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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像是那些花儿在枯败前,释放出了自己最后的芬芳。
离她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段挺拔的白衣修士。
那修士似乎握着一柄长剑。
看不清。
他的脸隐藏在一股哀伤的情绪之下,被重重花枝所遮挡。
忽而一阵风吹来,那已经无花的枝条摇曳,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吹拂着修士的衣摆。
可他不动如岳。
这白如淡云的男子沉默着,散发着属于剑的寒光。
一声叹息之后,黑衣女子轻启红唇。
“这是最后一个人情,”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后悔认识你,我……”
她声音里已经没有痛苦,只有历经沧桑的冷漠。
然而她的嘴里说出了一个名字,这名字在她齿间逗留,在她唇边萦绕,分明是缠绵的呢喃。
听不清。
这最后一声呼唤,藏在了风中。
……
柳昔卿看到了这一段往事,她肩上的黑桃花印记也从盛放到枯萎,而后像是不甘心一般,大肆吸取她身体的灵力,在柳昔卿的身体中开出一场更灿烂的盛放之景,庚金为它镀上一层细碎的鎏金光芒,而那曼妙的花纹翘着、卷着、勾着、翻着,花有玉颜,瓣生奇香,在经历了一次重生之后,怒放。
柳昔卿几乎毫无阻碍地将全部力量打入段瓯月的体内,她已经知道,黑桃花的力量不是单纯的灵力,更不是魔气。
而是一种规则之力。
在它的强横压制下,脉反逆流的存在就像是遇到烈火的冰块,被黑桃花的力量克制,迅速从段瓯月的体内消失。
而在这一场神魂契合中,她终于知道了黑桃花的真正名字。
“伽蓝夜合”。
※※※※※※※※※※※※
在客房处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目前在客房区的,大多都是与守夜人有关联的修士,他们或是寻求庇护,或是前来求助,或是其亲友,不过是在此小住,当异状发生时,甚至还有热心人想帮忙。
柳昔卿并没有设下完全隔绝神识的阵法,而仅仅是示警用的普通阵法,所以当她所在的客房出事后,这阵法根本无法阻挡周围神识的探寻,于是客房区的其他修士也能看到里面发生的情形。
然而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修,身上飞出了奇怪的黑色花带之后,将手放在段山主的额头上,居然就能压制住了令人痛不欲生的脉反逆流!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眼睛都热了起来,直到段瓯月恢复正常,周围的人仍然没有退散。
“她……她能抑制脉反逆流……”一名元婴修士结结巴巴地道。
凌姑姑心中一沉,她撤去客房区的结界,朗声道:“请诸位道友各回各所,此事已通知主城议事厅,稍后魔君大人便会前来处理。”
然而另一名化神修士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神态有些着迷地说道:“如果有这样的法门存在,是不是就不用受脉反逆流之苦了?我,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他眼神中露出狂热之色,一直盯着柳昔卿的院落。
他身边的一名修士也道:“我们不能走,如果魔君把她藏起来怎么办!”
“对,咱们不能走,不能让守夜人把这件事压下来,他们别想独吞!”
也有人已跃跃欲试了。
“能不能给我看看,能不能帮我预测下一次脉反逆流爆发的时间……”
“我也想知道!”
“捡到宝了!”
“你们别想把她藏起来!”
……
柳昔卿走出院落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因得到消息而不断涌来客房区的修士漫天而立,其中有普通魔修,也有守夜人,他们看她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最可口的灵丹妙药,让人忍不住寒毛倒竖。
只要是魔修,就难逃脉反逆流的折磨,在漫长的岁月里,如同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甚至可能夺走你性命的怪兽潜伏在体内,那是身为魔修无法排解的恨,无法妥协的怨,不能言明的苦,和无人能知的往事。
他们甚至不敢奢求得到救赎,只要,只要能减轻一点痛苦就好了……
柳昔卿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伽蓝夜合的秘密,迟早会变得人尽皆知,与其隐瞒,不如将其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她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魔修,微微绽开笑容。
这笑容奇异地抚平了他们躁动不安的情绪,当伽蓝夜合重生后,柳昔卿身上已不是单纯低俗的媚气,而是真正的魅惑。
她不动不笑,举手投足的风情,便已经让人心旌摇曳。正如她在闪回的破碎片段中见到的那名黑衣女子,这种气质,已经凌驾于美貌。
美到巅峰的花,不过是各花入各眼,难以分辨高下,但这份魅惑,却足以让任何人魂牵梦萦,哪管你有定力还是无定力,都会为这容颜惊叹天地造化。
可她偏生又笑了。
恍如花开,花中带笑。
譬如朝露,露中有柔。
照亮了这暗夜中的群山止境。
“我名柳昔卿,若有道友爆发脉反逆流,尽可以来寻我,我必当尽力。但诸君当知晓,”她柔声道,“这不是法门,而是我自身的能力,且无法预测,只能做治愈之用。还望各位互相监督,若有人强迫于我,在下虽然只是元婴修士,却也有玉石俱焚的能力。”
她仍是带着浅笑,垂眸颔首,面上不卑不亢。这是柳昔卿继致远盛会后第二次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万般风情展露于人前。她心底明白,此次之后,恐怕便再无宁日了。
而此时,那僮儿召来的管事正是燕鸿,他一到客房区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放出化神修士的威压,沉声道:“有请柳道友前往议事厅,其他无关人等退散!”
燕鸿身后亦跟着关澜,他对着柳昔卿行了一礼,便进屋中将半昏迷的段瓯月带了出来。
周围也有修士并不怕燕鸿,但却惧怕燕鸿背后的魔君,或是不甘或是无奈,围观者皆各回各位。
柳昔卿踏上了燕鸿的飞行法宝,到了议事厅,才真正放松了下来,她靠在座位上许久不语,疲惫得想立刻睡去。
心中半是苦涩地想,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他的气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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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能想到,已经太平了近两千年的天元纪年,竟又再起波澜。
而起因,不过是因为几名太和弟子寻找一名失踪的同门,将计就计,闯入一处小世界,发现了修真界常年有修士莫名失踪的悬案,最后惊动了灵端峰峰主芮栖迟,一剑斩破空间,将这一阴谋大白于天下。
格物宗供奉的天道轮“浑天业地仪”转动一轮,举世大惊,人称“朔月之灾”。
五大山门、九重天外天、七国联盟、海外三千洞府……所有大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俱是有所动作。
萧快雨是大乘修士,他若想做些什么,恐怕整个人间界都会为之震荡!
从太和传出的消息也令人触目惊心。
萧快雨于小世界捕杀修士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炼魂?
那些元婴巅峰修为的魔修究竟从何而来?究竟还有多少?
萧快雨为什么这么做?魔君是否也牵扯在其中?
那个与他合作的神秘人是谁?
……
时值天元1997年,前有太和刚刚召开过剑庐祭典,后有盂兰盛会,新生代的修士们几乎遗忘了前九纪年是如何的动荡,以至于魔修护法萧快雨被全界通缉的消息一出,他们也只是当做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花边儿罢了。
不就是魔修在窝里斗吗?他们斗得越凶越好,反正不过是一群被天道遗弃了的邪魔外道。
可那些真正经历过铭古纪最后那一场大战的修士,都开始不安起来。萧快雨的叛逃像是一个信号,在粉妆玉砌的太平下,一直掩饰着的某种阴暗,似乎正渐渐浮出水面。
正道宗门无可奈何,因为魔修的行踪实在太隐蔽了,他们几乎无从下手。
然而却有人扯过了这杆大旗。
当这件事从太和曝光的第三日,上善盟便发布盟主令,迅速成立了缉拿队,以及在七洲各地建立了名为“慈悲观”的基地,承接所有修士和凡人的上报,只要人间出现魔修的蛛丝马迹,便立刻出动缉拿队捉拿审讯。
“逆天无道,匹夫将起!”
有很多热血修士因为这一句口号而加入上善盟,尤其是那些年轻修士,对他们而言,这兴许便是机缘,便是他们建功立业,在这修真界中闯下名堂的好时机。而诸如“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替天行道”、“修真界不能再姑息魔修”之类的讨伐言论,更是甚嚣尘上,愤怒的修士们如遇到火星的干柴,在这短短几日中,便已经燃烧起来。
……
东胜州有三座慈悲观,分别在东部汾城、南部莲水洞天、西部凤凰山。
其中负责汾城慈悲观的元婴修士唐峥乃是上善盟中的新秀,不知怎地得了盟主的青眼,从一个不名一文的散修,变为上善盟中的红人。
有那赶来加入缉拿队的宗门弟子私下不服气道:“不过是元婴修士罢了,看着也无甚出奇,凭什么发号施令。”
但他身边的同门是个记性好的,犹豫道:“这个唐峥不简单,我偶尔听师祖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似乎是泉星宗外一战,从魔君剑下活着出来的活口之一,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
那不服气的弟子皱了皱眉,又展颜道:“总归是为修真界出力,能杀魔修就行!”
“东胜州的三座慈悲观,各分出去上百组缉拿队,只有汾城的缉拿队收获最多,昨日便有一组缉拿队归城,将十多名魔修捉了回来,血流了一路。”
“呵,这没想到这唐峥还是个手腕硬的。”
“所以来汾城的修士也是最多的,你若还在这里磨蹭,小心赶不上下一批选拔……”
这时他们身边却走过一名只带了下半截面具的年轻修士,听到他们的话,便发出了一声轻笑。
二人回头看去,只觉得看不清他的容貌,而只有那一双媚似狐的双眸,似要将他们吸进去一般。不过到底是元婴修士,定了心神之后,才发现对方同是一名元婴修士,露在面具外的眉眼极是漂亮。
他笑道:“在下沈方,便是这慈悲观的管事之一,若是两位道友有心加入,在下可以做个引荐。”
两人自是从善如流,可他们都没注意到,前方带路的沈方虽是温和有礼,但那双分外漂亮的眼睛下,藏着的却是冷漠与不屑。
※※※※※※※※※※※※
与道修高阶修士的慎重相比,魔修的举动可谓是大刀阔斧,杀伐决断。
“那尊杀神又要出手了!”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只要与萧快雨有关联的,无论是朔月魔修还是弦月魔修,都被守夜人严密监控起来,如有反抗,杀之无赦!
高压之下,鲜少有人生出反抗,可还是有一些被守夜人查出底细不干净的魔修,不惜一切代价反扑,被血洗了几个山头,那些朔月魔修才算老实了下来。
可晏修知道,这只是表象罢了。
有些人在隐忍,有些人在部署,有些人在观望,有些人在看戏……人心惶惶,人心不可琢磨,他们已在背后称呼他“暴君”。
但晏修不在乎,他的目标太过明确,除了他眼睛看到的结果,中间的一切都无所谓。
“朔月之灾”发生后的第十日,一个消息从止境空间传出,才让他为之动容。
柳昔卿的黑叶比燕鸿的消息更快一步到他身边,她声音很平静:“阿修,我用印记的力量帮助段山主压制住了脉反逆流,但是这一次瞒不住了,想必如今已是尽人皆知,不过没关系,我在主城议事厅里,会好好保护自己。”
随后燕鸿也将消息传了过来,不过短短一日,他便已经在无数人口中听到柳昔卿的名字,这些魔修近乎狂热地传颂着她治愈亭山段山主脉反逆流的事迹,甚至有人像是得到救赎了一般跪下痛哭。
在魔修中压抑了许久的,对于脉反逆流的恐惧和厌恶,几乎都转变为对柳昔卿的关注。这种自堕魔开始便根深蒂固,困扰他们一生的痛苦,终于有了希望。
他们有多痛恨脉反逆流,柳昔卿对他们来说就有多重要!
晏修只想尽快将手上的叛乱处理干净,因为随后的几天里,柳昔卿的名字已被另一个称呼取代了。
她被魔修们称为——暗夜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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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柳昔卿治愈段瓯月的事件发生,已过去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