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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有点愁-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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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的光景里,白泽陪着沈时看日出日落,从月上柳梢到霞光满天。他弹琴,沈时便吹笛子。她在铃铛里存过好些话本,白泽挑几本念给她听,她打断过几回,嫌弃话本里头的情节老套,又不符合逻辑。

    最后一日,沈时化出一张棋盘,说要和白泽下棋。她下得不好,总是不多久便输给白泽,闹着要悔棋。白泽格外好说话,允她一盘棋悔棋五回,还让棋三颗许她黑子先行。饶是如此,沈时也没赢几盘棋,白泽故意在她快赢的时候落子翻盘,气得她直想掀棋盘。

    黑子叩击盘面,发出清脆声响,沈时的指尖还按在棋子上,身后太阳缓缓升起,霞光布满天际。白泽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若是可以,他愿用毕生修为让时光驻足。

    他没看棋盘,轻声道:“我输了。”见沈时诧异地抬头,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沈时,我输了。”

    白子分明更占优势,凭白泽的棋力,再过一会肯定能赢她。可他却认输,沈时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这么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见五味子缓步走来。

    她眨眨眼睛,忽然明白为何白泽会那么说。

    五味子的手里没再抱着画卷,她在不远处顿住脚步,手里是个木匣子。沈时从云头跳下来,接过木匣子道声谢,转身见白泽站在云团旁。她捏紧手里的匣子,朝白泽走去。

    沈时的声音有些轻:“神君,我就要走了,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住。”

    说罢,她与白泽擦肩而过,走向不远处的石块,将木匣子放在石块上,往后退开些,凝聚灵力结成阵法。她犹豫许久,转过身却见白泽站在自己身后。她一愣,旋即弯起眉眼笑容灿烂,踮起脚尖亲了亲白泽的额头,轻轻道声谢,扯下铃铛递给白泽。

    她软声道:“这个礼物神君暂时替我保管着,等我回来再还给我。”

    白泽亦软了嗓音回道:“好,我等你回来。”

    沈时转身踏入阵法,白泽伸手触及一道透明的屏障。里头的少女伸手贴在匣子上,嘭一声,匣子裂开,里头的黑气四散开来,缠上她的身体,将她吞噬其中。

    远处传来祝颂声,和着悠远的钟声,黑气中绽放出华光,清风拂过花叶摇晃,将黑气吹散。少女的身体化作花瓣一点点消失,花瓣中飞出一黑一白两只蝴蝶。

    哗啦——

    屏障破裂,蝴蝶拍着翅膀飞来,白泽伸出手指,蝴蝶落在他指尖。

    一阵风来,将石块上的花瓣吹起,蝴蝶随风飞走。白泽看着石块,缓步走去,伸手捡起留在上头的花瓣,指尖摩挲着花瓣。风未停歇,拂过他的脸颊,似有人在他耳畔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白泽……”

第251章 番外:盼卿归来() 
故人乘风去,芳影再难寻,桃花开几度,终日不见君。

    白泽瞧见这行字时愣怔片刻,随即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他站起身往外走,腰间的铃铛晃动发出清脆声响。屋外的土地被化成两块,一面种着草药,一面种着花树,墙角一排花盆,里头种着绿植,有些花苞已绽开。

    他拎着木桶到花圃前,手里握着木勺舀起一瓢水给花树浇水,瞧见杂草便伸手拔掉。他此前不懂该怎么种花,时日久了慢慢学会,如今动作娴熟,将两块园圃照顾得很好。

    许多年前种下的一株榕树,如今已长得高大茂盛。他在榕树下放了张石桌和几个圆凳,坐在树下喝茶下棋看书,风带着花香飘进鼻尖,说不出的惬意。他有时想,若是沈时回来就能一起在树下喝茶,他会给她念话本教她下棋,带她去看他种下的花树,笑着告诉她:你瞧,我学会种花了。

    昔日年少轻狂,被打入深渊苦苦挣扎,终得重见天日,带着满腔愤恨拼命,到现下被岁月刷洗而变得沉稳内敛温和。

    君九从虚无境里出来,去明镜见过束时,又从五味子那里得知沈时献祭消散,等找到白泽这里已是黄昏时分。白泽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握着小刀在木头上削下许多木屑,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君九突然觉得,白泽变了,不像初见时那般冷淡,也不似和沈时呆在虚无境里那样懒散。

    他自然晓得白泽看重沈时,也听五味子说,他曾变得极为冷漠,木着一张脸死气沉沉的。这会看着却是挺有生气的,还能带上些许笑意。

    白泽抬眸瞧见君九,将手里的刻刀和木头收进铃铛里,拍掉衣裳上沾着的木屑,不徐不疾道:“你怎么来了?”

    君九笑着走上前:“刚好出来走走,顺道来看看你,看你这样子,是去佛祖那里听了几场佛法,看破生死大彻大悟了么?”见白泽不理会转身屋后走,他笑着跟上去,“如今尘埃落定,你可以回自己的住处,为何要留在此处?”

    听五味子说,这块地是当年沈时离开明镜时呆的,种过好些花树,她离开后这里便逐渐荒了,连屋子也摇摇欲坠。他瞧着此处倒是挺有生机的,大抵是白泽打理得好。

    白泽坐在圆凳上,取出小火炉煮着茶,好一会才道:“我没有住处,也着实不想住在原来那个地方,留在此处正好怀念故人。你来得算巧,我这里有样东西还给你。”

    君九不明所以,却见白泽从铃铛里取出个哨子递给他,模样有点熟悉。他接过哨子细细摩挲,恍惚想起来这是曾经那朵小胖云留下的,他嗤笑一声,这种东西早已没用,留着也没多大用处。

    稍时,白泽道:“我在此处见过它几回,如今它已化形,在水神手下当差,至于是哪个我也不晓得。你若是想见它,可以去找人打听打听,问五味子应当也行。”

    君九收起哨子,低笑道:“是么,它既能来找你,自然也能到别处去,它晓得虚无境的节点却没来,想必是不想见我的。想来也是,当年我将它折腾得惨,它想见我才是怪事。”

    他接过白泽分给他的茶,热茶暖手冒着腾腾雾气。他蓦地想起自己重见束时的景象,凝实的魂魄灵气充沛,或许再过几百年便能重新修出身体。她说了一大段话,却没提起沈时。他问起沈时,她却疑惑地问他那是谁,束时记得许多事却忘了沈时,明镜里其他的神仙也似乎忘记曾有一个叫沈时的神仙。

    问起五味子才晓得,只有零星几个人记得沈时,其余人的记忆不知被什么人抹去。他那时没问五味子有多少人记得沈时,也不晓得白泽还记不记得沈时,若是白泽忘了,那还真是讽刺。

    倏然,白泽叹息道:“我此前在四处游走过,曾经和沈时接触过的人都说没有这个人,连东华帝君和谛听都说不记得她。我那时险些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虚构出一个叫沈时的人,后来才碰上有人记得她。”

    那会他在月满的住处,想托他找些古籍,提起沈时的事,恰好天帝和帝后来寻他。帝后说起确实有这么个小姑娘,那会五味子托他们将她送去那处凡世的山头当土地神。听闻沈时的结局,帝后一阵唏嘘,送他许多古籍。

    然古籍里并未有丁点记载,若要将人带回来,须得留住一抹魂魄,凝聚魂魄重塑身躯方能重回世间。而沈时没有魂魄,连意识也没留下,只有一个他送与她的铃铛,如今被他系在腰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刻意抹去她的痕迹,令她再无归来的机会。白泽有些害怕,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不小心将她忘记,岁月能带走很多,也包括记忆。

    君九手指轻叩着桌面,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我是记得,还是忘记了?”

    白泽抬眸瞥了他一眼,啧一声,颇为嫌弃道:“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忘记的好,人有我惦记着就好。你要么去找你的殿下,要么去找你的云,名花有主,你莫要来觊觎。”

    君九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也没那份心思。时辰不早,我也该告辞了,你多保重。”他仰头把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顿住,低声道,“白泽,往后的时日还长,你若是有空可以来虚无境找我。”

    说罢,他大步离去。

    白泽低着火炉里跳动的小火苗,神思一阵恍惚,直到星辰漫天才回过神。火苗早已熄灭,茶水凉透,他本想将壶里的茶倒掉,想起当年给沈时倒隔夜茶害她叶子掉光,忍不住笑出声。他捧着茶壶用灵力温着,一点点喝掉。

    今夜风温和,四围静悄悄的,他罕见的在梦里见到沈时,她坐在云团上,手搭在他肩头软声唤他的名字。

    梦醒来,一切照旧,唯余眼角凉丝丝的。四季轮转不停歇,花开又凋谢,白泽也数不清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

    有一日,白泽坐在榕树下,棋盘上铺着几颗棋子。倏然,一只绣花鞋砸在他脑袋上,落到棋盘上。他愣怔片刻,抬眸往树上看去,却见一个姑娘坐在树枝上。

    她略有些尴尬,却仍是弯着眉眼道:“嗳呀,真是对不住,你没伤着吧?”

    沉默良久,白泽哑声道:“沈时?”

    树上的姑娘没答话,在树枝上用力一撑纵身跳下来,白泽慌忙张开手臂接住她,被她顺势勾住脖子。

    她在他耳畔轻声说着:我回来了。

第252章 番外:此时今后() 
且说沈时从榕树上掉下来将白泽吓了一跳,他呆愣愣地把人放下,拉着沈时的手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伸手捏住自己的脸颊,很疼,应当不是在做梦。

    也兴许是在幻境里,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脑袋里愈发混乱。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疼得沈时轻嘶了一声,他才卸下些力道,却没松开手。

    白泽压下不安,强装镇定道:“你是真的,还是我幻想出来的?”

    沈时眉梢微微挑起,笑道:“假的。”

    白泽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语气温柔道:“假的我也当真的。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以前种下的花树,还有你的屋子。”

    他拉着沈时的手不敢松开,唯有他自己晓得,他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得那般平静。惶恐不安,自己盼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他确实欣喜,可也害怕她是假的,只是有人幻化成沈时的模样来骗他,抑或是南柯一梦。

    屋前,花树的香味弥漫开来,沈时深吸口气,目光落在墙角的一排花盆上,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曾经也有一个地方摆满花盆,绿植结出花苞缓缓绽放,可她记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

    沈时从醒来记忆便有残缺,忘了许多事,就连白泽,她也只是记得几个片段。将将出生的身体承受力差,不过片刻便昏昏沉沉一下失去意识。

    白泽察觉到她身子前倾顿时伸手拦住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屋里的床上。他有点恍惚,伸手点在沈时额心,一点点下滑抚过她的眉眼,将碎发别到她耳后。

    他握住沈时的手腕摩挲着,有心跳有呼吸,身体里也充满灵气。可原本送给她的那根红绳不见了,瞧着有些不习惯,他从袖子里取出红绳给她戴上。这是在虚无境里沈时送给他的,那会他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沈时变了红绳缀上铃铛挂在他脖子里。

    瞧见腰间的铃铛,他解下来捏诀将它编进红绳里,暗暗叹息一声,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但沈时先前的神情令他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没什么事,可原本没有机会回来的人突然回来,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定是要有什么东西做交换的。

    思忖许久,白泽俯身亲了亲沈时的额头,呢喃道:“沈时,你终于回来了。”

    能回来就该知足了,他不该奢求太多的。

    ——

    沈时发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眼前忽然窜出来一个光团,它浮在空中,低声道:“什么东西是最宝贵的?是你的心,还是你的命?用你最宝贵的东西来和我做交换吧,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世间。”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踏入阵法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景象,有人问她,什么东西是最宝贵的。那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她道:“是记忆,从出生至今,所有经历过的事变成记忆,痛苦过也开心过,抱憾而终,却也能坦然接受。”

    “那么就用你的记忆做交换吧,我们愿意给你重生的机会,你的记忆和他们的记忆,都归我们所有……驱邪避灾的桃树,浴火重生的朱雀印记,象征生机的女娲石,预知未来的天命石,还有你们的记忆,但是这些还不够,殿下,没有魂魄的灵体无法在天地间长久的存在。”

    “殿下,我们愿意为你创造魂魄,但是需要您付出代价。”

    沈时不晓得那个代价是什么,只记得自己散做灵气游荡在天地间,附着在花草树木上没有意识,草木吸纳浊气一点点净化它,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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