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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艘高级宝军飞鲸前拥挤的登飞渡人流中,一位个子颀长挺拔,姿态闲散写意的男子,拢着素白银绸外衫的大袖,内罩一件销金并缬得深浅相宜的青长袍,如梧桐青柳亮晃晃立在岸边,意态份外的安适,凡是经过他身边的人俱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男子只将发随意用青帻巾系于颈后,面庞两侧发丝凌乱,并不容易看清面容;但抬头瞬间,却让观看者不由赞一声“好高适的公子”
如凤如鸾,凤面清眼,高卧梧桐。
他对旁边许多人的注视习以如常,只是将身子转向后面。
原来还有一个身姿窈窕的二八少女,一身橙色的齐腰襦裙,如一只翩跹大彩蝶,从后面向这个男子跑来。
“少爷”
少女高胸、长颈、细腰、玉肤,面色清艳,暗香流动不绝。
旁边自有按捺不住的猪手,趁隙占点小便宜。
男子双目倏然冷厉,左腕之上九颗一串的水晶珠,连爆两枚,周身寒意刹时暴增,空气中竟肉眼可辨的凝出白丝丝的寒气。
他上前两步,将少女拉到身边,一起上了飞渡。
几个男子偷偷将手放在鼻前,龌龊的正在陶醉。
突然嘶嚎一声,占那姑娘便宜的猪手,竟然纷纷变成冰坨断落下来,掉到地上摔成几半。
他们每人也都被冻得僵直起来,直过了半个时辰,才略有缓解仓皇而去,哪敢再去什么上都
林琪琛这些日子,除了练符,就跟斑光马死泡。经过流水价的美食攻陷,虽没修复全部友谊,但斑光马总算不再排斥于他。斑光马吃亏一回,再不上当。每每要先谈好价钱,付过酬劳,一人一马才可以共游一回。
此次到钱家,林琪琛出了十八颗乌芝果的高价,终于请动斑光马的宝腿
林琪琛此时正在钱家和他的舅舅,钱家四大老爷之一的钱国运并三个表兄,钱国运的庶长子钱青尹、庶次子钱青越、嫡三子钱青瑚五人,一起讨论林月鷺之死的蹊跷;
钱国运三十有五,正当壮年;长相有些阴厉,双目眉梢眼角上吊,许多人一见就会感觉他好争斗。
他在听了林琪琛的猜测后道:
“你所猜也不无可能。但在我差人查明之前,不必再与他人说了。以免引起宗门的不快。”
钱青尹今年十九,虽是庶长子,但他的上面钱国运最大的子女却是嫡长女钱惠儿,嫁给齐家林琪琛姑姑和齐予棠的儿子齐尚谟。
钱青尹兄弟三个下面,还有一个最小的名唤钱蜜儿的十五岁庶妹。兄妹几人感情还算通融。
只听钱青越说道:“如此大事,道祖们说瞒就瞒下了,自和宗门有关”
“三哥说得不错,我也感觉有些意思。”钱青瑚摸着下巴也狐疑道;
钱青尹眨巴着眼睛,“听说,只有全一道祖震怒了”
“不要再猜了”钱国运打断儿子们的话题;
他不是没有怀疑。但现在如此烦乱之际,这些事只能暗中探听一二,断然不能弄得太明显了。
而全一道祖还看中了林琪环,如果林月鷺之死,真与青俞宗有所关联,这等收徒之事铁定不成。
再说,事情如此明显,以林琪环的脑子,怕也不会猜不到一二
林琪琛知道这个舅舅从小走偏门,极为邪性的一个人。
钱国运按排行,其实是林琪琛的五舅,还是庶出的舅舅。
钱灵彩与钱灵霞双生占着嫡出的大姐、二姐之位,之下还有一个庶出三姐钱灵圆,一个四哥兼嫡长子的钱国伦;
钱国伦从小事事最好,样样拔尖;在钱家当时一时无两。所以遭到了现家主钱国仕那一房的重点打压;
钱国运自小就是白羊中的黑羊,与众不同,不学无术,三教九流,无所不会。后来还与上都那些乞丐、地痞、流氓、劫匪、混混甚至是修仙界的那些走黑吃黑的散修、恶修都打得一片火热。
可以说是各色小道,内幕消
息最是灵通,动动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出不少人手,干些让人抓不着的勾当。
当钱国伦被钱国仕一房迫害得一败涂地之后。钱国运突然就顶了上去,将家主那一房少爷之首的钱国仕压得头破血流,还愣是不敢拿他怎么样。
所以,钱国伦想当当不上的钱家大公子,钱国运不用要,钱家也给了他。
就是现今钱国仕当上了钱家主,对钱国运也照样忌惮三分;
所谓恶人要有恶人磨,也是很有道理的。
只见钱国运,抬手在内书房墙上按了三按,不一会一个猥琐的四十许瘦巴巴的中年人开门进来。向着钱国运稍稍一点头,对林琪琛几人看也没看。
“五爷”
钱国运招他近前,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林琪琛很是痞赖的凑到钱国运面前,抓起了桌上的一盏青铜小油灯,问钱国运:
“用灯传讯多快我还想看一回小油灯发威呢”
说着,林琪琛就想将那油灯揣自己袖子里。却被钱国运伸出两指一下叼住了腕子。
“唉哟唉唉舅舅饶命”
另外三个少年抿嘴偷笑,钱国运对林琪琛的小无赖,有些没折,但他还就喜欢这个小家伙
说起来,自家的三个儿子,没一个像自己,大公子之位一个没能上去。这个外甥与他年轻时倒有三分相像;
这也造就了林琪琛自小开始,常常与钱国运没大没小。如今他名震上都,很是争光。钱国运对林琪琛更看好三分。
钱国运拿回油灯,又向着林琪琛的脑门拍了一巴掌
“脑子也不好使了现在各家宗门人物众多,用它画蛇添足。”
接着他又说道:
“你回去也与你爹通个气,钱青浪自从林家回来,就被他爹钱国仕好一顿秋后算账。前几天,他暗中派人来求我帮忙。我会好好帮他一把
钱国仕看不上这个儿子,却不想丢了他那个大公子的位置给旁的分支。
哼以后有他焦头烂额的时候”
“对了,瑚哥儿婚事什么时候办几位表哥要入宗门吗”
林琪琛看着几位表哥问道;他并不清楚,眼前三个表兄的体质如何,所以也是打听居多。
不想只一问,钱国运就哀叹起来
“怎么了”
只听钱青瑚接过了话,道:“我们三个,二哥是大金体,三哥大木体,我是大雷体,就是小妹也是大水体。
我们三个又不是大公子和副使,蜜儿也没出阁,必须全部上榜。
爹活动了半天,最可能的结果也是我们其中一人留在府里安养父母、姨娘”
就算林琪琛这段时间经历过不少,但一房子弟被一勺烩的事情,也是头一回听说
他忙转眼看向钱国运,钱国运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不由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对钱国运道:
“舅舅,钱家现在最缺什么”
钱国运听懂了林琪琛暗示,对他知道各家外园,并不意外;倒是钱青尹兄弟三人摸不着头脑。
“瑚哥更要好一些,目前没有。”
“那还是跟三位表兄说了吧。以后暗中也能有个照应。”
钱国运轻轻颔首。
第四十六章 黄昏()
林琪琛出了钱国运内书房,对于人家内部如何说明内情,他不便知道。
于是,他先到了舅母李氏房间告辞,又找到小表妹安慰了一通。
钱蜜儿对要入宗门极为抵触,甚至有宁死不去的想法。成天到处哭诉,弄得钱国运院子里,天天愁云惨雾。
“六表哥,你说我是不是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林琪琛一时有些无语。
钱蜜儿才十五,如果在往日,现在也就是定亲的时候。但现在面对修仙,以后几千年的日月也在后面,倒是不用家里操心婚事了。
林琪琛想了想,从腰上解下来一只玉制的小桶,递到钱蜜儿面前。
钱蜜儿正哭得伤心,经过没日哭泣,眼睛早肿成桃子,以往的娇蛮可爱,也不见了踪影。她费劲的仔细打量,才看清了这个东西;
“六哥的这个玉佩倒是很别致,可是送给我,我也没法开心”
接着,又开始落泪。
林琪琛无法,只得明说:
“你将它的开口一面放到耳边,乖,表妹试一下,表哥保证你就开心了”
钱蜜儿抽泣着将小玉桶开口凑到耳边,这时里面竟然传来了林琪琛的说话声。
钱蜜儿顿时为这个发现惊奇不已。
“这是”她奋力瞪大了红肿的眼睛。
“嘘”
林琪琛将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在钱蜜儿耳边耳语几句,只见钱蜜儿听后,迅疾的将林琪琛手中的另一只小桶也抢了过去,乐了起来。
“六哥最好了”
“记住我说的禁忌了么”
钱蜜儿狠狠的点了几下头,这回她可安心了
林琪琛长舒了一口气。
说起这个小玉桶,这是费了他几日夜的苦功,功败垂成之作。实在当不得什么好物。
当初,由于“幽”“冥”,得了李修齐的绝口夸赞。他那时对神咒文、玲珑文更加以至宝相看。
哪想到,二回下手绘制,绘一个失败一个。就是幽冥二鞭之上画过的,也莫名的失效了。
最后改在做好外形的玉饰上篆刻,成百上千的家伙,能有一笔半画留下个星点、小坑的痕迹,就很给面子。
他终于知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得到手的,也不一定他自己的。
后来,当他再试验当初鞭心的方式,发现那两枚符文,虽然也不算成功,起码还是能用的。
这点给了他极大的启发。也是这些天他一直没再动手的原因。
不过,经过他百轮不懈的刻划,这对玉桶之上形成了无数的小点,还颇为赏心悦目。唯一的功能竟是千里传音
苏勇拿到外面试过,效果还不错。至于,此物通话的安全性与规避能力,他不做表态,实是太没信心。
如今能做为讨小表妹欢心之物,也算它们“死得其所”了
林琪琛从钱家回返已是黄昏时分。
才进得林家东扈门,刚入了内院,就被自家发生的一件大事,吓了一跳。
此事虽在林家如此多事之时,也在府内传得沸沸扬扬。
林婒被敫家退婚了
林琪琛找到钱灵霞,询问林婒的情况。
没办法,自从林婒成了他最大债主后,林琪琛就再也没见过她。
但再怎么样,做闺女的怎么也逃不过亲娘的眼界;钱灵霞一定是心中有数;
钱灵霞蹙着精致的眉头,歪着头好笑的看了看小儿子。又抬起玉腕,支着秀艳的下颌,笑得更深了
“她在小庄子里过得好呢。”
“那敫家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可是敫天聆亲自上门求的小七,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美得他们”
林琪琛越想越感觉气炸了肺。
“那又能怎么办敫珍川昨晚公开和玉侣宗的一个仙女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难道,让小七去给他做小老婆
婚事是指定不成了,但敫家错了,却先来退亲,倒显得小七是没人要的,说用就用,要甩就甩了。
敫家要是顾念情份,既然有错在先,派个人来暗中赔个不是,道个歉,然后由女方退亲,也算给小七赔了脸面。可恨啊”
这世道,女方被退亲和女方主动退亲,在外人看来说法完全不同。
敫家如此做法,倒更像是羞辱林家主嫡女。
他们有这么大的胆气,定是因为敫珍川的体质挂在日月榜最前面,注定要名扬修仙界,成仙也是指日可待这个原因如此一个未来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儿子,只能仙子中的仙女儿来配,而林婒,敫家根本已经当她垃圾看待了
就是林家打得齐家差点破灭,也没能让他们有丝毫的顾忌。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琪琛抬起一脚,将身下铁木杌凳踢了个老远
他喷了几十口胸中恶气,转身就往外走
钱灵霞忙道:“你告诉她,就说让她自己拿主意。你爹气着呢”
“知道了”
刚走出房门,林琪琛忙又折回。
“让她拿什么主意”
林婒一定也出事了
他说怎么最近小七就不住家里了呢
“女孩子的事儿,你少管。”
林琪琛心中老大的不情愿,但还是重新骑着斑光马,去看林婒。
行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钱灵霞说的小庄子;
这是钱灵霞给自家女儿,准备的学习桑植、纺织、女红,甚至是管家的小田庄。庄后临倚一座小小山包,有小溪,田园,地梗,青麦,果菜,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