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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上眼眸,转身往黑暗处走去,镜子随着他的步伐慢慢碎裂消失。
——
沈时茫然地看着四周厚厚的雪层,她晓得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却飘在雪上。这场景令她有几分熟悉,可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此处,难道是有人对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
不过就算真被改了也无所谓了,她此时回天无力,只是有些可惜,她还想回去见一见……她发觉自己记不得那个人是谁了。
那人应该比她高,总是穿着白衣,明明笑着却让她觉得那人不怀好意,还厚颜无耻地扯理由坑骗她,委实不像个好人。可除了师父以外,就是那人一直陪着她,渡过漫长又孤寂的岁月。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时抬眸看见一身灰色道袍的女子,欣喜道:“师父,你来接徒儿了吗?”
女子摸摸她的头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叹息道:“师父来见你最后一面,很快就要走了。那时没能接你回去让你孤零零一个人,为师一直很后悔,如今借这个术法算是圆了师父的遗憾。阿时,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有人陪固然好,可以后多的是独自忍受的时候,师父希望你能一切安好。”
记忆渐渐在恢复,沈时吸吸鼻子,道:“嗯,徒儿记住了,师父保重。”
梦境到头便该破碎了,沈时眨眨眼睛想再看清师父的面容,可不待看清她便失去意识。
雪地里,女子抬手化出一把伞挡住落雪,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蓦地传来少女的声音:“殿下可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成的,小仙可再帮一次忙,只是之后还望殿下尽快回去。”
女子摇摇头,笑道:“不必了,此处的心愿已了再无牵挂,走吧。你说,我下回会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嗳,其实只要不碰到那个麻烦精,我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少女亦是笑答:“殿下莫要再任性了,小仙很为难的。”
可不是任性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还造出这样的梦境,将白泽也扯了进来。明知到最后只会变成一场被遗忘的梦境,却仍是一意孤行。
梦终究是假的,哪怕梦里的人是真的,梦里的故事亦是真的。
沈时察觉自己在混沌中沉浮,脑袋里阵阵犯疼,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走完了曾经的一生,却与过去有些不同,似乎有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她确实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没想到在梦中实现了心愿。
想来,兴许是上天见她可怜才给予她一场美梦吧。
意识在不经意间逐渐清醒,她有时能听见不同的声音,掺杂在一块有点吵。也不晓得如今的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会变成什么样。
她心头漫开淡淡的期待,以及那么一丢丢的好奇。
——
白泽悠悠从梦境中醒来,他的道行比沈时深得多,只是此时受到禁锢,梦里的事记得个模糊的轮廓,梦里头人的模样早已不记得了。他揉着额角,方想直起身却听得咔嚓一声,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落枕了。
他一手覆在脖颈用灵力温养着,抬眸往两侧瞟了瞟,是他之前来的院子。榕树依旧茂盛,花树也开得很是娇艳。一切如他睡着前那般,甚至他周边干净得纤尘不染,让人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
待脖子不再疼痛,他放下手起身往外走,恰好的在门口遇见空青。
“神君可算是醒了。”空青拱手行礼,终是松了口气,“我们等候多时,神君却迟迟不醒,今日终于能找他们讨回公道了。”
白泽微微颔首,问道:“本君睡了多久?”
空青诚实道:“五百年。”
白泽没料到自己一梦便是五百年,沉思片刻道:“那你说的讨回公道是怎么回事?”
他睡的时间太长,难免会发生许多事,但世事变迁谁都无法阻止。
空青与他说起之前那个被他捆住的青年,实则是神女本人,神女故意化作下属的模样来探风,不想被困住不得逃脱,又被折腾得狼狈至极有失风范。后来神女传信给家中兄长,还是她兄长将她带回去的,费了好些力才将绳子解开。神女气不过,跑来想将绳子甩在白泽脸上,不想白泽陷入长眠又在外头布下结界,神女进不去便负气离开,走之前还砸坏了杏林养的的花。
不过三百年,神女和旁的仙君成亲,托人送来喜帖又想羞辱白泽,不想白泽此时还是没醒。成亲之后还几度跑来闹腾,没闹成白泽便拿杏林的花出气,把杏林气哭了好几回。
白泽摩挲着下巴,啧啧两声,道:“那你可有好生安慰杏林?”
第15章 嘴上不饶人()
空青没料到白泽会这般问,一时间愣住了,干咳两声道:“这个不劳神君操心,自会办妥。倒是神女一事,还望神君尽早做定夺。任由他们欺负到家门口终是不太好,何况……”他顿了顿,见白泽神色自如,放宽心续道,“神女这般作态分明是耍着神君玩,肆意将气出来神君头上,让神君脸面丢尽。”
“这么说也不尽然。”白泽笑了笑,“她如今可还在此处。”
闻言,空青心里咯噔一下,白泽的性子他多少是了解一点的。之前白泽愿意耐着性子去找花,对神女也算放下身份礼数做齐,他原以为白泽是碍于有事相求,难不成是真将那位神女放在心上了?
空青叹了口气答了句在,将白泽带到厅前。神女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茶杯轻抿了口,抬眸看见白泽,她放下茶杯颇为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嗤笑道:“白泽神君真是好大的架子,来了这么多回都推脱不见,怎的今日倒是来了。不当缩头乌龟了么?”
白泽扫了她一眼,坐上主座单手支颐撑在扶椅上,姿势很是随意,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不答话,也不看向神女,半阖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位神女如今倒是能沉住气了,捏紧茶杯盯着里边的茶叶,愣是没多说一句话。
良久,白泽懒洋洋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见神女皱眉不解,他稍稍坐正经些,语气却仍是漫不经心,“本君记得你是叫韶言吧,你兄长曾提过你几回,你可晓得你兄长是如何说你的?”
韶言一愣,摇了摇头,她其实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兄长,亦不晓得白泽何故跟她说这些。
白泽瞥了她一眼:“你兄长说你是个知礼节懂分寸的好姑娘,因着家里惯着你,难免有几分任性爱使小性子。他让我多关照你,让着小辈莫要多计较。本君欠他一个人情,是以对你宽容些,可你似乎忘本了。”
韶言眉头紧蹙:“何谈忘本?我从不欠你什么,倒是你,明明有求于我却还摆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白泽动了动身子,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缓缓启唇:“长得还算过得去,怎么脑子就像是被门缝夹过的一般。”
空青默默叹息一声,这位神女委实敢说,只是光有胆子却没把脑子带上。他几乎能预见一会儿神女哭唧唧跑出去的模样了,方才还以为白泽对她上心,是他错了,神君就是神君,哪会轻易把人放在心上。
韶言当即愣住,回过神时脸色极是难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泽打断。
他嗓音圆润,说的话却有些尖锐:“可有想过本君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有求于你不也是拿出宝贝与你做交换了么,你用得倒是心安理得。还让本君给你种心仪的花,当真以为本君不晓得你的如意算盘吗?脸面是别人给的,却也要自己挣来好生珍惜的,你这般不在乎的,本君倒是很少见着。”
座椅上的神女攥紧手里的茶杯,恨恨道:“那是你欠我的!我本就不想与你成亲,是你们逼着我要我嫁人,要我助你解开禁锢!我凭什么就要来帮你!”
白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许是觉得有趣,他笑了一声:“韶言,谁都不欠你,若你当真不想成亲,有谁会将你压着来成亲?你也自可来与本君说明,本君委屈些将事揽在自己身上也无不可。还是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解开本君的禁锢,能以此来要挟本君?”
停顿片刻,白泽手指叩了两下桌面:“你不提这茬本君还记不起来,听闻你早几百年便和他人成亲了,这不是如你所愿么,为何还要来扰人清净。嫁了人也不知收敛些,跑到本君的地盘上大吵大闹,本君倒是没什么,你与你夫君的脸面怕是丢尽了。外头的人不晓得如何嚼你的舌根,骂你不知羞耻没脑子。”
韶言脸色苍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落在她手上:“白泽,你莫要太过分!不过是被人囚禁在此的走兽,得人一句神君还真当自己是神君了。”
这话说得忒过分,连空青也有些听不下去。
白泽面色如常,勾唇笑道:“本君还没将你骂到痛哭流涕,将你打到骨头碎裂躺在床上起不来,哪里算是过分了。啧,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脆弱。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本君允许你回去好好回炉重造。”
韶言多次听他提起兄长,可她确实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兄长,嗤笑道:“你说看在我兄长的份上,我可没有什么兄长,亦不需要你说什么允许不允许的。”
白泽收起笑意,一张严肃的脸莫名让韶言觉得害怕,他缓缓道:“他是你的义兄,曾为了救你险些丧命,你当真不记得?”见韶言一脸不耐烦,他笑了笑,“好,本君晓得了。”
话音未落,一股威压冲着韶言涌去,铺天盖地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恨恨地望着白泽,却见主座上的人闲适自得,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事到如今她才想起父君说过的话,白泽是神君,便是不想嫁与他也得给足他面子,待时机合适在去求他放过自己。
她是被娇宠长大的,从小顺遂没人会强迫她做什么,除了在白泽一事上。父君的劝诫她也没放在心上,左右一个被囚禁的神兽,身份再尊贵还是受制于人,且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差。让她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不愿意,让她去求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她直觉得反感。
事到如今她才恍悟过来,确实是她错了。一念之差,落得这样的下场。
耳畔传来白泽轻飘飘的声音,却是字字诛心:“你跑来找本君出气,你可知你夫君是怎么想的?你说他可会因为你不听劝,对你起了疑心?亦或者,他因你这番作态不再对你上心,甚至寻着机会与你合离?你跑来,他却不陪着你来,看来确是不在意你。”
这些事韶言也曾想过,却不敢细想不敢去问。忽然一股大力袭来,韶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外飞去,连带着她坐的椅子也摔地上。
“听闻酒仙有一味酒,可让人酒后吐真言。”
韶言不敢再听下去,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却仍是听到了白泽的话:“空青,把外面的椅子劈了当柴烧,免得晦气。”
第16章 人心最难测()
空青看着脚下一顿又飞速掩面离去的神女,忍不住叹息一声,模样瞧着是挺可怜的,但这也是她任性妄为咎由自取。好歹神君还没动手不是么,识趣的也该收敛了。
白泽起身理了理袖子方想朝外走,忽然被空青喊住:“神君且慢,之前有位仙君递了好些书信来,小仙将书信都放在书房里,神君可要去看一看?”
略一思忖,白泽颔首往书房走,途经院子他往里看了一眼,眉头紧蹙觉得有些异样,这样的感觉曾经闪现过好几回。而来源便是那株不开花的绿植,可那株绿植已经死了,变成院子里的尘土。
他深吸口气,到书房将书信放进乾坤袋里,转而走向后面的温泉边。他抬脚踏在水面上,捏诀凝起一面水镜。
另一头,桑陌坐在矮桌前,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白泽的瞬间愣住了。他道:“醒了?”
白泽微微颔首,道:“你曾说过百年给我再占卜一次,可有何结果?”
桑陌执棋子的手一顿,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在棋盘上,他垂眸盯着棋局:“我曾替你占卜四次,不是什么好卦象,机缘确是有,但兴许会在未长大前便被人扼杀。白泽,你有没有想过,就此呆在那里一辈子反而更好。”
四周沉寂下来,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瀑布的水依旧哗啦啦闹腾着,掩盖住白泽的低笑声。他盯着镜中的桑陌,眸色深沉似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声音却听不出异样,脸上亦是不见情绪。
“曾经是这么想过,可是啊,不好好挣扎一回,我怎么能甘心呢?”他勾唇弯着眉眼,瞧上去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得知他们害了我却还过得逍遥自在,你觉得我会就此罢休?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了解么,桑陌?”
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