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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藏拙容易,修为藏拙极难。
佛道两家弟子虽然都擅长藏气,但多少还是会露出一丝痕迹,想要像苏正风这般空荡荡好似虚空一般,就非常困难了。
这表明他的修为已经真正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看来这些年在凡间这个苏正风真的没有白呆。”陈浮生心中这样想道。
向两位顶头上司汇报之后,陈浮生就真正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周礼》分设天、地、春、夏、秋、冬六官,秋者,四时为阴,五行属金,在音则是商声,主肃杀之气,所以历来有着秋后问斩的说法,刑部的另外一个别称便是秋官,负责天下间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
如今虽然尚未进入金秋时分的高峰,但也已经是暮夏,南北一十三道送上来的案子也日益增多,陈浮生又是一个新手,这下子心神几乎全部牵扯了进去,再也没有时间去想些其他。
好在刑部的案子大多有法可依,依律直判就是,再加上其他的同僚的帮衬,陈浮生倒是上手很快,没过多久就可以独自处理了。
公事上没有什么烦心的,让陈浮生觉得麻烦的在于如何不露痕迹地接触苏正风。
苏正风虽然看着温和,和同僚下属相处也是极佳,却极少参与那些人事往来,清白的一塌糊涂,实在让人不知道如何下手。
偏偏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苏正风身上还是没有瞧到一丁点儿的修行痕迹,有心试探一二,却担心弄巧成拙,反而被他看出些什么。
“看来,只有从这里下手了。”陈浮生摸摸手中的卷宗,强行斩断了心中无明,下了决心。
不能直接试探,但不妨曲线救国一次。
自从得知他分配到刑部之后,已经分开的何湘君一家就曾专门找过他。
所求的自然是何父的案子。
陈浮生虽然答应下来,却没有立刻着手,一来他刚刚进入刑部,事务都不清楚,却要去碰一件陈年旧案,无疑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情。
更主要的原因在于,陈浮生觉得这件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何父当年只是落了个榜下即用,就被外放到了地方做一任县令,和那些得力的同年没有多少交情,但无论如何,案发之后,受到的处置还是和他的身份不相称。
而他在刑部的那三四个同年不是调到了其他衙门,就是干脆置之不理。
与何父关系交好的几人前去拜托或者打探消息的时候,则是闭口不谈,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然后想要搭把手的人就看出里面牵扯不小,暗自打起了退堂鼓。
陈浮生虽然不清楚这件案子,但他从何湘君那里得到了音修的一些基础法门,所以反过来就有了个推测。
或许对何父下手的人知道何家与那个疑似音修的潇湘子之间的关系,事实上知道这些的不再少数,何父当年就曾向许多人夸耀过这些。
除此之外,陈浮生也实在想不到何父这种无论是资历还是政绩都算是一般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原本陈浮生的主线是接触苏正风,何家这条线不过是他对音修的一时好奇才引出来的。
不过现在苏正风既然像个千年王八一样龟缩着不动,偏偏何父又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再联想上御街夸官时遇到的那个修为高深的老者,种种线索思路混在一起,陈浮生就有了主意。
他要想办法借着何父这个切入点,把背后的主谋和潇湘子这个音修都扯进来,到时候苏正风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牢()
这件案子果然有问题。
陈浮生只是看了一遍卷宗,就下了这样的评论。
如果说之前他把握还不过一半,现在就已经提升到了八九成的地步。
何湘君的父亲何兰亭罪名是勾结上下,贪污受贿,只不过首告他的却是身边的县丞,借着这份功劳已经由一个县丞替了县令。
这道任命很不正常,陈浮生多少知道点大齐的官场规矩,一般来说,县令多有三甲同进士担任,然后三年一考,如果三任九年政绩优异,县令就可以升迁,还有二甲的进士们下去加一层资历。
和县令们直属中央都是异地做官不同,大多数县丞都是由原籍人士担当。
为的就是避免当地人做了县令之后把下面全部控制起来。
更何况县令也是有着学历要求的,举人出身的很少,而县丞却基本上都是由举人担任。
可是仅仅是一件不算太大的贪污案,不但将县令拉下了马,甚至绕过了规矩,直接就将一个县丞提拔到了县令的位置,而且所谓的证人政物也是语焉不详,摆明了有着疏漏。
这种案子,那些老刑名不肯定看不出来。
陈浮生摇摇头,却是有些疑惑不解,以对方的势力,想要炮制些证据或者找些证人都是轻而易举,怎么会如此粗陋呢?
然后陈浮生头脑一片清明,瞬间明白过来。
他之前的想法都是立足在规矩里面,而实际上对方根本不需要那么充分的证据,只要借助一个名头就可以用手中的权力将其下狱。
前朝有一位唤作岳鹏举的大将军,征战天下无有不克,一片丹心烛照天地,却因为心系被胡蛮掳走的旧帝,因而得罪了新皇。
然后就有一位奸臣曲承上意,将这位在外杀敌的大将召回问斩,所用的罪名居然是简简单单的“莫须有”三字,甚至都懒得粉饰伪装一番。
这里面的冤情又找谁喊冤!
很显然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这只能说明对方背景很大,陷害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在他心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个念头一生起,陈浮生便觉得天地一片广阔,虽然他是一个修行者,这两年下来,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是全在世俗的规矩里面打转,固然是他为人谨慎,不想出什么差错,却也无形之中拘束了他,今天见到这起案宗却是突然起了心思。
这个世界的真相原来就是如此简单:拳头够大就有道理,不需要太多的缘由。
至于法律却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制定法律遵从法律行事的则是拳头更大、权力也更大的朝廷罢了。
陈浮生心中陡然生起这样一个想法,虽然他自己都知道有些偏激,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受此所激,陈浮生心中就有一种想要打破一切的冲动豪情生出。
“没想到今天居然从这恶人身上有了些许感悟。”陈浮生将冲动深深压下,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陈浮生想了几响,收起卷宗,还是打算先去看看那个何兰亭再说。
刑部大牢,号称天牢,额网络,但是规模却要大上很多。而且里面的犯人规格也要高上不少杀人越货、坑蒙拐骗、贪污受贿的重刑犯,像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可远远来不到这里。
陈浮生跨过一道雕刻着狴犴的牢门,就看到四个彪悍的狱卒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吃酒,旁边还凌乱摆放着单刀、铁链,进来的时候他吩咐了在外守门的狱卒无需通传,自然也就没有人知会他们收拾一下。
陈浮生既不惊讶,也不责问而是一声轻咳,将四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因为公务,陈浮生这些日子倒也下过几次大牢,四人之中倒也有一个记得他,此时看到他的到来,匆忙起身站成一对,抱拳问道:“大人到此,有何公干?”
陈浮生亮亮手中的卷宗,露出一丝笑意,道:“有个案子涉及到了扬州的一个叫何兰亭的县令,我这次来要和他对一下口供。还望几位把牢门打开,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何兰亭吗?”
狱头沉思半响,一拍脑袋道:“那您得跟我先去值班房里查一下他的牢房编号,做一下记录。”
“这是当然。”陈浮生从善如流。
眼看陈浮生身影逐渐消失,旁边一个年青点的狱卒才突然惊醒:“何兰亭,那位贵人不是吩咐过,不拘是谁有人来见那个何兰亭或者给他传进来东西,都要汇报吗?”
旁边的人急忙用肘一捣,压低声音道:“你小子不想活了,还不把嘴闭上,没见刚才那人还没走远吗?”
“那我们怎么办?”年青狱卒闷声问道。
“等呗,等他看完那个何兰亭之后,我们估计也就要换班了,到时候再给贵人把消息传过去就是。”好心的前辈在一旁指点道。
“诺,何兰亭,关押在地字十九号。”牢头先是翻过一本厚厚的名册,查到何兰亭的牢房编号,看着陈浮生在记录簿上写下来名字,这才从腰间摸出一大串钥匙,提着杆灯领着陈浮生走下去。
“大人,这牢里面光线不好,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多包含一下。”
“无妨。”陈浮生挥挥手,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座天牢起来。
如果说刑部衙门乃是朝廷天地义气之所在,赏善罚恶。
那么刑部大牢与之相比,就要更加复杂。
修行界中有位高人曾经说过:“红尘俗世就是一座天大的染缸,最是污浊道心。”
凡俗之中人心最复杂不过官场,而到了刑部大牢这种地方,比起官场无疑还要肮脏污浊十倍百倍不止。
陈浮生可以感觉那种罪孽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大牢,几乎是渗透了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墙壁之间。
空气里面活跃着引人犯罪的念头,每呼吸一口都让人感觉道心震荡一番。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着刑部衙门的官气镇压,又冥冥之中借助了狴犴的神力,这牢狱只怕就真得要变成人间地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狱中对话()
“如果让魔门中那些修炼了类似天欲尊者的《六欲天魔道》的家伙们在这种地方,只怕修为肯定会一日千里吧?”陈浮生感受着这股混合了愤怒、怨恨、不甘、恐惧、忏悔等无数种强烈念头的欲念,心中不禁猜测。
当然一日千里之后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被这股强烈的欲念裹挟,身不由己,直接走火入魔吧。
魔门炼心的手段并不逊色于道家的淬炼道心,反而还要更加直接,当然也就更危险几分。
“何兰亭,有大人来看你了,还不赶紧起来。”
跟着牢头七绕八绕,陈浮生在一间单人牢房前停了下来。
看来何家撒出去的银子和何兰亭那几位同年的面子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陈浮生点点头,眼前这间牢房虽然窄仄,但是比起其他鱼龙混杂的大房可要安全多了,不但没有恶臭逼人的屎尿味,居然还能从南向的高窗里透出一丝阳光,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待遇了。
端坐在一堆稻草上面的何兰亭却是头也不转,直直地盯着对面用碎陶片划出了无数道划痕的墙壁,冷冷道:“又是那位贵人派出来的狗腿子吗,我何兰亭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困在这里根本就是缘木求鱼,于事无补。”
“不知何大人口中说的是哪位贵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部司主事罢了,还担当不起一个贵字,这次来也是受了令爱的托付,难道何大人这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陈浮生运转内力,将声音稳稳送了出去,另一边则是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何兰亭和带路的牢头有什么反应。
果然听到令爱两个字的时候,牢头双眼就是一缩,而何兰亭沉稳的肩头也是微不可查地抖动一下,显然是受到了冲击。
陈浮生拱拱手,笑着看向牢头,道:“这位大哥,你在开了门之后,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们还有些案情需要讨论。”
“讨论案情,是商量怎么脱罪吧。”
暗自腹诽一句,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差役就连小吏都算不上的牢头挤出一抹笑意,摸出一把钥匙打开牢门,道:“那您老多注意一下,这老家伙虽然是因为收了钱被弄进来的,也不会什么武功,但万一狗急跳墙,伤到了您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何大人都被你们关在这里这么久了,就算有一身武艺,现在也没有办法继续伤人了。您说是吧,何大人?”
陈浮生看着将头缓慢扭过来的何兰亭,微笑着问道。
“阁下莫非就是陈……,陈大人?何某听小女说过,陈大人对于阖家都有援手,何某便是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只不过眼下身陷囹圄,却是只能说这些无用之语了。”
何兰亭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精神却保持得还算不错,就连胸前的长须也是打理地颇为仔细,倒是没有辜负了兰亭这个文雅的名字。
不过想来对方在这牢狱之中,除了数着指头计算日子,恐怕也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