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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如顾老神医所言,她因中毒颇深,哑巴之症仍未能得到恢复。失去了说话能力的她,无法和大字不认识一个的小丫头用纸笔进行交流。她每次找春水,二人或是一个指手画脚,另一个低头只顾数蚂蚁,或是一个急得咬牙切齿、瞪大双眼,另一个却是目光呆滞,目无表情。
百折不挠的秦明月试用过N种方法,却屡试屡败,最终只得暂时放弃费力从春水那只闷葫芦嘴里撬出话来。当她不再绞尽脑汁地去和春水套近乎,顿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秦家最悠哉、最无聊的闲人一枚!
自来到桑镇,秦伯堂和焦俊磊每日早出晚归,忙得不见踪影。沈氏见明月身子恢复差不多了,她便得空带着赵妈妈和桑榆去拜访秦家的养蚕户们,一户一户地拉扯关系,一户一户地闲聊家常,忙得不亦乐乎。
秦明媚暗中盯梢焦俊磊,连日来见他忙得j□j乏术,并未寻机会和秦明月过往甚密,她便放下心来!于是,她一瞅着沈氏出门,便偷偷带着丫鬟们上街买各色胭脂水粉。秦明月瞧着她那股不把自己打扮得美丽妖艳、吸引渣男眼光誓不罢休的劲头儿直摇头。
秦明月一面暗自叹息自己竟然有幸加入蛀虫+米虫的行列,一面大呼自己“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生命”的可耻。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多日,终于给她想出一个好玩的事儿来。
接下来数日,秦明浩发现自己每次来给明月送药时,明月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瞧。他初时以为自己心中的秘密被她窥见,惶惶恐恐了两日后,他才发现自从他将自己那身崩了线的玄色绣银纹的襦袍给了明月后,她便再也不盯着自己了。他紧绷了数日的精神顿时得到放松。
秦明月煞费苦心地从明浩手里骗到襦袍,又缠着桑镇给她做一双玄色的皂靴。桑椹不明就里,见大小姐近日气色好了,身子好了,对她也便是有求必应。
秦明月兴奋地为筹谋已久的活动做着各种准备。终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只要逮着一个机会,便可以溜到高墙之外,瞧瞧这大乾朝的花花世界了。左等右等,波澜不惊的日子又过去了数日。
这日傍晚,沈氏和明月用罢晚膳,三管家便急急地来禀报沈氏,西河村的养蚕户们提出要跟杜家了。西河村的养蚕户们,本就是墙头草,这些日子沈氏也一直担心他们会临阵倒戈,果然不出所料。沈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叮咛了明月好好休息,便带上赵妈妈和桑榆匆匆地出了门。
沈氏这前脚刚一出门,秦明媚后脚就又溜出去了。秦明月瞅见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对桑椹和于妈妈装出一副头晕脑胀想睡觉的模样,支开了二人。关上房门后,她翻箱倒柜,从箱子底掏出一套玄色襦袍,一双同色厚底皂靴。
她换好襦袍,往镶金嵌银的菱花镜前一站,镜子里果然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她嘴角上扬,臭美无比:果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帅哥儿!
她正乐颠乐颠地溜出去,行到半路,又折回屋子。一阵翻箱倒柜后,她从衣柜的角落里取出三张银票,一袋碎银,揣入怀中放好。米虫做久了,竟然忘记出门要带钱这等重要的事儿!
这晚,玉盘高悬,月华如水。她专挑偏僻的小路,一路畅通无阻地溜到了后门。她的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心中翻腾着各种兴奋。这感觉真是有种学生时代半夜溜出寝室去网吧上通宵的兴奋!
沁园离桑镇最热闹最繁华的街市不是很远。她之前坐马车来桑镇时,就在暗中记下了路线。
华灯初上,桑镇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打烊了,酒肆饭馆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秦明月绕着主街道转了一圈后,随着人潮往左转去,眼前忽然豁然一亮!只见大街的尽头,一座三层高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马不绝。
她走近一瞧,只见一方褐色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莺燕楼。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窑子!她一个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真是歪打正着,古代必修课——女扮男装逛窑子,不正是她溜出来观光的目的地之一吗?
秦明月真兀自兴奋时,耳边响起一阵环佩叮当,一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抬头间,只见一个面若芙蓉,腰若柳枝的妙龄姑娘,正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迎了过来。
那妙龄姑娘好像一只等待猎物很久的红太郎,忽然发现一只细皮嫩肉的小羊,两只杏眼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她摆动着小蛮腰,来到秦明月跟前,嗲声嗲气地娇嗔道:“哎呀,这位公子爷可是眼生的紧呢。您如若是来桑镇游玩,那么今晚可就来对地方了。”
她见秦明月愣愣地没有答话,生怕到手的小羊溜走,连忙满脸堆起笑意,亲昵地挽起明月的胳膊,一面往莺燕楼里走去,一面热情地自我介绍:
“奴家名唤棠香,公子贵姓?公子,你就叫奴家棠香,香儿,都行。对了,奴家会唱好多曲子呢,一会儿唱给公子听听。”棠香见秦明月不说话,只道是她第一次来窑子害羞所致,是以她自个儿絮絮叨叨说着话。
秦明月被棠香挽着胳膊一路往里走去。莺燕楼里男男女女,迎来送往,打情骂俏的声音充斥于耳。和夜幕降临后街市的冷清相比,人声鼎沸的窑子果然是古代最热闹的地方!
二人经过一个宽敞热闹的大厅时,秦明月被一阵婉转动听的歌声所吸引。她抬头望去,只见大厅右侧搭建有一个十来平米的台子,声音是来自一串串珍珠帘子的后面。那歌声甜美、婉转、动听。只可惜,隔着一串串珍珠帘子,并不能看清楚唱歌的女子的容貌。
棠香姑娘见秦明月一个劲儿地往台上瞄,面上露出不屑,努努嘴说:“公子,奴家的曲儿也唱得很好听的。一会奴家唱给你听听。”
可是,秦明月却像是被那歌声给迷住了一般,半响不动。棠香姑娘咬了咬樱唇,她好不容易钓到的小羊,可不能给那刚来就夺得花魁之名的小贱人给勾搭了去。
她心中甚是气恼,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蹄子,如若不是仗着杜家四公子,哪里蹦跶得这么欢快……
她的声音虽轻,却还是被秦明月给听入到耳中。——杜家四公子?杜家四公子不是杜子腾吗?秦明月蹙着眉头。
棠香姑娘瞧见她蹙眉,心中暗骂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客人了。她陪着小心说道:
“公子,您许是初次来桑镇吧。那台上的姑娘是莺燕楼的头牌如莺姑娘。不过,她卖艺不卖身。而且每日她只在台上唱三支曲子。她是杜家四公子的人。是以,您多瞧也无益,不如让奴家一会唱支曲儿给公子听吧。”
秦明月点点头,杜子腾前些日子盗走了秦家祖传秘籍,秦家正派人四处在找他呢。今日碰到他的老相好,说不定还能在这里遇到他。如果能拿回秦家祖传秘籍,沈氏也就不会日日叹气了!
秦明月给自己今晚逛窑子,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打定主意留在莺燕楼听棠香唱小曲儿,喝喝花酒,顺便守株待兔逮杜子腾。
棠香姑娘在前头带路,明月双手放在背后,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跟过去。她刚转过大厅正中的楼梯时,抬头间却猛然瞧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背影。她心中一慌,脚步一乱,差点儿踩到了棠香姑娘的裙裾上。
棠香回头无限风情地给她抛了个媚眼:公子,别猴急嘛!
秦明月假装咳嗽两声,朝她讪讪一笑,随着她走入一个隔着屏风的雅间。她坐定下来,视线正好可以越过屏风,看到外面大厅。
二楼的两个熟人,一个是秦伯堂,一个是焦俊磊。二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身旁各伴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姑娘。秦明月愕然:逛窑子,都能组团来??
第26章
美人相伴左右的二人,的确是秦伯堂和焦俊磊。只是他们结伴来逛窑子的却是另有目的。他们二人自楼梯上下来,便被引到大厅右侧的台子前,靠前左侧的位子坐好。他们背对着秦明月,自然就没有发现她。
秦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对上棠香不解的眼神,便赶紧从怀中拿出一锭银两,摆放在棠香跟前。自幼便在莺燕楼里摸爬滚打的棠香姑娘,亦是见惯各路奇怪的恩客,对于秦明月的怪异,她便很有职业操守的,闭口不问。
棠香接过秦明月递过来的一锭银子,放入袖中前,暗自掂量了一下,很沉!今晚果然钓到了一条大鱼了。
她的芙蓉面上,笑意愈加深了,提起桌上的酒壶,便往明月面前的酒杯里斟酒,讨好地说道:“公子,这酒是莺燕楼里最出名的杏花酿,您先品尝品尝美酒,一会奴家就给您唱支小曲儿来助兴。”
秦明月平生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逛窑子,既兴奋又新奇。原来电视剧中的戏码,果然也是取自生活的嘛。棠香给她上斟酒,她微微抿了一口。杏花酿甜甜的,醇醇的,香香的,很是好喝!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略带酒精的饮料。于是,她便放心地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不知何时,棠香怀抱着琵琶,轻声地唱起了曲儿。她的声音虽然没有如莺姑娘那么婉转、那么动听,但是清脆悦耳,又是另一番风情。一支曲子唱罢,秦明月鼓掌。棠香姑娘又回到她的右侧,殷勤地给她斟酒。秦明月一边喝着花酒,一边斜睨着眼睛,留意大厅的动静。
喧哗热闹的大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秦明月正兀自纳闷间,只闻得一把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多谢各位老爷,各位公子的捧场。今日三支曲子已弹奏罢了,请容如莺先行告退。”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伴随着一些纨绔公子的口哨声,调侃声。台子上珍珠帘子轻轻地摆动,帘子后一位身材窈窕的姑娘袅袅娜娜地站立起来,侍立一旁的婢女扶着她正要转身入内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如莺姑娘,请留步。”
如莺姑娘的身形顿了一顿,随即转身面朝众人。台下正中靠前的位子,站起一位高大魁梧的华服公子,因着他满脸虬髯,却看不太出来年纪。
如莺姑娘娥眉微蹙,轻启朱唇,“请问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那虬髯华服公子大声说道:“本公子接连三日来捧如莺姑娘的场子,还望如莺姑娘赏本公子一个薄面,今晚陪本公子喝点小酒便好。”
“如莺非常感谢公子厚爱,只是如莺每日只唱三支小曲儿,博各位一笑。喝酒的话,请公子另寻他人。”说罢,如莺姑娘便扶着身旁婢女的手,转身作势要离去。
“如莺姑娘,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虬髯华服公子不依不饶往台上去。却被闻声而来的老鸨给拦了下来。
老鸨堆着一张笑脸,迎将过去,“哎呦喂!贾公子,真真对不住。如莺姑娘只唱曲儿不陪酒。您要找人陪酒,老身给您找。”
话音刚落,老鸨轻击双掌,环佩叮当,数位明艳动人的姑娘闻声袅袅娜娜地走来。
贾公子却一脸怒容,“本公子要的并非这些个庸脂俗粉,本公子今晚一定要如莺姑娘陪我喝酒。”他一个箭步,闪过老鸨和众姑娘,作势要去台上拉如莺姑娘。
老鸨连忙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他衣袖一甩,老鸨身子踉跄,就要往后摔去,幸好她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在众人面前差点丢了脸面的老鸨,怒极反笑。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公子,厉声道:“贾公子,老身再说一遍,如莺姑娘只唱曲儿不陪酒。如若要砸场子,老娘也不怕你。”说话间,她朝身后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男子匆匆跑走。
贾公子上了台子,正要打起珍珠帘子,却听到老鸨如是说,便转回头来,对台下的众人说道:“贾某人今晚别无他求,仅仅是想和如莺姑娘喝点小酒。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如若贾某人能和如莺姑娘喝上小酒,那么各位今晚的花销,就算到贾某人的账上。”
他话音刚落,台下便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使劲儿地鼓起掌来。众人之中,不少人皆是冲着莺燕楼新来的头牌姑娘而来。他们一连数日来捧场,却不曾见过如莺姑娘真面目,心中亦是不爽的。此时见有人强出头,当然巴不得看热闹了。
台下的秦伯堂和焦俊磊见此情景,二人对视了一眼,静观其变。
正在贾公子和老鸨争执不下的时候,门口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哪位公子今夜如此雅兴。要喝酒就来找本公子喝吧。”
老鸨见着来人,面上紧绷着的神色霎时轻松起来,疾步上了台子,拦在了贾公子和珍珠帘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