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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暗了下来,但随即又有光明泛起,似见高山峻岭,又如千百河川,在那最遥远处茫茫一片,仿佛正是一片沧海。这种种幻象正是他神念沉浸入自身体内所得。对大多数凡人来说,这是一种很奇异和神奇的本领,是只有修炼过仙道的修士们才能拥有的神通道法。因为有了这种可以窥视自身经脉气海的神念,便可以观测自身体内情况,包括可以看到绝大多数凡人心心念念的气海中的五行神盘的情况。换句话说,不用那些类似鉴仙镜的法宝,就可以自己查看自己是否有修炼的根骨天资了。
不过这似乎是一个悖论,因为这种神念首先是需要修炼过仙法道术的修士才能拥有的,但是没修炼过的人不会有这种神念,也就不能看出自己的天资,所以凡人们辛劳一生,上缴无数灵石,就为了那么一个可怜的机会而已。
那是冥冥中的一双眼睛,越过山岭河川,飞驰向前,很快来到了那片大海之处。在修行一途中,此处即为气海所化,是修行之根本。但凡修士,气海中便有五行神盘,上有神柱占五行方位,金木水火土各不相同,但无论是谁,但想修行,则必有至少一柱。
有火柱便可修炼火系功法,有水柱便可修炼水系道术,有多根五行神柱可修炼之道法范围亦随之扩展,这是人族修真界千万年来的根本道理。
至于天资根骨的高低强弱,又在于这五行神柱的高低光泽,各不相同,日后再叙。
而此刻陆尘放眼望去,只见云走风吹,忽而一切散尽,只剩下在那气海深处,缓缓升起一物,赫然正是一块五行神盘。
然而与普通人神光灿灿、耀眼夺目的神盘不同,在他体内的这一处神盘通体焦黑,多处枯槁破裂不说,神盘之上更是赫然没有任何一根神柱。在那些可怕的裂痕与缝隙间,在那些崩塌的神柱残骸缝隙里,仍然还能看到,一丛丛、一簇簇的火焰在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灼烧着,撕扯着,就像地狱里的恶鬼,凶恶无比地盯着他,用最恶毒的诅咒焚烧着他的魂魄,永无休止!
他的目光漠然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遥遥望着那遍体鳞伤的神盘,还有在那象征着所有修炼根基的神盘上,不停燃烧的火焰。
那是黑色的焰火,以魂魄为薪,看上去仿佛与他永世纠缠着,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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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世事如龙湖中的水面,似乎总是波澜不惊,一件件总是在预料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平静。
大概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新来的那个李季,他越来越得到村里那些女子的喜欢了,他画的画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仕女图更是栩栩如生,甚至让人觉得比真人都更好看一些。
而且,他本人真的生得好生俊俏!
所以村里的女子蜂拥而至,整天都缠着他,求着让他为自己画画,叮当当然也不例外,这些日子里她挤破了头,厚着脸皮,早起晚归也不怕别人笑话或是风言风语,居然是让李季又帮她画了两次。
加上最初的第一次,便是三幅画了。
三幅画,画的都是她,一幅画是《夏夜倚窗望月图》,一幅画是《春风桃林赏花图》,还有一幅是《宫装少女扑流萤》。三幅画,幅幅都是精品,幅幅皆是美人,仿佛浓缩了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倩影一一都倒映在那纸墨之间。
叮当好喜欢这些画儿,她将它们细心裱好了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同一面白墙上,常常痴痴地看着,偶尔还会脸红,经常还会微笑。
这一天,她又在看着那墙上的美人图,眼神中有些许的迷醉,忽然却听到屋外大门处有人敲门,叮当惊醒过来,走出去喊了一声“谁啊”,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有个人影站着,对她呵呵笑了一下,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
叮当怔了一下,道:“怎么是你?”
陆尘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院子里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笑着道:“你这话说得,好生见外啊。整个清水塘村里,大概也就是我来你这家里最多次了罢。”
叮当脸颊微微一红,啐了他一下,然后将房门掩上,走了过来,道:“油嘴滑舌,你这人怎么老改不了这德性?”
陆尘哈哈一笑,往她身边一站,然后伸手往她肩头一搭,将叮当的身子揽在怀里,笑着道:“大家这么熟了,没必要装模作样了嘛。”
叮当呸呸呸地骂了一句,推开了他,向旁边走了两步,不过看起来倒也没有真的生气的样子,只是嘟着嘴叹了口气,道:“我不太喜欢这样子了。”
陆尘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皱眉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道:“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里惹到你了?”
叮当摇了摇头。
陆尘耸了耸肩,既然没有错处,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然后走过去往叮当手里塞了两个东西,便笑着说道:“走吧,咱们进屋。”
第二十九章 诀别()
叮当的心不知怎么,忽然跳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两块美丽而明亮闪烁的灵石。绚丽的光折射在半空中,看上去仿佛像是有一道淡淡的虹光萦绕在这灵石周边,为它增添了几分诱惑。
陆尘笑着拉了叮当一下,叮当低着头,迟疑了一阵子,随后还是慢慢迈开脚步,随他走进了那间屋子。
※※※
春风温柔得似情人的手,轻轻吹过这片山野和村落,院子里的青草花木都微微颤动着,在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残留。
喘息声平静后,在柔软的被褥下,他们平静地躺在床上。屋外的世界一切的纷扰似乎都被隔开在遥远的地方,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异常的安宁与平静。
叮当慢慢地坐起,用被子遮挡着胸口下的肌肤,背靠在床边的墙壁上。她的脸还残留着几分嫣红,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然后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三幅画。
她凝视着那边的画卷,看了很久,眼神中渐渐有些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个男人侧过身来,也正在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叮当问道。
陆尘笑了笑,伸手在叮当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由衷地道:“你真是一个美人。”
叮当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开心,但是随后她又望了一眼对面墙上,过了片刻后,她低声叫了一声,道:“陆尘。”
“嗯?”
“我以后不想这样了。”
陆尘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我没听明白,不想怎样呢?”
叮当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想你再给我灵石,然后陪你睡了。”
陆尘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但看过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生气发怒的样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叮当,过了一会后,道:“你是想说,不想再卖自己的身子来换灵石了吗?”
叮当点了点头,道:“是。”
陆尘“哦”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说完后,他爬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衣物,开始穿了起来。
叮当还是靠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当陆尘穿好衣服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叮当,犹豫了一下,道:“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叮当默默地摇了摇头。
陆尘笑了笑,道:“可是你既然不事生产,又没有其他的路子赚取灵石,剩下的那些灵石你怎么办?”
叮当抿着嘴,低声道:“我自己有办法。”
“好吧。”陆尘耸了耸肩,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在这中间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一面白墙,在那挂着的三幅画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回头对叮当说道:“这几幅画上,把你画得挺美。”
叮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着雪白的肩膀,抱紧了被子遮挡着胸口,然后笑得越来越欢喜,越来越大声,最后在陆尘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听到她在后面的床上喊了一句,道:“谢谢你啊。”
陆尘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微笑着对屋里说道:“不用谢啊,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说完,他向那屋里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大步走去。
屋子里面,坐在床上的叮当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慢慢咬紧了嘴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将被子抓得更紧,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裹住,似乎觉得有些寒冷。
※※※
酒馆里没有其他的客人,于是就只有陆尘和酒馆掌柜老马两个人相对而坐。老马替他倒了一杯酒,然后道:“好像没什么事了。”
陆尘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说?”
老马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有些肥胖的身子坐起来更舒服些,然后道:“三界魔教图纹那件事,我找到了几个有嫌疑的人,但这几日里基本都查清楚了,应该都与他们无关。”
陆尘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道:“那个新来的李季呢?”
老马摇了摇头,道:“他与魔教没关系,不过是凡人一个。”
“哦。”陆尘应了一声,不知为何,看上去他似乎对老马的话十分相信,只是看上去他的神色虽然平静,却似乎总有一丝低沉的样子。
老马却没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地又说道:“不过说到这个李季,最近倒是有些传言,说此人并非是普通的人家,而是一个世家子弟出身,原本家境豪富,可惜后来发生了意外,家道中落,所以流落至此。”
陆尘眉头微微一挑,看了老马一眼,道:“世家子弟?”
老马呵呵一笑,道:“传言如此了,大概是说正因为如此,李季其他的不会,琴棋书画倒是无所不精。对了,据说他自己还曾经说过,因为昔日家境豪富的缘故,他们家还曾交好过某个修真门派,有门中长老曾经开恩为他看过天资,早已断言他根骨过人,气海中非但有五行神盘可以修炼,其中的神柱更是有金、水两根,乃是颇为少见的金水灵脉。”
陆尘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老马倒是不在意,自顾自地道:“所以说呢,如今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说,只要这位李公子凑齐了一千块灵石去千秋门走一趟鉴仙镜,就必定会被千秋门收为亲传弟子。”
陆尘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这位李季李公子当非池中之物了啊?”
“可不是。”老马笑道,“如今村里多少人在拍他马屁呢,特别是那些女子,跟疯了似的整天围着他,哎,人年轻又俊俏,还有一份好天资,真是羡慕不来的。”
陆尘笑了笑,把酒杯往前推了一下,淡淡地道:“倒酒。”
※※※
天黑下来的时候,陆尘走在清水溪边的青石板路上,晚风吹拂在面上,有淡淡的凉意。夜幕下的清水溪,又与白日间的景色不同,在树影波光间闪烁的水光,仿佛是一块块被切碎的镜片,晶莹地闪烁着光芒,倒映着每一个光点。
第三十章 恶咒缠身()
风过有涟漪,青竹摇曳,桃树微颤,他走上山脚,走进了那间草屋。
草屋里寂静无人,一如平日,陆尘看着那根灰色的草茎慢慢落下,然后回身关上房门,走到床上躺下。
黑暗中,窗外又响起了那一阵阵奇异如鬼泣般的声音,他安静地躺在黑暗里,让黑暗逐渐吞没了他的身体,好像就此沉睡过去。
夜色渐深,风如鬼哭,似乎谁也记不起这山脚下孤独的草屋,然而就在夜深时候的某一刻,忽然,在那草屋里,在那黑暗最深处,猛地传来了一声闷哼。
陆尘突然睁大了双眼,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却仿佛像是燃烧着可怕的火焰。
黑火!
黑色的焰火从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里迸发出来,像狂舞的毒蛇一般疯狂扭动着,灼烧着一切他身上的血肉,却对任何衣物被褥毫无损害。
一切都无声无息,却仿佛突然间天崩地裂,惨烈的嘶鸣胜过了这世间所有的哀嚎,过了片刻,那张床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他便消失了。
下一刻,陆尘落在了地面,再一次地来到那个神秘的如同树洞一般的空间。
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黑色的焰火已经将陆尘全身点燃,将他变成了一个火人,他痛苦地号叫出声,然后踉踉跄跄地扑向在这个树洞中央的水洼。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再一次进入了这片碧绿而生气异常茂盛的水中。几乎是在入水的同时,疯狂燃烧的黑火顿时受到了压制,火势缓缓变弱下来,然后开始向陆尘的体内收缩回去。
一切看起来都和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