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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夏、夏姊姊,你怎么来啦?”
这女子一身淡蓝色霓裳,青丝及腰,云髻蓝华,把头上发钗映照得如碧波流水般灿烂。却不是落珠院首席弟子夏薰衣又是谁?
“还说我呢,这都巳时过半啦,没想到我们人见人爱的百里烟妹妹这么贪睡,干脆以后叫你小猪吧~”
“什么呀~我、我昨晚很晚才睡,这才误了时辰。”少女满脸窘迫,又道:“咦,这一大早上的,夏姊姊怎么来啦?”
夏薰衣笑道:“我跟着少天一起来的,听风谷里现在可热闹呢。你的大师兄和小师弟怕把你吵醒,一直没忍心叫你。”
百里烟脸上写满了疑惑,歪着头道:“什么什么?热闹什么?发生什么事啦?都不叫我,你们好没义气!”
夏薰衣柔声莞尔,继续道:“有些人真是命好呐,睡梦中什么也不用做,自然有人帮你锻造上好兵刃。可怜姐姐一介芸芸凡女,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百里烟闻言马上从床上蹿起来,惊道:“大师兄在铸剑?”
“嗯,不仅是你大师兄。还有你那个可爱的小师弟,还有少天,还有你们朴贤居不少人呢。”
百里烟心头一惊,草草梳洗一番,立时便跟着夏薰衣往听风谷里走去。还没走多远,四周温度骤然上升,不远处天空中流淌着四道莹莹泛着蓝光的火焰,仿佛天悬焱河,煞是壮观。百里烟惊呼一声,“那,那是什么?…”
夏薰衣拉着她的手,“快来快来,马上就看见了。”
说话间,两人又前行了半刻。这一回层林尽褪、山石绽开,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方圆十数丈的空地中画了一张极为冗杂深奥的阵图。整个阵法以东南西北四象为基,分成四个阵眼。每一个阵眼上放着一尊硕大熔炉,熔炉下缓缓流淌出赤浆熔岩般的液体,这液体光芒翻滚、散发出阵阵炽浪,不断向阵图中间汇聚而去。
此时阵图里面此时站着几个人。正中间一位,面容冷峻,自成非凡气质。高温下他浑身汗水滚滚,从匀称有力的肌肉线条上滑落,举手投足俊美的脸庞带着不符年龄的稳重与踏实,却不是沈澜又是谁?
只见他手持玄铁锻锤,不断敲打着左手间一块灵光四溢的矿石,那矿石每一次被敲打都发出海潮澎湃般的声音、直教周围的人震耳欲聋。再看阵图四周,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木弦音忙得不亦乐乎。他不断游走在位于东南西北四个阵眼的硕大熔炉间。往往在毫厘之间投进各种熔铸材料。这些材料有的散发星辉般的色彩,有的绽开月华般的柔波,还有的璀璨夺目、直如曜阳,不必说都是些难以见到的奇珍异宝。
再往熔炉边看去,分别站着四个人。当中一个身着弟子服饰,身材玲珑娇小,晶莹汗珠挂满了那张尚显稚气的少女脸庞。正是朴贤居年龄最小的弟子白荑。此时她眼中略带疲倦之色,手中动作却不停止。黄色符咒纸上由“巽”变“离”的卦符不断被勾画推演而来,风中生火,火中携风的炽热离火灵力源源不绝,被注入三座熔炉底部。
百里烟定睛看去,原来每一尊熔炉下都腾腾燃烧着一枚冰蓝幽暗的森森鬼火。白荑为了让这寒磷鬼火更加精纯,勾画万象符道中的‘玄焱啸风符’加持鬼火,一时间这鬼火精纯狂躁、暗含毁灭之息,远胜寻常火焰千百倍不止。
另外三人分成一组,此时此刻皆是汗水流淌、打着赤膊。当中一个少年浓眉圆睛,方圆适中的脸庞坚毅决绝,同样小心翼翼勾画着‘玄焱啸风符’,自然是少年云菓了。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人,不断将体内灵力注入到少年手中符咒笔里。这二人一个是寻常青年,紫衣系在腰间,一个黑袍身形精瘦,皮肤苍白范青,正是莫少天和韩太琰。
总计六个人在阵图中各自开工,最终的成果却又融为一体。
而阵图外面,这两日跑得没影的小白狐也不知从哪里钻将出来,摇头晃脑看着众人忙碌。它一条雪白蓬松的尾巴蜷在身边,玲珑脑袋依在纯白绒毛里,身体虽然依旧是懒洋洋模样,一双眸子却兴致勃勃盯着阵中众人,看上去也是极为期待。
百里烟看在眼里,不知不觉泪花涌动。且不说只一夜功夫,要转移另外三朵寒磷鬼火就颇为不易,单是眼前几个人的架势,匆忙中带了几分默契,完全不似敷衍了事。
少女心中忽然有几分愧疚,当初自己跟着云菓去朴贤居,还是以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只是嘴上没有明说罢了。然而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原来打听的那些消息,现在想起来却又颇为可笑。
的确,莫少天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不能否认他跋涉万里找寻心爱人的莫大执念与毅力。他虽然不善表达,也不敢争取,虽然平凡,也没什么朋友,但也一直保持平常心,并没有因为夏薰衣爱上别人而心生怨怼,衍出魔障。
木弦音固然对许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懒得搭理那些琐事。但不能否认多年如一日对铸造之法的专注。要说他喜欢他妹妹这件事,百里烟心中虽然还是抵触,但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令人费解、让人觉得恶心。
还有韩太琰,大雪山溶洞中蜃妖往事,多少年借尸还魂的无奈。少女颇受震动,回去之后和云菓还有小狐狸一起做了香包送给他,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足以表示出打从心底里的认同。
一夜之间把众人聚集在此、携手铸剑,百里烟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沈澜的主意也好、云菓的主意也罢,在这一刻,少女只觉得能和这两个与自己命运紧紧相连的人相遇,真的是死而无憾、上苍恩惠了。
正唏嘘间,白荑手上一软,一张‘玄焱啸风符’轰然消散化为灰烬。她单眼一眯,脸上神情颇为难受。
云菓对符咒感应何其敏锐?立刻便发现了白荑那边的纰漏,当即道:“白师妹,刚才那张符由我填补。咱们暂且一人负责两尊熔炉,否则我怕你身体吃不消,更别说坚持到最后了。”
少女犹豫半晌,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极限,艰难点点头,良久又道:“云师兄、维持两道玄焱啸风符所需要的灵力输出,铁定高于莫师兄和韩师兄为你补充灵力的速度。你若坚持不来了,务必立刻告诉我。”
“不会的,我也来帮忙。”
众人一愣,定睛看去,只见百里烟满脸温婉,抿着嘴看着众人。
她不知什么时候闪身到云菓身后,双手轻轻盖在少年背上,柔声道:“小菓,我把灵力打入你体内,通过五脏经从手指传输灵力到符咒笔里。这样一来灵力损耗更小,补充速度也会更快,但前提是你不能有所抵触,否则我们两人都要被灵力反噬,说不得就是重伤的下场。”
少年回头咧嘴一笑,“尽管来吧,我要是连你都不相信,还能信谁?”
话音一落,阵外的小狐狸“阿哧”一声打个喷嚏,“呜呜”几声朝云菓交换,似乎没来由生了气。
而百里烟贝齿一笑,也不多话,体内灵光泛起,汇聚于两掌之间。灵力流转云菓体内,从五脏指经发出,缓缓为符咒笔储蓄灵力。她不敢一次送出太多,毕竟云菓从来不曾修炼道法,如果灵力过于强横,只怕顷刻间便要将少年变成经脉寸断的废人。
如此有了百里烟的加入,七个人分工合作,铸造又开始有条不紊进行开来。
第六章:万符百炼铸同心 道门大会埋孽姻(七)()
虽然阵图中的炽热气浪非同凡响,但几个时辰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抱怨,也没有一个人临阵退缩。
云菓缺少灵力护体,单凭一介肉体凡胎,若不是知道七个人缺一不可,强忍着头昏脑胀呼吸不畅,咬着牙坚持,早就倒在地上中暑脱水、不省人事了。
百里烟的手掌贴着少年滚烫如沸的肌肤,心中难过万分,几次劝他停下来,但少年目光坚定,屡屡回头反而鼓励自己。只怕他认定的事情,再苦再难,即便最后是失败的结果,也要亲手坚持下来吧。
日月交替,阵图中的众人从来没觉得一天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然而铸造却远远没有结束。
从四尊熔炉中流淌出来的材料一到阵图中间,就被沈澜以高超技艺淬寒、融合、捶打。关键时刻,木弦音也会放下手头工作,与沈澜一齐研究最为稳妥的剑身造型尺寸与锤炼方式。
夏薰衣为众人做后勤。有时送来食物和水源,有时加油打气。不知怎么的,眼前众人齐心协力的景象叫她神往。但碍于莫少天在此,如果她也参与进去,又怕梁晨回来后互生嫌隙。她甩了甩头,虽然没有亲手参加,但一直守在旁边,众人看在眼里,也是心存感激。
锻造从一开始便持续了两天两夜。这两天里,七个人昼夜不息不眠不休。不仅云菓魂不附体,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另外六个人也都是身体心理的双重疲倦。
待到第三日,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听风谷时,阵图中央清光款款。霎时间一道寒光穿天穹、万丈剑气荡仙洲。随着无尽龙吟裂天狂啸,整个三清上玄院都被惊醒了!
昆吾三清殿前,姜淮眼皮直跳,嘶声顿道:“清光寒芒、剑荡八方。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老者身边一袭白袍的北胤捋了捋胸前长须,“还差最后一步。是成绝世仙器,还是成废铜烂铁,拭目以待了。”
听风谷中,沈澜将浑浑散发着仙灵气息的赤红剑身掷于空中,和木弦音对视点头,异口同声道:“符起,淬形!”
话音一落,听见沈澜声音的云菓和白荑原本暗淡的眸子仿佛被重新激活,早已被榨干的身体不知从哪又冒出最后一股精气神力。云菓大喝一声,左手不断从腰间探出符纸,右手符咒笔疯狂勾画。
起手为至阴森冷之坤,变而为兑,成莹灵生死之符。其轮回无常若六道往复,二变化而为坎,其势摄天。三极归一,以水为源,只半刻功夫被云菓祭出八八六十四道万象大符风驰电掣冲击在仙剑剑胎上。
竟是一种变化了两次咒图根基的万象符咒!死中有生,生中有死,又裹挟无尽清泉流水,寻常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玄妙神奇不可揣度。
霎时间天光云影、瑞气蒸腾。有凤鸣于朝阳、有禄嘶于玄黄。
“继续起符!”
云菓与白荑对望一眼,缓缓点头咬牙坚持。又有半刻功夫,二人祭出漫天符咒,一时间寒霜四起,冰天雪地。片刻之前还是一派炼狱之景的听风谷,眨眼变成了寒冰黄泉之象。众人上下打个哆嗦,身上的汗水顷刻便结成了厚厚的冰渣子。
一刻功夫里,二人一共凝成二百余道符咒。这些符咒如星辰飞舞,在晴天金光里划出耀眼痕迹。然而众人一看那柄流淌着赤红光芒的剑胎,此时此刻,剑胎依旧炽热无比,全然没有因为这二百余道符咒便淬寒成型。众人脸色大变。
“噗——!”
一个极为突兀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循声望去,只见白荑面色煞白,鲜血直冲胸腔,竟忍不住喷出一大口来。众人眼皮狂跳,心脏也漏跳几拍,夏薰衣看在眼里连忙冲上去将她扶起来,随即抬头向众人摇头,“体内灵力完全枯竭,想必一刻时间凭她自己画了百余张符咒,实在太过勉强。”夏薰衣神情暗淡,“我看,还是让她休息休息吧。”
云菓暗自咬牙,良久道:“夏师姐,麻烦你照顾她。这淬寒符咒,我一个人来。”
他浑身哆嗦,但目光坚定,沉声道:“如果放任剑胎自行冷却,只怕这几天的努力全都白费。百里,各位师兄,大家,把灵力直接传到我体内吧,我想尽可能加快速度勾画符咒。”
“不行!灵力太多,你身体经脉怎么可能吃得消!而且每个人的灵力都不相同,稍有不慎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你这样乱来,百里以后再也不睬你啦!”
云菓回头哼哼一笑,“傻妮子,我云菓还没活够呢,怎么可能不顾后果胡来一气?你放心,如果我坚持不住了,我一定跟你们说。”他拇指擦了擦鼻尖,咧嘴一笑,皓齿在阳光下莹白如玉。
百里咽精致的笑脸扭在一起,良久抽咽道:“百里不想你冒险。”
云菓伸手紧紧握住少女的手掌,四目相对,缓缓道:“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啊…”
百里烟“哇”一声哭出来,仿佛小孩子一般倔强。云菓看在眼里,缓缓笑道:“泪竹篮子姑娘,再哭就不美啦。你瞧,这柄剑是大家一起铸造,奋斗了三天才有今天成果。如果耽搁,剑胎冷了下来,岂不是遗憾万分?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听风院,还没和你还有师兄、师傅呆够,如果有危险,肯定是溜之大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