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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他九公子喜欢用的杀人方式,倒像是另外一个人……
花想容于悬崖峭壁歇斯底里呼喊,那道耷拉着手臂的温润公子人影在掉入悬崖五十丈距离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落下去摔在石头上的脑门破开之声都听不到,往下望去罡风阵阵,看不见谷底,只能看见一些氤氲黑气。
下面不是江河暗流,救不了公孙静。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想容心中生起这个念头时候便抹去眼角泪痕。
虽说自家这半路上的便宜公子对她这算不上侍女的侍女忽冷忽热,但几乎片刻之前公孙静的临死之前一手已经深深烙印在其脑海里。
找不到下这深渊的路,花想容便持剑插进结冰的山崖,以两柄短剑交替下深渊,亏得这深渊并非草木皆无,最起码还生长了不少从石缝里面衍生出来的古树。树木凋零,至少比没有个歇脚处来的好。
就如此一步步坠下悬崖,到后来已经看不清悬崖之上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山风凌厉,吹拂到花想容身上,哪怕其依旧穿着保暖衣裳亦能觉得手脚冰凉。
巡不到公孙静位置,便只能凭着直觉,如此也不知多少时辰之后终于落在地上。
花想容心有余悸,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下此深渊之后才知道自己怕是遇上难题了,一无灯火,二无阳光,氤氲雾气花想容仅仅呆了四五个呼吸之后便知道大不妙。
此雾气其实并非雾气,乃是瘴气,而自己身处的这片地方,非平地亦非怪石嶙峋,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沼泽地。
公孙静竟然掉进了沼泽地里?
花想容到底见多识广,才在瘴气扑面而来时候便撕下身上布料弄湿掩面,总算支持到这股瘴气离开,又寻了不少还算干枯的树枝,费了好大力气才算勉强点燃一堆篝火,这时候才能看见方圆十丈之内真容,脚下还算平坦,想必沼泽就在不远处,打着火把寻觅至少也有三四个时辰才在距离此地其实最多五六十丈距离远的沼泽地里看见了一身白衣。
公孙静静静半个身子埋在泥沼中。沼泽里布满了不少动物尸体,不少已经只剩白骨,亦有不少像是才刚刚掉下来不久,尸体还算新鲜,更多的却是已经腐烂布满蛆虫蠕动那种,花想容只觉得胃里翻涌,却又不得不想法子将公孙静从沼泽里弄出来,因为若是再晚一点,恐怕围绕其身边盘旋的那些个毒虫也就会爬到其身上了。
断臂终究是断了,也不知道是应当感谢将自家公子打落至万丈深渊的家伙还是应该仇恨,断臂虽断,并没有流多少血,伤口处已经渐渐起了一层白霜,公孙静上半身亦是如此,想来正因为如此那些毒虫猛兽才不来打公孙静主意。
那是九公子的冰霜之力。
花想容使出浑身解数才将公孙静从沼泽里弄出来,彼时后者还尚有心跳,花想容泣不成声,寻到一处像是什么野兽居住的山洞将其好生放置起来,又点燃火堆照亮山洞,寻清水,野兽尚还算新鲜的肉。
公孙静寒冰之力根本无法自行消除,即便就靠近火堆依旧浑身抽搐。
花想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罢了,反正已经认定就是他,又何故再扭扭捏捏?
如此并非江湖儿女所作所为。
洞口处已被女子搬来巨石堵住,从外面仅能看见这洞中透出来的轻微火光,地上是干草,女子宽衣解带,将貂裘大衣扑在地上,随后赤身裸体抱住也早已脱的干净的断臂男子。
花想容忍不住打个寒蝉,紧咬牙关盖上衣裳。
那就做一次你公孙静的人吧。
第五十七章 水牢()
沼泽地瘴气弥漫,不时伴随着阵阵不知名野兽怒号,瘴气近不得这火光旖旎山洞,山洞温暖如春,深谷寒风阵阵。
公孙静已不知做第多少个噩梦,从最开始蓬莱之变,至后来从蓬莱到中土这一路上点点滴滴,几次险些葬身黑鲨腹中,死里逃生下来至飞仙关,后上名剑山庄,再到遇上那在荒山野岭布下道场的白衣男人。
钻心般疼痛的一剑削掉了自己一条手臂。
公孙静于惊魂未定之中醒来,醒来时候山洞火光依旧,身上盖着薄纱,身旁女子香汗淋漓,断臂之处依旧撕心裂肺,只是早就被女子贴身衣物撕下来的碎片包扎完毕,旁边摆着两样东西,一把带着森森剑气的剑,一条已经冰冷的手臂。
公孙静想要挣扎着起来,奈何身上赤身裸体女子紧紧压住自己胸膛,根本动弹不得,他若强行要起,便不得不打搅了正在睡梦之中紧咬住嘴唇的花想容,亦对不起身下那一片巴掌大的落红。
原来自己所想的风情万种的少妇居然其实还是一个处子?
公孙静苦笑心中嗟叹。
到底是做了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你实在没必要这么做,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就不必再装睡了。”
公孙静淡淡道。
“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我公孙静亦不晓得如何待你才是。”
“那就当这不过是一场梦。”
花想容虽未睁开眼睛,眼角已经晶莹剔透,哪怕她早知道当公孙静醒来时候会怎么说,却也依旧当不起这风流快活之后的冰冷。
公孙静穿好了衣裳,衣裳已被花想容洗干净晾干,只是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像是烙印在了上面一般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一只手跟两只手比起来有很大差距,至少短短几天时间是绝对习惯不了做什么都只能用一只手来解决,他不禁想起司马云身边那位看起来最少断臂几十年的小老头儿。
一个人想要习惯一件事情,还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上去呢?”
花想容犯难,下山容易上山难,想要再度以内力以剑登山不可谓难事一件,每上一步需要消耗的力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如今才失了处子之身,浑身乏力,莫说是登悬崖,怕是五十丈距离都上不去,更遑论如今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公孙静。
花想容心中默念,若是自己是一个成年男子,说不定肯定会背着公孙静爬上这座不知深多少的悬崖峭壁吧。
公孙静以剑掘坟墓,将自己那条冰冷左臂埋了进去,又以木柴书写公孙静之墓才停下动作来。
“不管这里能不能上去,我都不会在这里了度余生,就算要死,也要等我报了公孙家大仇以及断臂之仇后才能死。”
“可是公子你……”
花想容一句话戛然而止,公孙静并非榆木,如何不晓得花想容想说公子你双臂都在时候都不是那冰霜公子对手,如今双臂仅剩一臂,更是被困在这万丈深渊之下,又谈何去找别人报仇?那等冰冻百里的手段又岂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到?
“你说就是了,大可不必如此拘谨,公孙静虽自负,却绝对还不至于到了连好话都听不进去的地步。”
花想容不知再说些什么,便干脆不再说下去,这满载二人不为世人所知回忆的山洞在离不开这深谷之前都将是二人躲避谷中毒蛇猛兽袭击的好地方,原本以为二人在此一次之后就算不会真结为连理,公孙静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最起码也能在同一个山洞之中休息才是。
倒是不曾想到身边这断了一臂不复当初光彩的公子竟一如既往冰冷。
“在没有想到如何出这片深谷之前,我们最好还是这样保持关系比较好,我留在外面守夜,你在里面休息,这谷中看起来人迹罕至,说不定就有什么厉害野兽或者妖物,才好不容易挣扎着活下来,若是就这样再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其实公子你大可不必如此。”
花想容紧咬嘴唇道。
“即便是守夜,那也应当是我来守夜,哪儿有让公子在外面的道理?”
“我在外面,因为我是男人。”
公孙静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径直出了这山洞,花想容见他一只手搬动这些大石头实在吃力,有心帮忙却又只听公孙静怒喝。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莫不是觉得我公孙静没了一条手臂就成了废人不成?”
花想容冷不防被吓了一个寒颤,最终也只能看见这齐人高的洞穴口处渐渐被石头堆积起来,到最后面只能隐约听见夹杂在风声里的喘气声。
第一夜安然无恙度过,天色大明,其实哪怕即便天亮,从这看不见头顶天空看不见的峡谷望上去,也仅仅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
花想容醒来时候身边已经备好吃食,还有一罐看起来陶罐被洗了不下二十次的清水。
“昨天晚上我观这峡谷风向,空穴不会来风,倘若此峡谷没有出口,也不会有风的出现,你白日里且好好休息,待晚上风再起时候我们便逆着风向寻找源头,天无绝人之路,我亦不信天就定要绝了我公孙静的路。”
白日里过的漫长,其实哪儿有睡意,花想容不言不语吃东西,公孙静沉默无语,二人心中各有所思。
夜晚渐渐到来,山谷气温渐渐低了下来,瘴气开始弥漫,公孙静见多识广,以动物腐尸油脂做成火把,背负五根火把出山洞,短袖之处中空,任凭山风从其袖口吹进去。
“你跟在我后面,点燃火把,有火光折射处便是沼泽,绕过沼泽,沼泽中多有鳄鱼,我在蓬莱时候见过,一品高手都架不住这些鳄鱼一口。”
若双手都在,公孙静便可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如今没了左臂,便只能负剑手持火把走在前面。
如此一直走出百丈距离之后,终于在公孙静小心翼翼之下迎来一条身长两丈黑鳄的偷袭,公孙静以火把为剑,虽使不出厉害剑气,但此火把之下一剑竟也是完全不能伤了这鳄鱼分毫,公孙静皱眉。
“取剑。”
龙吟在手,此宝剑本就是人间至高兵器,再加之公孙静霸道内力,却也仍是三剑才取了那黑鳄性命,如此一来,二人更加小心,如此一直到火光折射处一千汪洋时候公孙静才停下脚步,到头了。
但公子却皱眉了。
眼前再无路可走,因为这里乃是一片湖泊。
沼泽中尚有如此多隐藏埋伏起来的杀手,若是再强行过湖,公孙静自信这些鳄鱼未必能耐自己如何,只是再带上一个花想容,却不得不掂量掂量这么做的后果。
“你且在这里等等,哪儿都别去,我先去探探路。”
公孙静别过头看了一眼依旧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花想容,他轻声道。
“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往湖泊前去,公孙静抬脚踢飞一段枯木,脚如蜻蜓点水直踩枯木,几个跳跃间枯木便似一叶扁舟激射而去。
瞬间,湖泊中至少四五条黑鳄高高从水中昂起头颅似要将其上方凌波微步的断臂公子大卸八块一般。
公孙静早有预料,脚步凌空一点再跃一丈,右手中三尺青锋对着这并不能称为湖泊的湖泊斜斜一剑,瞬间,湖泊惊起惊涛骇浪,水花落地,那几只黑鳄竟是只有两只翻起了白肚皮,余下几只黑鳄仍是来势汹汹,公孙静原本虚空之中连上两步阶梯便已是武道极致,再度来了如此一剑早已掏空身体中仅剩内力,再无法对付这还活下来的几只防御力惊人的家伙,才落到湖泊之中便被三只黑鳄撕扯着拉到了湖中心去。
公孙静懊悔不已,原本以为如此锋芒一剑便是世间真有妖物也难以抵挡,又有谁能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公孙静被三只咬合力惊人黑鳄拖进湖中时候最后仍是看了岸上花容失颤的花想容一眼。
他娘的,还真是天要亡我公孙静。
被那几只黑鳄拖拽进湖中,公孙静竟出奇感受到那几只黑鳄只是拖拽,并不曾张开那张像是连铁板都能咬穿的大嘴对他进行撕咬,待到习惯这股强大力道时候公孙静才蓦然睁开双眼。
湖水并未想象中那般浑浊,反而极为澄澈,甚至连湖中浮动水草都能清晰看见,几条黑鳄摆动着长长尾巴,速度竟是越来越快,终不至窒息,公孙静再度探出头来时候已是别有洞天。
湖泊之下原来竟还有一番天地,内里有一片巨大山洞,山洞无灯火,唯有波光粼粼以及几只黑鳄渐渐缓下来的破水声。
公孙静被拖拽至一处凭感觉像是潮湿木桥的地方,还未从疲软中回过神来便听闻一阵细细碎碎声音。
哪怕狼狈至如此地步,公孙静依旧右手不忘时时带着龙吟,公孙静侧耳倾听,听不见那细细碎碎声音究竟是什么,由远及近之后没多久便听见那声音愈来愈近,到最后竟才发现那乃是一个浑身笼罩在漆黑之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的人形生物。
公孙静骇然。
只因习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