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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声清远,于水畔,于群山诸谷,于这一方天地之间久久回荡:“啊————啊————啊————”
劲风袭面,快美难言,莫虚长吁一口气,缓缓坐下:“正是,画里!”
话是如此,只疑梦中,身下山石坚硬,地上石子硌手,山风呼呼吹过,鬓边发梢拂动,草木的清香,沙石的气息,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水气,一切真似幻,分明又是真。不明白,不明白,莫虚想破了头,还是想不明白:“先生,先生,这天上,怎无日头?奇怪,奇怪,怎天色,仍这般亮?”
先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垂钓。
“是了!”莫虚拍拍脑袋,恍然笑道:“天无日,白画纸,此间——”
“起!”
但得一声呼喝,先生长身而起,手中鱼杆弯弯已如弦月:“哧——————————————————”
“哇!”波涛翻滚处,一尾五色锦锂摇头摆尾浮现水面,“哗啦啦”一声给那线钩甩将上来,“泼刺刺”落于沙石之上翻滚不休:“鲤鱼!好大!好大一条锦鲤!”
莫虚又惊又喜,飞身扑了过去:“我来!我来!”
大鱼沉重滑腻,一时抓将不起,鱼嘴翕张跳跃挣扎,似是无奈似是痛楚:“先生先生,你看你看——”
“先生?先生?”
无人应声。
转眼无人,四顾无人:“先生!”
先生,不知所踪。
惟山风凛凛,河水呜咽,草木簌簌有声:“先生!”
是的,这是一方神秘的,不知名的虚幻天地:“先生——先生——”
莫少爷,害怕了,慌张张四下奔走大叫,已然带了哭腔:“先生——先生——先生——————”
……
……
“真假可辨不可辨,虚实可取不可取,法理唯一,取——”
先生在,先生说:“方天寸地,恍若一梦,此为幻化之术一境,‘幻梦之境’。”
可怜莫虚,晕头转向:“是,幻,梦之境……”
“与你听闻见识,身体发肤感知,便是幻化之术二境,‘幻化之境’。”天字第一号房,先生正襟危坐:“是为幻中之幻,有若实境。”
莫虚:“是。”
先生一笑,指道:“你瞧,这条锦鲤,便是幻化之术三境:‘幻生之境’。”
莫虚挠头:“无中,生有?”
“此鲤不为画作,亦不生于幻境,却是,何处得来?”
“是,是先生变出来的,就像那山,那水,那钓具,嗯!本来就是没有,是无!”
“虚实?真假?”
“莫虚以为,画为真实,鱼为虚假。”
“我若烹它一锅,色香味俱全,填饱你这肚子,你又以为如何?”
“这,我……”
“佛说六识,眼耳鼻舌身,还有一个甚?”
“……”
“一境幻梦,入幻而不自知;二境幻化,疑幻而不得辨;三境幻生,知幻而不可证。万物俱有生灭,虚实生灭相生,幻生不外虚实,已具生灭之能。”
……
半晌。
莫虚无奈道:“先生,我晕。”
“人生一场戏,骗人先骗己。”先生起身,笑道:“一法万法,万法一法,待你骗过天地,自得乾坤之机。”
……
……
时间:巳时,将尽。
地点:名州城西南角,鬼井。
人物:好人朱富贵,以及名州城一干闲人。
事件:井绳变绳妖,正在吃一头牛。
事件之起因、经过、结果以及详细分析等等:待察。
朱大少,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笑道:“好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作为一个先行者,一个知情人,朱大少这是在给后来的围观群众,不明情况的闲杂人等解释本次灵异事件——
朱大少,原本就是一个热心肠。
可惜,没有人认真听讲。
甚至有人口出不逊:“废话!明摆着这点儿破事儿,傻子都知道,还用你来说?”
更是有人张口就来:“说了白说,等于放屁!”
“好!”朱大少登时大怒:“好你个二麻子,哼!就你能耐,就你显摆,那你说!你说呗你!说啊,说!”
二麻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朱大少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旁人,还要好一些个,这二麻子,朱大少可是不鸟他!两个人,是冤家,从小玩儿到大,也就从小打到大,每一次吵架都是朱大少赢,每一次动手儿都是二麻子输,你说,就这样一个没用又没品的废物点心,还有脸活在人世之间已经就是一种奇迹了,也配在这里多嘴多舌指指点点,指摘朱大少的不是?哎!这世道,真是变了啊,人心不古,祸害百出啊这是!朱大少暗叹一声,嗤鼻摇头,内心很是有一些个感慨:“咦?”
“奇怪!”一个小孩,奇怪道:“二麻子?人家脸上,一个麻子也没有,你为啥,为啥叫他二麻子捏?”
“咝——”朱大少皱起眉头,看过一眼,看到一个拖着两道粗壮鼻涕的五六岁的小朋友:“为啥啊?为啥?”
“哈!”但朱大少,本身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所以尽管心里头是有一些个烦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好吧,小朋友,我就告诉你好了,因为他姓麻,又比较二,所以我就管他叫二麻子,对!就是,这个样子。”
“好吧,小朋友,我也告诉你好了,因为他是一头猪,又特别傻,所以我就管他叫大傻猪,对!就是这个。”
说话二麻子凑了上来,一五一十认真说道:“样子!”
“你!”
十六 何以不羁()
“大傻猪!大傻猪!”那小鬼头,拍手跳脚:“你是一个大傻猪,哈哈!耶!”
当然了,像这样智商短缺的小鬼头,朱大少是不会鸟他地,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二麻子!二麻子!有种你别跑,给我滚粗来!”
朱大少挺胸腆肚,大吼大叫:“受死!”
二麻子,不见了。
应该说是,怕了,龟缩,隐匿,夹着尾巴逃跑了。
岂不知,一个老头儿跟着吼道:“你仄塞子,别瞎操操,气气气,烦死个银!”
反了!都反了!朱大少怒气冲天,回吼道:“我去!你,干你屁事啊这!你个老不死的,牙都掉没了,嘴不把门满嘴漏气……”
“租富贵!”那老头儿,嘴一咧,怪笑道:“额告夯馁,馁不老四,额揍就告夯馁呆,叫老租打馁个屁股嗨发,满气枣牙!”
“这!”朱大少,吃一惊,旋即失笑道:“好,你去告,你去告啊你,哼!这都吓唬谁了,我才不怕,我爹可是从来都不打,不打,内个……”
那是以前,亲地时候:“咳!”
朱大少越想越怕,一时心头拔凉,头皮剧麻:“少来这套,你是谁啊?”
那老头儿,摇头叹气,走开了。
举目四顾,茫茫人海,朱大少忽然想哭。
那是悲从中来,忽然之间,朱大少竟觉是有一些个,孤独。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莫虚说的是,人生,就是这样地,无奈啊!
朱大少长叹一声,又腆着个肚子,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事,将身混迹于人群之中——
去看那妖。
这是,城西南角,一个角落。
这里很是荒凉,遍地黄土,其间碎石瓦砾,杂草从生。
这里,曾经辉煌过,人流如织,欢声笑语。
如今已然没落,寻常清冷寂静,等闲也不见个人影儿,只有虫蚁作窝,蛇鼠横行。
只因为,这口井。
据,城里头最老的老人讲述,此井早年间,叫作甜水井,打上来的水又清又甜,格外好喝。
现下这口井,叫作:鬼井。
因为有一天,忽然有一天,这口井的水位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就连三十丈长的井绳也够不到了。
也就打不上水,变成一口废井。
而之所以,叫它鬼井,那是因为每到三更半夜,这口深深的废井里头就会传出呜咽哀嚎之声,犹如鬼哭,经久不散,令人毛骨悚然~~
一位风水先生曾经说过,此井方位颇为奇异,通得幽冥之地,黄泉河水。
是以阴气浓郁,易出阴物邪祟。
该当远离,避之大吉。
后来,那位风水先生无缘无故地,跳井自杀了。
又据,城里头最老的老人讲述,他是因为泄露了天机,遭到了地府的惩罚。
但据,《名州城志》记载,他是因为得罪了,一个人。
那些,那些个,都是一些个陈年旧事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说了也是,等于白说。
这口井,已经逐渐被人们有意或是无意地遗忘,只能孤独地,冷清地,生活在这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它在晚上还会哭,还会哭,哭也没有用,没有人理会。
它是如泣如诉,它是不甘寂寞,它是想要告诉人们一些什么,却只使人谈之色变,枉生厌弃。
这,就是鬼井。
所以说。
这一天,井中的绳,终于成了妖!
井绳成妖,可以吃牛,一下子就让所有的人,吓了一大跳!
许是,闲地~~
这一天,多少人看见——
那绳妖,就在井口边!
它是旁若无人,傲然盘踞井边,肆无忌惮地吸食着一头死牛的血肉,汩汩有声~~
一惊,一乍,一时死寂。
而井口上的木头轱辘,早已分崩离析,散落四下,早已腐朽的身躯再也不能将它束缚:“嘘——”
“快看!”
但见那妖,粗如人臂,有如巨蟒,却也无头无尾,通体乌黑油亮,数十丈长的躯体层层盘拥于地,足有一人多高!那妖一端,匿于身下,一端探入死牛血肉,一边吸食一边颤抖,抖动起伏,状若吞咽!围观吧,围观,就在围观群众一只一只又一只惊骇的眼中,那死牛一点一点一点点地干瘪下去,毛皮下的一根一根连一根的骨骼已是清晰可辨,耸立突兀!北风呜呜,呼呼地吹,人人后心发凉,条条寒毛倒竖:“咝~~~~~~~~~~~~~~~~~~~~”
果然!绳妖!
牛边一人,呜呜哭道:“大黄!大黄!你死得好惨呐!好惨啊好惨,呜呜——”
“大黄,就是那头死黄牛,这个人,就是大黄的主人。”朱大少,解释道:“李三。”
“李三,确实很惨,都已经哭了两个多时辰了,还在哭。”朱大少,指点道:“你看,你看,看吧,这哭地,简直比那头死黄牛,死地都还要惨!”
“是啊,是啊,”一不明状况围观者随之感叹,深表同情:“好惨,好惨。”
“这,也就是李三,一哭哭了两三个时辰,居然还能够坚持地住!哎!”朱大少叹道:“我只能说,这李三呐,真是一个铁打地汉子!”
语落,李三一头栽倒在地,两眼紧闭口吐白沫,明显已经就是哭地实在坚持不住:“哎呀!”
“不好!抽过去了!”
“李三!李三!”
轰将一阵大乱,有人高喊李三,有人感叹大黄,有人鄙视绳妖,就有人已经开始注意到朱大少了:“对的,不错!话说那时天还没亮,那绳妖,就趁着月黑风高溜进了李三的家中,到处乱蹿,嚣张地很,更将李三家中唯一,唯一,就是唯一的一头黄牛当场杀死,并且——”朱大少见势不妙:“支解!碎尸万段!”立时顾左右而言他:“这可真是,太过分了,命苦的人啊,苦命的黄牛,完全就是同病相怜,一尸两命,不是,灭门了都……”
“是啊,是啊,”另一不明状况:“这可真是,太残忍啦!”
朱大少笑道:“话是如此,不必担忧,其实啊,这绳妖是一个傻的,而且是,特别地傻!”
“这——兄弟,这话怎么说?”
“怎,那还用说!这死牛肉,死则死矣,如何生吃?任你是,清炖牛肉也好,红烧牛舌也罢,牛肚儿还是切着丝儿炒,爆炒!咝~~”朱大少信口说着,不自觉口水流下:“还有,内个,牛地尾巴,有一道菜就是专门用来……”
“哇噻!啊呀!”此时,绳妖进食已毕,牛尸血肉干枯,余下一张干瘪牛皮与几根突兀带血的白骨。可怜硕大牛头,一般瘪皱下去,眼窝处是两个黑黑的空洞,白白天光下瞧起来尤其瘮人!而那蛇妖,吸食一端蛇首般高高昂起,频频吞吐伸缩左右四顾,竟似意犹未尽,正自挑挑捡捡,只待择人而噬,任那黑红的血珠儿滴滴答答一颗一颗滴滴嗒嗒落入尘埃:“啊——————————”
“不好!”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