜心澄?”
她咬住嘴唇反驳:“我不是杜心澄!我,我是安澄!”
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她直觉更想强调出母亲的姓氏。这个家,母亲才是女主人!
霍淡如身为心理医师,如何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小妮子选用的字眼所要表达的情绪。她就忍不住咯咯一乐:“小丫头,你想向我强调什么呢?不过真可惜,你白紧张了,我又不是你爸的女朋友。”
“你、你真的不是?”安澄又跨前一步:“你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住在我家里?”
霍淡如扬眉:“其实我真不喜欢你这种态度。这房子是你爸的,他想让什么人住进来,也不用征得你的同意吧?”
“不过呢,看在你还是个小丫头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解释一句:我是你爸的师妹,跟他多年至交。我的房子在东海岸,这边没有地方住,又不爱住酒店——你懂的,所有酒店,不管什么档次,总难免会有消毒液的味道——所以我到这边来,就会临时暂住在你爸的房子里罢了。”
她抱着手臂绕着安澄走了两圈:“这都是老习惯了,甚至还没有你的时候就是这么着。我倒不是贪图你家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爸爸做的菜,而且喜欢他像亲哥哥一样照顾我。”
安澄还不肯信,咬着唇瞪住她。
霍淡如觉得有趣,俯身过来凑在安澄耳边:“小丫头,你还真傻……我说的很明白了,我认识你爸这么多年,来这里也住过许多次,要是真的有机会跟他发生什么,那就早发生了。”
………题外话………【稍后第三更】
144。144请别轻许诺言()
“而既然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就只能证明我跟你爸之间,这辈子只是兄妹的缘分罢了。”
霍淡如笑着拍拍安澄的肩:“别胡思乱想了,你妈也认得我。这些年我跟你妈私交也不错,她每次公演,最大的花篮大多都是我送的。”
“你是daria?”安澄也有些意外。
母亲安然的现代舞事业,在曾经的那些年在中国国内还有些曲高和寡,每次演出,商业卖座率并不高,就更别提会有普通观众送花篮了。那时候舞台旁摆着的花篮从头到尾就那么几个,安澄小时候早就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其中总是最大的之一,就是一个叫“daria”送的撄。
“哦,是啊。”霍淡如勾着手臂:“你现在可以放下防备了么?小丫头,虽然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吵架,而且我这个人也并不怕跟人吵,可是这里好歹是你爸的房子,咱们俩这么吵起来的话,你爸总归是第一个不开心的。为了他,我也都跟你解释明白了,你就也只当是为了他,别对我这么横眉立目了,行不?”
霍淡如的话说得敞亮,安澄反倒不好意思啊。深吸口气认真鞠了个躬:“daria,对不住了。偿”
霍淡如勾着手臂瞅着安澄乐:“你呀倒也没什么对不住的。你是你母亲的女儿,就算爸妈离婚了,你自然也还该护着你妈!你爸能跟你妈离婚,然后再换个女人什么的,可是你能随便换妈么?这世上,原本就是再好的后妈也比不上亲妈啊。”
霍淡如这是有感而发,想及自己跟汤明羿离婚之后,沈宛竟然代替她照顾了儿子那么多年,让儿子竟然对沈宛比对她都亲近。
此时尚未对杜松林动情的霍淡如又哪里会想到,这句话后来却成了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
可是此时霍淡如所说的话,却让安澄平生好感。就因为这样一番话,安澄将最初在超市里对霍淡如不佳的第一印象尽数推翻。
原本,在一个女儿的心里,自己的一点委屈怎么都比不上母亲重要啊。
安澄深吸口气,主动走上前去跟霍淡如拥抱:“daria,谢谢你。”
霍淡如从小没机会跟儿子亲近,也有一点点的惊讶安澄这样的拥抱。她愣了愣,还是伸手也拢住了安澄的肩:“好了小丫头,咱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
。
傍晚安澄就没急着回向楠那边去,跟霍淡如两人一起给爸准备晚餐。
当杜松林下班回来,看见霍淡如和女儿两人勾着肩膀,一起含笑站在厨房前迎候他,他登时惊得手中的公事包都掉到地上。
小心地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神色,看她们竟然是真的心无芥蒂地相伴微笑,那一刻杜松林竟然湿了眼眶。
那是梦,对他而言,最美的梦。
本以为不敢企及,却哪里想到竟忽然就这么近在眼前。
吃饭的时候,安澄大口大口地吃,一个劲儿跟爸竖大拇指,夸奖霍淡如的手艺好。还说没想到daria这样成功又美丽的女子,竟然还这么擅长厨艺。安澄说好像比爸的手艺还棒。
杜松林听得欣慰,霍淡如眼底却涌起了淡淡的忧伤。
她强颜欢笑,跟安澄碰了碰杯,说:“我本来也是不会做饭的。就像澄澄你说的,我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女人,怎么肯把时间都浪费在油盐酱醋上?”
“可是……”她努力笑,眼中忧伤却浮起来,怎么都藏不住了:“可是我后来还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啊。你知道么女人都是傻子,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什么原则都忘了。”
“忘了自己曾经有多独立多优秀,忘了自己不甘心把时间都浪费在厨房里,甘心情愿为那个人铅华洗尽,洗手作羹汤,只为他一声‘很好吃’,就觉得什么油烟满头都值得了。”
霍淡如沉浸在自己的讲述里,没留意到杜松林忽然食不下咽,停了筷子。
“因为那个人……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男人,所以我也努力学着做一个传统的女人。除了学做饭,还学传统礼仪,恨不能琴棋书画诗酒花……将原来的自己全都砸碎,不惜骨断筋折,然后捏碎了重造。自己变得都不再是自己,却还是心甘情愿。”
安澄伸手抱住霍淡如,心里更对霍淡如抱歉。原来霍淡如心里有一个那样深爱的男子啊,自然不是父亲,亏她之前还曾经那么误会过霍淡如。
那个晚上,安澄跟向楠致电请假,晚上抱了自己的枕头去敲霍淡如的门,两人并肩靠在床头上说了半宿的话。
在安澄看来,霍淡如虽然第一面是跟她吵过架,可是两人在个性上却有惊人的相似,对许多事的看法如出一辙。
只可惜霍淡如那次也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还说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回这边来。
霍淡如走的时候,将曾经留在那房间里的遗留物品都带走了。最后却将那盆绿萝留给了安澄。只因为安澄说很喜欢霍淡如帮她买的床品,也喜欢那绿萝的纹样。
如果时光都能停留在那一刻,如果安澄和霍淡如对彼此的认知也都停留在那一刻……那该是多完美的事。
。
放学后,安澄终于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接到女儿电话的那一刻,杜松林竟然哽咽。
“澄澄……四年了,你都好么?”
安澄尽量淡漠地笑:“我和我妈都好。我妈虽然腿坏了,再也回不到舞台,可是我妈还是可以继续经营她的舞团,带领她的团员。她依旧很坚强很快乐。”
杜松林黯然:“澄澄,你还在责怪爸爸。”
安澄忍不住冷笑:“也许我是真的没资格。爸也没做错什么,毕竟我妈是前妻,是早割舍了的人。所以就算我妈昏迷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能回到爸身边,爸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自管守着自br /》 对早已割舍了的人,学会装聋作哑,也许是人类的本能吧,哈?四年前她怪爸,可是现在……算了吧。
怪就还是在乎,她现在早已不在乎了,何必要怪。
对于曾经的错误,现在再说任何都已经无益,杜松林便小心转开话题:“至少,今晚回家来吧,让爸爸亲手给你包你最喜欢吃的包子。”
安澄笑起来:“家?算了吧。”
“澄澄!”杜松林急忙说:“这里当然还是你的家!你的房间,从你离开,爸爸什么都没动过。”
安澄反倒笑了:“可不,这就是爸的习惯呢。谁离开了,房间都不会动。”
“澄澄……”杜松林无言以对,电话里只能传来深深的叹息。
而那叹息声,已经带了疲惫和苍老。
安澄的心也不好受,被那叹息声揪得一块儿一块儿地疼。生身父母,她两个都爱;可是他们两个分开,她就没办法继续以完全相等的心情去体谅。在母亲受到的伤害面前……她做不到对爸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