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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师姐的剑-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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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铭,你比我聪明,所以你应该想过。我入道几千年,你和白允浪他们,并不是我的第一批弟子……”

    六百年前,少年的白允浪第一次踏上昆仑山道,懵懂而无知。

    花绍棠三千年前化形,成为昆仑登记在册的坐师。之前的两千四百年,多少个白允浪登上昆仑山道,拜花绍棠门下。

    邢铭比白允浪上山晚了几年,掌门膝下就只见过一个师兄。

    因为其他的师兄们,都已经死绝了。

    邢铭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掌,又重复了一遍:“没听见么,去叫释少阳,战部次席的位置……空不得。”

    从鬼修那灰白的视界里看出去,严诺一在哭,张子才也快要哭了。

    如果说前辈的逝去,还能激励人的志向,如果说兄弟们的逝去,还能铭刻出血海深仇,一手教出来又亲手送到阎王手里的弟子……

    就只能留下对这通天大道的满腔愤恨,孑然一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来是人生头等的惨事。

    死徒弟这个事情,比死师父更让人难以看开。师父怎么也只有一个,昆仑这种大派的徒弟却能多达上百。

    心头肉被挖下去一百次是什么感觉?

    所以很多避世的散修,直到临死或者飞升才收徒弟。反正你的将来我是看不见了,一场浅缘,真就只是为了传个衣钵。

    一世修行不与任何人动感情,才不会没完没了的痛彻心扉。

    邢铭蓦然的懂了。

    为什么掌门口口声声以身应劫,昆仑弟子当不畏生死。却在自己冒险蓬莱险些作死的时候。抄起板子打自己的手都是抖得

    ——“邢小二,昆仑全山的资源才堆出你们这几个祸害,你们得给我剩几个,不能全撂给这天下了。小二你说,你还敢不敢了?”

    花绍棠眼里什么时候装过资源这玩意儿了,他从来认为剑修就该跟他一样,枕着睡觉的石头成了剑,然后一辈子吃草就能活。

    人心都是肉长的,并没有谁真的从头到尾都心坚如铁。

    只是花掌门情不外露,只是邢首座闭眼硬抗。

    严诺一踉跄着站起来,抹一把满脸的眼泪。

    “我来之前,去找过了,少阳同寝的人说,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他……”

    张子才咬着牙大骂:“开战在即,所有人都在待命。他以为自己今年还是十六吗?”

    邢铭没当个事儿,释少阳心性还没长成,他知道。可云想游没了,马烈也没了。

    严诺一外严内宽,本来是个好苗子,然而时机不对,心肠没有磨硬,多事之秋担不起来。邢铭天天儿把他待在身边儿,就是要给他回炉重捏一遍。

    张子才儿女情长,缺了些进取心,偏他那小情人儿是个妖修,不用说比花绍棠,比起九薇湖都差了一些拼劲儿。这也得慢慢□□。

    游陆太冷清,宁孤鸾人缘儿太差……

    这些才是邢铭眼看着长大的第一批弟子,三百岁以下,多是金丹。修□□中,刚刚开始顶事儿,却又是折损率最高的时候。

    一场大仗过去,邢铭手上,竟然就已经快要无人可用了。

    邢铭想起释少阳自从承了云想游剑府之后,越来越沉默的性格,还有几次无缘无故的失踪。

    吩咐张子才:“去,抓回来。”

    ……

    释少阳靠在洗剑池的传送阵旁,抱着他的君子剑。灵剑二转,碧绿惹眼,那逼人的灵光惹得路过的修士纷纷侧目。

    可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昆仑过来的方向,任谁搭话也不开口。

    他小时候就长得极其正直清朗,大了更是越发的惹眼。没有花绍棠那种合该供在龛位里的仙气儿,更像一个够得着的邻家情郎。

    长发垂在肩膀上,释少阳一手揣在怀里扯得领口微敞,露出一线紧实的胸肌。释少阳半垂着眼皮毫无所觉。

    可这一塌糊涂的性感,却早已把旁人看得口水滴答了。

    “哟,那是谁家的公子,也太……”

    “省省吧,昆仑君子剑也是你敢想的?人家玉树临风、前途无量,你全身上下是长相配得上,修为配得上,还是背景配得上?”

    “烦死了,我这么内心坚强纯善美好的女子,说不准就是他的真爱呢?”

    疑为损友的闺蜜夸张的表示了惊奇:

    “坚强純善?拜托,昆仑弟子是什么样的操行?你昨天踩坏了自己亲爹的篱笆,还哭哭啼啼让我去顶锅。君子剑对你是真爱,那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爱做梦的小女孩儿总是不服气的:“这世上被驴踢过的男人还少了?话本上都这么写的,说不准这释少阳也被踢过呢?”

    损友迟疑片刻:“那驴踢得也太狠了点……”

    媚三娘翘了一下嘴角。

    那驴踢得比她们以为的狠多了……

    罩在黑莲斗篷里,媚三娘一手提着血蝠门的拖油瓶,漫不经心的吩咐:“看到什么都闭嘴,传出去任何他的坏话,我平了你血蝠门,也就是稍微费点儿事。”

    血幅王的大弟子闻言一抖,实在是桃夭老祖鲜少端这个架子。不由得多看了远处的“君子剑”两眼,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忍不住负气嘀咕:“也不知道谁被踢过……”

    披着斗篷走到几乎贴面的距离,媚三娘踮起脚尖儿,在他颈间呵了一口热气。

    释少阳半垂的眼皮,忽然抖了一下。

    脖颈上肉眼可见的浮起一色绯红,连带着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抬剑往脖子边儿一挡,释少阳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却不防,另外一边儿又被呵了一口气。

    释少阳低声道:“你再吹下去,我裤子都要穿不住了!”

    释少阳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似乎从初识开始,他就在极力抗拒这种起伏,或者说这种感情。

    但今日看见他在必经之路堵人,媚三娘的心情已然很好。隔着斗篷无声的笑,媚三娘拎着拖油瓶的肩膀跟上。

    血幅王大弟子忍不住插嘴:“你不说斩命剑派肯定要设伏,咱们得走传送阵吗?现在这是相反的方向!”

    媚三娘轻巧的撇他一眼:“有这事儿?我不记得了。”

    血幅王大弟子一脸震惊的看着翻脸如翻书的女人,半晌才找回了声音:“操,那驴是往死了踢的吧!”

第299章 突来的希望() 
距离媚三娘独闯昆仑,蓬莱之狼子用心大白于天下,转眼已过去了三年。

    三年来,内陆各派在昆仑…仙灵联盟的统帅之下,从原来的“对怪作战”转为“对人作战”,哀兵之怒,愤而燎原。

    鲸吞蚕食的吃下云家外围大片国土,所过之处,不待攻坚开始,便先有大量修士投诚易帜。细问之下,方才得知:

    自昆仑把蓬莱活捉内陆修士的恶行公布天下,这些原本依附云家的修真派系,也纷纷梳理自家的战损。方才惊觉,历次战役中所谓“折损”的弟子们,其真正去向竟是十分微妙难以查证的。

    信任的崩塌只需要一个契机。

    而后便如春日融冰,条条裂痕,交错成片。最终只需要轻微的一点受力不均,便会成片的炸裂,露出冰雪覆盖下的澹澹清流……

    天羽皇朝,帝都。

    昔日里宫禁森森的朱红高墙内侧,遮天蔽日的飘扬着各色战旗,百万修真大军齐聚,端的是人山人海,刀剑成林。

    从宫门到升天殿,大军的最外围,是近百个颜色不一、泾渭分明的修士方阵。这群人有老有少,修为高低不齐,手上兵器法宝也是包罗万象,法修、剑修、阵修混作一处,纪律也不是十分严明。

    乍一看去,倒好像是百多个不同门派,被全家拉上了战场。

    宫门左近,其中最大的一块土黄色方阵末尾。

    一个白发束顶的清矍老者,正与一个黑髭覆面的中年人低声交谈。

    老者闭着双眸,两手稳稳的抄在身前:“三年了,当初的猜测还是没有找到实证。此战过后,抗怪联盟那边要还是推脱,我们混元派就退出。”

    中年人一怔:“昆仑……还好说点,仙灵宫那边能饶了咱们?”

    老者笑一下,轻声道:“你以为到时候,昆仑、仙灵还有空顾着咱们?看着吧,到时候退出的绝不止咱们一派。”

    中年人捻了捻短黑的胡须:“我们这些天羽境内的门派,加起来无故失踪了四五万弟子,还不算实证?”

    老者摇头,讳莫如深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升天殿以内,天羽皇宫内廷。

    修真大军的内圈,是数百个更小的方阵。

    这一圈的修士,基本都是青春面貌的当打之年,修为以金丹为主,各方阵皆有炼神、元婴坐镇。相比外围那些男女老幼齐上阵的逃难场景,这些人才像是修真门派中真正的战士、精锐。

    九曲回廊的最角落,藤蔓妖娆,浓荫遮住了白刺刺的天光。

    十几个元婴高手聚在一处,各自穿着款目殊异的制式道袍,正亲切而友好的把臂言欢。

    “咱们都是抗怪联盟的元老、中坚,自南海开战之始,那立场一直都是坚定的。各家各派在战争中的投入和损失都不小,但战胜之后的声望、好处,只怕跟咱们关系都不大……”

    “正是这么说。”

    “要按我的想法,那些投降过的门派,需要将功折罪,昆仑仙灵要给自己捞足政治资本。但对咱们这些不显山露水的小门小派来说,南海危机既解,就很没有必要冲锋在最前了,诸位的意思呢?”

    “保存实力为主。”

    “正是,正是,小门小户禁不起消耗。”

    ……

    越过内廷的回廊,是天羽帝国皇宫的禁地——祈天坛。

    比之外围雕梁画栋的精致,这处禁地辅一踏入,便有一种粗犷古朴的恢宏扑面而至。

    据说整个天羽帝国皇宫,唯有这一处禁地“祈天坛”,是当年一统大陆的天羽皇朝遗迹。逃过了那场燃烧了七日七夜的大火,用所余不多的残垣断壁,向今人诉说着十万年前的盛世辉煌。

    剑道六魁的年轻剑修们,毫无敬畏的踩踏在中央的盘龙御道上,手中饱饮鲜血的剑戟拖在沉凝古老的石板上,犁出一道道浅白痕迹。

    “战,还是不战,说句话吧?剑修,是不怕死的。”

    以斩命剑派为首的剑修四派,无声的聚集在一起,正向昆仑发难。

    靳无畏站在人群的最前列,手持长剑,剑锋向前:

    “昆仑要是怯了,我们去打。你们要坐稳正道魁首的位子,禁不起太大损失,这我们理解。但是打了三年丈,流了三年血,好容易打败了云家却不全歼,这我们不能干。”

    苏不笑拱着手站在对面赔笑:

    “前辈,作战也要讲个兵法,云家秘境自有妙用,撤退是明显的诱敌深入……”

    靳无畏眯了眯眼,长剑在手中抖了个剑花:

    “经世门的小崽子,你能弃暗投明这很好。但如何打仗还轮不到一个缩头乌龟门派出来的弟子教我,你回去,叫昆仑的剑修出来说话。”

    苏不笑尴尬的抱着拳。

    一身略显肥大的昆仑战部正式法袍,松垮垮套在身上。瘦小小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剑修们对面,显着有点巴巴的可怜。

    “前辈您别为难我,谁家打仗也没有主帅把打算挨个儿讲给每一个兵士听的……”

    相隔不远,一众白衣翩然的仙灵宫弟子,沉默着,袖手旁观。

    女诸葛方沉鱼忙着招呼白允浪上天杀毕方,收复仙灵故岛去了,留下来的话事人对昆仑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嘴角浮现出一丝隐约的讥诮。

    而更远一些的角落里,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未带门人的当世大能。

    这些人或者是散修,或者是所在门派并不长于征战,而又有心出力,于是便只身投入了抗怪联盟的最前线。

    霓霞派掌门人秋若善拢着披风,站在背风的墙角,忧心忡忡的看着苏不笑独自应付四派剑修的责问。

    邢铭始终没有现身。

    决战还没开打,联盟人心就已经散了。秋若善三年没下火线,却从头到尾都没跟蓬莱修士打过一个照面。

    虽然邢铭说要破南海之局,需要先斩蓬莱的智囊,彻底阐述天羽云家。可这云家要真有那么重要,为何蓬莱……

    不怪那四派剑修后炸庙,实在是连秋若善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

    “邢铭是不是……六年前的南海大败,输怕了?”

    祈天坛的最高层,一片稠白的浓雾之中。

    邢铭站在一面城门样巨大的镜子前,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龟裂。裂隙之中倒灌出猛烈的罡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直通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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