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奇才走上前去,见一个人弓着身子侧卧于地,胸前血肉模糊。撕开他的衣服,只见前胸正中一道伤口,又长又深,似是长刀所伤。奇才伸手封住他要穴,又为他上下推拿一番。
看样子他断难活命,为他疗伤也是无用,只是尽些人事罢了。不料半柱香的功夫,那人竟悠悠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眼神却有些涣散,慢慢地将目光凝在奇才脸上,盯了他半晌,嘟囔了一句什么。
奇才没听清楚,便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他含糊地道:“明晚,黑沙渡,召,召武令。”
奇才不解其意,追问道:“什么?”那人的眼睛已开始发直,喉咙里咯咯作响,然后头一歪,死掉了。
黑沙渡召武令是什么?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似是这件事十分紧要,临死还惦记着。
奇才将那人身体翻转过来,在他身上摸索,寻找能证实身份的东西,果然找到一块腰牌,铜的,在夜色中幽幽地发着亮。辨认一番后,奇才认定此人出自禁军,是朝廷的人。
此事可能关系到朝廷,或许是什么要紧之事。莫不如向前寻找一处驿站,将口信带给驿丞,若是什么要紧之事,驿丞自会报知朝廷。想到此,他将腰牌收起,骑上马向前。
夜色已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旷野中有灯火闪烁,隐隐地房屋错落。奇才勒住缰绳,仔细看了看,前面有飘动的旗子,旗子上写着大大的“驿”字,正是官府的驿站。
他下了马徒步向前,放轻脚步,绕着驿站的院子走了半圈。
眼下这驿站有些非比寻常,除了门口有士兵守卫,还有几个黑衣人在院子里逡巡,这几人个个身材高大,面容冷肃,手扶着腰刀,来回走动,看起来不是寻常的家人,也不像普通的军人,而像是军中的精锐之士。
难道这小小的驿站竟有什么朝廷大员驻跸?
奇才趁着守卫不备,纵身跃入院中,以房屋为依托,躲避着守卫,向亮着灯的几间驿舍摸去。
刚到左近,忽觉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聚集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无关眼睛和耳朵,而是习武者对敌人的自然反应。奇才意识到强敌在侧,立时便贴地一个翻滚,一杆硕大的长枪贴着他的身体倏地过去,落空之后又倏地收回。
奇才身法快极,此时已站起身来面对敌人,他心中一阵吃惊,自己的感觉本是超出寻常的敏锐,却直到敌人出招才有所发觉,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奇才不知道的是,对面之人更是心惊。他刚灭了灯准备就寝,偶然抬头望了眼窗外,忽然发现有人进了院子,此人能躲过他几名精锐手下,自然不是凡俗之辈。
他提了长枪悄悄出门,屏气凝神,随在来人身后,在背后暗中使出必杀绝招。他虽算是武林中人,讲究光明正大地对敌,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朝廷大将,将军的职责便是毫不犹豫地消灭来犯之敌。来人既然深夜偷入,必是奔着自己来的,他若再守着公平决斗的规矩,便显得过于迂腐了,如此也怪不得他背后突袭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经他千锤百炼,出手必中的必杀之招竟然落空了!而且是在对方没有察觉,背后偷袭的情况下!他心头一紧,来人功夫出乎意料地高超,不能有半点犹疑,否则下一个躺下的有可能便是自己。
他大喝一声,这一声既是发力,又是呼唤同伴。伴随这一声呼唤,长枪突地幻化了多个枪尖,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刺向来人上中下三路。这一招是“影枪式”中的一记杀招,敌人往往因辨不清哪一枪才是实的而葬身枪下。
没想到对手只是轻轻地横移一步,他的所有枪影便全部落空,使足了力气却打在无力之处,让他心中竟有了一丝类似绝望的情绪。
奇才并不知对手的心思,他这一步并不像对手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招“左神右鬼”,出自天下至高武学典籍剑典,是“鬼步十三绝”中的一招,也是经过他无数次的演练,才能走得如此随心所欲。
此时他已认出那人,正是在梁家见过的高继宣,大宋军中都指挥使,殿帅高琼的儿子。高继宣在此,怪不得驿站今日守备如此森严。他心中一喜,遇到他就好了。
奇才无意与高继宣过招,见他又要出手,忙道:“我是来送信的,高将军,你可认得张志?”高继宣倏地停手,长枪竖立在身边,真的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收放自如。
他问道:“张志怎么了?”张志正是他的手下,被派去执行一桩极为机密的差使。
奇才道:“你认得便好了,他死了,临死时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来送个信。”此时几名护卫已闻声赶来,各执兵刃守护在高继宣身边。
高继宣沉声道:“这位兄弟,请随我来。”转身回房,四个侍卫一个跟在高继宣身后,两个随在奇才左右,一个落在最后。
几个人进了屋子,高继宣吩咐两名手下在门口守卫,屋内只留下两个人,想必是他的亲信。
屋内灯烛燃了起来,灯光跳动在每个人脸上。高继宣说道:“兄弟,兹事紧急,我也不和你客套,你是什么人?在哪儿遇到的张志?”
第196章 196。送信(二)()
奇才将张志的腰牌递上,将方才情景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临死前说,明晚黑沙渡,召武令,我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好似是桩紧急之事,便想到驿站报信,不想正遇到将军。”一个侍卫冷笑道:“你是想偷偷溜进来报信的么?”
奇才道:“此地守卫森严,我一介平民,怎么能得见驿丞?不说清楚,守卫必会将我赶出去。而这消息导致一个禁军被杀死,想必是极机密的,又怎能随便让守卫转达?因此在下只能出此下策,要暗中寻到驿丞,好让他得知此事。”
高继宣点头道:“王兄弟所言极是。”转头向那侍卫道:“去告知驿丞,马上派人沿大路寻找张兄弟尸身,莫被野兽糟蹋了。”侍卫答应着去了。
高继宣又道:“王兄弟,我见你是一条好汉,我也不瞒你,死者是我们的兄弟,大宋的禁军头领,因最近党项人在中原屡屡出现,我差他在各处打探党项人的动向。你这消息极为要紧,你再想想,他临终前还说了什么,一个字也不要遗漏。他可曾提到什么人名?或者地名,比如北邙山?”
奇才立时便想起去后唐末帝陵墓时,墓内有党项人的尸首,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原来朝廷也在关注北邙山,若是真的有一笔宝藏,与其众人争来争去,倒不如收归朝廷。
想到此他说道:“只有这几个字,明晚黑沙渡,召武令。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去年有党项人去过北邙山。”高继宣冷笑道:“果然党项人”
侍卫道:“将军,黑沙渡离此有一日行程,我们连夜出发,日落前定能赶到。”高继宣道:“召武令是党项人召集本族武士的号令,凡接令者,需立时到规定地点会合。如今这召武令出现在中原,看来他们的人不会少。”
如今的局势是,党项人在夏王李继迁的带领下,在西北站稳了脚跟,割据一方,时时骚扰大宋边界,宋军几次进剿都不能建功,党项人终成大宋心腹大患。不过在宋军压力下,前一阵李继迁刚刚上表称臣,受封为定难节度使。
那侍卫道:“大哥,我们只有十几个弟兄,恐怕应付不过来,要不再回京调些人手?”高继宣说道:“来不及了,召集兄弟们,我们即刻出发,再差人急速去黄塘镇,那儿离黑沙渡不远,请黄塘主带弟子速去黑沙渡支援。”
那侍卫道:“黄塘镇离此百里之遥,怎么也要大半日行程,再等他召集人手赶去黑沙渡,时间太紧迫了。不如去找张将军,他的军营离此不远,请他调兵前去岂不是好?”
高继宣道:“李继迁已归顺大宋,党项武人来中原,虽知他们图谋不轨,却无确凿证据,怎么能大张旗鼓发兵进剿?我们只能伪作江湖人士,暗中剿灭,万不可轻动大军,落人口实,况且大军一动,必露形迹,那些人早早便跑了,还能等着被剿不成?”
一听此事关系到外敌,奇才立时有些同仇敌忾,他说道:“在下腿脚还算快捷,若将军信得过,我愿去黄塘镇给黄庄主送信。”
高继宣心想,自己的兄弟就这么十几个,少一个都减弱一分力量,此人轻功神妙无比,若去送信自是最合适不过,若能到黑沙渡助战就更好了,只不知他是否可以依靠。
侍卫却道:“王兄弟还是暂时留在此处为好。”手扶着腰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奇才心知他们不放心,怕走漏了风声,要将自己扣押在此。冷笑道:“你们留得住我么?”忽地身子一晃,已从两人中间穿过,一瞬间自门口冲出,口中叫道:“在下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忽听左右风响,门外两个侍卫已分别出手,奇才不愿与他们对敌,只双脚挪动,移形换位,霎时已闪过两人,院中诸人见了,呼喝着纷纷上前阻拦。
忽听高继宣喝道:“都住手!”众人便都停了手,奇才已飘出十丈开外,高继宣叫道:“王兄弟且慢!”
奇才站住了脚,高继宣大踏步来到面前,将一块铜牌交到他手上,说道:“王兄弟,你拿此物前去,黄塘主定会相助,此是国事,万分紧急,还请即刻便行!”
他面容严峻,目光诚恳,说话斩钉截铁,将此事全交托在奇才身上,奇才一时热血上涌,接过铜牌,高声道:“定不辱使命!”
他问明了路程,飞身上马,一路狂奔,直到马累得口吐白沫,再无力奔跑。奇才弃马步行,施展轻功,一夜稍不停歇,天刚放亮时便到了黄塘镇。
他来到黄家门前,扣响门环,半晌方听到拖沓的脚步声,大门开了条缝,一个老者探头出来。
奇才忙道:“我有要紧的事求见黄塘主。”老者道:“塘主前几日出门去了。”
奇才急道:“黄塘主去了何处?”老者道:“塘主带着几个弟子,去闽越一带游历去了,走了有五六天了。”
他一路奔波,竟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当下极为泄气,顿觉疲累异常。老者见状,将他让进庄内歇息,一个黄家弟子出来接待,奇才见他年纪甚轻,功夫低微,知道黄家是不能指望了,随便吃了些东西,稍事休息便告辞出来。
未能完成使命,奇才有些沮丧,不过等饭菜下肚,身体恢复了些精神,他便将那些沮丧抛到一边,决定孤身赶去黑沙渡,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气,想到这,也顾不得一夜未歇,便急急地上路了。
走到日近正午,约摸着已离黑沙渡不远,一夜未睡的疲累涌了上来,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见前面一座道观,便走进门去。
观内空无一人,殿上供奉着三清,泥塑上已落满灰尘,他在观内转了一圈,未发现什么人,便在三清泥塑后面的阴凉处歇了,稍用了些干粮,看看天色还早,翻身躺下,头刚一沾地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被一阵哭泣声惊醒,奇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发懵,却听一个女子哭着道:“成哥,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忍心赶我走!”
一个男子说道:“阿珍,我如今落拓江湖,朝不保夕,被各门各派追杀,你跟着我只有受苦。”
若在平时,有人靠近时,奇才早就发现了,今日真是累得狠了,竟睡死了过去,人家到了身边说话方才发觉。
阿珍道:“我不怕,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男子道:“我怕,我怕拖累了你,让你跟着担惊受怕,我舍不得。”
阿珍“哧”地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就是舍不得我受苦,成哥,你对我真好。”
耳边一阵窸窣之声,奇才竖起了耳朵,那声音,嗯,有些香艳。他悄悄取出面具戴在脸上,慢慢站起身来,身子贴在塑像背上,似壁虎游墙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太上老君的肩头,伸头向下张望,只见观前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女子伏在男子怀中。
男子抚着女子的头发,低语道:“阿珍,你先回家,等过几年事情平息了,我一定回去找你。”阿珍霍地直起身,怒道:“还要等,等到什么时候!成哥,自爹死后我一直在找你,如今都两年多了,再等我就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
男子哼了一声,说道:“那个贺老五不是一直巴结着你?”阿珍道:“他巴结他的,我才懒得理他!”
男子冷笑道:“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你家的田产都归了贺家?就连庄子也给贺老五住着。”
阿珍急道:“你怎么信不过我!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