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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座山上的阵法已经启动，她跑得再远终究会回到这么山洞前。
沈时脚下不敢停歇，她察觉到山上的灵气不对劲，可她无暇去管这么多，趁身后的人没有追来得赶紧往山上跑。还差一个台阶就能到山顶，沈时忽然顿住脚步。
这里有结界，没法到山顶，再往前一步就会回到那个残影在的山洞。沈时咬牙，从铃铛里取出君九给她的木牌塞进大白手里，若是强行破开结界，肯定会被发现，还会耗损自己的灵力。
她沉声道：“等会我和你一起出去，你带着木牌回虚无境里，从虚无境去地府找彼岸花妖和谛听，若是能把旁的神仙带来更好，记得跑快些。把人带来此处就乖乖呆在虚无境里等我回去，明白吗？”
白泽捏紧木牌，点头道：“好，我很快就会把人带回来，要是打不过就跑别的地方去。”
沈时摸摸他的脑袋，凝起灵力抬手化出一道缝隙，搂着大白的腰迅速穿过结界。缝隙迅速合拢，沈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将大白送进虚无境里。
她看着站在结界边缘的残影，露出抹灿烂的笑容。她不晓得大白什么时候能把人找来，又或许压根没人来帮她，无论如何，她现下得先撑住。有个结界在，应当能撑得久一点。
“倒是本尊低估了你这个小娃娃的本事，待本尊出来，一定让你凉得不能更凉。”女子笑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心，“你藏在这里的东西，本尊会让它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沈时敛起笑容，面色沉静：“我便在此等着，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女子眼皮微抬：“小娃娃口气不小，不过，想取本尊的性命，凭你的实力差的可是比天地之间的距离还大。”
沈时不再多说话，她转身足尖点地凌空跃上土地庙的屋顶。以土地庙为阵眼，凝起四方灵气结成阵法，将整座山都围起来。她从铃铛里取出湘妃笛凑到嘴边，笛声倾泻而出，借此来削弱残影的力量。
因着凡间的灵气稀薄，阵法的威力大减。沈时有些庆幸，还好只是一抹残影，虽说变强许多，她还能困住她几日。沈时站在屋顶上，能看见山下的街道和房屋。
以前她也站在屋顶上俯视山下的景象，许是心境不同，如今倒是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这座山下，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有些与她说过几句话，有些擦肩而过，有些给予过她那么点恩惠。他们或忧虑或开心，可几乎没有一个晓得，山上有一个土地神，在努力困住一个女子，以免她下山祸害更多的人。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撑着，不是说在其位谋其事，只是一句对得起自己的心。
日出东方又在西方没入，沈时估摸着自己守了五日，大白还没回来。那抹残影没法破开结界，便折腾她布下的阵法出气。维系阵法需要耗费灵力，多折腾几下，沈时脸色愈发差，喉咙里气血阵阵涌起。可在残影面前，她还是伪装得很好。
场面还是要撑住的，若是让这抹残影晓得她快撑不住了，肯定会猛烈反击。至少得撑到大白把人带回来，受点伤以后养回来便是。
——
地府，白泽站在远处，看向地藏菩萨。他想找谛听帮忙，可地藏菩萨不肯放人。先前他找过彼岸花妖，可她重伤未愈，也帮不上什么忙。孟婆生孩子元气大伤还在修养，君子迁护着她事务缠身脱不开身，幽冥司能帮上忙的一个也请不出。
白泽心里有点焦灼，若是一个能帮忙的也没有，那沈时能脱身么，她当真会乖乖地逃跑吗？
谛听跪在蒲团上，嗓音有些低沉：“听闻菩萨到地府时说过，地狱不空便不离开到地府。我没有菩萨那样的胸怀和能力，却也想帮一帮我的友人，仅是帮忙，很快便回来。”
地藏菩萨垂眸睨着他，语气里难得带上几分怒气：“胡闹，且不说你帮不上，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是那姑娘的劫数，不可随意沾染。”
第214章 是她的劫数（）
谛听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睡过去。白泽抬眸看着莲花座上的地藏菩萨，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握紧，终于连最后一个能帮忙的也被拦下。
白泽想过去别的地方找人，可念及沈时撑不了太久，他没办法跑太远。虽说早就想过或许会没人帮忙，到真碰上难免有几分心寒。他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来此叨扰菩萨清净是我思虑不周，还望菩萨见谅。”他弯腰拱手行礼，“此行其实是想求菩萨帮忙解开我身上的术法。”
地藏菩萨抬手，手指微动间谛听化作原形回到他座下。他抬手给谛听顺毛安抚他，低声道：“你身上的术法解不开，不过有个术法可以让你暂时恢复真身和实力，能持续半个时辰，之后会大力反噬。”
白泽道：“烦请菩萨帮忙。”
良久，白泽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周边涌起一阵风将他包裹住。不多时，他已站在地藏菩萨的佛像前，灵力修为和身体都已恢复。他跪在蒲团上三叩首，随即飞快离开寺庙，他回到虚无境，落地的刹那，心尖似针扎般刺痛一下。
他眸子蓦地睁大，匆忙赶到土地庙前。眼前少女被一掌打中胸口，身子直直朝土地庙门口飞去。他身形一移，拉着她往旁边躲开，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还撑得住吗？”
沈时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她抬眸看了眼抱着自己的青年，墨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面容，眼角缀着泪痣，眉眼一如往昔地诱人。她哑声道：“白泽？”
水雾朦胧中，她见青年点头嗯了一声，鼻子忽然一酸，情绪翻涌而出，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方才残影打破结界，邪气带着强劲的气流冲她袭来，她一下从屋顶跌落在地。本来她就是在强撑着，这下伤上加伤，她拼着口气才勉强拦住残影。
残影说，毁了土地庙就能毁掉整座山和山洞里的阵法。她下手狠，手里的长剑尽数往她的额心喉咙和胸口刺去。招招都是想置她于死地，让她魂飞魄散。
她原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等不到大白找来救兵。却不想白泽会来救她，虽然他当年不辞而别，但这等危急时刻，他是唯一一个赶来救她的。她总是在狼狈的时候遇见白泽，不过也好，终于又见到了。
白泽布下结界，给沈时渡着灵力，沈时的状况很糟，灵力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取出袖子里带着的丹药给沈时喂下，用灵力化开药力，捏住袖子擦掉她嘴角的血迹。
不久前还很鲜活的姑娘，一眨眼就像快要断气般倒在他怀里。白泽嘴唇紧抿，谁都会有劫数，大劫数九死一生，小劫数磕磕绊绊。旁人嘴里一句轻描淡写的劫数，唯有自己经历过才知其中艰苦。白泽无法指责菩萨不管，也能理解菩萨想护着谛听，他唯有尽力护住沈时。
离开地府前，地藏菩萨曾告诉他，不要牵扯进沈时的劫数，否则可能只会害了她。怎么能不牵扯，若是不出手，沈时就要魂飞魄散了。
“哟，真是对感人的苦命鸳鸯。”女子嗓音娇媚，一步步靠近白泽的结界，“上两回在本尊面前的苦命鸳鸯，你们晓得他们落得个什么也样的下场么？烈火焚尽躯壳，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白泽抿了抿唇，将沈时抱到一边用结界护着，手中化出长剑挡住女子的长剑。先前在九重天，他时常用剑，虽不及当年他独自闯荡时那般熟练，却也恢复很多，剑越用越顺手。
他只能撑半个时辰，若是不能及时把人打退，他和沈时便会命丧于此。白泽集中注意力，手腕翻转反守为攻，剑身化作几道光影朝女子刺去，他速度快，一时间死死压制住她。
女子忽然勾唇露出抹颇为嘲讽的笑：“小家伙，本尊当年可是心魔所化的魔尊，不过一只神兽就敢靠本尊这么近。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么，万不可与魔尊靠太近，会死的。”
话音未落，女子身上溢出黑气，缠上白泽的剑身。白泽点地退开，手中凝起灵力驱散黑气。见女子朝沈时飞去，他划出一道剑气，打定主意便是废掉这把剑也要拦住她。
身后灵气聚集，气流涌动，白泽一分神被打中肩头，他后退几步勉强稳住。手里的剑被折断，一截剑身哐当落地。
“魔尊银印，多年不见你倒是逃出来了。”
白泽回头瞧见沈时站在不远处，她额间一抹红色的印记，但和他以前在沈时身上看见的不一样。那更像是一个缩小的图腾，有几分眼熟，他似乎见过。
银印收起长剑拍拍手，道：“本尊也没想到你这个献祭的圣兽还活着，竟能分出一缕魂魄附在这小娃娃身上。怎的，还想除掉本尊么？凭那副重伤的身体，便是你魂魄齐全也没这个本事拦住本尊。”
朱雀手里化出弓箭，指尖窜出一团紫色的火焰，化成箭矢的模样：“到底只是一抹残影，都没看出来这孩子身上被人加了好几道封印。只需解开一道封印，她想除掉你绰绰有余。”
箭矢离弦飞去，刺入女子的身体，火焰迅速燃烧起来。女子咬着牙，喉咙里还是溢出点声响。这火焰没法将她烧毁，但却可以令她疼痛不已，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团黑气。稍时，黑气迅速脱离火焰，朝远处飘去。
朱雀伸手召回火焰收起弓箭，感受到一股阻力，瞬间被推出沈时的身体。她勉力维持住形体没破散，向着白泽道：“把她带到山洞来。”
说罢，原本很透明的形体变得更透明了。
白泽收起断剑，转身抱起沈时往山腰走。圣兽朱雀，他在九重天时看过古籍多少晓得点其中的秘辛，初代的朱雀在手札里写着作为承载邪气的媒介魂飞魄散。
上古传说，诸多神仙闭口不谈的人，白泽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地方见到她。
山洞的潭水中央，朱雀站在六边形的石块上，身体比先前在山顶看见的要凝实许多。她手指微勾，水里浮出几块石块从岸边连接到中央，她招招手示意白泽过去。
第215章 朱雀的过往（）
顶上柔和的珠光散落水面，莲花微微浮动。白泽抱着沈时踏上石块，一步步往潭水中央靠近，沈时的气息不稳又身受重伤，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渡着灵力。
潭水中央的六边形石块上刻着鸟兽的图案，和朱雀额间的印记一模一样。朱雀抬手点在沈时额心，一枚印记从她的指尖触及的地方显现出来。她手臂一移指尖落在沈时的手腕上，摩挲几下铃铛，取出把小巧的钥匙。
朱雀捏着钥匙，道：“小心些，把她放在地上。”
沈时脸色苍白的躺在石块的图案上，朱雀蹲下身将钥匙放在她胸口，口中默念着咒文。钥匙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逐渐没入她的身体。她眉头紧蹙，闷哼一声，额心的印记颜色变深，转瞬间又恢复。她周身的灵气躁动起来，风逐渐涌起，不过呼吸间变得暴戾起来。
白泽被风刃袭击往后躲开，脚下踩空跌坐在水面上，他愣了下，本以为自己会落入潭水，不想竟是浮在水面上。身下因着撞击荡开圈圈涟漪，他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四周逐渐暗下来。
水面清澈见底，映出浩瀚星河，莲花飘动，莲蕊里溢出点点萤火之光。山洞里响起铃铛声，滴答的声响像是有人踏在水面上慢步。风渐渐平息下来，灵气亦不再躁动。
白泽站起身回到石块上，盘腿坐在沈时身旁，他将将伸出手就被朱雀出声阻拦：“别碰她。”朱雀手中捧着一株扶桑花，沉声道，“阵法已启动，你若是碰她只会害了她。这是她的劫数，谁都帮不了她，等她破解阵法就能醒来。”
“这是什么阵法？”
朱雀看了会沉睡中的沈时，目光落在扶桑花上，良久，缓缓道：“是困住我和银印的阵法，用来净化邪气，不让外人随意闯进来。这事其实说来化长，反正也是空等着，与你说一说也无妨。”
当年朱雀被迫作为承载邪气的媒介献祭，那时的银印还不是魔尊，却也让无数神仙头痛不已。相传银印是心魔所化，所谓心魔其实是由被诸多神仙抛弃的欲念凝结所化，欲念中会有神仙的记忆，是以银印晓得很多神仙心底的秘密，可秘密若是被很多人晓得便称不上是秘密了。
出于种种考虑，他们联手想把银印除去，即便无法除去也要把心魔封印起来。一为自己的私欲，二来不想让心魔出去祸害无辜的神仙。至于这二者之间哪个占的分量更大，也只有他们自己晓得。
朱雀以魂魄和灵力修为献祭，灵力和修为化作新的身躯撑在邪气，魂魄用来镇压银印。她一部分的魂魄分散在天地间，恰好有一抹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