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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刚才想通了一个关节之处,所以才高兴得叫了起来。”灵谷摇摇头:“一点小事,便在这儿大惊小怪,难成大器,难成大器呀。”冷羿刚欲反驳,只听灵谷接道,“快点起来吧,王大要来了,若你被他看见,终究是件麻烦事。”冷羿这才作罢,自行上岸穿衣,进庐去了。
过不多时,王大果然拎着食盒到来。灵谷定睛一看,只见王大穿着一件长袖麻布杂役服,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笠沿更是压得极低,不由心中奇怪:“王大,你这是做什么?大热天的穿长袖,戴斗笠,不怕热吗?”王大哑着嗓子道:“俺感染风寒,所以多穿一点,没事。”说罢,放下食盒,转身便欲离开。灵谷叫道:“王大,昨日的食盒还未拿走。”王大“哦”了一声,低头从灵谷身前走过,准备将食盒取过。
灵谷陡然伸手,将王大头上斗笠摘下,失声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只见王大面容之上红肿瘀青一片,嘴角之上还留有血痕。不待王大作声,灵谷一把将其长袖捋起,王大疼得闷哼一声,只见手臂之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灵谷大怒:“这都是灵照那厮做的?”王大低头不语,默默将长袖放下,弯腰去取食盒。灵谷看着王大佝偻背影,方觉才过数月时间,他竟似已老了十岁有余,沉声说道:“王大,就算灵照是容天观弟子,就算你还要靠这份月俸养妻活儿,你也不必受此羞辱。”
王大拎起食盒,抬头惨然道:“谷老道,你不必再说了,怪只怪俺当日出卖了你,这一切都是俺自找的。”灵谷摇头:“当日之事早已过去,就算你王大当日一口咬定没有传话,恐怕也不会改变如今结果,此事你不必再萦绕心间。但无论如何,灵照如此待你,便是不该,你可直接去寻观主,求他为你主持公道。”王大苦笑一声:“观主哪有空见俺们这些下人?再说,就算闹到观主面前,俺做错了事,观主也不会怪灵照的。”灵谷奇道:“你做事一向踏实可靠,却是做错了何事?”王大却并不答话,转身便向来路而去。
灵谷怒道:“你若不说,老道今日拼却观规责罚,也要出庐去寻观主,让他主持公道。”王大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身,语带哭腔:“谷老道,不要问了,是俺的错。”灵谷拾起地上斗笠,迈步走到王大身前,将斗笠为他戴上,和言道:“是不是你的错,你且说出来,让老道来分辨。”王大沉默半晌,方才将事情原委道出。
原来当日灵谷以养伤为名,拜托王大多带一些食物,虽然容天观弟子每日所吃倒是甚为丰盛,但灵谷乃是戴罪之身,灵照便以此为据,强行将他膳食与杂役划为一等,这也便是王大每次只能带来馒头素菜的缘由。但灵照只许杂役每餐吃两个馒头,一碟素菜,王大却又哪里找得到多的食物带给灵谷?若是照实说与灵照听,恐怕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灵照就会翻脸。
王大左思右想,没奈何之下,只得将自己的伙食匀一部分出来带给灵谷。今日送饭之时,王大又将自己的馒头素菜分于灵谷食盒中,不料却被灵照看见。灵照大怒,狠狠地毒打王大一顿,明言若再多送饭菜与灵谷,必将王大逐出观外。
灵谷听罢,默然半晌,方才用手拍拍王大的肩膀:“这几月来,辛苦你了。若是老道早点知道你是将自己饭菜送来,必不会要你如此。老道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你也不必再多送饭菜来,灵照说送什么,你便送什么吧。”王大轻嗯一声,拎起食盒,快步离开。
灵谷看着王大愈来愈远的背影,低声叹道:“陶元亮曾言,不为五斗米折腰,李太白亦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当他们如王大一般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话语之中流露一阵萧索之意,似在自语,又似说与身后的冷羿听见。
冷羿此生所遇,除却江湖豪客凌寄傲及容天观诸人外,俱是俗世凡人,平淡生活,粗茶淡饭,偶尔吃顿荤腥,便于愿足矣,就算是力抗契丹铁骑前的冷修远和李行天,也是如此。在陈家村中,陈里正虽算最大的官,也只是比村民吃喝用度稍稍好些,平日里更是与村民们打成一片,哪曾有过在容天观所见的欺榨威逼。灵谷所言的陶元亮、李太白之语,他也曾听过,只是当时听听便罢,却不曾有如今这般深刻体会。
冷羿张口想劝慰灵谷,嘴唇动了动,却发现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问道:“谷老道,你可准备将此事告诉清妙?”灵谷摇摇头:“莫说老道出不得圣天庐,就算老道拼却加重责罚,出庐一趟,将此事告诉清妙,他最多斥责灵照一顿,绝无可能重罚于他。灵照心怀怒火,最后还是要将气撒在王大他们头上,于事无补,只会令事情更糟。”
冷羿沉声道:“难道就任由灵照如此胡作非为吗?”灵谷默然半晌,方才道:“王大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灵照寻不到由头,自然不会再对他怎样。反正这山后还有续命果,你我少吃一点,倒也还饿不死。”
冷羿看向灵谷,突然俯身拜倒在地,灵谷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冷羿并不抬头,坚声说道:“谷老道,你不愿让我拜你为师,但在我心中,早已视你为师。你所授心法,我都已知晓,灵照已知王大多送饭菜之事,他现在还未会意,但若是我再在此呆下去,怕灵照想通之后,会带人来此,到时恐怕清妙也帮不了你。”
灵谷一愣,他适才心神皆在王大身上,倒是没有想到此事,经冷羿一说,倒也觉甚是,犹豫道:“可你尚未凝练真元,当真不需要老道指点于你?”
冷羿拜了三拜,站起身来,笑道:“谷老道你不知道我小冷子是天才吗?就算没有你的指点,我也必能凝练真元,学好武功。”灵谷知冷羿去意已坚,是以也并不强留,哈哈笑道:“好,你出去闯荡一番总强于陪老道枯坐谷中。武学之事,本就是半磨半练,不与高手过招,不经磨砺,哪能有所提升。小冷子,谷老道看好你,好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再回来此处,看看老道。”
冷羿心知,莫说能不能学成武功,闯出名堂,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恐怕自己也早已北上幽云,今日一别,实已再会无期。想到这里,冷羿鼻翼一酸,竟似要掉下泪来。
灵谷笑道:“小冷子,若是舍不得老道,便不要走了,就留下陪老道终老于此,大不了以后王大送来的饭菜,你一个人全吃了。”冷羿哪还不知道灵谷又在捉弄于他,没好气地看了灵谷一眼:“恐怕要是我真的留下来,就要每天去啃续命果了。”灵谷嘿嘿一笑:“还是小冷子了解老道呀。”
经灵谷这一打诨,冷羿只觉离别感伤之情稍稍淡了,拱手道:“谷老道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灵谷摆摆手道:“老道身体好着呢,一拳打得死牛,要走便走,莫在这里婆妈。”冷羿微微一笑,转身便向谷内走去。
灵谷看着冷羿的身影消失在谷中,口中喃喃自言道:“小冷子,玉不琢,不成器,千万莫要令老道失望。”
冷羿沿来路一直走到临苍亭前,路上顺手摘了几个续命果放在怀里,此时已近日暮,天色渐暗,山路之上,也无人踪。冷羿怕被路过的容天观弟子看见,稍稍等待片刻,直到天已全黑,方才走了出来。
冷羿情知此下终南山,恐再难有回返之时,突然想起“厉霜”还在此处。当下寻到那棵苍柏,将“厉霜”掘出,想了一想,掏出怀中的“九霄云龙功”,此册之中内容自己已是熟背如流,再留在身上,万一暴露,只会引人觊觎,便将“九霄云龙功”与机簧留在坑内,只将“厉霜”斜插于怀中,再将土覆好,回头看了一眼容天观方向,转头下山而去。
本章完
第45章 章一()
冷羿来到山下小镇之时,已是黑灯瞎火,他在路上吃了两个果子,肚子倒是不饿,只是心中却犯起愁来。虽然怀中尚有容天观所发月俸,不过若是在这小镇上用起来,恐怕要不了几天,这一点微薄之资就荡然无存,之后又当如何?冷羿此时方才略略体会到当年冷修远携他四处流离之苦,无钱当真是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冷羿不由长叹一声,准备寻处庙宇借宿一宿,明日再作打算。刚欲抬腿,冷羿却是一呆,原来他自半年前来此镇后,这么长时间里只在青云试考核之时,才到这镇上一趟。眼下莫说寻庙宇,恐怕就算要他找家客栈都不知在何方。
冷羿猛然摇摇头,心中暗骂:“冷羿呀冷羿,莫不是这几个月来有瓦遮头,有床有铺,把你养娇贵了?从定州一路至此,还不是天被地铺这么过来的,怎么今日寻不到借宿之地,倒不知所措了?”想到这里,冷羿自嘲一笑,迈开双腿,向前行去,管它能不能找到借宿的地方,若是找不到,便是在人家屋檐之下睡一晚,又有何妨?
冷羿一路行着,左顾右盼,倒没看到什么庙宇。只是此刻他心里已有定计,却也不慌不忙,就着月色,向前走去。
走不多时,忽见前方街角处透出亮光,一阵鲜肉香气夹杂着葱香顺风飘来。冷羿使劲抽了抽鼻子,肚子便“咕咕”叫了几声以示抗议,他这数月里只吃馒头,未见荤腥,哪里抵抗得住这肉香之气。冷羿探手入怀,捏了捏钱袋里的铜钱,忖道:“我去问个价,若是贵了,便不吃。”心中还在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加快,直冲了过去。
转过街角,只见一个挑子横在一旁,一盏油灯透出昏暗的黄光,晃晃悠悠地挂在挑前,一面脏兮兮的幌子却立在灯光所不及之处,让人怎也看不到上面写得什么。挑前摆着一个小锅,里面咕嘟咕嘟正煮着白色的汤汁,汤汁里却浮浮沉沉着数个馄饨,冷羿所闻到的香味正是来自此锅之中。
一个汉子正在锅前低头专心煮着馄饨,冷羿轻咳一声:“伙计,这馄饨怎么卖?”那汉子抬起头来,正待说话,却突然似定住一般,骤然大叫:“恩公,是你!”冷羿一愣,借着黯淡灯光仔细一瞧,原来此人竟是当日自己初上容天观前遇到的小偷陈二狗,想不到刚出容天观,便碰到熟人。冷羿笑道:“陈二狗,你怎么在这儿卖起馄饨了?”那汉子面露尴尬,低声道:“我不叫陈二狗,当日为求脱身,对恩公所说,都是谎话。”冷羿哂然道:“现在看你,也算是改邪归正,当日所言虽不实,但已是末节,不必放在心上了。唔,你这馄饨怎么卖?”
那汉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锅中馄饨盛于碗中,递给冷羿:“恩公别管怎么卖,吃便是了,这碗吃完,我再替恩公下一碗。”冷羿闻着馄饨香气,腹中早已雷鸣,当下也不作态,接过馄饨,举箸大口便吃了起来。
这馄饨虽是普通,但胜在皮薄馅满,肉鲜汤浓,冷羿一口一个,不过数息,已是尽数进了冷羿肚中。冷羿将碗中汤汁一饮而光,只觉唇齿留香,意犹未尽,却比当日在南山酒楼所吃之菜肴更加美味。那汉子又递过一碗,冷羿也不客气,接过便吃,待到第三碗时,冷羿方摆手道:“我已饱了。”那汉子这才端起碗,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冷羿见当日鸡鸣狗盗之徒已是痛改前非,心中大感欣慰,自己此时左右无事,便站在一旁和他闲聊起来。那汉子一边吃,一边道出实情。原来这汉子名叫吕安,乃是毫州人氏,少时家中还算殷实,只因父母突遭大病,双双亡故,而致家道中落,不得已流落在外。来到此处,也是为了能通过青云试,拜入容天观。但一连两次,都在第一轮便被淘汰出来,无奈之下,只得混迹于京兆府内,拜了一位扒手为师,学了这顺手牵羊的功夫。当日,他也是看到来此镇参加青云试的人日渐增多,便想来试试手气,没想到却碰上了冷羿。当日所说的瘫痪老母和待哺孩儿,只是为了骗冷羿放他脱身。
冷羿奇道:“此次的青云试,我怎么没看见你,你可参加了吗?”吕安摇摇头:“我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青云试就不用想了,去了也是白搭。当日恩公放了我一马,还将钱袋都给了我,自那时起,我便在心中发誓,绝不会再给祖宗抹黑。第二天,便去打了这副挑子,卖点馄饨,虽然赚得不多,也足够我一个人吃的。”
冷羿自陈家村出来之后,吕安是他第一个主动帮助之人,现在眼见他回归正途,也不由在心中高兴,笑道:“话说回来,我当日穿得破破烂烂,连店小二都差点不让我进酒楼,你又是怎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吕安赧然一笑:“做扒手这一行,首先便是察颜观色,恩公当日……”冷羿打断道:“别老恩公恩公地叫,我叫冷羿