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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常-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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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吟诗找灵感,对酒谈人生。

    扯!

    当然了,那是一些糊弄小孩子的话,现下莫家少爷已经长大,又不傻——

    先生说,不早了,回家吧。

    先生说,听话。

    哎——

    夜漫漫,路长长。

    黑暗如影随形,风声响彻天地。

    名州府衙。

    前是公堂,其后府宅,四四方方堂堂皇皇,偌大一片官家地界儿!

    远远望去,门庭森森。

    依稀,沉实厚重夜幕之下,府衙大门洞开,犹如一张饕餮之口——

    在吞噬着,这,吞之不尽的黑暗!

    一点,一点,又一点,是灯光,明明灭灭。

    一道,一道,又是道,是人影,影影绰绰。

    是有多少人。

    坚守在这里。

    都是平民,老实百姓,人如过江之鲫,灯若满天繁星。

    ……

    黑暗之中,莫虚一个人,直挺挺戳在那里。

    ……

    天上的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灯多,静默。

    人只有更多,比白天更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下至垂髫上至耄耋,聚集在了府衙之前。

    有人在说,有人在听,说的正是莫家之事。

    人们在说,莫虚在听,这不只是莫家的事。

    这是是与非,这是善与恶,这是黑与白,这是对与错,公道自在人心——

    是的,有一种感动。

    叫作,感恩。

    暗夜之中,无人得见。

    一拜,二拜,三拜,再三而拜。

    却是何物,胸中起伏,勃勃欲出,似要拼命挣脱那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层层束缚:“呼——”

    莫虚忍泪,走上前去:“咳!”

三十七 肆而无制谓之怒!() 
“莫少爷?”

    “莫少爷?”

    “莫少爷!”“莫少爷!”

    莫虚充耳不闻,直直前行,浑不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莫少爷来了!莫少爷来了!”

    与那眼中的,忧虑,愤怒,怜惜,无奈,种种情绪。

    门前是一鼓,是为鸣冤鼓。

    门口是有官差,当下一拥上前:“府衙重地,来人止步!”

    官差,就是官差,公务在身,情格势禁:“莫家少爷,速速退下,知府大人有令,不容夜半鸣……”

    莫虚蓦地止步,一眼瞪过:“如何!”

    那一眼,厉如刀!

    尽是威煞,肃杀之意!

    一众官差,人人头皮发麻,股股战栗:“扑通!扑通!”

    几人吓到跌倒:“当啷——哗啦——”

    一眼之威,竟至于斯!

    那一双眼,火红火红,两团火焰跳跃,生生烧在眸中:“啊——!!”

    轰将一阵大乱,人人仓皇退后,惊呼尖叫刺耳,孩童哇哇大哭,惹得四下猫哭犬吠,呜呜嗷嗷大凑热闹,转瞬万家灯火齐明,夜空惊起无数蝙蝠,一时满城皆震动,却是鼓还没有敲,古怪古怪太古怪,蹊跷蹊跷太蹊跷,莫非这就是朱大少日夜苦修都没有修练成地眼神杀人神功,却教盛怒之下的莫家少爷忽然之间一下子就——

    有而可畏谓之威,畏而肆时谓之怖!

    当然,假的。

    百姓明帮,官差暗助,在场除了不明状况滴小盆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被他吓到——

    莫虚眼再红,红不过兔子。

    这个得领情,莫虚也知道——

    莫虚上前,大步上前!

    祭太平槌,击鸣冤鼓!

    大地震颤,轰轰隆隆,挟怒奋击,一槌惊天:“通!!!”

    鼓是震天响,惊雷平地起:“通!!”

    正所谓是,天目昭昭,报应不爽,谁个终日作恶多端,今日教你恶贯满盈:“通!”

    莫家少爷,生来不凡。

    一怒之下,地动天惊!

    鼓起,在场人人目瞪口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通!”

    一鼓天地动,祝融怒乘风!

    一条长长火蛇,于府衙之上冲天而起,盘旋肆虐,凶威毕现!

    须臾内宅火起,转眼狼烟腾空,惊叫声中转瞬之间,熊熊火焰已然越过了高墙与屋脊,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通!!”

    二鼓鬼神惊,天公不留情!

    狂风作起,助涨火势,转眼之间当空皆赤,一时人皆须发可辨,天地烧得变了色,脸也映得红通通!正自莫名惊异,忽将天开一隙,变大,长大,当空直若一目,生生撑开苍穹!其间五彩华光现,影影绰绰闪耀,明明灭灭光影,那是成百上千的金甲天神银甲天将,持刀枪剑戟,跨虎豹狮象,凌空疾疾降至,齐齐投入府宅——

    “通!”

    三鼓妖孽清,余波荡不平:“走水啦!走水啦!”

    “救命啊——救命啊——”

    “鬼!鬼!”

    “来人——来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处,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伴以狂笑哭喊之声,一时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暗夜与火映衬之下,更增几分诡异颜色!

    门外,众官差发一声喊,慌张张奔将进去:“嘎吱吱————咣啷!!”

    鼓息,门闭。

    神仙?妖怪?

    众人无不惊呆,还没有缓过神来:“怎了?怎了?”

    有人喃喃自语,两道眉毛皱一处:“报应!报应!”

    有人是在叹着气,嘴却笑地合不拢:“老天开眼啊,老天开眼了!”

    “痛快,痛快!”终于彩声雷动,真个不虚此行!

    是报应。

    说是不报,转眼来到!

    天公之怒,火神之罚,神兵天将齐至,将那干妖孽败类一网打尽,当真是大快人心!

    “并非天定,乃是人为。”一德高望重老者,拈须,注目——

    看的是莫虚。

    “不错,不错!”众人随之恍然,齐齐注目:“说来,正是——”

    看的正是莫虚,莫虚拎着鼓槌:“此子生时,天呈异相,便如今日——”

    说话的是周道长,周道长微微一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鸣冤鼓前,莫虚挺身屹立:“莫少爷!莫少爷!”

    气势非凡,当真有若天神降世:“莫虚——莫虚——莫虚——”

    莫虚一动不动。

    莫虚一语不发。

    愈显气度沉凝,正是高深莫测:“啪嗒!”

    鼓槌失手落地,神人打回原形:“这,这……”

    莫虚清醒过来,一般茫然四顾:“怎,怎了?”

    “我说莫少爷,你就别装了!”

    “高人行事,与众不同,要得要得,硬是要得!”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这是,好一个英雄出少年,哈哈!莫虚!”

    “快看!快看!”

    着眼处,一道白光起于府衙重楼,倏地划出一道长长弧线,投于黑暗的无尽夜空:“咻——————————————————————————”

    如若流星划过,转眼消失不见。

    过一时。

    “先生?”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叶先生?”原来如此,是叶先生。

    “是他?”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齐齐面露恍然之色:“是他!”

    叶先生其人,大伙儿都知道,天地逍遥一散人,名州第一大神棍:“无上天尊——”

    周道长微笑颌首:“正是叶仙长。”

    不错,叶先生之能,周道长深知,忆及那一年在笔筒之内的幸福生活,周道长一时泪光隐现,深以唏嘘~~

    原来叶先生。

    周道长说的。

    当然有人不信,只是不及反驳,只听得一阵沉闷步声匆匆响起,由远及近:“喀啦啦——”

    大门洞开,两队官差涌出来,人人盔甲齐全,一式大刀长矛:“肃静!肃静!”

    “威——伍————”

    当中一人,头顶乌纱,鹭鸶朝服,革带佩绶,踱四方步:“咳!”

    一时寂静,无人敢言。

    用朱大少的话来说,这人,一看就是个,大官儿!

    大官儿来了,事儿就,大了。

    这,正是名州知州,吕不清,吕大人。

    此人,面相清癯,五官端正,可说是道貌岸然,与那吕应德却有几分相似。只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瞧来活脱脱儿又是一个吕应松。当然吕大人,就是吕大人,自是并非吕家一双犬子可比,你看他眼角道道皱纹,那是智慧世故的纹理,你看他目光炯炯有神,那是机巧奸狡的眼神,说是不能比,真个不能比,单说这等堂堂官威:“吕老虎一来,一准儿没好事儿,我就说——”

    “嘘——!!”

    吕大人来了,竟有人不知死活,暗地里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唔?”

    吕大人,当下一眼瞪过,鼻音重重!

    那电如电,电灯探照,当下几人噤若寒蝉,几乎吓地尿了裤子!

    愈静。

    死寂。

    吕大人,微颌首,四顾,略起一手,以指轻点:“嗯!”

    然后转身,踱四方步,走人。

    “呼啦”一下,众官兵涌将过去,祭出锁链,将一人捆了个严严实实:“拿下!捆上!”

    人犯就擒,正是莫虚。

    “咣当!”一声大门紧闭,一出一进,有如一梦。

    死寂。

    死寂。

    不得不说,这吕大人办案,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不管神马情况。

    再有意见,也没有用。

    散了。

    只得散了。

    都散了,散场了,来时糊涂,去时不明。

    夜已深,风犹冷。

三十八 百花楼() 
一线。

    光明与黑暗,只隔一线。

    就像得与失,就像成与败,就像是与非,就像对与错。

    就像一扇窗。

    里里,外外,两个世界。

    百花楼。

    百花楼是一座青楼,是名州城最大的青楼。

    寒冷的夜,凛冽的风,寂寥空旷的天地,浓墨染就的颜色。

    尤显此处流光溢**碧辉煌,似是,天上宫阙。

    红红的灯笼,衬出五光十色。

    声色犬马。

    有人在笑,大笑,得意地笑,喝着酒行着令笑,右拥右抱搂着姑娘笑。

    有人大笑,娇笑,咯咯娇笑,挟着菜端着杯笑,左右逢源坐在怀里笑。

    喧闹的人,温暖的火,酒与脂粉的掺杂,灵肉与欲的汇合。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

    是青楼,名百花。

    这里有一百朵花,每一朵,都有每一朵的动人之处。

    六婆子!六婆子!

    六婆子抹着红红的胭脂,擦着厚厚的粉,穿着艳丽的服装穿行在一个个房间的酒桌旁,就像花丛之中一只硕大的蝴蝶。不,是蜜蜂,蝴蝶没有她这么胖,也没有恁么大地肚子。六婆子是很胖,就像天底下所有青楼的**一样,可是六婆子身手很灵活,六婆子就像一只颜色鲜艳的大蜜蜂,飞到西,飞到东,快快乐乐地采着花蜜——

    笑滴也是,甜如蜜。

    般腻。

    六婆子,是**,也是老板娘。

    客人们,都知道,百花楼没有老板,只有一个老板娘。

    不得不说,六婆子二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名州,一手创立百花楼,并经营地风生水起,凌驾于众青楼之上,可说是女中豪杰,万中也无一!

    那是后来的事。

    当时,六婆子还叫作六姑娘,在城里某一座青楼门口,讨饭来着。

    当时,以六姑娘的姿色,青楼也是不收的。

    其后,就有了百花楼。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个由原由,无人得知。

    只有六婆子知道,那是当年走投无路的六姑娘,默默地流着辛酸的眼泪,绝望地找到了一面朝南的墙,正想一头撞死的时候。

    不巧,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不巧路过,不巧还是个大贵人,当年的六姑娘只和他说了一句话,从此就白手起青楼,当家做主人——

    六姑娘说,请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大贵人说,我没有理由,我只有银子。

    于是乎,六姑娘成了六婆子,名州城里也就有了百花楼。

    所以说,百花楼没有老板,但有一个股东,那是幕后的,唯一的一个大股东。

    那是一个传说。

    那么,为什么六婆子,叫作六婆子呢?

    新来的客人,又问了。

    老客人就回答,你看她的手指,左手。

    六婆子的左手,总是藏在袖子里头,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讨厌!

    六婆子腻声一笑,扭着屁股跑掉了。

    咚咚咚咚,六婆子跑上了楼,飞到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客房里,接着采蜜去了。

    厅有名,贵人厅。

    贵人厅,除了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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