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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师姐的剑-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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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尸傀的战甲,已经很破很破了,衣不遮体,甚至露出了腐烂的骨肉。

    尸傀们总是这样的,旁人并不会在意。

    可薛无间不是旁人,那些尸傀也不是薛无间的旁人。

    他们每一个脸上都有和薛无间一样血红的“断天门”,他们每一个脖子上都有和薛无间一样的炼奴环。

    他们血红着眼睛,腐烂着骨肉,悍不畏死的冲向夜城帝君,用血肉之躯跟魔龙硬干,给薛无间拖延出挥剑的时间。

    断手断脚爬起来接上干,接不上就半截着冲上去再干。

    他们应该是兄弟。他,和他们。

    “不想死的,走!”薛无间突然一声大喝。

    这一声唤回了长街上所有人的神智,街面上还活着的“罪犯”们,立刻踹开附近的对手,疯狂扑向薛无间身后的死狱入口。

    在对战之中,薛无间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终于把这唯一的生门,守护在了身后。

    “兵主!老子欠你一条命!给你上一辈子高香!”野狗样狂奔的罪犯中,有一个人喊道。更多的人只是低头狂奔,顾不得留下只言片语。

    并不是他们全都如此没义气,而是夜城帝君发威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不过两三百岁的年轻魔君,他竟然不仅仅是修为深厚,手底下的战力也同样惊人。

    在场根本没人是夜城帝君的一合之敌,除了薛无间。

    而薛无间,也仅仅是一合之敌而已。

    不知为什么,这位断天门有史以来最具才华的兵主,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

    若非年轻魔君不够狡猾,在刚刚的对招之中,薛无间断的就不该是腿,而是头。

    没人相信薛无间此战之后,还能活下来。

    他注定会死于,这诛邪的一战。

    作为夜城帝君赫赫战旗上一枚新的徽章,成为卫明阳披风上的一块雪白人皮。

    残酷冷血的年轻魔君,为了登上仙道巅峰,杀戮百年,脚下枯骨何止千万。

    薛无间,不过是一具老一点的骨头,并不硬。

    可杨夕不这么想。

    杨小驴子跳起来就跑,抓紧薛无间拖住的每一点时间。

    连搞丢了江怀川也顾不上。

    她跑的是与所有人相反的方向。

    这界面上阵法特殊,逃犯们出不去,如她一样的外人却能进来。

    她清楚记得,外边儿还有一群想要她命的亡客和一个百草娘——亡客盟长老百草娘,她也是个元婴!

    先生,等我救你……

    等所有人都跑得不见踪影,薛无间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对卫明阳笑了一下:“多谢。”

    后者可以出手拦截那些人逃跑,但是他没有,这是给自己的一点尊重。

    他甚至收回了那些煞魔幻化的椎帽人,此时身边只站着一个侍童。

    薛无间也是这才发觉,卫明阳一直是一人之力对战所有罪修,几乎算是孤身前来的。

    还真的……不是对手啊……

    卫明阳冷淡的看着他:“为一群人渣,你值得吗?”

    薛无间一笑:“你那侍女,也没好到哪去。”

    “我最后不是没杀那丫头。”卫明阳神色仍是冰凉。似乎杀与不杀,都是心情,随他高兴,地义天经。

    “可你也不会救她……”

    卫明阳一声轻笑,半点莫名,遍身无情。残忍英俊得让人心寒:“她自己不长眼,招惹强敌,死亦该当,我为何救她?”

    薛无间就知他会这样回答,摇头笑道:“所以你看,真魔养大的崽子,你是没有人性的,跟你说你也不会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我们信仰不同。”

    卫明阳眼珠漆黑,没有半点温度:“所以,你信仰的人性是什么?”

    薛无间举起他的剑,剑身锈,剑刃残。

    眼神温柔,像情人老友的告别。

    仅剩的半截也布满了裂纹,早该断了的……

    可它断过了的,已经断无可断。

    再断,它就不是剑了,它不肯。

    不怕,这一次,有我陪你。

    薛无间长剑一抖,有清晰的嗡鸣。时光仿佛突然在他身上发生了倒流,不长不短,刚好三年。

    “尽我血肉,护弱锄强。断天道之不仁,守人道之沧桑。生为断天,死亦断天。”手腕翻转,长剑插入地面,激起狂猛的杀意,“万死不悔!”

    数百尸傀眼中红光大盛,轰然应和:“万死不悔。”

    血溅长街,丹心碧血。

    残肢断臂,白骨辽原。

    苍天可鉴!

    怨气冲天,谁百死难忘的誓言……

第134章 生死围杀(四)() 
杨夕跑得喘息粗重,汗流浃背。整个肺脏都好像被丢到哪个碳炉子里面烧过,再也不再是自己的。

    一把掐住个留守的亡客,“折草娘在哪?她不是要杀我吗?”

    “我们长老也是你说见就见的?”

    那亡客以为她是回来报仇,提刀就砍。

    不料杨夕比他快得多,一脚踹飞了刀。抓着那亡客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去找你们长老,告诉折草娘,她就是个傻。逼变态丑八怪,没人要的老娘们,这辈子找的男人都是棍儿削出来的!”

    那亡客连声大呼:“仙子饶命,小人不敢,小人今日守在此处,没见过仙子!”

    杨夕没功夫跟他磨缠,一剑横在他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线,龇牙:“你去不去?”

    那亡客惨呼一声,被杨夕一脚蹬在后腰上,飞也似的跑了。

    杨夕深吸一口气,这才想起回头去找江怀川。

    可正常人哪里像她一般,两条小短腿甩起来跟风火轮一样?

    ——江怀川早被落没了影子。

    杨夕伸手到怀里摸了一下,转身便走。

    约莫百步的距离,杨夕在那白净尸兄的摊子上,找到了珍珠。

    牵了她的手,“我有事要办,你先走不要等我。”语气一顿,微低了头,“上次把你丢了,是以为自己要没了命。也没问你这,几年是怎过来的,想来不会太容易。你那么不肯吃苦的人,是我连累的你……”

    珍珠高她许多,于是一把抓住她的头顶,搬起来正面对着自己,“你又闯祸了?”

    杨夕默想了片刻,摇头道:“不算。”却再不肯多说。探手入怀掏了半天,把一块色彩明艳的帕子压在珍珠手上,“这是‘离人锦’,一共两幅,你拿着我就能找到你。悄悄回去,带上你男人和儿子躲起来。我不回来,你谁都别信。”

    珍珠一怔:“昆仑也不能信?”

    杨夕沉默了一下,“不能。”

    珍珠张着嘴,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杨夕阴沉着脸补充:“若是我一直没有回来……”

    “杨夕!”惊叫一声,去堵她的嘴。杨夕却摇头甩开,坚持说完:“到时候如果有一个叫白允浪的人来找你,可以跟他走。”却忽然烦躁的闭了下眼:“不过他那时多半也顾不上你……”

    珍珠一把拉住杨夕的手,“杨夕,你跟我走!我不管你要干什么!昆仑咱们也不呆了!你有织女的手艺,到哪里不能活?就算活不下,我让老钟养你,他不敢不听我的……”

    可杨夕的脚却像生了钉子,一对儿异色的眼珠里,是珍珠无论如何看不懂的东西。她明明声音很轻,珍珠却有如闻洪钟大吕的感受,醍醐灌顶,一日间看清了这个人:

    “不是的,珍珠,这就是我的活法。”停了一停,似乎想组织更委婉的语言,却也没能多么委婉,“我迟早会有回不来的一天,不是这次,就是下次。到昆仑之前,我甚至从不觉得这世上有同类……可我不能换别的活法,若换了,人虽活着,但杨夕死了。”

    游走在刀锋之间,往来于血火之地。

    但有不得不往的理由,随时可以从容赴死。为一口不平义气,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从不后悔。

    昆仑也好,剑修也罢,谁若是在一夕旦死前偷生,才是真的死了。

    珍珠恍然间这才想起,早在程家灭门之前的很多年,少年的杨夕,就在那个暴风眯眼的雪夜里,跟着那面貌凶恶的老道士,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

    恍然回神,青梅不再。

    珍珠张了张口:“杨夕……你为什么呐……”

    说时迟,那时快。杨夕忽然感到背后一股沛然灵力,携杀意而来。猛然往前一扑,“珍珠!”

    牢牢把人护在身下。

    果然耳边有“轰隆——”一声炸响。

    杨夕推着珍珠一把塞进旁边的柜台底下,回头只见一个青年修士手持一只铜杵,神色阴毒的看过来。

    那青年一身衣服华丽得有些过分,容貌虽俊,眼底却有些虚耗过度似的青黑。恨意慢得几乎溢出来:

    “杨夕,你坑我家财,夺我秘宝,拐我家仆,多么嚣张得意。丧尽天良如你,是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吧?”

    杨夕咬着后槽牙,从唇缝里吐出几个字:“原来是你。”

    这摘星星的少爷在杨夕心中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研神碾还在她识海里放着。当初一番恩怨,定然是结了死仇的。

    再看这少爷身后站着一个颜色娇艳的宫装丽人,水漾双眸里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风情。哪里还想不明白今日这一番遭遇的前因后果。

    只是,这亡客盟到底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

    死了一个香主血罗刹,死了一个长老鬼枯,鬼枯死了,等了几年也不见来报仇。今日到为这么个最多兜搭不到一年的小情儿来出头。

    杨夕沉着眼睛,江怀川挑门派的眼光简直不能更差。

    杨夕心里飞快的转过一千个念头。

    情况和她事先想的不同,折草娘分明不是她之前想的“虽然淫邪,好歹要面子重情义”。

    她心里谋算着,怎么才能把折草娘引到夜城帝君面前去挡枪,有心直接跟她说:里面有个俊小伙,比你手上这个俏百倍,捉回去就是你的。

    又怕眼前两人是真爱……

    忽有一声暴怒的咋呼,清脆的炸开:“你你你!你个臭不要脸,你砸了小爷的摊子!你还把小爷的老婆也打死了,你赔!”

    听见死了人,杨夕下意识往那方向看去,只见发飙的正是自己熟悉的白净尸兄。

    尸兄灰头土脸跌坐在地上,身边躺着那具邻家小妹妹模样的尸傀——拦腰而断。

    他似乎是气得厉害,原本还算平整的眉眼在脸上糊成一团,身子却赖在地上不起:“我告儿你,一颗九品灵石,少了一个子儿小爷跟你没完。”

    杨夕神色有点微妙。

    忽然脸色一变,疾扑出去。拦腰捞起那尸兄,就地一滚。

    手上的分量怎的这么轻?

    “轰隆——”

    又一声爆炸,紧贴着耳朵响起。整个棚子塌下来,横梁砸上了杨夕的小腰,“他大爷!”

    摘星星的少爷阴沉沉看着坍塌的棚子,道:“尸傀哪来的死,断了缝上就是!特么的碰瓷儿碰到少爷头上来了!”

    折草娘这才走上来,拍拍俊青年的肩膀:“我的乖乖,莫气。渣滓哪都有,哪差这一个呢?”

    她之前一直放这不通世故的小少爷任意施为,实在是爱死了他这阴狠恶毒的模样。明明自己就是人渣,偏还要四处去埋怨旁人不守道义,真真是好不要脸皮。

    折草娘舔了舔嘴唇,每次看他这模样,心里就只一个想法——真是欠操。

    抬手在小人渣的脸上摸一摸,折草娘贴着他耳朵嗤嗤笑:“快去看看你仇家死了没,早点了了你的心愿,咱们好回去接着办事。”

    “办事”两个字咬得极重,摘星星的少爷身子猛然僵硬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折草娘元婴修为,他那一瞬间的汗毛直竖又怎么会注意不到?于是笑得更开心,也贴得更近了,“今儿定让你试试那环儿,坚持得可久呢。我的乖乖,你可要把本座迷死了~”

    某种程度上杨夕说得没错,折草娘还真就是一变态——纯的,不参水!

    坍塌的棚子底下。

    杨夕揉着腰:“崂山的尸兄,你腿怎么回事儿?”

    尸兄一脸忿忿模样,讲话极其欠揍,“别特么胡说,我哪有腿?”

    他趴在地上,两手颇费力的撑着,一身长袍散铺在地上。屁股往下,赫然是空空荡荡的。

    杨夕被噎了个半死,又觉得不好跟残疾人计较。忍了又忍:

    “我说尸兄,你这么说话,以前就没遇到过有人想捅死你么?”

    “明宵。”

    杨夕:“捅你的人?”

    “明宵是我的道号,别老师兄师兄的,套什么近乎?你修为还比我高呢!”

    杨夕可以发誓,这明宵师兄绝对是她见过最欠揍的人,没有之一!要换个时间,杨夕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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