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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惜捂脸,叹气。
“幸好我今天回来,不然你肯定要错过明天的报名!”
“明天?!”她瞪大眼睛,忽然有些无措。
来的太突然了,她…还有些没准备好啊。
天启院这三个字出现在她人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赵括的话令她印象深刻。
“那是你注定要去的地方。”
天启院,是她一定要去的地方…这句话,已经印在她脑海里了。
再也挥之不去。
“那便去吧。”她轻声说道,带着坚定。
风声呼啸,雪越来越大,屋外茫茫一片。
临近傍晚,第三波客人来了。
那是一个锦衣公子,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分外恐怖。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雪地之上,满是脚印。
赵区区坐在火炉旁边,看着来人,眯了眯眼,随即说道,“何所惜,接客。”
“接啥客啊,恩客还是仇客?”何所惜拍了拍手,站起身,身材臃肿的堵在门口。
刘渊看了他一眼,很礼貌的行了一礼,“何小公子。”
何所惜笑眯眯的说道,“噢,刘…侍郎…”
这个称呼拉的很长,满是打趣,“怎么了,升官了,想找恩人说声谢谢?”
刘渊身体一僵,沉默无言。
那天从横澜府出来之后,他就知道他回不了头了,诗已经冠上了他的名字,再怎么解释,也没人听。
回到家,父亲老泪纵横,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的两行泪水让他心里愈加愧疚,也更加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倘若那首诗真是他写的,那他当然可以毫无压力的面对所有人的称赞以及父亲的…泪水。
可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横澜月与他说了真相,他自然知道了汴梁有一家院子里住着名副其实的大才。也是这首诗的作者,他如今一切的给予者,在很多个夜晚,他都想着来见见他,可…他实在无颜以对。
朝廷给他封官加爵,他推辞不过,堪勘坐在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即便这样,还是每天有人望着他,那眼神满是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如此大才,只是坐上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可对于他来说,这确是人生的一次转折,从籍籍无名的小吏,坐到了正三品的位置,他许多人都要幸运。
“我,想见见他。”刘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场大雪似乎给了他莫名的信心。
也是,一件事拖太久,可能就失去原来的意义了。
但愿,但愿这场见面不会太迟。
何所惜挑眉,让了个身子,转头大喊,“区区,有人找。”
刘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火炉边窝着的瘦削人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是他么?
赵区区依旧一身男装,不过她比和悦装的有格调多了,面具遮住了脸,自然不会引人多想。
刘渊走的很慢,目光直直的看向赵区区。
他跪了下来。
赵区区睁开眼睛,迷离说道,“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现在身份不低,何必下跪与我。”
刘渊依旧跪着,脸上的刀疤在火光的照耀下,愈加恐怖。
“这一跪,是谢你成就我的盛名!”
何所惜撇嘴,插了一句,“你以为跪两下就可以了吗?”
赵区区瞪了他一眼,无声说道,“闭嘴!”
何所惜赫然,转过身。
“他说的没错,此等大恩,我刘渊…受之有愧!”
赵区区皱眉,站起身,将他扯了起来,“别这样说。”
这首诗也不是她写的啊。不过是盗用前人智慧…这一跪,她又有什么资格承受呢?
刘渊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跪完之后,就说道,“我的命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赵区区浑身一震,摆手,“不用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谢你,解围()
她皱眉,看着刘渊,“命是你自己的。”
刘渊是个轴性子,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窗外雪花飞扬,人迹稀无,赵区区坐在火炉旁边,闭上眼睛,也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两人在各自坚持。
“你先回去,此事稍后再说。”何所惜蹲下身劝道,“人一生哪来的那么多生死存亡时分,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能替她去死?何不发挥最大的价值,在她危难之际帮她一把?”
刘渊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赵区区一眼,低沉而坚定的说道,“好。”
。。。。。。。。。。。
…。
大雪已经在昨夜停了,汴梁城的青石板上雪花被踩的凌乱。
赵区区一行人从院子里出发,许忙忙怀里揣着两个烧饼,暖和的都不想拿出来,何所惜饿的乱叫,不停挠他。
“饼子给我!”何所惜笑的贱兮兮,一身锦衣玉袍,毫无形象的在街上闹腾。
赵区区走的缓慢,有些失神。
今天天启院招生,消息没有错,就是招生,十年一度的招生开始了。
何所惜昨晚上就已经将具体时间地点告诉她了。
天启院在五国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有多少人羡慕修行中人,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可以追求长生的世界。
招生对于宋国来说,是一件大事,至于汴梁民众,更是翘首以盼多日,各式小贩都提前营业,所以来得晚的何所惜即使再有钱也只能跟许忙忙抢烧饼吃。
报名地点在礼部。
刚好,如今的礼部侍郎刘渊与他有旧。
昨天回去的时候。何所惜趁机会打了声招呼,让他如果有可能,可以提前给他们留一个好位置,刘渊一口应承下来。
街道上的人很少,一辆马车渐渐行来,咕噜声在积雪上的显得有些刺耳。
“何小公子,我家大人让我来接你们一程。”马车靠近。一位憨厚的汉子探出头。对着何所惜说道,“快上来吧,去晚了可进不去了。”
他吞了吞口水。想起礼部门口那人山人海,一时有些犯怵。
何所惜也不是矫情的人,嘿嘿一笑,就拉着许忙忙上了车。赵区区也不愿意在这关键时刻浪费时间。
马车入了汴梁东城,开始寸步难行。此时不过是黎明时分,大雪天,本来就有些阴沉,这样一看。宽敞的大街上更是显得有些阴暗。数百辆马车在大街上塞得死死的,青石板上的积雪化成流水,湿漉漉一片。马车轮在移动,马蹄声在恼火的踢打着水滴。
到底是刘渊派来的马夫。颇有几分剽悍劲,探出脑袋,不客气的在大街上喊道,“我家大人正在车上,快让让哎,不让进,你们都报不了名!”
这声音如炙铁入水,磁磁作响,街上一时间静了片刻。
随即一阵议论声响起。
“刘渊?刘大人?”
“礼部侍郎刘渊?”
“引出衍圣之光的大才?”
“哎哟,管他怎样,先让他进去吧,不然我们堵在这儿也不管用啊”
一声声哀怨,赞美,好奇的探讨声在街道响起,如同闹市。
第一辆马车开始移动让道之后,接下来的马车就配合许多了,一条小道在拥挤的街道空了出来,马夫嘿嘿一笑,粗着嗓子说道,“谢谢各位了哎!”
他们这一辆马车走的很快,何所惜撩开窗帘,看了一眼离得极近的马车,叹了口气。
马车沿着鼓楼,冲着礼部门前方向排成一道长龙,今日的汴梁城备考声是最重要的人物,那些参加招生考试的不乏权贵子弟,那些参加各部衙官员,甚至是王族众人都被挤在了马车旁边,它们这一辆车,真的很打眼,除了议论声之外,多了一种讨伐声。
“那是谁的车?”青石板上,小厮的步伐跑得飞快,生怕误了某个贵人的消息。
“是刘渊的。”
“刘渊?”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给我拦住他!”
“少爷,别生事,老爷说了,今天考试重要!”小厮眉头皱成一团,不停的安抚某个贵人的怒气。
………
赵区区与许忙忙坐在车厢内,时而掀开窗帘看着周遭的动静,略有些紧张感,直到后方响起一阵兵甲声音,青石道上的拥挤情况才开始缓解。
马车终于驶过了东门,天际忽然多了些许洁白。
又开始下雪了。
礼部到了。
马车倏的停下,马夫拉开帘子,恭敬的请他们下了车。
诚如在刚才大街上喊得一样,刘渊没来,礼部还真没人敢开门,天启院来招生的人,也没有踪影。
雪花飘飘洒洒,她眯着眼睛,遥望阴沉的天空,心情骤然变得宁静。
正如之前所说的,天启院是她的必经之路,那便走下去罢。
……。。
大山无名,陡然起于平原江河流之间,冲向天穹。
空气中一阵波动,五个形同门一般的空隙开启。
朝阳清丽光线之下,十几道身影在空中划过。
“这次院长说了,有两个考生可以免考”流光之中,有声音响起。
“哪两个?”
“越国越清辙……”
“剩下一个呢?”
“我不知道,我去的是越国招考,到时候再说吧。”
“师兄,三日后见!”
“好”
晨光闪耀,十几道身影蓦的分开来,分别向五个地方飞去。
………
汴梁某日的黎明时分,礼部门前流光划过。
赵区区出神的看着那两道流光,心说,这就是所谓的修行者了。
飞天遁地,御剑飞行。阵法符光,杀妖降魔…真的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啊。
她沉默了许久,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一定要考进去!”
何所惜忧虑的看着她,“你…什么都没准备啊。”
赵区区斜睨他一眼,冷哼,“比你的希望大一点。”
何所惜倒是没说话。笑的猥琐。
流光下落的半盏茶之后。礼部开门了。
门前的两株梅树开的正好,粉红色的花瓣在雪花之间显得愈加清丽,许忙忙仰着小脸。呆愣的脸上划过一丝惬意。
后面的马车来的很快,长衫公子帅气的走下车,有几辆马车里坐着几位姑娘,此刻正受着许多人的打量。
不管多少年来。宋国女子的地位,远远低于男子。
长生大道上。女子的身影少之又少。
待考的学生们在礼部官员的指挥下在一处宽敞石平上排队,然后进入两侧掩雨走廊间休息。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除了权贵子弟之外,还有许多是从军队之中挑选出来的。甚至在边境地方的一些少年也穿着破旧的衣衫躲在一旁。此时,这里的人数早就超过了五百多名,而此次考试。只会录取五十名,最重要的是。这五十名还不是笑到最后的人选,他们不过是宋国选出来的五十名,还有其他四国的人选,统计二百五十名是要进入天启院进行最终考核的。
当然,目前她不应该担心这些,她必须在这五百名中脱颖而出。
掩雨廊下的学生们个个敛色静气,没有人左右交谈闲聊,也没有人捧着书籍临时抱佛脚,因为这是一种极其缺乏自信心的作为,当然,在这静寂之中,总有例外。
“咯嘣,咯嘣。”何所惜拿出烧饼吃的嘎嘣脆。
声音有些大,许多人侧目。
赵区区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先别吃?”
好丢脸有木有?
何所惜理直气壮的说道,“肚子饿了不吃东西,那不是傻吗?”
这句话声音传入了很多人的耳朵,自然引起一阵冷哼声,在场的哪位不是起的早早的,没吃饭的多得是,这句话也骂了不少人。
何所惜毫不自觉,继续吃的香脆。
“你…就是你,看什么看,过来,将烧饼给本王一块!”走廊最上方一位有些富态的年轻的胖子指着何所惜喊道。
“你是谁?”何所惜笑着说道。
胖子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我乃河间王!”
何所惜了然一笑,“你饿了?”
胖子诚实的点头。
赵区区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这两人真是臭味相投。
烧饼一分为二,何所惜走近胖子旁边,蹲着说道,“赶紧吃,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考试。”
“是极,是极!本王出来的时候,那败家娘们催的厉害,早饭都不给我准备!”胖子除了一开始有些强横之外,这时候表现得倒是亲切无比,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何所惜就喜欢这种不装逼的性子,凑近道,“我观你与我…。。”
话未说完,石坪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慢,却很响,一步一步,似乎踩在心跳上。
赵区区脸色一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