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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夕见过一次尹逐梦干架,那可真是……人间凶器!
百里欢歌光着脚下了车,云中子旁边递过来一双木屐。百里欢歌踩进去,站在地上,转过头去看那被尹逐梦扣住了犬牙,揪着耳朵按在地上的犬妖。
这犬妖的妖型是非常健美的一条黑狗,油光水华的皮毛,两眼里一片血腥色彩,亮得惊人。
百里走过去,蹲下来,手掌在它颈部的皮毛中间穿过,抚摸的动作就像真的在摸一只狗。
“挺倔强嘛,被定在狗型上转不回来了,还不长记性。能进南海死狱的人,是挺不一样呵?”
地上的犬妖从新港城开始,一路追着他们的车架几百里,穿越整个禁空区,又爬过了半壁天羽南境。刚开始他还是个人型的,路边冒出来,跳到车厢顶上就要凿车把杨夕掏出来。
所幸杨夕当时睡得沉,全无知觉,也没受半点影响。
但是尹逐梦不干了,谁敢动百里欢歌的座驾,那绝对是触了她的逆鳞,冲上去就要把那犬妖直接拍死在车顶上。这犬妖自持武力并不褪却,撸起胳膊就要跟尹逐梦大战三百回合。
毕竟,劫一个凡人的车架,那能有多难?
可事实上,这只狡诈凶残的黑狗,在尹逐梦手下没走过三个回合,就噗的一声化成犬型,夹着尾巴溜之大吉了。
等半日后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换了策略,衣衫整齐,嬉皮笑脸,只说自己是杨夕的朋友,叫作犬霄,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不打不相识,能不能把杨夕叫起来说两句话?
然后,云中子这个孙子把他引到了一处困兽阵里,直接给人逼回了犬型,并且封印在这个形态当中。是真正的封印,人话都说不出来的,且没有解禁期。
百里欢歌轻易的不让云中子去办事,这小子聪明是聪明,悟性还要比景中秀更好,只是这小子天性残忍,底线太低,做起事来阴损又不留余地。所以百里欢歌属意相识几十年的景中秀,而从没有动过心思把多宝阁交给更加树大根深的云中子。云中子知道阁主的想法,但他既不打算改,也没想过跟景中秀争。百里欢歌是他甘心俯首的链子,多宝阁却不是他心向往之的笼子。
云中子从来不贪。
但这次不一样。
百里欢歌想起上万内陆修士流星般坠入极寒剑域的场景。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他尤其不能让杨夕的“朋友”,跟她说任何一句话。
永远说不出话,自然是最保险的。
但是那狗不干。
原本还是玩玩闹闹的骚扰一下,被云中子坑了这么一把之后,三天之内偷袭了车队二十余次,豁出一身剐也要把云中子咬死。
百里欢歌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特别喜欢那些顽强又偏执的人,看看云中子,看看尹逐梦,想想已经彻底改换门庭的景中秀,又低下头去看看目露凶光的黑狗,嗯,或者东西。
百里欢歌伸手又撸了一把狗:“至于么,最后的咒术是小云下的,你要是真把他咬死了,这辈子就真不用指望两条腿走路了。”
狗眼幽深的看着,目光有些轻蔑。
那意思好像是说,我不咬死他,你们就真能给我解咒?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栽了我认了,做狗也没什么,但我不会放过害我的人。
百里欢歌看了看它:“你跟着车队走,把杨夕送到地方闭关之后,我让他给你解。”
狗看着百里欢歌,皱了皱眉,似乎在衡量得失与真假。
百里撸着它,左一把,又一把:“那个闭关之处,没有三五百年出不来。你人修妖道,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是跟她说不上话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但是你没得选。”
于是百里欢歌再次上车的时候,就牵了一条通体黝黑的狗上来。
狗一上车就钻到杨夕身边,摇着尾巴舔遍了杨夕的十根手指头。
杨夕:“我怎么觉得这东西是在占我便宜?”
百里欢歌懒得管这些“区区小事”,一摆手:“你可以撸回来。”又去研究他的女性生理解剖图了。
多宝阁的车队正在经过连绵的群山,这是南疆十六州的地形在天羽境内的延伸。
一处视野极好的山顶,三十六名黑衣仗剑的凡人剑侠趴伏在蒿草里。
“车里坐的人必然身份特殊,新港城的两千天羽军队追在十里之外,没有撤退的意思,也不像是追击。”
“保驾护航,必然的。”
“两千修士军队,哥儿几个全扔里也打不过。咱哥们又不会自爆!”
“久子,你怎么看?”
楚久趴伏在草丛里,眼底的黑色很正:“进了南疆十六州就动手,云想闲的军队不敢越境,他们这个方向上,那一片的地形我都熟悉。”
第381章 恍然如梦(二)()
三千天羽士兵在空中发起了一波绝命反击;他们脚下布匹上的织绘也随之动了起来。
那看起来;就像另有几万名士兵,解衣卸甲;留下一切可以留下的装备,随时冲上来自杀式袭击。
最高的云头上。
昆仑战部次席张子才,仙灵宫掌门方沉鱼之女方少怡,断天门兵主薛无间的弟子随卞水;共同立在一处。另有如今昆仑战部飞得最快的斥候宁孤鸾,蹲在左近的云头。
随卞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天羽不可能真的这么快调来如此多的军队!”
方少怡:“虽然大多战力低下,但如果真的全冲上来自爆;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张子才不太有形象的蹲在空中,和英姿飒爽飘飘若仙的另外两位形成了鲜明对比;闻言拍了拍手掌:“总攻吧,不管怎样;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没有后退的理由。”
另外两位大门派的精英弟子纷纷点头。
张子才拔剑之时
鸡鸣三声,天还不太亮。
杨夕抱用澡桶打了一大桶水回来;吭哧吭哧洗地板上自己吐的血。房门关得紧紧的;她有点不好意思让人看见。
一个修士;撅着屁股拿手洗地板,洗衣服,毕竟是不太好看。可“除尘诀”的玉简在自语堂里标价三颗一品灵石,一品灵石市价兑换100两银子。洗个地板就能省300两银子,杨夕觉得挺值。
杨夕刚一到井边,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房东邓大爷中气十足的虎啸龙吟。
“你——个——孽——子!”
杨夕吓得赶紧把衣服染血的那面掖桶里。
邻居张嫂子蓬头垢面的从窗户探出头来,对杨夕点了个头:“这父子两竟是起的越来越早了,公鸡要是有这么勤快,仙来镇早脱贫了。”
院门口,房东家正在爆发父子大战正在上演。
“我不爱修炼,也不想成仙。爹,你别老逼我成不成?”
“你土木双灵根,万中无一的灵根啊,不修仙,你是想白白浪费老天爷赏赐?”
“我不要这赏赐还不行么?谁爱要谁要去!”
“我邓家祖上是合道期修士的门人,修士答应过如果邓家出了筑基的,就会来收为弟子。邓家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你这么个最有希望筑基的,你……你……你这如何对得起祖宗!”
“爹,六千年前的事儿了,就算那修士没死,谁能保证他还记着一时兴起许的诺?你不能为了这个就让我赔上一辈子。”
大爷一眼看见了抱着巨桶傻在井边儿上的杨夕:“夕丫头,来得正好,把你昨晚练得那雷电法术给这小子来一下,让他见识见识修士的威力!”
杨夕有点脑仁儿疼,她该怎么跟没有灵根的房东大爷说,她昨晚上那是在挨雷劫?练气二层冲关就要挨雷劈,说出去鬼都不信。
房东家的小伙子站在大门外,指着杨夕道:“修仙有什么用?看看你们锦绣坊这些女修士,排名越靠前的,扮相就越伤眼睛。这简直就是修仙的诅咒!”
话音没落,四面八方突然探出无数个或蓬头垢面或乱如鸡窝的脑袋。“臭小子,骂谁呢?”
锦绣坊第一织女杨小驴子一身纯黑披风,左眼扣着个大眼罩。站在院子中央,大吼一声:“我才不是最伤眼睛的!”
脑袋们各自丢给杨夕一个“你可真没自知之明”的白眼,纷纷缩回去了。房东家的小伙子哧溜一声没了影子。
以上,是锦绣坊隔十天半个月必然上演一次的保留戏目。
院子里只剩了杨夕和房东邓大爷。两个人的鼻子都有点歪,都被气得不轻。
邓大爷还可以拿杨夕撒撒气,杨夕就只能憋着。
杨夕眼中,这个火爆脾气的邓大爷一直是个谜样的存在。
比如说,这个看上去矮挫挫的邓大爷是位后天九重的武者,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圣,却不想自己的儿子学武,一心让他修仙;
比如说,这个满脸褶子的老菊花,其实是锦绣房主人颜红娇的入幕之宾,据老织女们说六十年前颜红娇貌美如花,邓大爷也曾经英武不凡。
相守六十年,颜红娇貌美如花一如当年,邓大爷却已天人五衰行将就木。然而两人依然可以手拉着手,桃花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看起来那样好。
再比如说,邓大爷的鼻子总是灵的像条狗,而且总是怀疑杨夕修魔。
邓大爷指着杨夕怀里半桶血水,跳起来惊恐道:“这是什么?练血**?”
杨夕一闭眼,破罐子破摔:“鸡血,练法术效果的。”
邓大爷眼一亮:“鸡呢?”
杨夕忿忿,我就是那只鸡。闷闷道:“雷劈熟了,吃了。”
邓大爷显得十分遗憾:“下次留给我半只。”
杨夕:“……”让你嘴贱,这下又得花钱买鸡喂大爷。
“邓大爷,您用暴力把我从闭关拖出来,到底什么事儿?该不会就为了坑我一只鸡?”
邓大爷在利用“老板爹”的身份关心完员工的生活后,总算想起了正事儿:“你上次让我帮你打听的事儿,有结果了。”
杨夕一愣,想起自己随口跟邓大爷问过,附近有没有哪家小一点,近一点的“剑派”今年要开山收徒。没想到“老板爹”比亲爹还上心,杨夕喜形于色道:“当真?”
2
邓大爷摸出一块灰扑扑的扁圆形石头,十分不舍得似的递给杨夕。“喏,连‘路引石’都给你买好了。”
路引石,是修士常用的远距离导航工具。杨夕以前只是见别人用过,自己从来没舍得买。路引石是一次性的,只能指向一个终点,却要五十两银子呢!
“邓大爷,你真真是我的亲大爷!”杨夕欢天喜地的接过“路引石”,捏在手心里,灌注灵力激发出一片光幕样的虚影。却在看清了光幕的上的影像后,面色诡异起来:“大爷……我书读的少,那两个字好像有点不认识,你能给我念念么?
杨夕面无表情的盯着光幕上那一片五光十色的大陆全景图。
只见那路引石上,各色团块标着“*国”“*城邦”或者“**独立领”的字样,挤成一副粘糕样。在一块标着“大行王朝”的‘粘糕’上,有一颗标着“东洲”的‘黑枣’,‘黑枣’上的边缘沾着一粒芝麻。
芝麻实在太小,写不下字,于是在立体的方向扯出一根箭头,杨夕侧过脸,刚好能看见“仙来镇”。
沿着这粒芝麻,长长的延伸出一条白色虚线,乍一看有点像没撒好的椰蓉。椰蓉另一边指向一颗溜圆的核桃,核桃上两个苍劲古朴大字金光闪闪——
“昆仑!”邓大爷挺胸抬头,念得很大声。
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小一点’‘近一点’的剑派……吧?”
邓大爷理直气壮:“这路引石的指向,就是最小最近的剑派了!”
杨夕很暴躁,路引石捏得咯咯作响:“大爷,昆仑天下第一剑!我只是没有读过书,不是没有常识!你敢不敢换个不那么出名的糊弄我?”
邓大爷对着杨夕挤出一脸鄙视的褶子:“你以为背根棍子就叫剑修,批一打飞剑就叫剑派?我告诉你,九州十八荒,就只有一个昆仑是真正的剑派!其他的只能叫会使剑的门派。”
杨夕捂着胸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邓大爷还是个完美主义?“大爷,我觉得我来个会使剑的门派就好了,昆仑什么的,您老是坑我去给人送报名费的么?再说,昆仑跟仙来镇隔了十几个粘糕了好么?”
邓大爷:?“粘糕?”
杨夕忙道:“我说国家,你听错了。”
邓大爷点头,严肃道:“区区十几块粘糕算什么?修士为历练心性,横跨‘打糕’也当在所不辞。昆仑一甲子开山一次,有些人一辈子都赶不上,这是你的造化!”
杨夕:“可是我还不会飞啊……腿儿着过去的话下次开山我或许能赶上?”
邓大爷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