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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刚刚硬着脖子准备继续吐槽几句硬气话,但所有的言语都憋回去,眼里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吃吃的:“你。。。。。。”
白永源显然再无兴趣听下去了,右手一伸,隔空向表叔的咽喉划落,咔嚓一声,表叔的头颅滚落在草丛中。
小翠屋里的两个青年走了出来,双双向白永源抱拳道:“大公子。”
白永源微微点头,道:“没有任何线索吗?”
两个青年皆摇头。
白永源想了想,道:“张大婶也是听人介绍的,何况,对员工的审核有专职人员,责任不在于她。把表叔先收拾好,然后,和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一起给这些树填肥料,嗯,也好久没施肥了,很多树的叶子都枯黄了,正好啊。”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当真只是给院子的花花草草施施肥料一般随意,但听在两个青年耳里,却是胆战心惊。
白永源也不与他们多说,转身就走。
出了家门之后,白永源却也不是去赵家,而是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住,抬头看了一眼门顶的招牌“东兴客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但极快隐去,脸上居然展现着丝丝温柔的笑意,背着双手跨步迈进了去。
这客栈一楼的大堂是招待客人吃喝的地方,此际已经夜深了,准备打烊了,三三两两的伙计把长凳翻起倒立在桌上,做着清洁工作。
一袭淡蓝长袍的掌柜,体型微胖,估摸也就是五十出头,圆圆的胖脸,长眉微垂,若非偶尔眼里闪现过一丝如冷电神芒,很容易以为这只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掌柜。
然而,实则不是。
掌柜姓白,白东兴,乃白家宗族嫡系,是白永源之堂叔。
表面上,白掌柜是白家外围经商人士,实则却是对白家外招人员审核把关的重要负责人。
白永源的到来,正在清洁的伙计们皆是微微一愣,然后向他招呼:“大公子!”
白永源微微点头。
正在核算账本的白掌柜抬头,目光一凝,道:“永源来啦,里边喝茶。”
他合上账本,转出柜台,引领着白永源走入一楼唯一设置的一间包厢。
这间包厢,是为客栈处理内部事宜专门开辟的,譬如员工座谈,高层会议等等。
包厢里的硬件配置也是不错,从高档的梨木桌椅,景德镇的全套精致的瓷具茶具,到上等各种茶叶,以及各地珍酿,皆琳琅满目,搞的好像一座微型博览馆一般。
也不知人在这里面,想到更多的事,到底是如何处理事情,还是惦记着如何享受。
据说,当初有人对把一个会议室搞的如此奢华颇有异议,然而,白老爷子说了,正是要搞的如此豪华,才会让员工们在享受这些丰硕的成果的同时倍加珍惜他们的处身位置,凝聚他们的向心力,实实在在的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全力以赴的为白家做事。
桌上和摆着一个烧水的炭炉,一个伙计把炭炉起火点着了,把水煲架上炭炉。白掌柜挥挥手,伙计机灵的带上门儿出去了。
白永源环视一眼,道:“叔,还习惯吧?”
白掌柜道:“老实说,刚从大山里出来,那阵子什么都不懂,从最低层的学徒开始,什么都做,不仅工作累,且心里没底,感觉前途迷茫,那才是最艰难的,后来,经历摸爬滚打,终于取得了一些成绩,才心境稍安。”
白永源叹息道:“叔是白家这一代的开荒牛呀,白家之所以能够获得今天的辉煌成就,跟您们这些老人离不开呀。”
炉火旺了,一会儿水开了,白掌柜一边泡茶一边喟叹一声,道:“这怎么说呢,毕竟,那些年头战事不断,中原沦陷,我们得自保避让,后来局势稍见平稳,我们得为生活奔波,不得不出山经营,要不,便是金山银山,也抵不住坐吃山空的。”
茶已泡好,白掌柜给白永源和自己斟上了一杯香气浓郁的新茶,白永源道了声谢。
白掌柜叹了口气,颇有无奈道:“那段创业的艰辛日子,怕是最为难过的,所以,大哥提出要把这里整置奢华模样,我是颇有意见的——大公子,您说,我们老一辈艰苦创业的时候,又何曾享受过什么呢,为何他们这些小子们,只是踏入这里,就可以享受到如此丰厚的待遇?不公平是不是?”
白永源道:“叔,您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或许,正因为父亲知道像您这样的老人当年遭遇的困境与艰辛,所以才不愿意年轻人复制那种艰难的日子,所以才在有条件前提下,努力打造一个奢华环境,减轻他们的精神负担,让他们真真实实的享受着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和荣誉,然后守护着这个大家庭。”
白掌柜微微点点头,却又立刻摇头,道:“或许,大哥有他的道理,但是,我始终放不开一些东西,所以,老实说,我严令他们没事不许进入此间包间。”
白永源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叔,这,莫非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白掌柜身体一僵,刚刚端起茶杯的手猛一抖,茶水一晃,溢出少许,落在桌上,然后又有少许溅射在炭火上,顿时,生起一阵嘶嘶声响,冒起缕缕黑烟。
第290章 清理门户()
“或许,对你而言,的确有些不够公允,这就好像是,您白手起家创下了一片事业,您的子孙后代却省去您拼搏创业的艰辛可说是坐享其成,这是很自然的规则,您不可能还是拿老一套去要求他们重复您的道路,这是不现实的,”白永源轻轻叹息道,“而且,有道是创业难,守业更难,在守好这份家业的同时还须得不断的突破,那便是难上加难了!”
他正视白掌柜,一字字道:“叔,您该知道,我们白家当前之重任,便是在战战兢兢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的同时,正在向前迈步,如果我们没有当初您以及一班前辈的努力与拼搏,赚下如此丰厚家当,我们又岂有前进的资本与力量,这些,都是前辈们不可抹杀的功劳。但是,如今,叔,您却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厦慢慢的推倒。。。。。。尤其,不可原谅的是,三叔家的永明永亮,四叔家的永成,因您而死,叔,您过了。”
白掌柜脸色煞白,却偏偏面无惧色,且是冷笑一声,冷冷道:“我就是见不得某些人在我为白家创业奔波操劳之时还光着屁股,现在却可以在我头顶上拉屎拉尿指手画脚的人,我受够了!所以,我别无他想,就是想把白家推倒,让她会到从前,然后,让他们也尝尝当年我们这些老人的滋味。”
白永源沉默了。
他知道,白掌柜嘴里的某些人,包括了他。
他之所以沉默,却绝对不是承认白掌柜言之有理,他是愤怒的,也是痛心的。
世上居然有这么一种人,由于对某些现象不满,竟然走上了极端,拉上整个家族为其买单,这得多大的怨恨呀,简直是丧心病狂!
白永源忽然发现,已经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对于一个叛逆的质问与审判,多数作用在通过理清本源,让他意识到错误,从而反省与愧疚,在自责之中安然接受犯错的惩罚,那样,既可清理门户,又可为走在犯错边缘的人杀鸡儆猴敲响警钟,使得他悬崖勒马,回归轨迹。
但是,显然,白掌柜根本没有任何愧疚与反省之心,他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既然如此,还谈什么谈,还有意义吗?
忽然,白永源面色一变,盯着炭炉里的柴火,沉声道:“这烧水的是什么柴火?”
白掌柜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柴是普普通通的柴,只不过,刚才,我在加猛火的时候,往路炉子里扔进了几根小树枝,那却不是普通的树枝,而是取之大漠的曼陀罗的花枝,仅此而已,怎么,大公子是不是觉得有些不适了?”
白永源感觉脑袋一阵昏眩,甩了甩头,冷冷道:“白东兴,你卑鄙无耻之极!”
白东兴摇摇头,叹息道:“大侄儿,你的武功太厉害了,你叔我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是你的对手,在明知你找上门来,就是拿我的老命来着的,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是对自己的什么很不负责任呀,所以,大公子,别怪叔——”
他双手一拍,原来在客堂清洁打扫的几个伙计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口聚合了,闻声而动,鱼贯而入,而且,个个都手上操着刀剑家伙。
白永源目光一寒,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只不过,谁也看不见,他仰起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心痛的泪,盈眶。
自己在外劳心劳力,不知付出了多少,才在安西王身边站稳了脚跟,才把家族稳步迈进一个新台阶,然而,天知道,自己家里,却有人,而且是很亲的人,给他挖坑,插刀子,这是为什么,有谁可以回答他?
五六个伙计,都是白家多年不知花了多少财力物力培养出来的青年好手,此刻,但凭白东兴一句“动手”,便好像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疯狂的扑向了白永源。
白永源左掌在桌边一按,退出去,退向墙壁。
白东兴一掌印在炭炉上,炭炉凌空飞出,仿佛一个火球射向白永源,白永源在后退之中拔剑,然而,却并没有攻击扑将近前的几个伙计,也没有格挡奔射而来的炉子,反而剑尖倒转,刺向背后——他的背后不是就一面普通的墙壁吗?
原来是的,可是,当白永源的身体即将贴近墙壁的时候,墙壁忽然无声无息的滑开一扇小门儿,一个身穿与墙壁颜色类似衣服的中年人挺剑出现了,看的出来,他剑指的地方正是白永源的背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剑可以把白永源的心脏贯穿,一剑致命!
然而,意外就是发生在,白永源不仅早有预料,且出剑之速度远胜于他,剑尖在他心窝一点,轻轻地,仿佛蜻蜓点水,一沾即走,返身迎上,轮剑劈开了炉子,顿时,炭火蹦碎,化作漫天星火,仿若节日之烟花盛景,煞是好看。
从墙壁出来的白衣中年人仿佛机械般往前继续走了两步,心窝出忽然渗出大片红花,脚下忽然一软,在漫天璀璨的星火之中,慢慢的倒下,就倒在白永源的脚跟后面。
白永源没有往地下看一眼,虽然,地上的人曾经也是他的亲人,但是,但凡背叛,已经与亲情割断,再无相关,他从来不会对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死人感兴趣。
火星儿落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头发烧焦,落在他的衣衫更落下了千疮百孔,但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清理门户。
火星儿还没有散去,几个青年好手已经赶至,白永源身躯一晃,视线里出现许多重影,该死的,这曼陀罗或许不能致命,但是,却容易让人迷失神智,至少,幻觉丛生,严重影响着精确的判断力。
不过,白永源是何等高手,这几个青年好手或许很不错,但如果凭他们想拿下白家的大公子,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老谋深算的白东兴自不会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几个身上的,他要的,只是为他的生命争取一点点时间而已。
所以,当白永源忽然把眼睛闭上,但凭触觉出剑,把他们几个逐一绞杀的时候,他已经逃了出去,而且,在出门的同时,他在门壁砸了一掌,顿时响起一阵扎扎机械声音,四面墙壁落下一面铁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笼,把白永源困在里面。
白永源飞身赶至门口,却是已经迟了,原本门墙上的机关枢纽被白东兴破坏了,现在,只剩下外面的开关了,不过,白东兴显然也不会给完整留着的——当然,外面的留与不留都不是事,关键是,他现在不能留在这里!
按时间推算,白永贞率领的白家军已经抵达赵家,跟赵家干上了,虽然,赵家峰已死,赵家主力缺失,白永贞的武功也绝对不会输与赵家业,但是,这是深入地方阵营作战,在人力资源分配和地势战略上失去优势,倘若速度闪电战或许勉强可行,而一旦陷入胶状,那是绝对堪忧的。
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一役,乃涉及到白家整个家族的兴衰,倘若白永贞铩羽而归,那么,即便是他有机会出去,白家的精英子弟今夜丧失殆尽,白家势必元气大伤,怕是再无力气继续参与京城对弈,要提前淘汰出局了。
思及至此,他不由一阵心烦意乱,偏偏,那曼陀罗的毒性逐渐递增,心神一时失守,为其所趁,脑袋昏昏欲睡,在焦虑之中,昏迷了。
第291章 一笑泯恩仇()
扎扎扎扎——
白永源是被一阵机械运动声震醒的,他甩了甩脑袋,却是碰在墙根上,一阵疼痛,使得他神智恢复了清明,定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在门口的墙边仰天躺着,视线当中,那四面的铁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