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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北正待出言,袁守城摆了摆手,笑道:“其中缘故,贫道未曾不知…”
“陆道友可以‘炼灵’法门来提前感悟此境。”袁守城提点道:“我不知陆道友修为进境何以如此之迅,但想来根基牢固一些总是好的。”
陆北点了点头,整容敛色道:“袁道友所言极是。”
……
……
夜色深重,二月的春风还带着丝丝寒意。
陆北迈步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以神通隐匿气息,偶有更夫路过,也对其视而不见。
忽见远处灯火辉煌之处,两盏气死风灯高高挑起,一座高门大宅赫然跳入眼帘。
门前两个雪白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陆北站在门前,淡淡看了一眼,心中冷哂,“曹国舅吗?”
身形不顿,从容地迈入铜钉朱门。
廊下守卫的兵丁皆是视而不见。
朱红大门光影闪烁,金红之光涌现,两个门神隐隐现出魁伟昂藏的身形。
左边门神方脸阔口,披着金甲,手持两根金鞭;右边门神脸型瘦长,颌下蓄着长髯,左右手分持两柄短戟。
“总觉得哪里不对。”
左边门神眸成金光,向右边门神神念交流道。
“不用疑心,此为人道重地,哪个仙人敢不知厉害,于此作祟。”
右边门神宽慰说道。
“也是。”
左边门神皱了皱眉,说着,他方才总感到本尊神道符召有所异动,细究半晌,终不得解,只能作罢。
国舅府。
陆北走在廊桥之上,心中寻思,那门神定是感知到神道符召中天庭上官的气息,这才惊动了。
若非如此,以他手段岂会让门神本尊苏醒,此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心念及此,陆北便将阳神灵台之中的神道符召气息给死死压制,
放出神念,正待寻找曹国舅。
忽见回廊拐角之处,远远走来两个俏丽丫鬟,边行边低声说道:“国舅爷三天后就得大婚,我们可得勤快点儿,若是让同管家看见,可就惨了。”
“可不是吗?前天,诗墨打扫书房,不过弄乱了国舅爷几沓宣纸,就被同管家逮着给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另一个丫鬟一脸害怕地低声说道。
“要我说啊…国舅爷是个顶好的人,就是这同管家刻薄待人。”
“也不知那谢家小姐生的如何,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国舅…”
话音渐渐寥落,夜色之中,二人身影渐渐远了。
陆北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他竟心生烦恶之感。
心头就是一惊,以他真仙道行,对于自己情绪的掌控已到巅之毫厘的程度,有这反应,绝非无因。
心中已是有了几分不确定的猜测,不过,此刻还是正事要紧。
他此来,并非击杀曹国舅,他有着更为深层的考虑。
自陆北神通有所成就,每每和八仙相遇,总是有着一些意外发生,此事他已知缘由。
盖因此辈气运还未到得关键节点,用一句古话便是‘此辈气数未尽’。
至于气数何时为尽,陆北也推算出了大致时间。
此刻,就不必细说。
陆北定了定心神,目光穿过浓重的夜幕,最终落在一处,“找到了。”
向一处曹府的东跨院闪遁而去,那里正是曹国舅的书房所在。
第二百零六章 低头青梅嗅()
曹府。
书房之内,一灯如豆。
两道高低不同的身影映在窗棂之上,高大而模糊。
“看看你做的好事!”
曹璟面色阴郁,看着对面束发戴冠的年轻人,劈头盖脸地扔过去一张白纸黑字的诉状,厉声呵斥道。
年轻人身穿一袭天蓝色直裰长衫,面似银盆,鼻如玉粱,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珠不停转起,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可偏偏面色苍白柔弱,眼角隐隐有青气,分明一副酒色过度之相。
听得书案后的曹国舅训斥,年轻人也就是曹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大兄何必小题大做,不就一个妇人吗?我曹家和皇家都是姻亲,我看上她还不是她的福气?”
闻言,曹国舅面色更怒,顺手就是拿起书案上的一方玉质砚台,在曹午面前掷去。
“…咔嚓。”
曹午面色惊悸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大兄…”
“别叫我大兄?你平日里胡混狗党,我也懒得管你。可你手里明明握着大把银子,在青楼勾栏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你脑袋被驴踢了,非要打这些良家妇女的主意?”
“大兄有所不知啊,”曹午梗着脖子,辩白道:“青楼那些庸脂俗粉哪比得上这嫁了人的妇人。大兄,女人你玩得少,你可是不知道嫁了人的女子的妙处…”
说起女人,曹午更是一脸眉飞色舞。
听得曹午越说越是不堪,曹国舅怒不可遏,伸出打着哆嗦的手,断喝道:“够了,有辱斯文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咳咳…”
曹国舅似乎是情绪太过激动,胸口一阵气闷,便是两颊潮红,咳嗽不止。
“大兄,你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曹午可是知道自家堂兄面冷心软,可这时,却见自家堂兄已然垂下眼睑,后颈枕在椅子上,以手抚额,并不理会自己。
这厮眼珠子‘咕噜噜’转动起来,苦着一张脸,叹道:“都怪我命苦啊,打小就没了娘,后来老爹又忙里忙外,也没个人来教养我为人做事的道理…”
“住口。”
曹国舅猛然睁开眼眸,冷声喝止道。
见此,曹午心中一喜,就知道这事儿差不多过去了。
曹午父亲当年将自幼失孤的曹国舅姐弟一手拉扯大,而后供养二人读书、识礼…为此,甚至将自家儿子都搁在一旁。
若非如此,一个出身贫寒的平民少女,如何会有资格成为当朝周帝最为宠爱的贵妃。
可曹午父亲由于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也没享几天福就去了。
说来,此事已经成为曹氏姐弟的心病。
“大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要不然也不会拦着那女人告刁状,小弟还没谢过大兄呢。”
曹国舅冷哼一声,告诫道:“我们曹家富贵全部有赖于大姐,有道是高处不胜寒,也不知多少人盯着……你还这般不知收敛,你是想让曹家毁在你的手里?”
说到此处,曹国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看到曹午阴晴不定的目光,沉声说道:“那女人我已经替你拦在府里了,你去划了那家男人的赌债,说些好话,这事儿就过去了。”
说着,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
曹午面色挣扎了许久,横下心,嗫嚅道:“大兄,有一件事儿,我也不瞒你,昨天我就让曹同将那妇人给送了西院…”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
曹国舅霍然站起,面上怒气勃发,良久之后,面色青红交错,一时复杂无比。
在曹午七上八下的心思中,曹国舅冷声喝问道:“那妇人呢?”
“我怕她给嚷嚷了出去,就派了两个人,连夜装了麻袋沉了河。”
见曹国舅面色大变,曹午低着头说道。
“唉…”
曹国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失神,仿若被抽去了浑身力气。
“大兄…”
“出去吧…明天我就进宫。”
曹国舅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曹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头多少有些担忧,“没事儿吧,大…”
“滚!!!”
在咆哮的声音中,曹午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书房。
走到外面,冷风吹来,映着晕黄灯光,曹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摇了摇头,惋惜道:“本来还打算将那葫芦道人卖的好东西允给大兄一粒,好让大兄三天后的大婚…看来,大兄是无福享用咯。”
相起此物某种妙处,曹午得意地笑了笑,对于弄死了一个贱妇,他并不在意。
这种类似事情在长安的权贵圈子里海了去了,他身后有曹贵妃在,又有何惧?
没看京兆衙门先前都没有接状子吗?
只要不让那妇人胡嘞嘞……
曹午越想心中越发满意自己的举动。
陆北隐匿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而后穿过书房,看着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的曹国舅,眉头皱了皱。
严格说来,此人虽然亲亲相隐,其实本质上尚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
不过,这并不是陆北杀他与否的依据。
心念及此,眼眸之中,两道蓝紫星璇幽幽转起,双手于胸前迅速结印,一道散逸出丝丝缕缕蓝紫星光的水滴印记,无声无息之间,就点在曹国舅的眉心,隐没不见。
“有着悟自昆仑镜的北斗七印第一天枢在,八仙一举一动,我便可了如指掌。”
陆北心中思索道。
这门神通是陆北观摩至宝昆仑镜中星璇运转奥秘悟得,其中以天枢星力催动,落入真灵之中。
从此,陆北便可见曹国舅所见,听曹国舅所听…若再辅以留影之术,这便是仙侠般的远程监控。
而且天枢印记入得曹国舅真灵深处,除非曹国舅本人突破长生真仙方能觉察到,或者由大罗金仙亲自探查。
否则一般大能就要冒着伤到曹国舅道基的危险,才可以察觉到这道印记的存在。
做完这些,陆北朝远处望去,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
……
陆府。
陆北回到院中,却见屋内灯火亮着,一个玲珑曼妙、浮凸有致的身影映在窗纱之上。
陆北摇头一笑,悄然抬步进入,果见书剑正在铺床叠被,嘴里上哼着小曲。
陆北也不以为意,走到桌前,提起茶壶,轻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小口饮着。
突然,眉头皱了皱,面色露出古怪。
“公子,你回来啦。”
书剑脸色羞红,仿若受惊的小鹿,飞快一物藏于身后。
云英未嫁的女子身材丰盈,给人一种蜜桃熟透儿了的感觉。
“身后拿的什么?”
陆北面色淡然,随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公子的枕巾脏了,准备拿去洗洗。”
书剑眉睫盈盈,顺手拿出了枕巾。
“哦,”陆北轻轻饮了一口茶,也懒得拆穿书剑的谎言。
他真仙之体,肌骨如玉无暇,如何还会有一些尘垢存在。
“这茶有点儿凉了。”
陆北砸吧砸吧嘴,淡淡说道。
“公子,那我去再打一壶来。”羞怯的女子,本来螓首低垂,正以手指绞着枕巾,听到陆北之言,忙是起身去提茶壶。
“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陆北摆了摆手说道。
“是,公子。”
书剑乖巧地点了点头,清丽玉容上露出失落的情绪,还未转身离去。
“枕巾…放床上吧。”
“恩。”
书剑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将枕巾放在床上,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心道,公子方才一定看见了,真真是羞死个人了。
陆北见书剑几乎是夺路而逃,摇了摇头,又转而看向床头被揉成一团的枕巾,目光怔了怔,哑然一笑。
不禁想起一诗来,此刻虽不应景,但也颇可描摹方才一二旖旎。
倚门回首,低头却把青梅嗅…
陆北无声笑了笑,忽而面色怅然地提起茶壶,“哗啦啦”之声响起,却是在这样的宁静长夜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杯之上热气袅袅……这茶明明还是热的。
第二百零七章 风筝断情丝()
第三日。
二月下旬的春风吹过大地,院中几株老柳树便吐出了翠绿的新芽,几只娇小可爱的燕子则成双成对儿地在雕梁之处流连,似乎打算筑巢而居。
陆府后院的凉亭上。
“公子,昨日那曹国舅被朝中御使弹劾三大罪状…听说中外舆情汹汹,也不知是否下狱问罪。”
琴剑一身鹅黄色长裙,那张光洁如玉的鹅蛋脸上,一双灵动大眼睛,仿若三月的江南烟雨,凄离而迷蒙。
陆北让琴剑派出下人打听曹国舅的消息,此刻听到琴剑一番转述,心下微动。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般无二。
钟李二仙的算计,依旧是那么简单直接、切中要害。
“公子,我给你弹一曲吧。”
琴剑见陆北神情沉寂,便是抿唇说道。
她见陆北点了点头,心下一喜,起得身来,从不远处的侍女素儿手中接过一张古筝。
在一番赏心悦目的准备仪式后,她便探出纤如葱管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