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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放下手中的经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一双清澈的眸子,投在陆北身上,感叹说道:“陆瑜施主,我们二人这一路行来,真是不容易,也不知西方还有多远,还有多少艰难啊。”
陆北说道:“长老不用担心,只要坚定念头,灵山就在脚下。”
闻言,唐僧仔细品了品陆北的话语,不由哑然失笑,感慨说道:“贫僧却也没你一个俗家人看的明白。”
陆北面色微怔,心道,这唐僧先前金皇失措不说,一旦镇定下来,倒还真有几分大德高僧的味道。
“不说了,睡觉。”
唐僧语气之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坚定,这般说着,转头轻轻将烛火吹熄。
却不知此言一出,差点惊得陆北从床上掉下来。
“这是唐僧?有点皮啊…”
黑夜之中,陆北面色现出古怪之色。
可是,转念思来,在前世西游记中,唐僧貌似也是和猴子、老猪说过一些俏皮话的。
陆北这般一想,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远处一只寒鸦在树上叫了几声,夜色渐渐深了。
就在这时,陆北面色微动,心道,“嫦娥,她怎么来了?”
却是,嫦娥以特定之法,将自己的气息让陆北感知。
心念及此,陆北心中一喜,便是披衣而起,悄然出了厢房,施展隐匿神通,向林木莽莽的后山行去。
而刘家庄中,一个屋子里,刘伯钦正在床上打着呼噜,分明睡熟多时了。
这时,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猛然惊觉起来。
刘伯钦心念一动,轻轻掀开被子,而后轻轻穿上鞋子,站在脚踏之上,先给正自睡熟的妻子细心地掖好被子。
于是,这才借着朦胧月光,向外阔步走去……
第一百四五章 陆北你快走()
后山。
陆北施展遁光,趁着迷蒙夜色,向后山遁去。
却见河水之畔,一株苍松郁郁含烟,枝叶婆娑,一个素色宫裳丽人清冷而立。
那宫裳丽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双清水的眸子,似有千重烟波,万种柔情。
正是嫦娥仙子。
因为玉兔不知所踪,嫦娥在天庭去太微府询问后,便是下界向陆北问询。
陆北隐匿自身气息,快步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神思不属、眉现忧愁的嫦娥,在耳边呢喃说道:“仙子,一别经年,可无恙否?”
嫦娥娇躯微颤,楚楚目光如水波动,一双雪白柔荑猛然掰开陆北环腰的手,面色幽冷地打量了陆北半晌,冷声说道:“陆北,你可曾见过玉兔?”
闻言,陆北怔了一下,讶声问道:“玉兔?玉兔不是在广寒宫吗?”
嫦娥轻声说道:“她悄悄跑出了广寒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于是,嫦娥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陆北闻言,大皱眉头,说道:“玉兔儿被素娥打了一巴掌?”
嫦娥后悔说道:“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她不是总放你进来,我也不会……”
嫦娥说到此处,眸光清冽地看着陆北,怒声道:“若非你三天两头跑到我广寒宫,玉兔也不会乱跑。”
陆北:“……”
见嫦娥确实有些着急,陆北沉吟说道:“你不用担心,玉兔她不会有事儿的,你卜算一番,应能知道怎么回事。”
嫦娥闻言,便是将心神沉入莫名,推演一番,惊声道:“竟然是?”
“…此刻天机晦暗不明,可,凡是和大劫相关的人和事,都有某种特殊标识,一般真仙还无法察觉,但你应能看出,玉兔不会有事儿……她既然贪玩,在凡间散散心也好,省得和你有什么心结。”
嫦娥闻言,也觉得有理,柔声说道:“那我就先回天庭了。”
陆北淡淡一笑,上前挽住嫦娥的玉手,说道:“这么急做什么?”
嫦娥心下一慌,白腻脸颊微微发烫,正要做出一副冷脸之状,将陆北斥退。
尽管,她知道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陆北早已知此女口是心非的性子,便是堵住了她的嘴。
朦胧月光无声洒落,原本相拥一起的无双璧人,身形齐齐消失不见。
山道拐角之处。
如水月光穿过静谧的山林,稀稀疏疏地披落在一个身形魁梧,容姿丰伟的青年汉子身上。
他的脸上闪过痛苦和愤怒,一双虎目时而茫然,时而清醒。
未几,一声深沉的怒吼从喉咙中嘶出,恍若受伤的猛兽。
炼妖壶中。
如瀑青丝凌乱的螓首,恍惚了一下,星月生晕的清眸,睁开一线,支支吾吾道:“额,什么…声…?”
那‘音’之一字还未吐出……
翌日,天刚蒙蒙亮。
荆棘丛中细小的花朵,幽幽芳香袭来,沁人心脾。
山风徐徐,晶莹剔透的秋露就是缓缓滚落下来,在一缕曦光的照耀下,衍射出五光十色的绚丽光芒。
陆北出得炼妖壶,只觉神清气爽,心生欣然。
嫦娥仙子容色清冷,梨腮似雪,但若仔细看,眉梢眼角却为此刻萧瑟的时节增添了几分明媚,她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沙哑,冷声说道:“我…先回天庭了。”
陆北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对嫦娥神念传音了一句。
但前文后语已不大能听清,只隐隐听到几字,“…千里送…”
嫦娥清眸闪烁,“嗯?”
陆北清咳一声,说道:“千里相送,终有一别。我也就不送你了。”
嫦娥对陆北冷哼一声,正要离开此地,一剪秋水却不由顿住,如遭雷亟,面色煞白。
陆北见此面色异样,心中惊疑道,“这后世的内涵段子,她不应……”
心知不对,连忙转头看去,但见远处山林之间,一个青年汉子上身只穿一件单薄中衣,此刻已然被秋露打的湿透,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而且若有心思缜密之人看去,便可从其衣下那一片草丛上无一滴露水,可以轻易推断出……刘伯钦似是站在原地一夜!
“刘伯钦?他如何在这里?”陆北皱了皱眉,思忖道。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古怪。
“娥…”
就在这时,刘伯钦或者说是后羿,目光悲切,嘴唇翕动,喃喃说道。
“饿?饿了就去吃饭…嗯?”陆北面色微变,心中大惊道:“他是…后羿?!”
可后羿不是死……
好吧,到底死没死,他自然心中门清。
炼妖壶一座宝阁之内,那一根金光闪闪的射日箭,此刻正在不停地放着金光。
陆北面色深沉,按紧了腰间三生神剑。
恰在这时,耳边果是听到一声让他头皮发麻的轻唤,“羿…”
恍若梦呓,只是略显沙哑的嗓音为这样的深情呢喃,蒙上了一层厚重阴影。
嫦娥芳心剧颤,如水清眸恰如浩渺烟波,痴痴地看着远处的后羿。
陆北清咳一声,他正在思索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然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震荡山林,后羿冲天而起,拳头握紧,如瀑杀机蜂拥而出,锁定陆北,“贼子,死!”
陆北神色微冷,腰间三生神剑也不出鞘,五指成拳,一印打出,向后羿迎击而去。
“嘭…”
金刚菩提印和后羿饱含愤怒的一拳,当时于虚空交鸣。
轰隆隆……
刹那之间,一大片高达十余丈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泥土四溅。
地仙界灵机充沛,树木本就生得高大,此时被连根拔起,犹如前世十来层的楼房轰然倒塌,气象实在颇为壮观。
层层余波仍向远处传去,远处山石碎裂,一时间,惊得鸟兽虫蛇四散奔逃。
嫦娥仙子早已不见往日清冷颜色,美眸慌乱,急声说道:“别打了。”
“娥,这坏人欺负你,我要杀了他。”
后羿一口鲜血直往喉咙上涌去,但被他强硬的咽下。
无奈,后羿毕竟滴血重生未久,一身力量未曾重新凝练圆润。
虽说以往这位大巫最巅峰之时,堪比巅峰大罗金仙,但此刻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就是太乙金仙层次,倒是能和陆北斗了个半斤八两。
陆北冷哼一声,嘴角流淌下血红。
金刚菩提印实在不是他拿手的神通,而且,他这具道体,肉身强度比起后羿来多有不如。
但他方才仍是以拳头迎敌。
陆北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嫦娥视为禁鬻的?
难道说日久生情?
嫦娥仙子怒声道,“陆北,你快走!”
陆北面色有些难看。
“还不走!?”
嫦娥走到近前,冷冷说道。
她的心中闪过懊悔,眼底有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但面上杀机笼罩,寒意幽幽。
“你让我走?”
陆北目光凝滞,喃喃说道。
嫦娥心口莫名有些疼,不过此刻已经乱成一团,陆北不走,只会更乱。
“想走,要问我答应不答应!”后羿两眼猩红,一身强横气息起伏不定,话未出口,人却已如出弦之箭,蓄满杀机的一拳,向陆北后颈攻杀而去。
尤为可怖的是,所有气势凝聚成一体,浑圆无漏,这是只有大罗金仙级的强者,才能打出的神通。
已见后羿往日之威。
拳风过处,地仙界的虚空竟隐隐为之扭曲。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小心!”
嫦娥见陆北目光恍惚,嘴里仍是喃喃说着什么,后面空当大开。
后羿饱含杀机的一拳,更是已然临近,罡风如雷,其势汹涌。
嫦娥心急之下,探出玉掌,挽起陆北的手,猛然后退百余丈,动作流畅写意,仙袂飘飘若仙。
一如许多年前,在域外星空,二人多次对敌一样,竟是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轰……
自然,动作熟练至极的嫦娥,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左手反向一掌,竟冲后羿打了出去。
后羿面容大变,身形爆退,看着远处两道素色身形相互搀扶,面上似哭似笑,气息疯狂,犹如妖魔。
“奸夫**!”
在后羿心中压抑至极的话,就是脱口而出。
或许,方才后羿的种种拼杀,仅仅是换取一个自我欺骗,“她是受强迫的,她是被坏人欺负的…”
后羿眸中充斥血红,怒吼一声,看也不看嫦娥,身形蹬地而起,已然消失不见。
见后羿离去,陆北眉心那一道微不可察的蓝紫色光影,就是一闪而逝。
若嫦娥不救,他难道还要等死不成?
不过,嫦娥的选择,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心念及此,陆北目光向嫦娥投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嫦娥星月般的眸子中已是蓄满了泪水,眼睫轻颤,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清丽如雪的脸颊无声滑落……
第一百四六章 行至两界山()
金色的晨曦穿过云海,但见山林簌簌而落,乳白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然散去。
陆北走上前,轻轻拥住了嫦娥,正要出言说话。
却被嫦娥避如蛇蝎地躲开,目光冷漠地看着陆北,宛若看一个陌生人般。
她也不说话,一道素白月光陡然升起,嫦娥却是一言不发,回返广寒宫去了。
陆北神情萧索,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言。
却说后羿回返刘家庄中,风风火火地迈入屋中。
这时,其妻已然梳洗完毕,一见后羿,问道:“伯钦,你这一身……怎么湿透了?”
说着,就要去拿狐皮大氅。
后羿此刻正要去拿那张挂着墙上的后羿弓,闻听爱妻之言,布满老茧的大手,就是顿在半空中。
恰在这时,屋外一个苍老慈和的声音响起,“儿啊,我亲自给你炖的乌鸡汤,赶紧来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却是……刘伯钦的母亲。
这时,后羿的妻子也拿着大氅和毛巾,款步走来,就是嗔怪道:“伯钦啊,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弄这一身水淋淋的…先脱了,我给你擦擦,仔细别着了凉…”
后羿目中的血红渐渐消退,犹豫了一下,最终仍是落在那张后羿弓上。
“嗯?”其妻面色微顿,终于察觉到后羿有些不对劲。
正见后羿拿起了墙壁上的那张弓,笑着问道:“这弓,夫君不是说用来传家的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后羿轻轻摩挲着坚韧的弓,宛若看着自己的情人。
这弓曾随他射下妖庭的九个太子,其中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其妻面色疑惑,见后羿举止大异平常,便是担忧问道:“伯钦,怎么了?”
后羿突然笑了笑,眼底恍有千山万水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