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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地点了点头,若菡马上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当然是如何向丈夫解释与郭嘉的关系,可刚才甫见郭嘉,心乱如麻,并未就此与他商议。等到丈夫问起时,不禁心慌,她方才只讲了郭嘉流落至此的原因,以及向他们求助的事情,对于两人如何撞见,相遇时如何言语,却只含糊过去,并未细谈。而西门吹雪听说郭嘉在自己营内,又恰是那贴木儿骑兵上天入地竭力搜寻的人,不禁唬得心惊肉跳,倒也没有在这细枝末节上追问,眼下郭嘉被唤进帐来,她最担心的是郭嘉将此事说漏,偏偏此时是无论如何不能“串供”的,那焦灼、担忧、惶恐,俱都通过那一眼对视透漏了出来。郭嘉接收到她目光的刹那,就已明了。要说是心有灵犀却也并不过份,当然,这种心有灵犀不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心意相通,也不是知交好友间的理解,可他的确是在刹那间就明白了若菡的心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他便轻轻点了点头,而若菡也只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真的放下心来。郭嘉那镇定的神情,坚毅的眼神,自然而然就能给人一种安抚的作用。郭嘉昂首而入,邢天又抢在他头里,这帐幕的主人西门吹雪反而落在了最后面,仿佛两人的跟班似的。不过西门吹雪落后也仅一步,郭嘉与若菡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他便进了大帐,并顺手放下了帐帘。
郭嘉负着手,悠然转身,微笑道:“西门兄,敦煌一别,不想你我竟于此间相遇,人生际遇之奇,当真不可思议,呵呵,你说是么?”
“啊……啊……,大人……,呃……若菡,你先出去一下!”
“是!”
若菡飞快地瞟了郭嘉一眼,举步就要出去。
“不必回避!”郭嘉淡淡一笑:“西门兄,尊夫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方才没有找到西门兄,幸蒙尊夫人相助,我才逃过一劫,尊夫人就不必回避了,呵呵,你看,咱们是不是坐下谈呢?”
此间情形有些怪异,郭嘉是一个被追兵四处追索的逃犯,而西门吹雪却是唯一能庇护他的人,可是这几句对答之间,郭嘉竟已反客为主,完全把握了主动,在气势上,把西门吹雪这个主人死死压住。
西门吹雪心中天人交战,保郭嘉和弃郭嘉的念头还在相斗不下,听郭嘉这么说,猛地如梦初醒一般,啊啊两声,忙道:“是是,大人请坐,大人请坐!”
郭嘉坦然地毡帐中坐了,西门吹雪在他对面也盘膝坐下,惊疑不定地道:“大人……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郭嘉叹口气道:“我的经历,想必尊夫人已经对你说过了,左右就是那么一回事,我也就不赘叙了。西门兄……”
西门吹雪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请直呼某名姓就好!”
郭嘉笑笑,说道:“西门兄,我落难于此,幸蒙此处的渔夫阿踏大叔收留,是他告诉我说,此处正有一些沙洲来的行商休整,我向他问起商贾们的身份,才知道你们在这里,今天我从村子里来,便是想请西门兄帮忙的,不想半途正遇上夫人,一俟问清夫人身份,某便直言不讳,请她收留。幸蒙夫人深明大义……”
郭嘉说到这里,一直紧绷着娇躯的若菡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瞟郭嘉一眼,目中竟隐含感激。郭嘉这一番话说来,淡定从容,看不出此毫破绽。虽说他当时乍一相逢,若菡就恐惧欲逃,他又未曾通报便呼出了若菡的闺名,与此刻所言并不相符,不过他并不担心漏馅,郭嘉是过来人,对于豪门大户人家的情形他是非常清楚的。在主人家做事的家仆下人、护院家将,没有愿意多管这种闲事的。除非主人把他们唤进来追问,否则没有哪个不开眼的雇院会掺和主人这种羞让外人知道的家事,就算是主人主动询问了,若是问得不细,能含糊过去的地方,他们也绝不会说得仔细。当然,当面不说,私下里嚼舌根子的人还是有的,或者日久之后因为有人饶舌,传出些什么风声到主人耳中,但是也比现在向西门吹雪坦白:“哥是你家若菡的老情人”要好,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是最不可理喻的,万一西门吹雪妒火攻心,现在自己在他掌握之中,谁敢保证他会干些什么出来。郭嘉撇清了与若菡的关系,便道:“本来,我想向西门兄借个向导、借两匹骆驼,再备些食物,马上赶回沙洲。不想贴木儿军的辎重驼队居然也在这里屯扎下来,看这情形,他们的人马是打算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了,而你们明日即走,我若留在此处就太过乍眼。所以……我得跟你们一起西行了。”
“什么?”
西门吹雪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道:“大人……要跟我们一起……一起西行?”因为郭嘉所表现出来的从容和镇定影响了他,西门吹雪心中摇摆不定的念头里,帮助郭嘉的想法渐渐占了上风,以他想来,自己妻子既已救助了郭嘉,那就给他两匹骆驼、一些食物,早些打发他离开,他若逃出生天,便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逃不走,自己那时已在千里之外,与我有何相干?却不想郭嘉竟要与他同路,带着郭嘉上路?那无异于在怀里揣上一颗炸弹啊,天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爆炸,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西门吹雪吓了一跳,心中恶念滋然又生。郭嘉对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恍如未见,却微笑道:“各家商队都有自己的地盘范围,护从武士之间并不走动,只要西门兄有心,想替某打个掩护还是很容易的,这件事还得麻烦西门兄妥善安排。呵呵,某虽不得不求助于西门兄,却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呀!”郭嘉微笑着,瞟了若菡一眼,又道:“方才某察言观色,看那贴木儿骑兵首领,对诸位的财货还有尊夫人的美色颇为垂涎,而抓到某,这更是天大的功劳,如果叫他发现某在西门兄营里,这功名、利禄、财帛、美色,俱可尽得,怕他们不起歹意么?”郭嘉只这一句话,登时把西门吹雪心中的异念打了个粉身碎骨,再不复想了。西门吹雪不傻,做生意做到他这地步,那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郭嘉这一句话,便向他晓明了全部厉害:事已至此,你为自保也好,为荣华富贵也好,如果想把他绑了送给贴木儿军,那就是自寻死路!抓住我,这是何等功劳?你没看他们不畏苦寒,奔波大漠么?这份功劳,他会给你?你敢举报,他一定第一个把你宰了,将这份功劳据为己的。再者,他们的贪婪和对你夫人美色的垂涎你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他只是受了重礼,又苦于没有借口,同时又急于去寻我下落,这才没有横下心来杀人越货,夺人妻子。如果让他知道我在你营中,不管是为了夺人之功,还是贪图你的财货、你的妻子,你都会比我死得更快、更彻底。西门吹雪本是极聪明的人,郭嘉只是稍稍一点,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原本的忐忑和彷徨一扫而空,就算只为自保,他现在也得绞尽脑汁,维护郭嘉周全了。西门吹雪把牙根一咬,立场坚定下来,沉声问道:“大人欲走,当往沙洲才对,如何……反向西行?”
郭嘉一副一直就很信任他的样子,仿佛全未看到他方才的天人交战、善恶挣扎,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是想尽快返回沙洲的,直到看到他们的驼队,才改变了主意!西门兄,你看他们长途跋扈而来,这支驼队是给他们载运辎重的。
他们既然在此扎营,想必也是要以此为给养点进行一番休整的,同时恐怕也是想以此为中心,对周围沙域和盐湖周围的其它村庄再进行一番搜查。你觉得我若不死,该往东行,他们又岂会想不到?看他们的举动,在这里补允了给养之后,他们还会继续往东搜索的。”
西门吹雪本也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忽然担上这么大的一个责任,心中紧张,脑筋竟然有些不灵活了,听他这么说,不禁呆呆问道:“这是为何?”
郭嘉道:“因为,这么大的一片弋壁沙漠,虽然他们一路搜来,却总有疏漏的地方,他们会像梳子一样,再往回搜索一遍,直到我西凉军队进入大漠寻我下落,他们才会彻底放弃。而往西……”
郭嘉晒然一笑:“他们再怎么想,也只会认为,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往东走,而不会认为我会去他们的地盘,因此,往西去,是最安全的。我要回来,也得等他们死了心,彻底放弃之时才行”
“这个……大人想要某做些什么?”
郭嘉淡然道:“由此往西,只要西门兄肯维护某,当无凶险可言,等咱们到了别失八里,就可以分手。但是,届时还请西门兄分我一些货物、一个向导,让我扮作行商,才好在那里立足。等我将商品随意处置掉,还是要与西门兄一起结伴回来的。
不过你放心,到时我的样子绝不会再有人认得,商旅结伴而行,本是常事,只是到时你们的商团若不接纳,还请西门兄代为说项一二,如此一来,西门兄只是偶发善心,并非某引介之人,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也不致连累西门兄,而我一旦归来,这份恩德,却是断不相忘的!西门兄,你看这样可好?”
西门吹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道:“您这位爷全都安排好了,我只需听命就是,还有什么好不好?”
第四百七十二章 释怀()
沙洲商财在罗布绿洲休整了几日,本来就打算次日启程,结果旁边驻扎了贴木儿骑兵的一支给养队,使得他们更是恨不得插翅飞开。次日一大早,各支商队的首领便不约而同地起来,吩咐启程。郭嘉和邢天这一路上都充当着护卫的角色,好在各家商团都有自己的货物需要照料,这些东西不能混杂,各商队的护卫武装也不会随意走动,互相拜访,所以别的商队全未发觉西门家商队多了两个生面孔。西门吹雪这一路提心吊胆,可是担尽了心思,如今一路下来平安无事,可算是放下了心,眼看塔尔布古尔近在眼前,西门吹雪与其他两支商队约好了归期后便有意放慢了速度让他们先行,等另两支商队离开,他便同郭嘉说了一声,匆匆赶去为郭嘉准备他要的货物、向导、随行人员。且不提郭嘉承诺的回报了,只要能把这个随时可能变成瘟神的家伙从自己队伍里清理出去,让西门吹雪把他此行亦失八里所携带的全部货物都转交郭嘉,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西门吹雪匆匆去为郭嘉安排所需东西去了,若菡从骆驼上下来,蒙着面纱抵御风沙的面孔上,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她深深地凝视了郭嘉一眼,那眼神十分的复杂,说不出是恨是忧。郭嘉也看着她,依稀还能记得头一次与她相遇,那时的她天真烂漫,眼神里绝没有今日这般深深的忧郁。这个结,该解了,郭嘉举步向她走去。眼看他向自己走来,若菡惶惑了,恐惧了,她想逃避,可双脚最终还是没有挪开。她已经避到了天边,还能避到哪儿去?何况,她已经在这里成了家,有了深爱她的丈夫,有了她心爱的儿子,她退无可退,她必须鼓起勇气,卫护她真正应该珍惜的这一切。若菡深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勇敢地迎上了郭嘉的目光。“西门夫人,我想真诚的向你说声,对不起!”“什么?”若菡的眼睛有些茫然。郭嘉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谢谢你!”若菡忽然有些欢喜,虽然她的脸上蒙着轻纱,郭嘉还是能够从那轻纱的波动看出,她很开心。“当年那个登徒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今天的郭嘉,要为元氏鞠躬,为我汉人尽瘁,能得你一臂之助,我真的很开心。这一生中,能得你这一红粉知己,足矣!”说到这里时,若菡已是热泪盈眶!曾经痴爱的人啊,谁没有年少轻狂过,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我,却又不能忘记你,这伤害我的人?两行泪水顺着若菡的脸颊缓缓留下来,那是开心的泪水…远远的,看见西门吹雪安排好了一切,正匆匆走来,郭嘉对若菡道:“往事已矣,曾经错过,并不代表就不可以再追求真正属于你的幸福,珍惜现在,珍惜未来,好好活着。”
郭嘉转身行去,若菡在唇边呢喃了一句“谢谢”,好似脱了牢宠的小鸟,一身轻快。
西门吹雪擦着汗对郭嘉道:“大人,我都安排好了,给您留了十驼货物,一个向导,还有两个下人。那向导是极为熟稔本地一切的,而且嘴也特别的稳。”
“多谢西门兄,咱们回程再见!”
郭嘉拍拍西门吹雪的肩膀,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若菡,微笑道:“告辞了!”他翻身登上一峰高大的骆驼,一提缰绳,便向塔尔布古尔城行去。郭嘉的向导是一个粟特人,粟特是个善于经商的民族,他们的职业道德非常好,他们虽然有油滑、狡诈的一面,但是对雇主必定绝对忠诚,全心全意的为雇主打算,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