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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才便住了脚看,看着看着不免暗暗称奇,没想到这自小养尊处优的宗室子弟竟然有一身的好功夫。赵惟吉身体健壮敏捷,拳法纯熟,一看便经过名师传授。
赵惟吉收了拳,嘴里呼着白气,脸上很是红润。他笑道:“以为先生还在酣睡,没料到竟出去了。”
奇才道:“醒得太早,出去走了走。不知郡公的功夫,是哪位名师传授?”
“我的师傅乃是世外之人,名声不显。这太祖长拳是我家传之拳,自幼修习。先生是大内高手,定然武功超群,可否指教一二。”
赵惟吉竟向他挑战了。
第398章 397。更鼓()
奇才:“请郡公发招吧!”赵惟吉二话不说,呼地一拳直奔奇才面门,奇才并不躲避,伸手便向赵惟吉拳上抓去,两手相遇,赵惟吉只觉一股巨力,拳头好像被一只铁钳子夹住,他变招奇快,立时缩拳抬腿,一脚踹向奇才小腹。
奇才还是原地不动,手向下一切,赵惟吉看着那只手,只觉那不是手,而是一柄锋利的钢刀,若自己不收脚,恐怕真的会被一刀切断。
慌乱中他纵身向后,堪堪躲过这一掌,心头兀自砰砰乱跳。方才他练了半天,不过是身上发热,只与奇才过了两招,身上便已见汗。
赵维吉知道对方功夫远超自己,当即收了手,笑道:“不愧是大内高手,在下受教了!”
奇才笑道:“在下乃是奉旨陪伴郡公,不管是下棋还是练拳,在下都愿奉陪。”
赵惟吉道:“先吃饭,后下棋!”二人用罢早饭,便摆开战场,一直下到日上三竿,二人棋力相若,互有胜负。
到了后晌,赵惟吉出去散步,不须奇才陪同,奇才担心二牛,急忙回到住处,进屋一看,二牛面色酡红,依旧沉睡不醒。
奇才上前去推,口中叫道:“二牛,二牛快醒醒!”二牛毫无反应。
奇才心道:“这事儿愈发奇了,二牛与寇准等人彻夜长饮,尚还存着七分神智,昨夜不过是出去一个多时辰,能饮多少酒?怎么竟醉得这般死?况且二牛学了九爷饮酒不醉的功夫,可以内力逼出酒力,怎么可能醉呢?这事真是难以解释。”
他看着二牛,心中一动,“莫非?莫非他不是醉酒,而是中毒?莫非那老冯存心不良,暗算二牛?”
奇才心里一跳,拿起二牛的胳膊,将手指搭在脉上,但觉他脉搏有力,没有什么异样,方才放下心来。
心道:“眼下看来没有中毒症状,若是到了晚上,二牛再不醒来,我便去厨房找老冯问个清楚。”
他万没料到当晚竟会脱身不得,皇帝没有召安定郡公对弈,赵惟吉却似是来了棋瘾,竟邀他下棋,连下了两盘,直到月上中天,仍旧棋兴不减。
今夜赵惟吉有些奇怪,有时半晌不落一子,却绝不是长考,而是走神发呆,有时落子如飞,招法与其说是犀利,不如说是蛮干。
连赢两盘之后,奇才道:“郡公今日棋运不佳,咱们改日再战吧!”
赵惟吉笑了,“今日走路走多了,有些疲累,不下了!咱们喝茶闲坐吧!”他转头问门口的侍者:“眼下是什么时辰了?”侍者道:“回相公,刚刚入更。”
赵惟吉命人点上一柱香,二人隔案对坐,饮茶闲聊,从江湖之事聊到当前战局,奇才没料到赵惟吉对于江湖掌故竟然如数家珍,对时局的了解也极为透彻,他很是健谈,却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看法,二人清谈了一个时辰左右,连香也换了两柱,慢慢地他的话渐渐减少,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盯着香头上的青烟,微微发怔。
奇才道:“郡公累了,歇息吧!”
赵惟吉似从沉睡中醒来,抬头道:“二更天到了么?”
侍者道:“还没有。”
赵惟吉道:“我虽然身体疲累,却不觉困倦,有劳先生再坐一会儿,在下有事请教。”命人又上了一壶热茶。
奇才却有些心急,想回去看看二牛的情形,不知这安定郡公怎么如此粘人,竟不放他走,心中又有些好奇,不知他要问什么事。
赵惟吉叹道:“先生纵横江湖,想必十分逍遥自在。”
奇才道:“江湖虽然自在,却也险恶得紧,一不小心便有麻烦上身。”
赵惟吉道:“我只在家中闲居,却也耳闻一些江湖之事,最近武林盟主王奇才名声大噪,先生想必也曾听闻。”
奇才笑道:“在下虽算是武林人士,但这几年都在宫中,于江湖之事却有些生疏了,王奇才后起之秀,在下虽曾听过此人,却所知甚少。”
赵惟吉道:“我听闻他年纪甚轻,却武功盖世,已名列武林顶尖高手之列,可有此事?”
奇才道:“外面虽有此说,但传言有的可信,有的不可信,唯有眼见为实了。”
赵惟吉道:“依我看,先生的武功出神入化,恐不在那王奇才之下。”
奇才笑道:“那要动过手才知道。”
“江湖中的高人,有的如闲云野鹤一般,看淡尘事,或隐居深山,或栖身市井,也有如高殿帅一般,效命沙场,栖身庙堂,为国家之柱石,先生如此大才,为何屈身在这深宫之中,甘心作一名侍卫?”
“在下以为,护卫皇上,便是保家卫国。”
“先生所言,固然有理,只是未免委屈了先生。”
“我可不这么认为,如今便是给我一个将军,可率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在下也不愿以侍卫之职去换。”
“哦?这侍卫竟如此要紧?”
“如今乃我大宋生死存亡之机,天下安危系于皇上一身,保皇上平安,便是保大宋平安。”
赵惟吉笑道:“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古往今来,铁桶样的江山,流水般的帝王远的不说,便说大唐,历经二十帝,也有江山三百年。”
奇才心道:“这话要是被当今皇帝听到,真要斥他大逆不道了,没料到这安定郡公,平日在皇帝面前小心侍奉,背地里却不以为然。”
他正色道:“郡公,皇权更替从来是国之大事,齐桓公一代霸主,死后诸子争位,齐国霸业烟消云散,汉景帝七国之乱,诸侯王造反,差点葬送大汉江山。便是大唐,关于皇位流的血还少吗?太宗李世民弑兄杀弟,长安城血流成河,武后夺权,李氏蒙难,徐敬业起兵,国家陷入内乱。如今大宋之势,辽军兵临城下,皇上平安,众人齐心,尚可一战,若皇帝有什么差池,人心离散,恐怕不待辽军攻城,大宋自己就乱了,那便真有亡国之危了。”
赵惟吉伸手取茶,手一抖,茶碗竟翻了,水泼得案上全是,他连忙起身躲避,侍者上来收拾。
此时外面更鼓声响,赵惟吉站在那儿,脸色忽变,低声道:“二更天了。”
第399章 398。夜宵()
“关¥%窗%¥偷防盗”黑夜似一个巨大的怪物,不断张合着嘴巴,将更夫的呼喊声啃噬得零零碎碎。
赵惟吉的目光透过奇才,向他身后的窗子望去,仿佛能够透过窗纸,望见外面的风景一般。
奇才知道窗子外面便是大河,河对面是澶州北城,他的脑海中突地闪现出那条没有灯火的大船,停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黑船,仿佛被寒冰冻在河中央。那船今夜还在么?
赵惟吉将茶碗端起,送到嘴边,却似是听到什么声音一般,手生生地顿住,侧着耳朵,不知在倾听些什么。
奇才看着他,“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了,你没听到吗?”
对于目力和耳力,奇才相信自己胜得过任何人,他笑着摇了摇头,“郡公一定是听错了。”
“也许吧。”赵惟吉低头为奇才续茶,“先生将来有何打算?”
“若国家有难,便为国效力,若国家太平,则浪荡江湖。”
“先生没有家吗?”
奇才嘴角浮上一丝微笑,“也许以后会有吧!”
赵惟吉抬起头溜了一眼,不知是看对面的奇才,还是看他身后的窗子。
奇才忽地有些不安,也不知为了什么,就是隐隐地觉得不对,有什么念头涌上心头,未等他抓住,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才我想到什么了?好像是什么要紧的事,喝酒?难道二牛有什么事?他眼下醒了没有?
奇才念及二牛,便再也坐不住,起身道:“天晚了,请郡公歇息了吧!”
赵惟吉伸手想要挽留,奇才未等他说出口,抢先拱手道:“我还有事,告辞!”转身便出了屋子。
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冲出了院子,速度快得惊人,院子里的人感觉就像一阵风刮过,眨眼的功夫便没了人影。
赵惟吉看着奇才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案上的茶壶,呆立片刻,忽地回身扑向窗口,猛地将窗子推开,寒风顿时涌了进来,像刀子一般割着他热得发烫的脸颊。
赵惟吉伸头向外张望,眼前是黑得发亮的河水,那艘大船依旧静静地停在河心,船上灯火全无,一片漆黑。
他呆站在寒风凛冽的窗口,好像一个木偶,没有知觉,完全不觉得冷。过了一刻钟左右,河上依旧是漆黑一片。
赵惟吉慢慢收回目光,独自摇了摇头,伸手去关窗户,忽见远处闪过一点亮光,他的眼睛登时亮了,是大船,那条河中央的大船。亮光开始时微弱,然后越来越亮,在黑夜中不住地跳动着。
赵惟吉浑身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亮光,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等了一会,亮光灭了,然后又亮了。
那亮光闪了又灭,灭了又闪,足足连闪了六下,才彻底熄灭,四周重又陷入黑暗。
赵惟吉却好似见到了黎明,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他大喊道:“快,快备船!”
奇才回到了自己和二牛的居处,梁世美正在房里,见了他便道:“奇才,不对劲儿啊,牛兄弟睡了一天一夜了,他何时醉成过这个样子?”
二牛只是沉睡,却无其他异样,面色倒真似喝醉酒似的,奇才说道:“梁三哥,我去找厨子老冯,你先守一会儿。”
梁世美道:“我这是抽空回来看一眼,立时便得回去,你快去吧,我再找个人来照应牛兄弟。”
奇才边答应着便向外走,此处侍卫不少,他心中虽然焦急,却不能像在赵惟吉处那样,直接使用轻功。
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儿,奇才立时冲进了厨房,房子里没有灯,也没有人,灶下的火都熄灭了,菜肉零乱地在四处摆放,依稀可以想像曾经的忙乱。
奇才离开厨房,直接推门进了老冯的屋子,屋内空无一人,炕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看样子今天都没打开过。
奇才急了,又撞进旁边的屋子,依旧无人在内,直到冲进第三间屋子,才见到一个人在炕上睡觉。那人已被惊醒,急忙翻身坐起,见奇才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开口便问:“老冯呢?”
那人道:“老冯他去给皇上送夜宵了?”
“夜宵?”
“是啊,皇上每日的习惯,二更都要吃夜宵的,是邵公公亲自来传,老冯他们去送的。”
奇才道:“走了多久?”
“快,快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吗?”
奇才转身就走,直到皇帝寝宫,看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侍卫,才稍稍放了心。
他到了门口,侍卫们见过他,知道是皇上身边的人,说道:“皇上吃了夜宵,刚刚睡下了,中贵人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奇才道:“睡了?可明明是张都知叫我过来的。”伸手便去敲门,口中高声唤道:“张都知,小的李才来了!”那侍卫唬得上前拉住他,“中贵人莫叫,惊了圣驾,我们可吃罪不起。”
此时屋内有人应声道:“有事明日再说,退下!”好似刚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含混不清。侍卫愈发害怕,轻声道:“中贵人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奇才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
此时梁世美过来,见状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奇才将他扯到一旁,问道:“梁三哥,方才有人来送夜宵时,你可在此?到底是谁送的?”
梁世美点头道:“是邵公公和老冯带着另外两个人送的,我见皇帝用饭,便抽空回去看了看牛兄弟。”
“那他们几时走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梁世美叫了门口侍卫过来,问道:“邵公公和老冯几时走的?”
侍卫道:“也就一刻钟多吧!”
奇才问道:“来时几人?去时几个?”
“来时四人,走时也是四人。”
“当时屋内都有谁?”
“只有皇上和张都知两人。”
梁世美看着奇才,问道:“到底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