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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齐齐地出声应下,清颜和长恭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开始逐条地分析起來:“我觉得,我们现在唯一能入手调查的,便是禁卫军自三哥院里搜出來的东西。虽说人证物证俱在,但如果我们利用得当,翻盘的机会就会很大。”
高孝琬为人简单热忱,绝不可能有图谋造反之心,便是有,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物证藏入自己的院落中。关于这一点,清颜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下來。而前些日子她又一直盯着那一块地方,库里的长矛和旗帜并不是那时多出來的,想必也是最近才动的手脚。至于那佛骨舍利么
“我今日私下里问过三弟有关那佛骨舍利的事情,他说是当年父亲的私藏,因为不想献给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孝琬的舅舅,这才留在了府中。他想着是父亲的珍爱之物,所以也就一直藏着洠Ф幌胝獯嗡殉鰜砣闯闪俗镏ぁ!毙㈢袂『檬歉逖障氲搅艘豢椋怀隹诒憬逖招牡鬃畲蟮囊苫蟾蛳巳ァ
“原來是这样。”了然地点头,清颜倒是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河间王高孝琬是出了名的孝子,便是如今,他的房中也是挂着高澄的遗像的。这样的解释合乎情理而又无懈可击,她洠Ю碛刹幌嘈拧U饷此灯饋恚岸问奔渥苁桥苋バ妓抡曳ㄋ常雭硪彩且蛭畈凰扯椒⑺寄钕墒诺纳噶税伞
“那这么算起來,眼下唯一可追查的线索便是那批武器了。”以手撑着下颚,长恭沉吟着开口,稍稍思索了一番,一个分工明确的计划便是自脑海中跃出:“这样吧,我和二哥分头去调查那些长矛和旗帜的來源,颜儿你就想办法把三哥被人诬陷谋逆的消息隐晦地透露给那些平日交好的大人,有了他们的支持和暗中施压,和士开那里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说到这,他不由停顿了一下,眼中闪出一丝冷芒:“再者,你也可以待在府中照顾一下母亲和正礼,我担心崔氏并不会这么安稳地待在宫里,指不定还会闹出点更大的事端來。”
这一番安排和调度合情合理,因此清颜和孝珩仅仅只是在心中过了一遍便是立即接受任务。当下,高府除了高夫人以外的主子都动了起來,一连串的指令发布下去,无数人在暗夜中奔波,紧锣密鼓却又悄然无声的救援行动就这样秘密地开展起來。性命攸关,生死时速,此时此刻,他们最不能浪费的,便是时间。
而与此同时,身处栖月宫中的高湛的内心其实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静。
静静地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这个如冰雕玉刻一般的俊美男子周身都萦绕着皎洁的月光,就好比是那踏月而來的谪仙人,美得不带一点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息。
踏进殿中的和士开入眼所见的,便是这样绝美而令人心醉的一幕。然而了解高湛的他却是十分明白,这个男子,并不如他外表所展现出來的这般纯洁无害。就如同西域那漫漫黄沙地里偶然可见的稀有蛇类,美丽地让人惊叹,却也危险地叫人敬畏。如若可以,他也只愿做个远远的观望者,负手欣赏便可,而不是明知这美丽可致命,却还是不管不顾地踏足上前。
“这么晚了,你过來可是有什么事么?”洠в谢赝罚闾窍赶傅慕挪缴哒恳沧愎恢纴碚吆稳恕U飧銎茉鹿校梢圆痪ù也幌奘奔浣氲娜耍峙乱簿椭挥泻褪靠桓隽恕
被他一言从早已飘远的思绪中抽回心神,和士开一抱拳,也不管背对着自己的高湛是否看得见,便是直接一个大礼行下:“微臣听说太上皇将河间王关押进了天牢,一时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來看看。”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嘴角扯起一个弧度,高湛的语气微微带笑,却也听不出是责怪还是嘲讽:“放心不下?我却不知你是为何放心不下的?”
“微臣听闻河间王爷密谋造反,如今皇上年幼,而他又身份特殊,这事想必一定是得由太上皇您亲自出面的。微臣不过是担心太上皇操劳过度,才好的身体又败落下去,这可怎么了得。”在别人耳中听起來是大逆不道的言论,从他嘴里这么直白地吐出,竟莫名地多了几许关切的味道。然而若是清颜在此,只怕当场便会忍不住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去。
不为别的,只因这和士开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在关心着高湛的身体,但实则却是绵里藏针,在状似不经意间便将高湛最忌惮孝琬的几点突显出來。这样一來,便是高湛对孝琬并无怀疑也得生出警惕之心來。杀人于无形,这一记背后的软刀子,不可谓不毒辣。
果不其然,才听完他这番话,高湛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更沉了。不过思及今日清颜的当面直谏,他却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摆了摆手,他看似毫无兴趣地直接忽略了这个话睿骸罢研殴抢铮趺囱耍俊崩钭娑鹚闼闳兆樱蟾乓部焐税桑
“回太上皇的话,太医前些日子刚去请过脉,说是生产的日期左不过就是这几天呢。”见他无心之前的交谈,和士开也是见好就收,当即顺着话就接了茬。
“嗯,那我们明天就去看看吧。”半阖了眼,高湛的心情因着这个消息忽然就明朗了那么几分。是男是女,不久就可以知道了呢。
因着心里某些不为人知的期许,高湛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有了无比的期待。
第九十章 头绪()
繁华落尽:乱世。。。。。。
时间如飞,真正要到用时才发觉它如指间流水,根本连握都握不住。眨眼三日之期已去了三分之二,可孝琬的事依旧是毫无头绪可言,令得在经过两日奔波劳累之后才重又聚首的长恭三人更是面色沉冷似冰。
“调查的结果很不好么?”工作任务相对轻松的清颜看着两人的脸色,黛眉也是情不自禁地紧皱而起。她要做的基本上就是属于制造舆论的范畴,对于前世做惯了这种东西的人而言,无疑是小菜一碟,再加上有斛律恒伽在身后鼎力相助,她纵是想不圆满完成都不可能。
“很不好。”灌了自己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向來注重仪表的孝珩罕见地有些神情颓废:“我和长恭分别去调查了邺城所有可能制造长矛和旗帜的作坊,甚至还去了军营探问,但结果都是一个样,从來就洠в幸桓銎套铀较率鄢龉庑┒鳌!
因为担心有人造反乱上,所以自古以來兵器的制作和售卖就一直都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大多数兵器铺子都是在靠军队的军需养活着,其余时候,就算是将兵器卖给了私人,也不过是一两件的物什,从來就洠в写蠊婺E渴鄢龅那榭觥0蠢韥硭担有㈢庵兴殉鋈绱硕嗍康谋鳎鋈ヒ晃氏喙胤皇械睦习逵形拚庋募锹急憧桑欢质稻秃孟衿诤退强桓鲑即蟮耐嫘Γ菔撬墙示×四灾膊坏闷涿怕贰
“居然是洠в忻矗俊鼻逖斩倬鹾伞2皇切㈢鬃匀ス郝颍膊皇怯衅渌斯郝蛭芟荩谷换崾菦'有购买的记录,这算是个什么样的古怪情况?这么一琢磨,她就忍不住继续追问:“一般交易,店铺和作坊里不是都会有账目的么?难道洠в胁椋俊蹦强墒前字胶谧值钠揪輥碜诺模坏┤范ㄏ聛肀鼗崾翘と缟健
“怎么可能会洠Р椤!背すб允值肿哦罱牵桓奔1谷从治弈蔚哪Q骸翱善液投绶榱怂姓吮疽彩且晃匏瘢娌恢勒馀骶烤故谴雍味鴣淼摹!辈皇锹騺淼模皇蔷锼皆顺鰜淼模巡怀苫拐媸谴犹焐系粝聛淼模
“所有店铺的账本么”眼眸微闪,清颜却是想起了斛律恒伽昨日才跟自己提到过的一件事:“听恒伽哥哥说,邺城最有名的李氏兵器铺好像不久前才换了老板,会不会”
古代的店铺经营不比现代,往往都是手艺相传,世代沿袭,诸如兵器打造之类的纯手工活更是需要长久的名声和人气积累。这李氏兵器铺既然在邺城扬名已久,老板洠в刑厥庠蚨ú换嵬蝗桓妗T舅杂谡庵质虑椴⒉换嵘闲模皇歉崭盏囊环跋聛恚词怯刹坏盟欢嘁闪恕
“换老板了?这我倒是不曾注意过。”孝琬微微愣怔,却也有些意外。他虽然会武,但并非嗜好,对兵器之类的也从不苛求,区区一个店铺的人事变迁,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倒是长恭,在听了清颜的话之后一脸的若有所思:“说起來,恒伽的兵器一直都是在那一家定制的,他跟老板熟识倒也在情理之中。”他混迹军营或是外出征战的时间远比斛律恒伽要久,这家兵器铺的名字他也时常听恒伽说起,不过一直洠в懈杼嗟墓刈ⅰO衷谙雭恚峙挛暑}就出在这里了。
而得到他的肯定,清颜就愈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点东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清亮剔透,直叫屋内的两人都看得失了心神:“如果店铺易主,那账本在从前的生意往來交接完毕之后就一定会更换,所以说”
“我们那日看到的李氏兵器铺的账本其实是最新的!”猛地一合掌,孝珩也是陡然明白了过來。那感觉,就如同拨云见日,心底的阴霾都在瞬间消散了开去:“我马上派人去店铺里寻找以前的旧账!”
“既如此,那寻找前任老板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唇角微勾,长恭沉郁多时的脸孔到得此时方才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账本这种东西,要销毁什么的简直再容易不过,若是能找到那个老板,想必才是事半功倍。”
眼看这两人一拍即合、雷厉风行,清颜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其实她已经帮不上太大的忙了。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在三日期限到來之前把人证物证都带回來吧。
转头望了望窗外渐黑的天色,她却是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这里的事已经有了眉目,那她也时候进宫去问候一下崔氏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应该还有事情瞒着大家,为绝后患,还是先下手为强。如今的高家,可是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意外了。
是夜,风声渐起,树影重重。本还明亮的月光被一块不知从哪儿飘來的乌云遮掩,华光微敛之下更显晦暗,当真是月黑风也高。
被高湛随意安置在一处僻静宫殿里的崔氏此时正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床幔出神。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的第几个不眠之夜了,好像,自从见过和士开之后,她那一颗不安的心就再也洠в谢指垂骄病4浇茄锲鹨荒ǹ嗌男Γ鋈豢蓟衬钇鹉敲幻纬羚娴亩疽蛐恚惺焙蚰芑杷恍岩彩羌淮淼氖掳伞
“三嫂可真是好兴致,这大晚上的不睡,难不成还在赏月么?”一个轻柔带笑的嗓音冷不防地在房间里响起,恍若魔音贯耳,直接是骇得躺在床上的人跳将了起來。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來的?!”望着那一袭黑色夜行衣、正翘着腿好整以暇坐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女子,崔氏几乎被吓得魂不附体,连短短的一句话都说得哆嗦不已。这明明是皇宫内院,是天底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为何她还能这么悠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进來的?”似是被她这一句话给逗笑了,清颜难得好脾气地出声解释:“还能怎么进來?门开在那儿,窗摆在那儿,又不是摆设,当然是用两腿走进來的。”
借着朦胧的月光,崔氏可以将清颜此时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意识到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睿嫔②ǎ婕慈词枪淖懔擞缕饰拭媲罢飧鲇倘绻椿晔拐咭谎呐樱骸澳憔烤瓜胍趺囱浚
见她如此迫切地想要进入主睿逖兆匀灰膊痪驮俣等ψ印<绦3肿拍倾祭了嬉獾淖耍难垌词窃诎狄怪行槊辛似饋恚缤呕牧员媸倍甲急父璧腥酥旅换鳎骸罢飧鑫暑},或许由我來问三嫂才比较合适吧。能够毫不留情地将结发夫君送进天牢,而自己在这里高床软枕,敢问嫂嫂,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在心底盘绕纠结许久的事情被她如此直白平淡地说破,崔氏的眸中瞬间浮现出痛苦和悔恨,然而不过短短几息之间,那样的神情便已悄然逝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全然无法撼动的坚定和决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孝琬的事早晚会东窗事发,与其牵连高府上下还不如大义灭亲,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清颜的身形几如鬼魅,崔氏还洠淼眉翱辞宸⑸诵┦裁矗鸵丫值馗惺艿搅俗约翰本鄙夏且恢徊蝗莺鍪恿Χ鹊南讼怂厥帧
“天底下竟然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放你一条生路!”心中的怒火因着她那一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