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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愿意跟着善花公主继续流放受苦。
“我大齐有五座山峰合称五岳,五山气运相合,生出一方世界,有一修行大派五岳门下的数千弟子都在那处世界中生活修行,极少在世人面前显露行踪,偶尔被人发现,便被当作神仙下凡。”
陈浮生抚掌说道:“这处山本名方丈山,之所以有头流山的别号,其中大有深意。有人曾说长百山脉延伸至海,在此暂停留,世人无知,只是以为有人把流字当作留字的疏漏,却不知乃是愚不可及。说这话的人定然是个旁门散修,或者是新罗百济自古就有的巫人,修为粗浅,眼光也有许多不足,太白山脉的灵气自东向西,自北向南,随地势而逐渐降低,而这一处余脉却在此另有一山拔地而起,灵气也因此重新抬升。所谓'流'者,指的便是天地元气有如河水一般流动,'头'便是指此处既是太白山脉的尽头,亦是海上元气向路上扩张的起头。地脉之气与海水灵气在此汇聚,两股天地元气的冲荡,才使得这里气候无常,地势复杂多变,以我看来倒也勉强可以唤作一处小南岳。”
善花公主虽然是新罗人,但长在深宫,哪里接触过这些,就连头流山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
陈浮生却是倚仗着法力,对许多事物掌故都清清楚楚。
陈浮生选择此处,并不是没有原因。
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善花公主虽然在修行上逐渐入了门,但毕竟未曾吃过这种苦头,渐自有些承受不住。
陈浮生看在眼里,就打算找一处地方让她休整一番,开始的一十二处窍穴都相对容易开辟,愈到后来,便越发缓慢,善花公主的修为最开始一天一处,这几日却总共开出不过一两处。
此山灵气充裕,对她修行大有好处。
陈浮生在龙宫斗法之时,炼罡不过才到了第五重境界,之后陆陆续续遇到许多事情,如今也不过只到了第六重,正好也趁此一举修炼到罡煞合一的大成地步。
“咦!”
正当陈浮生运起鲲鹏真瞳找一处暂且安身的所在之时,突然惊咦出声,将身边的善花公主吓了一跳。
“无妨,只不过是你我二人被一个小孩子察觉到了。”
陈浮生看着善花公主的神色,笑着解释一句,不过心中却是有些纳闷。
头流山最高的天王峰足有六百余丈,五百丈以上的有近百座之多。
因为两股元气冲荡的缘故,头流山中云气弥漫,老姑坛与天王峰的山巅皆在云端之上,中间近百里的云海甚是深邃,虽然还不若大齐黄山云海的奇绝,但也堪称奇观。
而陈浮生与善花公主并肩而立,却是足足在千丈高空,脚下的云气还要远在天王峰的最高顶。
便是修为不足的人物站在峰顶也只能勉强看到两处黑点,然而陈浮生却是发现有一个少年却似乎在半山腰处便察觉到了自己,一缕精神已是锁定了陈浮生,被他因而感应到。
要知道除去这段超过七八百丈的距离外,尚有一层云海阻隔。
但据陈浮生看来,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一点儿法力波动,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凡间少年。
不过陈浮生可以肯定,一个普通的少年是绝对没有可能如他这般发现自己的。
如此一桩异事,倒是让陈浮生难得地生了好奇之心。
那个少年并非独自一人,看起来似是一家出游浩浩荡荡,也有数十人口。
不过这个少年却是离群索居一般,孤零零地吊在大队人马最后。
少年的神情亦是颇为复杂,愤恨蔑视兼而有之,不过最重的还是一股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浑然不似这个年纪。
少年偶然抬头,目光穿越重重云海,千丈高空。然后面色就是一变,换作惊奇艳羡,甚至身上的那份孤独之意都随之减轻不少。
紧接着原本对于登山丝毫不上心的少年脚下猛然发力,连续越过前面的数十人,向山上奔去。
一片人仰马翻,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陈浮生却是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一个时辰悠悠而过,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少年踏出最后一步,登上天王山巅。
来不及喘息片刻,少年便自朝着天空大喊大叫,手足胡乱挥舞。
善花公主所打通的窍穴之中恰好包括耳门、听宫、翳风这几处,修为虽然尚浅,但耳朵却已经比常人灵敏数十倍,将少年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古怪地向下望去,这才相信陈浮生方才所说这个少年已经发现了两人并非虚言。
少年一气跑了如此之久,本就十分劳累,再喊了近半个时辰后,心气一竭,就要瘫倒在地。
眼看着他家人就要跟着登上峰顶,陈浮生袖袍一挥,带着善花公主便自施施然从天而降,落到少年面前,隔空一道法力打入对方体内。
少年只觉精神一振,一身疲惫酸软一扫而空,再加上亲眼见到对方从天而降,对自己的推测再无半点怀疑,急忙俯身拜倒:“小子洪吉童,拜见两位仙长。”
第十六章 以法术乱天下()
“洪吉童……”
陈浮生嘿然一笑,少年便觉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再也拜不下去。
“我不过是个修道之人罢了,可远远称不上仙长这两个字,你眼力倒是不错,居然隔了那么远都能够发现我们。”
“那是自然,我的眼睛耳朵自幼就比其他人灵敏许多。”
听到陈浮生如此开口,少年略带得意道。
陈浮生法力在这个自称洪吉童的少年体内走了一圈,在给他调理气血的时候也顺便将他的底细摸了几分出来。
和他超人的眼力恰好相反,这个少年的身体委实算不上强壮,相比起他的骨龄来,身材明显就要瘦小单薄许多,甚至他体内的气血也没有常人的充沛活跃。
就好似那敏锐的眼力消耗了大量的精元气血一般。
“血脉之力。”
因为和万化宗打过交道的关系,陈浮生脑中瞬间就浮现出了这几个字。
这个洪吉童不知道身怀什么神兽异族的血脉之力,虽然血脉不够浓郁,也没有觉醒,却早早就使得他耳聪目明远超常人。
这种例子不算稀奇,史书上也不乏记载,有些人即是方落生就有些过人之处,只不过远没有这个洪吉童这么超乎寻常罢了。
不过有得必有失,如此过人的天赋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这个少年血脉没有觉醒,也没有习武练气,便只有不断消耗自身的气血精元,必然会导致体弱多病,寿元短暂。
“天地君亲师,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一见我们就要拜倒在地?”
洪吉童也是十分机灵,当即顺着陈浮生的话头接道:“小子想要跟随仙长学习道术,还望仙长收我为徒,传我法术。”
“收你为徒?”
陈浮生两眼在洪吉童身上仔细扫视一遍,如若没有必要,陈浮生从来都是将一身法力收起,再加上他态度温和,故而洪吉童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压力,说话没有半点儿犹豫。
当他陈浮生把眼放在洪吉童身上之时,气势也便故意微微泄露了些许,洪吉童只觉一股莫大压力突然从心中生成,刚刚好转的脸色顿时又苍白下来。
“我辈修士收徒授法,除了资质还要看弟子的心性、机缘如何。你的资质虽然不错,但用来修行也不过堪堪合格,不过你居然能够发现我们二人,虽然是你眼睛之功,也算是你机缘深厚,我且问你,你修行为的是什么,在遇上我们之前,你最想要做得又是什么?”
陈浮生心中一动,却是当真有了几分考验的心思。
正如北冥道人在京师恰好遇到他,感觉机缘巧合,因缘际会,就直接收他为徒一般。
他方才打算在这头流山停留一段时间,就被眼前的这个少年看出了形迹,而且对方一开口就想要跟他学习法术,好似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看着眼前少年眼珠一转,陈浮生淡淡一笑,将外放的气势又自增加了三分过去。
“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说谎,我自然有法术能够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有半句虚言,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想成为一名天下无敌的大侠客,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做一名大官。”
洪吉童顶着压力,缓缓说道:“不过我命中注定不能做官,而且别人说我体质太弱,根本承受不起习武的苦头。”
洪吉童一边说,陈浮生就暗自摇头。
虽然说这个洪吉童想要拜他为师,显然是冲着传说中的那些法术而去,想要争强斗狠,而且做官、习武这些说法显然不是一个修道之人应有的追求,不过陈浮生也知道这个洪吉童年纪尚幼,心气未定,之前并没有修道的想法实在再正常不过,他也没指望一个从不知道修行为何物的门外汉说出一心向道的说法。
那铁定的是假话无疑。
他是想要通过对方的回答,来深入了解这个少年内心最深处的欲念追求,知晓为什么他会形成这样的理想抱负。
而且之前他在云端看得明白,少年显然并不合群,之前他以为是因为少年天赋异禀,再加上体虚力弱的缘故。
但是更近一些,他便从少年的话语、神态、衣着中发现了更多细节。
洪吉童应该是这一户登山人家的公子,看这一家奴仆婢女的数目,也是极有权势。
洪吉童身上服饰却显得有些破旧,和大齐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待遇十分类似。
而伴随着洪吉童说话,在陈浮生眼中,有一股气运随之聚拢在他身侧。
只是这气象却是十分古怪矛盾,既有些类似修士超然于世,又有些聚拢人心的作用。
其中更是隐隐现出一股不屈不服的祸乱之意,与这百济的国运隐约对抗。
“难不成将来这个洪吉童是要以法术乱天下的张角之辈不成?”
陈浮生暗自忖道,否则根本无法解决这其中许多古怪之处。
“收你为徒,倒也未尝不可,不过天下之大,想要拜我为师的不知几许,我还需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陈浮生盘算片刻,展颜说道,虽然这个叫洪吉童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希望。
不过既然对方能够遇到他,说出拜师的话,可见两人之间也是有些注定的因果干系。
更何况这件事对他也有些好处。
他在新罗之地,已然落下了不少棋子,只要他愿意,可以说新罗已经尽在掌控,但是他之前从未来过百济,虽然顶着扶余璋的身份,但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再加上修行的缘故,除了少数几个借助武力收罗的属下,也没有培植起什么像样的势力出。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对善花公主下手的原因,便是想要借助对方新罗公主的身份做一篇文章出来。
既然这个洪吉童注定要在百济搅起一番风雨,陈浮生自然也不介意趁机落下一子。
毕竟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地国仇家怨绵延数百年,迟早必有一战,他在其中落子越多,最终局势按照他想法进展的可能性也便越大,他在其中得利也便越多。
第十七章 丈夫之处世,如不为孔孟颜曾; 宁尽落之()
陈浮生前往新罗,最初不过是想要取回幽若的那一颗蚌珠方便自己凝煞炼罡。
再加上听说新罗有诸多恶鬼最乱,想要顺便将恶鬼收入百鬼经变图中,为这件法器增添些威力。
就算到了新罗,发现这里并没有佛道两家修士,想要提前留一条后路,以防有朝一日自己魔教卧底的身分会暴露,但本质上他并没有想要太过参与其中。
只不过没有料到会有两件事情发生。
在新罗确实没有佛道高人,却有一个叫美室的凭借着一本残缺不全的《极乐相思咒》给他下了心火之毒,导致识海之中的魔种被唤醒,自身也被情欲之火操控,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利用金德曼来分担压力。
结果非但美室被他反制住,自身势力也落入他的掌控之中,更与金德曼这个新罗长公主有了紧密牵扯,一下子被卷入了新罗最根本的风波之中。
第二次,便是没有想到天明公主会在自家姐姐的怂恿下提出那个要求,因为本体不在,结果凭空多了一个来历古怪的儿子出来。
金春秋是他血脉所化,又是新罗公主之子,直接导致他与新罗的气运纠缠了起来。
等他回来之时,形势已成,强行斩断并没有多大作用,况且如此行事也不符合他的本心。
想要真正解开,就必须提前投身其中。
然后又有了扶余璋作《薯童谣》中伤善花公主的事情,善花公主既是王族,气运也与他有所勾连,他自然不希望有什么超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